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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你不要吗？”我把自己往前送了送，慕琏却吓得退了退。
　　根据我之前在大街上行走时被人搭讪的经验，我的人形应该还是不错的，我也照过镜子，并不输于歌舞坊的那些漂亮姑娘，我刚刚见慕琏那番对我，便想若他肯为那些姑娘一度春宵而掷千金，说不定也会为了我的身体而跟我修真。
　　以一一副壳子换自己飞升成功，简直太划算了。
　　我暗中惊喜自己这机智的主意，却发现慕琏的嘴角有明显的僵硬，于是我不得不凄然地承认，自己可能毁了他的三观。
　　果然，僵持不出片刻，慕琏就发出了低不可闻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刚刚的行为。
　　见此，我有些欣慰，还以为慕琏如此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刚刚行为的失礼正在自嘲反省，完全想不他的嘲笑可能是针对我刚说的那场荒诞交易。
　　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救嘛，我还想着说徒儿你放心，为师刚刚没有生气，就见慕琏却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连剑都忘了捡。
　　呃……
　　看着他消失，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歹马上就是他师父了，以身相许什么的是不是有些违背人间的三纲五常？
　　顿时抖着身子摇了摇头，看来这个方法不行，不行。
　　顺手捡起地上长剑，我瞧了瞧，灵气四溢，是柄好剑，以后可以用着练一练，毕竟在人间我不能轻易使用术法，少白给的宝贝也不能随便出现——
　　……十一，你要记住，上清帝投生人界的事，除了其余两位仙帝、子卿和我，就只有你知道，所以我给你的东西要慎用，若是被妖物察觉到我们的动作，一定会起疑心，要是被他们得知尊上成为了凡体肉胎……你懂的……
　　是的，我懂的。
　　我点了点头，把剑放在一边，倒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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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见面会，梅心建议我换掉红色的衣裳，穿诸如白色或者青色之类比较淡雅的衣衫，因为慕琏向来不喜欢鲜艳的色彩。
　　我翻了翻自己的包裹，除却子卿给自己的那套红衣，我在洛城精艺坊买的两套衣服都是红色的，唯一不是红色的便只有跟踪专用的男装了。其实也不是我偏爱红色，只因自己原身红毛，唯有穿着红色，我才觉得身体没有果着，这才尽买大红的东西。
　　看我眉头皱起，可爱的梅心又体贴了，“先生若不嫌弃，可以穿梅心的。”
　　“这个……”
　　我本想同意，可转眼一想，自己又不是需要取悦慕琏的青楼女子，干嘛要按照他的喜好来，便谢绝了梅心的好意，依旧一身大红，朝兰亭居的书房斋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我一到书房斋，就看见了贺兰郡主那慵懒贵气的身影。
　　今天是我和慕琏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我来慕府后的第一次上课，慕尚怕我出事便支会了贺兰郡主亲自坐镇。我先向她施了一礼。她点了点头，眸光没了昨日初见时那么淡淡，我知道，定是昨日晚饭后我派梅心送去给她的美容方子，她用了，且效果不错。所以慕尚一下令，以懒散出名的贺兰郡主才会如此积极地出现在这里，估计她也怕自己这个不省事的儿子对她意外收获的美容师做出惨不忍睹的事。
　　想起昨日见慕家面试时，自己多次强调自己武艺高强且体格健硕管家们才略微放心的表情，我瞬间觉得，这书房斋里一定发生过不少人间惨剧。
　　书桌后的慕琏，依旧是那一袭曾迷乱了旁人目光的纯澈白衣，和一副把世人骗得顶礼膜拜的淡雅高洁样子。
　　我走到他面前，不出意料地，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无精打采地歪坐在那里，以手支着下颚，目光挪向一边，精致的面容上放佛沾染着薄薄寒霜，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不知为何，看着他这副样子，作为教书先生的我却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或许慕琏在安静的时候，才是他淡漠诸事、隔人千里的真性，而我跟踪他时的所见的红尘作乐，都不过是他带着慕家嫡长子面具所生的幻影。
　　“灵远，不知你想从哪里开始。”
　　我想，若不是贺兰郡主在此，他连两个“随便”都不会甩给我。
　　“呃，随便的话，那我们就从论道开始吧。”
　　本麻雀一向比较直接，抛砖引玉委婉铺垫什么的从来不喜。
　　“论道？”
　　慕琏估计我会给他讲些什么《历史摘要》《三纲五常》，突然听我说要论道，顿时来了些许兴趣，俊眉微挑，不以为然道：“你要论什么？”
　　“论天，论地，论六界风云。”
　　话未落，就听见哐当一声，茶杯摔地。
　　我下意识回头，就见贺兰郡主正慌乱地用手绢擦自己华美的黄裙，发现我在看她，立马不好意思的歉笑道：“先生请继续，请继续，呵呵……”
　　我点了点头，继续面向还在怔住状态的慕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自时荒开天辟地三原神□□以来……六界纷乱，神魔争斗不休，正邪操戈不止……”
　　贺兰郡主估计不是第一次为了教书先生的安全而陪读，旁边丫鬟们不仅端着各种零食和闲情小说，连毛毯软垫都一一齐具，看样子她之前听课，不是吃东西就是打瞌睡，但我一番天地六界形势说出来，零食一个没动，小说一本未翻，连丫鬟们都眼睛张得大大的听着津津有味。
　　我突然觉得，自己果是天才，从未听过书，却已有了说书的本事。
　　不过慕琏的神色却越来越暗，像是日暮黄昏后的屋檐，渐渐透出一股黯然和寒气。在我口干舌燥喝水停歇的当头，淡淡的飘来一句：“这就是我爷爷要你教我的？”
　　我放下茶杯，淡定回了个“是。”
　　他不动声色，眼里却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在说，你在开玩笑。
　　“麻十一，你既然来教我，难道不知，本少爷最烦厌听到这些有关神神叨叨的事……”
　　“非也非也，灵远，你误会为师了。为师给你讲这些，不是引导你修真……”我淡定的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灵远，你若不明天地之大，便不知自身渺小，不清楚六界峥嵘，便不懂自己的力量其实卑微得不足以人道！”
　　他的嘴角抽了抽，估计还没有见过像我这般猖狂教育他的教书先生，而且重点是，我还是一个女人。
　　“今天既是初见，想来你还有些不习惯，为师就先上到这里。”
　　“啊？没了？”贺兰郡主似乎还陷在我的六界纷纭中没有□□。
　　“是的，郡主，先让灵远消化一下今天的东西，学问毕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贺兰郡主满意的点了点头，“麻先生说得是，以后我家琏儿就麻烦先生你了。”
　　“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这是自然。郡主，告辞。”我施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慕琏看着我远去，始终不发一言。
　　我用自己的灵识探看书斋里的情景，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坐了一会后也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眼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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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窗边，我伸出手掌，几只麻雀便飞了过来，见它们争先抢后羽翅相击的样子，我只有叹道：“不要着急，每个都有。”
　　它们不听，我便立即握住了手中的大米。顿时，小麻雀们便乖乖的停住，不吵不闹了。
　　果然是未开天灵的鸟儿……
　　我摇了摇头，对它们说道：“你们乖，我知道最近人类喜欢串烧麻雀，所以让你们接近他们实在危险，但我现在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化身，所以跟踪的事就只有拜托你们。”
　　几只麻雀点点头，我知道它们愿意帮我了，便开心的把一整袋米撒了出去。
　　接下了的几天，过得相当平定，许是因贺兰郡主始终在场的原因，慕琏不敢不给我面子，可我隐隐感觉他安顺的眉眼下似在运量着什么。
　　初初几天的安稳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在想我昭示着更大的问题。
　　我是鸟儿，天生对周围的环境就比较警惕，当我听梅心说贺兰郡主要在今日回娘家一趟，我就知道——
　　暴风雨来了。
　　而当我踏进兰亭居的时候，屋子里果然多出了三个本不该在这里的人——
　　赵晖、谢子安、袁水清。
　　看见洛城四少齐聚兰亭居书房斋，我表示，自己的智慧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碾压众生芸芸。
　　早在昨天晚上，小麻雀们便把慕琏送出三封信的事告诉了我，所以发现四个男子坐在兰亭居里嗑瓜子，我才可以见怪不怪地走进去。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我一一扫过这洛城四恶少，似乎不露两手，都对不住人家大清早跑来看戏的心情。
　　“听大哥说慕府来了个新的教书先生，说书说得很不错啊……”翘着二郎腿的赵晖率先开口，他整个头昂扬着一副傲慢样子，我却由此而注意到了他那由于吃得太好而长出的双下巴。
　　于是我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指了指他的下颚，直言道：“赵公子，你该减肥了。”
　　“……”
　　“不瞒赵公子你，在下其实除了精通天文地理之外还碰巧略懂一些医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看在你和灵远交好的份上，给你开个特效减肥的方子。”
　　赵晖顿时愣住，瓜子壳都吞了下去。当他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后，立马站起来暴跳如雷，指着我喝叱道：“你敢说本少爷胖？”
　　“勇敢地面对现实，是一个男儿该有的担当。”我淡定地望着他，“赵公子你既生为大将军赵岩的后人，自然也该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赵晖彻底怔住，首先，他没想到我拉出了他的老祖宗光明将军赵岩，其次，他没想到我看上去一弱不禁风弱女子在他这混世小霸王面前还这般镇定，最后，他没想到我这番话说得实在太有道理简直让他无言以对。于是只有“你你你”的说半天后嘀咕了一句：“你才需要减肥。”
　　我摇了摇头，回道：“非也非也，在下身材与赵公子你不同，赵公子你急需加强锻炼减少过多饮食调整生活作息。在下却是增之一分太多，减之一分太少，所以保持现状即好。”
　　似乎没见我这种当着四个男子还能这般面不红心不跳夸赞自己身材的女子，赵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倒是他旁边的谢子安坏笑一声道：“姑娘口说无凭啊，不如脱下衣服，给我们看一看，是不是，真是像你说的那么完美……”
　　这揉捏着暧昧□□的语调和着那漂亮神飞的顾盼，别说一般女子，就算是不一般的女子也都要面红心跳娇羞的喊一声坏银或者魂淡了，但我却依旧无动于衷面不改色，只淡淡道：“敢问谢公子唤灵远什么？”
　　谢子安审视着我，不知我意，直道：“灵远长我一月，我唤他大哥。”
　　我点了点头，“你唤灵远大哥，灵远却唤我一声先生，自古尊师如父，我既为女子，灵远便自当尊我如母……”
　　言尽于此，谢子安额头立即滴下一颗晶莹的汗珠，看着我的眼神似乎在说：好一张狡猾如蛇的嘴。
　　慕琏却双眼微眯，冷笑道：“本少爷什么时候唤你先生了？”
　　我眨了眨双眼，“如果你是觉得我的辈分不足以当你的先生，我可以去找贺兰郡主，希望对方能认我做义妹。”
　　慕琏眸色变深，隐隐藏着笑意，却是不言语。
　　倒是他旁边的谢子安觉得我有些猖狂，带着上扬的威胁语调——“麻十一，你敢？”
　　“只要灵远能乖乖的听我教诲，没有什么事是麻十一不敢去做的。”我面无表情的吐出这话，却立即在四人心中惊起千层浪。
　　尤其是慕琏，他似乎回想起那晚刺杀我时我所说的话，眉眼凝疑，对我这为了教他而有些病态的执着感到难以理解。
　　“你可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先生。”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那如果本少爷说，要你立即脱下所有衣服呢。”
　　“那你以后，就会乖乖上课听我的教导吗？”
　　“……当然。”
　　“那好。”
　　得到对方的肯定，我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手就要去解自己的腰带。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我的举动，立即吓坏了另外三个人。
　　他们的表情震惊得跟那晚的慕琏一样，看我的眼神似在看一个从没见过的怪物。
　　慕琏的目光死死地锁着我，漆黑的瞳孔急速收紧，用恨不得看穿我一切想法的眼神，想要摸清我真正的目的。
　　我与慕琏安静对视，他眼中见我进书斋之时的笑意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我突然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在说，麻十一，你要是敢脱一件，你就死定了。
　　额……奇怪，不是他叫我脱的？
　　我正纠结着人类的反复无常，就听见一个温婉的声音，阻劝道：“麻先生切勿当真，大哥只是开玩笑。”
　　我回过目光，说话的人正是袁水清。
　　我心中了然，这袁水清果然和另外三个有些不一样，据以前观察，此人虽也是四霸之一，却完全不同于另外三人。他待人谦和、温顺有礼，连只鸡都不会杀，就更别说是杀人，之所以成为四霸之一，只因他从小和慕灵远谢子安他们交好，和他们同出同进自然被并了四霸行列。
　　世间连坐之罪大抵如此，好朋友犯错，即便袁水清只是跟着出场秀一下存在，也生生成了人见人惧的地头蛇之一。
　　虽然被赵晖瞪了一眼，但袁水清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只眼角瞥了瞥慕琏的神色然后继续微笑着道：“麻姑娘还是继续上课吧。”
　　我向他点了点头，道：“君子如玉，苍天佑下，佳人当与之配。”
　　对方闻言，怔怔看我，白皙的脸上忍不住一红，笑道：“多谢麻姑娘吉言。”
　　谢子安瞥了袁水清一眼，然后不客气地对我冷哼道：“如此轻浮的女人，如何教书育人？不知是谁那么眼瞎，才将你招了进来。”　
　　我抖了抖袖子，淡定道：“你大哥爷爷招的。”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铺垫了那么多，赵晖终于帮他大哥发表了心中所愿——“行了，姓麻的臭丫头，本少爷就直截了当的说了，不管你是怎么骗到慕大人他们的，总之限你一日之内滚出慕府，否则，就别怪我们不懂怜香惜玉……”
　　“是吗——？”
　　苍老却蕴含力量的声音传来，整个房间的不良气焰便被一扫而空。
　　赵晖吓得站了起来，颤颤巍巍道：“慕……慕爷爷。”
　　慕尚在管家郑和的陪同下负手踏入门槛，只一个眼神扫射，先前还在嗑瓜子的四人，便立即如临大敌般正襟危坐起来。
　　“今天我若未能及时赶回来，你们是不是就要将麻先生害了性命。”语调一个字一个字的上扬，在场得除了慕琏，连一向无法无天的谢子安，心都提上了嗓子眼。
　　“你们看看，给老夫好生看看——麻先生虽一介女流，却博古通今才高八斗，面对你们下流坯行还不畏不惧，而你们——！你们在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个，号称名门将后、侯门公子，却书理不通公然乱法，你们拿什么继爵位，又拿什么匡天下……咳咳……”
　　说着气急，慕尚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倒了过去。
　　见老爷子脸色发青，三少终于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立马冲过来扶住了他。
　　“慕爷爷！”
　　“慕爷爷你没事吧！”
　　“慕爷爷你先喝口水！”
　　……
　　看着这副情景，我心中暗喜自己果然高明。
　　早在今日来上课前，我便唤梅心送了封信给管家郑和，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助我”。慕尚是何人，一见郑和递上的信，连朝服都未及更换，便匆匆赶来后院。
　　此刻慕尚一晕眩，书房斋便乱作了一团。
　　不过，现场虽乱，慕琏却依旧是一脸隔岸观火般的淡然，似乎那个晕倒之人并非自己亲爷爷，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见我看他，他才偏过头来，什么都没说，只灿然的一笑，那瞬间的光华流转，真如当空皓月，让我瞬间生出一种窒息的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
　　慕琏这笑容……
　　我惊诧——难道他早料到我会通知了慕尚？
　　就在我愣住之时，慕琏已经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道：“郑管家，你派人去请吴太医，阿晖，你把我爷爷背起来，子安阿清，你们两个帮忙扶着把爷爷送回房间。”
　　慕琏淡定的指挥，乱作一团的公子丫鬟们才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而一旁的我看着这一幕幕，不动任何声色。
　　沉思良久，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观察的的结论。
　　这慕琏，从我进来后就多番观察我的表情，用言语刺探我的心思……想起醉香楼的那一声喝止，明明众人皆醉，却只有他清醒……他这个人，或许并不是那种“人傻钱多”的纨绔子弟。
　　众人纷纷离开，慕琏是最后一个。
　　他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可我却觉得他的目光满是讥诮，似乎在说初试之下本以为我和之前的先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