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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笼罩的巨大山峰。一心道长引导着孔缺的飞剑，逐渐降低高度，来到山峰的脚下。看着越来越近的白雾，克里斯蒂安在心灵锁链中问：“不知道，生命探测仪这些道具，有没有效果？”孔缺连忙回道：“以后再测试，今天别出意外就好。”克里斯蒂安嗯了声，然后也扬起头看着。她倒是有些用先知之眼和白眼观察下，但是却忍住了好奇。

这白雾，聚而不散，一心道长带着他们来到白雾前，“这里整个山脉叫做天山山脉，我们天剑门就位于这个最高的山峰天柱峰上。整个天山都属于天剑门，这里面灵药无数，奇珍异草多不胜数，灵禽灵兽更是不知凡几。而我们天剑门并不以丹药见长，也很少有同道养灵兽，所以其中的数量非常可观。但我们只凭身上一口飞剑，就足以走遍天下，倒也不太需要这些外物来提升实力。”说到这里，他不禁脸上浮现出一丝傲然。

孔缺他们都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人开口说话。一心道长说完，然后手一挥，一道剑光透入白雾之中。这却是他通知门内的弟子，自己归来，要他们打开护派的大阵，放自己一行人进去——只有他一个人回来的话，倒是不需要如此麻烦，可是孔缺他们都不是天剑门的弟子，即便有他带领，进入后也会受到护派大阵的攻击。

这传自上古开派祖师设置的大阵，玄奥异常，只要不是天剑门的弟子，无论是进入还是离去，都会受到攻击。其中的剑气，即便是他现在修成元婴，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而整个大阵运行了百多代人，依然完整，还曾经为天剑门在整个人界大战的时候，立下赫赫大功。

很快，大雾露出一个缝隙，一个年轻弟子脚踩飞剑，前来迎接。看见这么多的人，他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就立刻恢复了神色，恭敬的对一心道长说：“一心师叔，你终于回来了。掌门师叔有令，让你回来后，立刻去见他。”一心道长点点头，“好的，你把他们带到我的洞府外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给孔缺他们介绍，剑光一闪就骤然离开。看见他现在的遁速，孔缺立刻明白，这速度自己是拍马也赶不上。也许血遁术可以达到这样的速度，但是绝对无法持久。看来这些日子，一心还是挺照顾他的。这时，那名弟子向孔缺道：“请诸位跟随在下，去一心师叔的洞府去。”说完，转身御剑而行。

看着他的背影，孔缺微微一笑，御剑跟上。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师父，似乎还没有自己的一个亲传弟子啊！这么说，自己还是他的开山大弟子？想到这里，他脸上笑意更浓。

第23章　帝流浆（2）

天山山脉，是台州内第一大山川，山脉内人迹罕至，传闻其中奇珍异兽遍地都是，但是却没有多少人见过。在山脉的边缘，有数百个镇子依山而建，朱家镇就是其中的一个平常镇子。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镇子上的百姓，大都姓朱。

朱佳军是镇子上酒楼的老板，今天他迎来了几个奇怪的客人。说他们奇怪，并不是指他们的衣着和样子，而是他们的行为很奇怪。在他们这里，女人在家庭中地位是很低下的，但是这几个人中，看那三个女子，似乎和那三名男人拥有平等的地位。无论是从走路、吃饭还是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可以看出来，他们之间很平等——对，就是平等的感觉，朱佳军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

他眼中的奇怪的客人，自然是孔缺一行人了。

他们在天剑门中，只是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入门仪式后，就被派了出来。同时派出来的，还有大量天剑门原有的中级、低级弟子。他们被分别外派到天山周围的数百个镇子上，以做防备。因为今天晚上，就是七月十五月圆之夜。在这个晚上，将会有无数幸运的草木生灵接受帝流浆的滋润，产生灵智，成为妖怪。

外派出来的这些弟子，就是保证在七月十五后，新产生的这些妖怪不会依靠自己的能力为非作歹。同样，原先的老一辈妖怪们也会各怀心思，在这天晚上及随后的时间去接触和吸纳这些新生的妖怪进入自己的圈子。

而天剑门的实力，也让孔缺大开眼界。整个门内，有元婴期的修士近二十人，金丹期的修士百十人，炼气期的修士上千人。而孔缺暗自和他们对比，自己现在的修为，应该就是炼气期。只是依靠剑诀的玄妙，普通的炼气期修士肯定不会是他的对手罢了。

“我们就在这家客栈住下，今天晚上注定不会平定。”看着诸人都吃完饭，孔缺说完转身对朱佳军道，“给我们收拾两间房子，要紧挨着的。”

这酒楼，也兼营着一部分客栈的营生，朱佳军闻言立刻答应下来。这六个客人虽然奇怪了一点，但是出钱可是相当的利落，他没理由不做这生意。

很快，在朱佳军的引导下，他们走了房间。这两个房子很宽大，不过设施就不是很好，床是老式的通铺——也就是一并排木板放在墙边，挤挤睡五六个人都不成问题。房子中再放着一个桌子，四个凳子，两个柜子和一个烛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不过孔缺他们找这房子也不是为了睡觉，只是找个落脚的地方罢了。

他们现在，身上并没有穿天剑门的道士袍子，一来那样宽松的衣服他们穿起来不习惯，二来也不想张杨——虽然说这是天剑门的传统势力范围，他们可不想多事。随同他们一起被派出来的，每相隔几个镇子，就会有一个金丹期的弟子蹲点守着。按照规矩，他们见面都该称对方一句师叔。

这个世界的门派里的辈分很奇怪，并不是依照入门的迟早定的辈分，每个道士也不一定非要有自己的道号。门内的辈分，完全是按照实力划分，炼气的就是最低级的弟子，哪怕你的师父就是掌门，见了其他金丹期的弟子也得叫一声师叔。而一个金丹期的弟子，只要结成元婴，那么立刻就成为前辈，自己原本的师兄弟见了，也得叫师叔。

整个门派，等级森严，掌门平时很少理事，门内平常的事务都是由几个结丹无望的炼气期弟子在管理和主持，他们的身份，是执事。由他们管理，大量的记名弟子和外围弟子，就是门内免费的劳力。

他们在房子商谈了一会，又讨论了一番以后在天剑门该如何行事，天色很快就暗下来。等到天黑，月亮升起后，孔缺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房子，御剑飞到半空。

俯视着这个镇子，孔缺心情大畅。

加入天剑门，就是他们原定的计划，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花费心力认真的学习一些基础方面的知识。用上几年的时间，提升他们的整体实力，同时借助师门的力量，打听那个要追杀的妖怪的消息，以及另外寻找一只千年的妖怪斩杀掉。只是……只有十年的时间，感觉好短暂。幸亏他们结成联盟后，主神没有要求他们必须杀两个千年老妖，否则他们的压力会更大。

玉盘一样的圆月，缓缓的从东方爬出来，皎洁的月光顿时洒向大地。随着月亮升起，孔缺发现，在镇子上，好几处屋顶都出现了隐约的身影。只是他这个飞剑的巨大剑光就在镇子当头的天空中，那些身影看见后，行动不由得谨慎了许多。但是它们却没有退缩，各自占据了一些地方，开始了安静的等待。

“今晚是它们的盛宴，可惜，对人类修士，这个帝流浆没有任何涌出。”孔缺神色复杂的望着东边，他突然涌出一股冲动，等学习完成后，就去探险。这个世界里的天财地宝，想来也不少，依靠他们的道具，找到一些应该不难吧？

其他几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拿着武器，静静的等待着。

就在这个时候，朱佳军的酒楼内，朱佳军的女儿朱妙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等到她感觉到父母都睡下后，立刻悄悄的爬起来，灵巧的从窗户里爬出去。纵身一跳，少女的身影就来到房顶。抬头一望，她也发现了半空中的剑光。只是微微的皱眉，她也就安然的等待起来，不用去猜，她就知道这剑光上站的人，可能是天剑门的弟子。

而她的性命，却和天剑门有莫大的渊源。坐在房顶上，吹着夜风，往事如水一般从心头流过去。仰望着天空，六十年前的月色，也是如此的洁白，而她出生后的种种经历，都清晰在目。不知道，天剑门的那位道长，现在还好吗？

忽然，一阵压抑的欢呼声传来，将她从沉思中拉回来，抬头一看，果然，又一次帝流浆，已经开始了。

第24章　朱妙儿

月光如同水波一般的荡漾，整个天地间，都似乎出现了若有若无的香气。紧接着，圆月在孔缺的眼光中似乎抖动了一下，然后就有无数的白色的黏稠的气团，轻飘飘的落下来。这些气团或大或小，在离开月亮的表面后，似乎转化为液体，徐徐的向大地洒下。

孔缺能感受到镇子上那些妖怪们的欢喜，有几个性急的妖怪，已经在忍不住跳跃起来，想要迎向那些气团。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月亮距离大地有多遥远，但是似乎就在那些气团出现的瞬间，就越过了千万里的距离，直接洒落向千百米的高空。下面的妖怪们，这会已经纷纷展露出身影，各自来到预定的地面上，等待着，准备享受这六十年一遇的大餐。

“他们的数量真多啊！”

望着下面的身影，方璇有些感叹的说。就在他们周围的镇子上，就有二十多个矫健的身影，不断的在追逐和捕捉帝流浆。更远的地方，也有相似的气息，隐藏在黑暗中，身影若隐若现。他们的目标是那么明确，即便是最隐忍的妖怪，在今晚也会出现。

“他们的数量当然不会少，要不然这个世界上的势力也不会这么平衡。天剑门的实力够强悍的，可宗门还在这块土地上排不进前三。可想而知，正道的总体实力有多厉害。如果没有每六十年一次的帝流浆，妖怪们凭什么和正道一起享受这个世界？要是没帝流浆，他们恐怕根本产生不了这么多数量，那也就难以和整个道门相抗衡了。”

方璇的注意力在妖怪们身上，可孔缺更多思考的是整个世界的构成情况。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大体构成，就不会在主要路线上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今晚过后，又会有不知道多少妖怪新生出来啊！”

白杨感叹着大自然的神妙，确切的说，是这个世界里造物的奇妙。在原先的世界里，可接触不到这样丰富而奇妙的事情。这些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只会以为是别人编造出来的故事。谁能预料到，当初一句神秘的问话，自己答应以后，就会面对这样神奇的经历？只是有些可惜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自己的亲人。

“看，又开始了。”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克里斯蒂安突然指着月光，刚才的那一波帝流浆，除了很少一部分被妖怪们吸收掉外，大部分都洒落到地面。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帝流浆并不是一次性掉下来，而是一波一波的来，大约十五分钟一个周期。只是不知道，到底会持续多少时间。

孔缺紧张的注视着地面，却发现，并不是每一团帝流浆，都会制造出一个妖怪来。他这才松了口气，刚才一下子看见那么多的帝流浆，他都有些紧张呢！想来也是，这帝流浆被草木禽兽吸收而变成妖怪，肯定还有其他的要求才可以，否则只看月光中这几乎无穷无尽一般的帝流浆数目，这个世界上恐怕都满是妖怪了。

妖怪们数量虽然不少，但根本不可能将那些帝流浆都捕捉住，绝大部分都落到地面。只是随着再一次的开始，他们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再次开始捕捉。在这些妖怪们矫捷的身影里面，当然包括朱妙儿。看着熟悉的月光，她仰去头，等待帝流浆落下的瞬间，突然回想起自己的从前。

六十年前，同样的夜晚……

朱家镇的晚上，很平静。一个少女怀里抱着一个全身洁白的猫咪，她用手捋着猫咪的毛发，坐在窗子边，心不在焉地向外望着。

“咪咪，军哥哥去城里，已经七年了，据说今年年底就会回来。等到他回来，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不用再分开了。哎，每年只能匆匆见他一面，也不知道他在城里干活，累不累，苦不苦。还好他说现在已经攒下了好多钱，再借些钱，就足够我们开一家酒店。只要我们勤快点，不用几年，就可以还清欠款。等到给人还了钱，我们生上几个儿女，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起，那样多好？咪咪，你说，这样的生活，你想不想？”

少女的年纪不大，青涩的脸上满是憧憬的幸福。陷入憧憬中的她，根本就没有发现阵子外面的异动。她一边想着，一边抚摸自己手中的猫咪，脸上又是幸福，又是淡淡的羞涩。她和军哥哥的婚事订了好几年了，今年终于有个结果。

虽然现在只有独自一个人，可是她还是觉得脸皮有些发热。想了好久，直到夜深了，她感觉有些冷，这才拉过被子躺下。

“好咪咪，你也去活动活动，盯着家里的家具和衣服，可别被老鼠咬破了。”

说完她松开手，将手中的猫咪丢下去。那猫咪离开她的手，跳下床，来到门旁，顺着一个小洞钻出去（注：古代在房子里，门旁会保留让猫进出的地方，俗称猫洞。部分北方地区如我老家，现在还保留着这风俗。在不使用的时候，可以将其堵起来。这里借鉴一下）。

来到院子中的猫咪，开始安静的倾听四周的声音，寻找老鼠的痕迹。良久，它没有任何收获，于是决定去别的地方看看。摆着优雅的猫步，它穿过墙壁，顺着巷道向一处荒弃的房屋走去。那里没有人居住，而且附近有个粮仓，晚上老鼠会肆无忌惮的出现。

名叫咪咪的白猫刚刚来到巷口，突然抬起头，它发现今晚的月光似乎有些特别。而且周围有一些让它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在活动。但是腹中饥饿，它还是小心的向着那房子走去。突然，天空中的月光似乎一阵抖动，接着一团白色的气团从空中飘下来。咪咪刚抬起头，这气团就飘到它的头顶。

“喵呜~”

它惊叫起来，可是却还是没能躲开。这气团一下子就钻进了它的鼻子和口中，暖暖的感觉非常舒服。它并不知道自己吞下去的是什么，可是原本饥饿难耐的肚子，立刻变得不那么饿了。这东西难道也是一种食物？怀着这样的想法，它抬头向天空望去。

原本还看得不那么清晰的气团，现在立刻看得清楚无比，它立刻兴奋的跳起来，向最近的一个气团奔去。

“这只猫的运气真好，居然一下子就吸收了帝流浆……”高空中，一个道士脚踩飞剑，注视着它的身影。

只是现在的咪咪并不知道，它已经被帝流浆改造过了，再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动物，而成为一个妖怪……

现在奔腾着吸收帝流浆的样子，和原来是多么的相似啊！朱妙儿跳起来，将空中的一团帝流浆吸进口中。六十年一次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可惜自己现在不再是猫的身体，这具人的身体，可没有妖怪的身体活的时间长，自己必须抓紧修炼，才能活得更久一些。而且这身体的父母，也是自己的父母，朱佳军和他的老婆，自己必须照顾到他们逝去，才可以离开这个镇子。

这个条件，是当初那个道士和自己的约定呢！如果不是他，恐怕自己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在吸魂怪的手下了。现在这样子，很好，自己照顾这两个人类自然死亡后，就自由了。只是不知道，那个道士现在还好吗？她一直无法忘记，当初那个御剑而来，翩翩而去的人影。

一晚上的时间，每十五分钟就降落一次的帝流浆，足足降落了三十二次，才彻底的停止下来。这期间，孔缺他们一直没有动，任凭那些妖怪自顾自的吸收帝流浆。地面上根据他们的观察，也没有新出现的妖怪——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会在第一时间就表露出来。接下来的三天里，都有可能有妖怪产生神智。随着时间推移，越向后面，产生妖怪的几率越低。七天以后，就根本不可能产生妖怪了。而孔缺他们，就需要在这个镇子上，待够七天，直到确认平安无事，他们才可以重新返回天剑门。

就在帝流浆停止以后，地面上的妖怪们都各自散了。孔缺他们也小心的从天空飞下来，但是让他们惊讶的是，在他们所要去的客栈楼顶上，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上面，正笑语盈盈的等着他们落下来。

“你们好，你们是天剑门的道士吗？我叫朱妙儿，不知道你们门内的一心道长，现在还过的好吗？”

等到孔缺他们降到了足够低的高度，朱妙儿才轻声问道。对于几个道士的戒备，她丝毫不以为意。天剑门的门规，她可知道的很清楚，只要自己不主动挑衅或者杀人，他们是不敢对自己动手的。

“你是什么人？”孔缺暗自招呼队员戒备，这个妖怪的深浅，他也看不出来。虽然觉察不到对方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可他们却不敢丝毫放松。

“我叫朱妙儿，是这家酒楼的老板的女儿，在二十年前，和贵门内的一心道长，是很好的朋友呢。”

说到这里，朱妙儿不由自主的想起，二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