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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宋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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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贯接过细细看过,心下自是大喜。耶律大石越是心怀戒备,便表明这货越是真心来降。但是这种心情却也不能表现出来,但凡谈判,其实和后世的砍价没有多大区别,你要是一开始就表现得很满意,很喜欢,价格自然砍不下去。

    童贯看完之后,便将此信转交给一旁的赵良嗣,接下来自然挨个往下传。

    李睿德倒是有几分紧张,身为中间人,其实却是幕后黑手的王叶,反倒在那里云淡风轻,一边喝茶一边打量众人的反应。

    待到传看已毕,便有人跳了出来挑毛病,对着李睿德开口道:”架设浮桥一事,何以必定得在贵方指定范围内?我军若是架桥,自以水文为先,自当勘探河道,挑选水流平缓之地架桥。贵军若是指定险峻之处,我军即便架桥亦无法渡河,如此岂有诚意?”

    见到对方开始刁难,李睿德手心开始出汗,实在是不害怕不行啊,自己身为军中机密文字,乃是武官之中的文官。平时只需躲在军中,即便碰到争战,也得等大军死光了才会轮到自己。几时自己也会孤身入营,到次虎狼环绕之地。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得罪王军师得罪的狠了,故意把自己拉来了此地。

    李睿德一边心里如此想着,一边却偷眼往王叶看去。

    却见王叶却仿佛闻也未闻,只是自顾自的喝茶,右手三指轻轻抓起被盖,却将大拇指朝前露了出来,接下来便是慢条斯理的品茶。

    李睿德见状便知道该如何答复了,王军师这是让自己稳着来。还好,只要不是让自己发火就行。回忆了一下三个之中稳重的答复,李睿德便大声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家大帅信不过贵军的诚意。一旦任由贵军架桥完毕,却又如何保证贵军不会乘机偷袭?白沟河乃天险,我军只需在对岸放上数百人马,贵军便只能望河而叹。如今大帅未见贵军丝毫诚意,便首肯贵军架设浮桥,主动放弃此天险,何言我军并无诚意?“

    听的李睿德直言耶律大石信不过宋军,童贯及麾下谋士心里反而有底了。既然对方担心宋军招降的诚意,那必定是诚意来降。若是耶律大石得知此情此景,必定又是岿然长叹,这王贤弟算计人心,实为天下第一。

    停了停,李睿德便继续开口道:”见今日情形,下官也开始怀疑贵军诚意。即便指定地点让贵军架设浮桥也似有不妥,待到本官归辽之时,自当向大人进言,于浮桥对岸堆积火油柴草,以防贵军偷袭。“

    明明当初便已经定下此计,倒成了这谋士失言,惹得李睿德临时加码。

    闻及此话,童贯便狠狠的瞪了方才那位白痴一眼。你不出来找事还好,越找事越糟糕。转头看看这李睿德侃侃而谈的形情,而且脑子好使的很,转眼间边有对策。童贯心中便怀疑道:”莫非此人乃是耶律大石的谋主?“

    王叶在一边心里暗暗发笑。自己在辽军那边出工出力来坑宋人,正担心名气太盛,以后没办法来宋国挖墙角。今日将这李睿德带来,用意之一便是替自己背锅。凭这货今日的表演,要瞒过童贯的眼睛不难。日后北伐失败,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又何止童贯,其余众谋士心中也均有此怀疑,这次看来遇到对手了。

    马扩原本也想跳出来凑凑热闹,如今便又硬生生忍住。

    自己献上的三地驻军之计已经得到耶律大石首肯,到时候三地流星马跑起来,耶律大石才知道自己此计的厉害。凭此当可截断耶律大石同萧干之间的信路。眼见着耶律大石已经中了自己的计策,马扩自然不可再跳出来质疑,万一像方才之事一样,好好的事情又出幺蛾子。

第36章 赵良嗣已废,不足为虑() 
马扩不跳出来不代表其他人不跳出来。特别是赵良嗣,眼见着自己算计耶律大石的计策落了空,再见到辽人李睿德似乎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于公于私,赵良嗣都得出手。

    于是,赵良嗣便跳出来开口道:“何谓大石林牙有投降诚意?如今辽国日衰,南投宋国者如过江之鲫。贵军人数、军械等,我军早已了如指掌,如今所谓的复核,亦不过试探贵军诚意而已,于我军又有何益?至于同意驻派文官、少量士卒之事,些许人员,尚不及贵军地界乱匪之万一。宣帅有意,一道喻令,自可招揽无数。又何以算得上贵军诚意?至于架设浮桥一事。架与不架,与我军实无利害。我国水军无数,宣帅一声令下,自有艨艟无数前来,又何须一座浮桥?前番所求之降表,不过微末之事,尚且被贵军所拒,又何谈贵军的诚意?”

    赵良嗣可是王叶重点关注人物,自然早就知道其必然发难,应对之策亦已经早早教给了李睿德。

    李睿德闻言,便借着喝茶的机会,偷偷的向王叶看来。见到王叶姿势不变,心中便有了成数。喝了几口茶,然后站起来开口道:“大人此言差矣!正如前言,我家大人实在信不过贵军的诚意。倘若我家大人降书已付,而招降之事不成,到时又欲置我家大人于何地?降书便仿佛契约。从未听说过有先定契约后谈生意者,若是此乃贵国习俗,下官倒是想见识一番。更何况我家大人降书即付,贵军之中倘有猪狗不如之辈,盗之献于天赐帝乃至萧干,则又当如何?故此,我家大人有言,投诚之日,定当一并奉上降书。“

    赵良嗣被骂的脸色发红,强自镇定开口道:“我大宋信义着于天下,立国二百余年,从未有失信之事。大石林牙信不过我大宋‘此话却又从何而来?分明是即无投降诚意,故此切词狡辩。“

    这话军师大人没教过,又当如何应对?李睿德手心开始出汗,喉咙开始发干。乘机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却又成绩往王叶偷眼看去。却见王叶看也没看这边,反倒有几份穷极无聊的意思,从面前案几上取过一枚李子慢慢啃着,一手随意把玩着一块玉佩。

    李子、玉?李睿德心下大喜,赶紧开口道:“久闻宋国信义,只是未知南唐李后主英灵安在?”

    这话一出,周围立马鸦雀无声,众人一起低头,该喝茶的开始喝茶,该低头找东西的开始找东西。实在是没脸见人,宋太宗毒杀李煜之事,可以说的上宋朝最大的丑闻之一。

    单从历史上来看,宋国立国以后的确算得上信义昭着,不过要除掉人渣宋太宗赵匡义。这货没品的事情干过很多,毒杀南唐后主,强暴小周后并命人画熙陵幸小周后图,乃至于以后的欺嫂杀侄。这些无一不是人渣才能干出的事情。更遑论后人传的轰轰烈烈的烛声斧影,这种事情,这货真的干得出来。

    李睿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一剑封喉。这下众人终于实打实的肯定,此人必定是耶律大石谋主。

    眼见着就要将宋太宗牵扯进来,这个话题自然没办法继续下去。

    被李睿德一句话堵的死死的,赵良嗣心中已自有了几分烦躁,情绪开始波动起来,开始口不择言:“此事暂且不提。即便是山贼落草,亦需缴纳一道投名状。敢问大石林牙投名状何在?”

    听得此话,王叶心中大喜,便重重的咳嗦了两声。

    李睿德听得暗号,便知当开始发动,于是开口道:“此事下官到是有所耳闻。但凡山贼欲落草者,贼首必出一道难题,或杀人,或抢劫,以此证明落草者之诚意。如今大人既然将宋国比做匪首,我家大人又何惜做一回山贼。便请匪首划下道来,我家大人必尽力完成。”

    包括童贯在内,众人一起朝赵良嗣看了过来,有你这么打比喻的么?堂堂皇宋,怎么就成了匪首了?

    被众人眼光一盯,赵良嗣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今日原本打算在气势上盖过辽使,也好给话后面的谈判争取点主动,却没料到连着两次被辽使堵的哑口无言。情急之下,恶从胆边生,开口道:“既如此,何不互质?若大石林牙遣亲人前来宋国为质,自可表明其投降诚意。”

    听得此话,旁边众人心里一起暗暗摇头,如今的情形下,怎可说出这种话?

    旁边王叶心中大喜,赶忙发出信号来。

    李睿德收到让自己发飙的信号,稍微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赌了!一掌拍在座椅上,站了起来,朝着赵良嗣开口吼道:“贼子安敢辱我家大人!如今两军兵锋未交,胜负未分,岂敢开口索要人质?若要人质,且得两军分了胜负再说。”

    又转头气呼呼的朝着童贯开口道:“宣帅倘要杀本官,便请动手。宋国诱辽使而杀之,本官倒要看看,日后复有何人敢降?宣帅若是不杀本官,本官这便回辽。大家各整兵马,一决生死。贵军虽有十五万虎贲,辽国也有二千死士,且有白沟河天险为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转身拂袖便欲离去。

    童贯赶紧示意众人劝阻,心里暗暗叹道:“辽国人才何其多耶?前番才出了一个赵良嗣,如今又出了一个李睿德,且更在赵良嗣之上。”

    眼见着就要谈崩,宣帅的计划便要落空,众人赶紧出来劝和。

    王叶自然第一时间便跑了出来拉住了李睿德。如今在场各人的身份之中,也唯有自己同李睿德算得上自己人。自己不来阻止,其它人更不便来阻止,否则便有对其动手之意,坐实了宣帅欲诱辽使而杀之的罪名。当下其余众人也只能在一旁相劝而已。

    见到王叶拉住了自己,旁边众人又开口相劝,李睿德便就坡下驴,坐了下来,端起茶水猛灌,却犹自恨恨的盯着赵良嗣不已。

    待到李睿德坐下,王叶身为牵线的中人,见到一方被另一方所欺,于情于理都得出来说两句。前番既然已经被赵良嗣恨上,所谓债多了不愁,再多得罪一次又如何?

    于是王叶便朝童贯拱了拱手,开口道:”宣帅,下官弹劾赵修撰失言。若是两军胜负已分,自然是胜者为刀俎,败者为鱼肉。彼既求活命于我,我自可予取予求,乃至于索要亲人为质,亦无不可。如今两军胜负未分,无非我求于彼,彼求于我。双方当对等而谈,何以遂出索要人质之言?此乃存心欲沮宣帅招降之事。”

    马扩也跟着跳了出来,开口道:“双方各为其主,但为公事,不涉私怨。何以遂口出以亲人为质之语?即便事成,亦不过徒惹天下人耻笑而已。”

    如今赵良嗣为众人所指责,辽使又是一副有赵良嗣在便不肯往下谈的姿态。童贯也唯有开口道:“昨日夜宴过晚,想必赵修撰宿醉未醒,今日方出此言。贵使且休要见怪。左右!还不扶赵大人下去歇息。”

    赵良嗣心中大恨,却也不得不被扶了下去。

    见状王叶心中大定,既然将耶律大石同赵良嗣直接的私怨挑了出来,即便后面被赵良嗣发现了不妥,再去劝说童贯,童贯亦必然听不进去,以为一切只不过赵良嗣欲以公事而报私怨而已。

    事已至此,在诈降一事之上赵良嗣已废,不足为虑。

    赵良嗣既被赶走,宋人又理亏,自然无人再肯质疑耶律大石投诚的诚意。接下来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耶律大石狮子大开口,索要辽地兵马总管之事,童贯自然不可能答应。双方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定了个归命候,权知扬州府,遥领幽州节度使的职位。

    其实这个不重要,反正耶律大石也是诈降,大家费尽口水,讨价还价这么久,无非是让童贯更加深信耶律大石投降的诚意而已。

第37章 便是天选抗金之人() 
事情既然已经谈妥,当晚又是一场盛宴。

    李睿德如今明面上的身份乃是耶律大石的特使,晚宴的主角自然是李睿德。而王叶只是中间牵线人而已,所谓新人娶进房,媒人扔过墙,此乃人之常情。

    童贯不仅亲来劝酒,言语间颇有赏识之意。见到李睿德似乎不为所动,童贯便命下面谋士、武将纷纷前来敬酒,多多亲近。

    实在是看着李睿德今日的表现,有勇有谋有机智,确有几份诸葛亮舌战群儒之意,童贯这下爱才心大起,正欲要收为己用。虽然眼下不便开口,却也不妨先做铺垫。待到耶律大石归降之后,其职亦不过一知府而已,又何德何能用此大才?想必李睿德也不甘于一府的佐贰官员。到时自己便可下手挖墙脚。

    在宋国这边,王叶如今正巴不得低调到底。除了与童贯及李睿德敬酒外,王叶便只悄悄的坐在角落里,但喝酒吃菜,打量着众人。看了一圈,却没有赵良嗣这货的身影,想必这货如今负气,不肯出席。

    陡听得旁边椅子一响,一个巴掌轻轻的在自己肩头拍了一下。

    王叶回头看去,却正是马扩,当下便要站起见礼。却被这货强拉着坐下,开口道:“足下何以藏拙至此?”

    听得此话,王叶浑身汗毛倒竖,难道被这货看穿了?果然小瞧了天下英雄。脑中已是急速转动,转眼间便已思得一计。当下便开口道:“大人何出此言?”

    在座众人之中,唯有王叶官职最低,且为新人,自然见个人就得称呼大人。

    马扩放开王叶,从怀中取出一个酒杯,取过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满,呼的一口就喝了下去,然后扯过旁边的一双筷子,抬头问了下王叶:“这筷子可曾用过?”也不待王叶回答,便扯过衣襟擦了擦,大口开始吃喝起来。

    王叶到是被这货不按常理出牌的思路给怔了一下,陪了其一杯酒后,便继续开口问道:“方才大人此言何意?”

    马扩充耳不闻,一手拿过酒壶,对着壶口便开始痛饮,一边筷子乱戳,胡吃海塞起来。这桌子原本就隐蔽的很,再加上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入宣帅法眼,实在不行,坐在明处,能入宣帅肉眼也行,故此桌上本就小猫两三只。如今见到马扩这货独霸酒壶,口水乱飞,剩下的二人也便借机避开了去,桌上便只剩下二人。

    王叶正要再度开口,马扩却抢先开口道:“本官文才平平,武艺平平,唯一得意者。”这货接着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继续开口道:”便是这双眼睛,从未看错过人。”

    不待王叶开口,马扩又接着说道:“你虽很少开口,每次开口却又能恰到好处。上次初相见,你只开过一次口,却一口便实锤了招降耶律大石之策,看似无心,其实有意。此次,你也只开了一次口,又是一剑封喉,一席话便将赵良嗣踢出局外。”继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马扩继续开口道:”本官不是瞎子,这些都看在眼里。”

    闻得此言,王叶又是一身冷汗,强自镇静下来,正要开口试探。

    马扩却又开口了,用筷子指了大厅内一圈,开口道:”这厅内诸人,我都能看透,诸人或求名,或求利,或想报仇,或想立功。不管如何,却都不过是棋盘中的棋子,都有来龙去脉。”筷子指了一圈,收回来刚好落在王叶的鼻尖前。马扩继续开口道:“唯独只有你,我看不透,我看不清你的来路,也看不清你的去意,你看来无欲无求,却又看来所图甚大。你坐在那里,渊渟岳峙,似乎在旁观,却又似乎一切都操控在你手中。”

    闻得此言,王叶欲起身便要将计策发动。

    马扩又把手搭在了王叶肩膀上,将王叶压回了座位,继续开口道:“你且放心。前面便已经说过,我文才平平,即便做谋士,也只能算中下而已。只知你可疑,却不知疑在何处。看不清你所想,猜不透你所思。即便我能,凭你之能,想必也能轻松遮掩过去。且坐下饮酒吃菜。”

    王叶无奈,只得坐回位子,相跟着吃喝起来。

    马扩一边吃喝,却又一边开口道:“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王叶自然是点头。

    马扩便开口道:“我自幼学文,科场却一直未曾得意。转而学武,亦无所成。当年侥幸得了一个武举,也不过徒有虚名,当时参试者总共才三人。后来托家父余荫,方才进得官场。先是同家父数人浮海前往金国,求见阿骨打,欲定两国联手攻辽之盟,到是侥幸成功。第二次我又亲领数人再去金国。”

    说到这里,马扩神色黯淡下来,略带害怕地开口道:“你可知我见了何人?”

    某非这货有超能力?王叶便好奇的开口道:“大人见了何人?”

    马扩苦笑着开口道:“完颜阿骨打!第一次出使,阿骨打正领兵在外,只见着吴乞买。这次总算见着了阿骨打。说出来亦不怕你笑话,初见阿骨打,我被吓得战战兢兢,汗不敢出。我只知其危险,却又不知道危险在何处。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条择人而噬的野兽。即便是人,亦必是禀天地之间戾气而生,上天降下此人,为得便是杀戮。”

    停了停,马扩又继续开口道:“当时辽国仍然势大,即便在宋国来看,也是只能仰视的庞然大物。当时我便心想,这阿骨打虽然残暴,短时间内却也成不了气候,且不妨放去咬一咬辽国。又是上命难违,便强撑着与其定下了盟约,且送去大量军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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