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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麻雀出山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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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板的结局自然很凄惨,他在慕琏指尖轻敲桌面的须臾之间,就彻底失去了自己所有的财富去作为慕七公子的赔礼。
  最后顶不住压力的王老板不得不自杀离世,而他一家老小也因为破产而不知流落到什么地方,生死不明。
  只因吃出了一根刺便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这样的人,却又为何对冒犯了自己的八里寨山贼们宽恕?
  想起赛凤飞那张如太阳花灿烂的笑脸,我似有所悟。
  “你这是在保护赛凤飞?”
  慕琴不置可否。
  我点了点头,表示万分理解。
  “灵远,为师明白了,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赛凤飞虽然还没来得及洞房,但好歹也拜过天地和高堂。”
  当我说到高堂二字的时候,那张原本波澜不惊的俊容却突然抽搐了一下。
  “你现在是不是该解释一下,那时你为什么坐在了主位上。”
  “这个啊,自然是尊师如父啊……”
  一个枕头砸来,幸好我身手敏捷。
  “灵远,你要弑父吗?”
  慕琏的脸刷的黑了,于是枕头换成了那盅鸡汤。
  “小心——”
  我本要接着躲,可谁知鸡汤不同于枕头,就算我躲开了杯盅,热滚滚的鸡汤也洒在了我的身上,哦,不对,是突然进来的应志珍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

  
  这?
  所有跟着应志珍到来的侍从丫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没想到自家大人竟如此英勇无敌,居然赤手空拳为我挡住了那扑来的热滚鸡汤。
  “大人!你没事吧?”反应过来的丫鬟们立刻围上来。
  “没事……”
  声音明显虚弱。
  我也不顾什么礼节了,直接抓起应志珍的右手查看,只见原本白皙的手背上殷红一片,显然烫得不轻。
  刚刚那鸡汤丫鬟是才端来的,本置于床边等凉,慕琏扔来的时候放在床头不过须臾,温度肯定还很高,所以应志珍定是烫得不轻,于是我立马吩咐丫鬟们去拿烫伤的药和纱布。
  丫鬟们以令行事,很快就拿来了清水伤药等物品,我就地就为应志珍搽拭伤处,敷药包扎简直一气呵成,让我自己不得不感慨,我麻十一还真有做名医的潜质。
  应志珍没像之前那样客气,坐在那里任我为他治疗,结束后只温和的道了一声:“谢谢。”
  我还没来得及客气回话,就听见一声冷到极致的轻笑——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发出的。
  “你们两个要拉拉扯扯,请换个地方,本少爷——嫌脏。”
  话中有话,智商正常的都听到懂。
  应志珍显然属于智商超常的那种,于是他脸上那两道英挺的眉立刻皱了起来,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就又舒展开来,对着慕琏展颜一笑:“麻先生,七公子需要静养,我们先出去吧。”
  我没说话,慕琏唇角那抹讥讽的笑意让我心塞塞的,也不知道堵了什么,脑袋这一个间歇性的放空,整个人便被应志珍拉着走出了留香园。
  “麻先生,虽然在下觉得这些话有些不妥,但是——”
  “既然大人觉得不妥,那还是不要说了。”我简单的拒绝,便独自走开了。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尊告我可能会被慕琏整死。之前我对别人的这种好意置若罔闻,是因为我为了完成任务没有办法,但现在听到,不知为何,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就好像是买了一件新衣服却被人说丑一样,如此失落难过。
  灵远他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样子,真的,他肯定没有想到鸡汤会洒出来,也肯定知道我会躲得过去……
  +++
  不管怎样,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慕琴的耳中,但显然,她没有多心什么,毕竟麻十一、应志珍和慕琏,这三个人,在慕琴心中,“胡说八道”这个词后面最可能跟着的是慕琏。可后来的事证明,我初涉人事,还是有些太天真了。
  对于慕琏所说的拉拉扯扯,我自是问心无愧,因为我麻十一做事向来如同东海之水那般坦坦荡荡,可不知为何,应志珍却越来越有些异样,尤其,是对我。
  每日问候的嘘寒问暖也就不说了,自从他得知我会下棋后就更是来访不断,时不时的就来找我下棋,而且一下就是老大半天,着实让我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虽说在牧州府的这些日子,实在很无聊,有个人陪着下棋,也算是难得的消遣,但去拿棋子时,偶尔的碰手接触,双方交谈时,间或的闪烁其词,都让反应不怎么迟钝的我陷入了森森的思考。
  还记得娘亲说过,男性在妻子怀孕期间容易出轨,这难道竟是真的?
  可当初娘亲怀着我的时候,不也没听过爹爹找了别家的鸟,所以这样看来,娘亲的话不一定正确,这要出轨的人,什么时候都会出轨的,而不会出轨的人,你就算多番诱惑,也始终不会。
  坐怀不乱,难与不难,唯心而已。
  “应大人。”
  “怎么了,麻先生。”
  应志珍从棋盘上抬起头,看向我,眉眼里都是笑意,而这种笑意,据我留意的观察,在他看向慕琴的时候,是没有的。
  在牧州府住的这段时间,偶尔我会应他们的邀请,一起去前厅吃晚饭,席间虽然其乐融融,但其实都是慕琴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应志珍对慕琴的态度,与其说是相敬如宾,不如说是高高供着更为贴切。
  也许慕琏当初极力反对这桩亲事的原因就在于此。
  “呃,没什么。”
  看着应志珍,我心中犹疑,许多话哽在喉间说不出,毕竟别人一没对自己动手动脚,二没直接要把自己怎样怎样,这样直接问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实在有些我的脸皮还不是很厚,于是话到嘴边的疑问就变成了——“大人,十一今日有些累了,恐不能再继续下下去了。”
  应志珍看着我,眸中隐隐有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唤来兰升收拾棋盘,然后说了一句抱歉后便悄然离开了。
  我的反射弧偶尔不是很快,直到连续两天没见应志珍出现在我房门口后,我才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语言功力居然已经到了未语人便知的境界,难道是我那句“我不能再继续下下去”的话让应志珍心领神会,了解到我希望咋们彼此保持距离的含义?
  我为自己的智慧点着赞,完全想不到慕琴会为这事找上门来。
  那是应志珍没和我每日下棋的第三天,我正坐在屋里看书,慕琴因怀有身孕,平时到留香园照顾慕琏后,便不再到处走动,所以突见她出现在厢房门口,着实让我诚惶诚恐了一番。
  “夫人?”
  慕琴在丫鬟小翠的搀扶下坐在了我的对面,她今天披着一身厚厚的白狐裘,一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差点让我幻觉外面是否下过了雪。
  “夫人,有什么事吗?”
  坐下后的慕琴没说话,只是唤退了下人。
  我看着她,樱桃小口紧紧的闭着,似乎在纠结着什么,酝酿了多时,才张口唤道:“麻姑娘。”
  “!!!”
  把先生改成了姑娘,敏感如我即刻立寒毛。
  “这两天,致远没有找你下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愣了愣,才道:“没什么,应该是应大人他公务繁忙吧。“
  慕琴没说话,她微微蹙起秀眉的样子,倒和她的母亲贺兰郡主有些像,不过,让贺兰郡主蹙眉的事,只能是脸上长了一颗痘,而能让慕琴蹙眉的事——
  “其实我今天到这里,是想问一件事,而这件事,可能,会有些冒犯。”
  我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下意识的已觉察到她要问什么了,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可笑,于是只淡定的接着她的话道:“夫人不必客气,想问什么就问吧,十一自当知无不言。”
  “其实……”慕琴仿佛鼓了很久的气,才有些难为情地吐出后面的重点——“我想问……不知先生可愿意嫁入应府?”
  一口上好的清明龙井被我喷出,瞬间尴尬了房间里的气氛。
  我难以置信的长大眼睛瞪着慕琴,本以为她会小媳妇般的问我和应志珍之间有没有什么,我都已准备好回答我麻十一虽然是个无名小卒,但好歹是爹生娘养的独女,我有我的骄傲,是绝不会和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抢男人的,更何况我志不在此哪知道她居然直接问我愿不愿嫁给她的相公。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让我嫁给她丈夫?天,《人类学》这本书上不是写着自然界几乎所有雌性动物都很擅妒吗,尤其是人类,怎么,这慕琴难道是异类?居然会为自己的男人找小妾?
  慕琴从我的眼中读出了不可思议,捧住茶杯的指节不由得紧了紧,急道:“我知道这话可能有些唐突和冒昧,但绝不是侮辱麻姑娘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爷爷请来教导灵远的先生,但麻姑娘,你,你也毕竟还是女儿家……嗯,虽然让你做小有些委屈,但是你放心,我看得出致远是真心喜欢姑娘你的,你嫁进来,我们绝不会亏待了你……”
  “额,不是,夫人我不是……”
  “麻姑娘,你有所不知。”慕琴似乎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感慨万分道:“自从你来了,这座死气沉沉的园子就像活了似的,五年了啊,我嫁给致远已经整整五年了,却是第一次看见他那么开心的样子……他发自真心的笑容,只有在麻姑娘你在场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我相信,致远会对麻姑娘你很好的……”
  “停!”
  不好意思打住一下。
  我终于是忍不住不礼貌了,“应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应大人之间,比娑罗山的泉水还要清,比徽州三芳斋的墨宣纸还要白。这些时日,不过是以棋为乐多接触了些,我与他相识不过数日,何来真心喜欢之说,想是夫人有孕在身,都道孕妇多愁善感,夫人也应是想太多的原……”
  “麻姑娘是在怀疑我这个做妻子的眼睛吗。”慕琴打断了我,笑了笑,虽然她的笑容依旧大方温婉,但眉目里的凄楚,却流露得明显。“世人都道灵远混账,连自己亲姐姐的幸福也要因嫉妒应志珍的才华而阻挠,但是……”
  虽然慕琴目光所在是我,但我却觉得她看到的是别的东西,因为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仿佛在遥远的记忆时空里,望见了那个喜欢围着自己要糖葫芦吃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

  
  “灵远其实,一直是个很敏感的人,从小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看穿他人的心思……五年前他反对我和致远的婚事,所有人都说他在胡作非为,可我知道,他只是看出了致远并不喜欢我……”
  “……”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慕琴眼中开始泛出盈盈泪光,“只不过贴在门口偷瞥了一眼,我就知道自己此生,已是非君不可……”
  我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太明白对方的这种思维模式——慕琴对应志珍都到了非君不可的感情了,为何还能把自己的丈夫与她人共享?
  “可我终究是自私了。”
  慕琴似看穿了我心中所思,解释道:“这些年,致远其实过得很不快乐,虽然他什么都不说,可我是朝夕伴着他的人啊,就算再笨,也该明白什么……每每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月下饮酒,或者在竹林里的石桌前独坐,我都会想,若当时自己不同意爷爷安排的这桩婚事,会不会没有今天这番各自冷轻的模样,他会娶一个称意的小姐,然后在朝为官……”
  “哪有这么多的如果当初。”我打断她,“世上什么药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夫人与其在这里责怪自己,不如好好的对待应大人。” 
  我没想到,自己打断了慕琴的也许,却换来她的一句“所以我才来找麻姑娘,我觉得,是时候把致远的快乐还给他了。”
  我不住扶额,忍不住直言道:“为什么夫人亏欠人的,却要十一来偿还呢。”
  慕琴猛然一愣,我便觉得是时候表达一下自己的强硬态度了。
  “不瞒应夫人,十一对于大人,不过君子之交,并无其他念想。”
  “这……”
  “夫人的意思,十一明白,但是十一对应大人,却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见我这般的坚定,慕琴看向我的目光便渐渐的从最初的凄然变成了淡然,然后才变成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然,我却突然了然——所谓人性,所谓爱情,纵然是知书达理识大体的慕琴,在感情这方面也没有表面那么大方。
  女人啊……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慕琴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她从兰升那里定是听到了不少流传在府里的风言风语,所以今天来到这里主动说辞,应该只是试探。
  若我和应志珍真的芳心互许,答应了她,那么她也算是在应志珍之前作出这种决断,不仅堵住了下人的嘴为自己赢得一个贤惠妻的好名声,也可以让自己在爱情婚姻这个战场上输得不至于太难看。更重要的是,我若不答应,就可以彻底断了应志珍的心思。
  当然了,前提是应志珍得真有这心思,我左想右想,这整件事也可能只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妻子的担心。可,一回想应志珍与我相处的种种,便设身处地的觉得慕琴的思虑并不是没有来头。
  世人都说女人喜欢多想,但我却觉得,女人如果会多想,那么这事八成是有问题的,想我表姐夫,虽然常常不归家,但是我表姐却从来不会多想,因为整个娑罗山的人都知道我表姐夫对我表姐爱有多深。所以,若应志珍是真心的对待慕琴,慕琴又怎会起疑心,说到底这都是应志珍的问题,明明不喜欢慕琴,却要娶她,难道只是因为慕琴的慕家大小姐身份?
  “麻姑娘,其实,你还是可以再考虑一下的。”
  慕琴低头沉思了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对我劝导了。
  我无奈,只有破罐子破摔般的继续直言:”夫人,你既然是灵远的姐姐,十一也就直白的说了,我和灵远——”
  我还没说完,慕琴就突然站起来,由于动作太大,差点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幸好我眼疾手快稳住了,才没白污了她那一身好衣裳。
  “夫人?”
  慕琴看着我,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啊?”
  她说她明白了,我却糊涂了,因为我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这慕琴却为何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我手抖了三抖,额上不禁划下一滴冷汗,应夫人,你的思维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慕琴看着我,目光有种同情,最后却化为一道充满正能量炯炯鼓励,我有些惊悚,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麻姑娘,灵远虽然调皮,却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额,为什么突然去提慕琏的人品,转换话题也不带这么没有前后衔接的。
  “……这个,十一自然知道。”
  “他其实很敏感,也很重情义。”
  “……十一也知道。”
  应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没有外界传闻的那样坏,也并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样薄情负心,实在是——”
  “因为他的第一位女先生。”
  我狐疑的盯着慕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扯慕琏,虽然好像是我先提到他,但我去不去当不当小妾的这件事,跟慕琏有什么关系?
  “麻姑娘原来都知道了。” 
  “嗯,这件事,郡主有和十一讲过。”
  慕琴激动道:“母亲既给麻姑娘说了这件事,想必也是很看重麻姑娘呢。”
  额……
  顺着慕琴说了半天后,我决定挑明一下对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琴看着我,很是温柔的的点了点头,宽慰道:“麻姑娘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灵远的,只是——你也知道灵远的情况,喜欢他可能真的会有些辛苦,不过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你和灵远——”
  “等一下。”我忍不住打断她,终于知道她吧啦了一堆话的要旨。“夫人你……你应该弄错了。”
  我有些无语——什么时候,又什么地点,我说自己喜欢慕琏了?难道是刚刚……可,可我当时只是想说,我和灵远的关系是师生关系,我作为灵远的先生,你作为灵远的姐姐,从被辈分上来讲的话,我便是你的长辈,也就是你丈夫应志珍的长辈,自然不可以与之结亲——这本是委婉拒绝亲事的最后借口,有点笨拙,倒也合情合理,完美得让人找不到空子。
  慕琴看见我惊讶的样子,似乎觉得我那表情只是为了掩饰心事被看穿的害羞,于是温柔的笑了笑,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轻拍道:“我因为太过担心灵远和致远的事,所以还真是忽略了不少东西,现在听麻姑娘表明心迹,才回想起,灵远对麻姑娘,确也是有些不同的。”
  “哈?”
  “麻姑娘你要相信我这个做姐姐的观察力。”
  天,你刚刚让我相信你这个做妻子的观察力,现在又让我相信你这个做姐姐的观察里,我表示,不是很相信。
  慕琴一直握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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