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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几步就会有巨大的风险一般。胡遇先失望地叹了口气，自己身边这两门火炮的性能不太好，城下宋军的火炮能打到城上来，自己居高临下却威胁不到人家的火炮阵地。

眼看着对面宋军前进到炮火有效杀伤的范围边缘却机敏地止步，他只能耐着性子让炮手们等待——现在发炮效果肯定不好。适才被他讥笑的雷华不失时机地反击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小心尔的性命。哈哈哈！”他指给胡遇先看，在宋军队伍中有几个将官围在一个都头模样的人身边，那都头指手划脚大叫大喊，奇怪的是那些官职远比他高的将领却言听计从，不断用旗号和战鼓指挥着部队列好阵势。胡遇先无奈的苦笑：“人家早有防备，还有个知道深浅的老渔夫，呵呵，算了吧，还是看他们下面怎么演戏。”

却见刚从山下上来的一队宋军旗幡招展，上白面五颜六色的旗子让人眼花缭乱。队伍搞不清为何走得很慢，而更多的宋军或立于山坡上，或一队一队地停在山道边，还有些刚上来不久的又转身下山了。胡遇先和雷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他的大越军将士更是议论纷纷，关墙上一片嘁嘁喳喳。

仿佛要与关上守军相配合，关门外空地上的宋兵也开始出花样：一会儿是排成队列的士卒分成几个部分轮番喊杀，舞刀舞枪作要上前冲杀的样子，只是脚下并不挪动半分，空让此起彼伏的喊声震天动地；一会儿又是队伍依照鼓号指挥，忽变成一个个圆阵，忽变成一个“六门金锁阵”，让关墙上的大越军将士大开眼界。

还是阅历最广的副将胡遇先暗叫不妙，心知宋军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好心为你表演阵法。可究竟是乱军之计，还是要掩饰些什么呢？他不安地四下打量，除了刚才上来的那队旗兵在宋军阵势的最后面排成三排横阵之外，却没有看到何处有猫腻。他扔下与士卒一起只顾观看宋军“表演”的雷华，不安的走到关墙北面的石崖上四下瞭望，却也没有发现担忧中的从两侧偷袭的宋军。

不过正是胡遇先的高度警惕让他逃过一劫：就在他满腹狐疑的准备再回到关墙去的时候，就听到宋军阵中响起清脆的锣声，原本在那里花样百出的上千宋军忽地一下子全部伏倒在地。而最后面的那百多面旗帜也同时放倒，十几门火炮一齐喷出红光！站在关墙上被宋军搞得迷迷糊糊的大越军正抻着脖子翘着脚向垛口外张望，被这铺天盖地的炮火大量的杀伤，瞬间就有上百人伤亡！其余的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剧变震惊了，对于那些在硝烟中一跃而起、直奔关下的宋军似乎毫无反应，不知所措！

胡遇先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人。他一面往关墙飞奔，一面冲着那些兀自发呆的士卒们喊：“敌人上来了，快放箭，放滚木！”那些侥幸没有被炮火击中的宋军如梦方醒，惊慌失措地向下射箭扔石头。而早有预谋的威盛军已有条不紊地组成一排排整齐的弓弩队，迅速地将那些敢于从垛口后面探出身子的守军一一射倒，而他们身前则由盾牌手替他们挡去大部分射来的箭矢。没有使用长长的云梯，威盛军的步兵们十几个、几十个一堆，快速在关墙下开始叠罗汉，转眼间已有人迫近了两丈多高的关墙顶端！

胡遇先几个大步冲到关墙上，抄起一把朴刀迅速将一名即将攀上垛口的宋兵砍下墙去，又在尚自蹲在墙里抱头哆嗦的守兵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快给老子起来，杀敌！”几十名主动跟在他后面从石崖上下来支援的大与君士卒也迅速扑到墙边，奋不顾身地封住宋军登城的垛口，让即将失守的关墙保留在己方的控制之下。一名中了炮伤的大越军炮手从血泊中挣扎起来，咬着牙关点燃火炮的引信，“轰”的一声打在关外弓弩手的队伍中！虽然只有打死打伤不到十人，但让守军的士气为之一振！

此刻在关内营房中轮班休息的守军也增援上来，关墙上终于又站满了人。本来对于这一次怪招袭关充满了期盼的插翅虎雷横终于摇了摇头：不能再强攻了，否则伤亡会直线上升。他征求了一下身边程通的意见，下令鸣金收兵。正在搭人梯爬城的步兵们迅速地退后，从盾牌手和弓箭手特意留出的横阵间隙中退往后阵。而弓箭手坚持着瞄着关墙上的人放箭，直到所有的步兵将伤员和己方阵亡者的尸体都带回本阵，才三步一退地向后退到对方火炮射程之外。

这一战，攻方亡二十七人，伤四十五人，而守方死伤高达二百余人。

方杰和庞万春一起在关城的东门上心惊肉跳的观看了这一幕。在下令东山二关的守军派出一半去增援一关之后，两人面面相觑，良久无言。还是庞万春打破了沉默：“请千岁在此镇守，我去东山。”方杰一把按住对方的肩膀：“不！论上阵厮杀，我自信比你略胜一筹；论对昱岭关的整体指挥，你远比我熟悉在行。你留下，我去东山。这算是上谕吧！”庞万春望着方杰诚恳的眼睛，没有再做争执，只是叮嘱道：“再从关城带下去五百人。要注意两侧的防守，这次来者不善。”方杰点点头，又有些不放心：“那你身边只有一千五百人了。够用吗？”庞万春略有迟疑，但很快就坚定的回答：“没问题！千岁若去东山，我的敬礼可以主要放在西山方面，应该够用了吧。”待方杰带着人下去了之后，庞万春又拨出三百人补给在东山二关把守的妹妹庞娇妹，又让人带话给她，让她多留意一关外围的山坡，如有情况要及时去支援接应。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天连发两章之后请各位书友们也休息一下，到正月初四再发新的章节。感谢各位书友几个月来的支持，先给诸位拜个早年——祝各位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　梁红玉军前认亲

再说西山外的韩世忠，由于大山的阻隔，此刻尚未得知东山发生的一切，这些天来，他也让部下又攻了几次，但都是铩羽而归，伤亡了几百人手。这会儿他已经搞清楚那夜点火把上山的是方杰的人马，算计一下山上已有六七千守兵，不免让他英雄气短。按照这些天来的敌我伤亡比例，不等攻破关城，自己的手下就该全部尽忠报国了！

看来硬拼是不行了，那么如何能找到昱岭关的弱点呢？他每天都在山下仔细地察看山上的防守情况，期盼能有意外的发现。这天韩世忠又到山下转悠，忽见手下亲兵跑来报告说夫人请他马上回去。韩世忠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回到自己的营帐，却见夫人梁红玉正陪着两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说话。韩世忠不解地望了望夫人，那两个后生却先拜倒口称“表姑父”。

梁红玉忙对一头雾水的丈夫解释说，这两个后生是她的远房的侄辈，叫做梁兴邦、梁定邦，就住在离这里不愿的金沙镇，听说他们夫妻奉旨攻打昱岭关，特奉了家长的意旨来投军报效。韩世忠瞧了瞧两个土头土脑的晚辈，有些哭笑不得。他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问梁家兄弟：“你们可学过武功？”

哥哥兴邦说：“回禀姑父，我们俩从小就学练家传武功，略有小成。”弟弟定邦则有些大大咧咧：“我们哥俩的身手打个三个五个不在话下！”韩世忠用嗔怪的眼光望了梁红玉一眼，转头告诉兄弟俩先下去洗个澡吃点饭，投军的事等回来再说。

等亲兵把二人领出去，韩世忠对夫人说：“怎么从来没听说你还有这么一房亲戚？”梁红玉忙解释说：“我家三祖父的二伯父生平怪异，幼年离家独居。这两个是二伯父的孙子，论族谱辈分确是我的子侄，只是平时没有什么走动而已。”韩世忠把脸一沉：“我现在每日忧于战事，哪有心思来管这些小事。再说，韩梁两家亲戚众多，都往我军中安插，还不引起外人议论？”

梁红玉劝解道：“你没听说二人自小习武，投到军中也不会只吃干饭。据说，我那位二伯父功夫不错，说不定他的孙子也有好身手，可以未果效力呢！”韩世忠勉强点头：“回头让他们演练一下武功。若可行，就收下他们，做个伍长什长也说得过去。”梁红玉有些不满：“伍长什长？太埋没人才了吧？打仗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庞万春占着地利，天时嘛大家都一样，我们就只能依靠人和了。”

韩世忠对自己的夫人素来没有办法：“人和？这两个小子就是人和？好，他们如有攻破昱岭关的办法，我保举他们做军指挥使也没有问题。”摇了摇头，韩世忠转身出去忙自己的大事去了，把夫人一个人扔在帐篷里。

待兴邦、定邦回到大帐之中，梁红玉便让他俩展示一下所学的武功。不料俩人拳脚平平，刀法棍法也是泛泛之辈，让梁红玉大失所望。呆头呆脑的梁定邦见姑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仍不知死活的问：“姑姑，我们哥俩的武功还说得过去吧？”

梁红玉也是个性情豪爽的女中英杰，她起身脱掉宽大的外衣，露出里面的紧身短衫，走到两兄弟面前说：“你们两个放手来攻我。”兄弟俩吓了一跳，哥哥兴邦忙摆手说：“晚辈不敢无礼。”梁红玉把脸一板：“不过一下招，怎么知道武功的高下？你们俩大胆来吧。”说着就拉了一个架势。兴邦、定邦只好也摆了个门户，联手攻击姑姑。哪料到转眼间两人就被梁红玉打翻在地。兄弟俩见姑姑手下十分硬朗，这才大了胆子放手再攻上来，却仍然不是梁红玉的对手，连着被打翻几次。

两人索性伏地不起。定邦说：“姑姑你太厉害了，我们不是对手。”兴邦也说：“姑姑不愧是巾帼英豪，小侄佩服之极。”梁红玉收了架子，脸不红气不喘，仍披上外衣坐下：“你二人起来吧。这样的身手在军中难以立足，别说报效立功，能保住性命就不容易了。”梁家兄弟你看我我看你，双双把头低下没有说话。

梁红玉知道两人心中在想什么：“我刚才只使了四五分的力气，你们便吃消不起。两军厮杀，不弱于我的大有人在。你二人这般上阵徒送性命。还是回家练好武艺再来，莫断了梁家烟火。”兴邦不甘心地问：“难道我们当个小兵卒也不够格吗？”梁红玉叹口气：“那样的话岂不让家中长辈说我慢待你们？”

定邦大着胆子说：“我叔叔讲，姑父正兵围昱岭关，像我兄弟这样善于攀爬的人定有用处的。”“善于攀爬？”梁红玉眼珠一转：“你们跟我来！”带着二人出了营帐，梁红玉指着对面的高山问：“这样的山，你们能爬的上去吗？”兄弟二人瞪大眼睛看了一小儿，定邦说：“能！”兴邦也说：“这边不好爬，不过往那边一点就肯定能上去。”

梁红玉见他所指的说不好爬的地方恰是昱岭关的周围，而说能爬上去的是几里地以外的山坡，不禁心中又泄了口气：“那些远离关口的地方，你爬上去又有什么用？”“怎么没用？”定邦不服气地说：“我叔叔说了，如果从山脚向上攻不容易的话，可以考虑先上到山顶，再向下攻。”

梁红玉盯着那山势看了半天，猛地一拍巴掌：“兴邦、定邦，你们立功的机会有了！如果真能爬上那几座山峰，我就软你姑父手下你们，还可以提拔你们做军官！”想想丈夫刚才对梁家兄弟的态度，梁红玉索性不去找韩世忠，命手下亲信家将把二人带到自己的后营去隐匿起来，让他们好生休息。又叫人准备登山所需用的搭钩、绳索以及干粮、饮水等物事。

第二百一十七章　韩家兄弟攀高峰

第二天一早，梁红玉带了二人骑马直奔立刻昱岭关大道北边大约十五里之外的山脚下，让二人与军中暗自挑选出来的两位登山好手一起上山。等四人上山之后，梁红玉留下几名亲信家将和一小队士兵在原地等候，自己悄无声息地回到大营。

韩世忠很奇怪夫人为何一大早就带人骑马出营，回来之后却什么也不说。问她也只是微笑着回答说：“我给你去找人和去了。”“什么人和？”韩世忠依旧一头雾水，再问却也没有结果。

午饭过后，梁红玉开始有些坐卧不安，直到快要黄昏的时候，才有家将悄悄来回禀，梁家兄弟已回营，在后面等候向夫人禀奏。梁红玉一跃而起，跟着家将快步去见梁家兄弟。一进帐篷，见兴邦、定邦虽是浑身尘土，满脸疲态，但马上跳了起来：“姑姑要说话算话，我们已登到那山顶，这下子该收我们参军了吧？”

梁红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忙拉着兄弟俩坐下，迫不及待地问登山的情况。兴邦、定邦虽不明白姑姑为何如此焦急，但还是把上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梁红玉听。梁红玉听完又问跟着去的两个军卒，大队人马可否从那里上山？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她高兴地一拍兴邦，叫了个“好”。梁红玉转身让人马上去请韩世忠，又关爱地让登山的四个人去梳洗吃饭，同时嘱咐帐中众人谁也不许将登山的事说出去，否则格杀勿论。

韩世忠很快就赶到了。梁红玉朝着他笑吟吟地说：“将军，破关之日不远矣。”随即将梁家兄弟上山探路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韩世忠边听边点头：“不错，夫人果然高见。”当晚韩世忠召集几个重要的将领商议如何绕路上山破取昱岭关，商定次日便在军中挑选数百名精锐，由军指挥副使、韩世忠的堂弟韩启功带队，携着足够的干粮饮水，跟随梁家兄弟上山，然后从山脊上接近昱岭关顶上的山峰。如遇贼兵抵御时，不可恋战，但要选择险要据守。

韩世忠特别交代，让韩启功带上几只经过训练的鸽子，可将山上的情况及时报告大营。此外如能再派人翻山去到东面张所大人的营中了解那边友军的情况和想法则更好了，也可以用信鸽把消息传递回来。随即他又让在营中将息，伤势已痊愈的弟弟韩世杰召集手下两千多人做好战斗准备，作为韩启功的后应。之所以选韩启功带队先行上山，是因为他做事向来考虑周全，比世杰更能独当一面。启功让兴邦兄弟在前面开路，后面跟了几十个身手矫健的勇士，背了绳索，遇到难以攀登的地方就放下绳子，好让后面的人缘绳而上。

由于山势的遮挡，从这里一点也望不见昱岭关，相信关上的守军也瞧不见这里的行动。兴邦、定邦果然是爬山的好手，俩人就像猿猴一样，逢树攀树，遇石登石，带着那几十个前锋很快就爬上去一大截。韩启功心中嗟叹：真是*！这两个后生貌不出众，武功平平，谁料想却是登山好手。他催动手下赶紧跟上。

眼见太阳就快要落山了，全营攀到距离山顶只有几百步的地方。眼见着前面也没有什么特别艰难的地方了，韩启功传令就地休息，众人各找避风处宿营，但绝对不允许生火，只可食用干粮。

他将兴邦兄弟找来攀谈，这才知道两个孩子的那个武功很高的爷爷，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用药水为他们每天沐浴，又让他们习练轻功身法。可惜在俩孩子刚入门径的时候，爷爷就在一次外出时遇难身亡，一身功夫就此失传。兴邦的父亲好武，可惜天资一般，只能按照祖父的传授教兄弟俩一些基本的功夫。倒是兴邦那个不好习武的叔叔广闻博识，在其他方面对两个孩子指点颇多。这次就是兴邦的叔叔断定韩世忠军前需用善于登山之人，故此让从小就喜欢爬树登崖的两兄弟特来军前报效。

再问下去，兴邦说他叔叔虽识天文，懂地理，但对大宋朝廷很是失望，所以宁愿在家赋闲。韩启功不禁叹息：林泉之下，藏龙卧虎。兴邦问起明日是否要顺着山梁向北去打昱岭关。启功摇摇头：“庞万春不是等闲之辈。昱岭关两侧高山之上也有人把守。我们不可轻易暴露意图。明日你们两兄弟跟一个统领任长新，翻山去找山东面的友军。我把你世杰叔叔的人马也接应上来，等山两边都有所准备，定好计策之后，再同时发动，方能一举击破昱岭关。”兴邦冲定邦吐吐舌头，带兵打仗的确不像他们想像的只需打打杀杀那么简单。

皖南军营指挥任长新带了梁兴邦兄弟以及十几个士兵翻山来寻友军，直到第二天黄昏时节才找到威盛军的营盘。田虎听说是山对面韩世忠的手下，连忙将几人让入大帐，又把朱仝等人叫来一起去商议。

任长新见山这边的攻山队伍已经换成威盛军，起初有些吃惊，不过想想威盛军攻无不取战无不胜的种种传闻，继而大为欢喜。又见田虎虽只是个军指挥使，但对自己甚是客气，心中更添好感，便对田虎、朱仝等人把这些天来皖南军的情况一一通报，又将此番奉命前来联系的意图和盘托出。

田虎听说可以登山绕至昱岭关的顶上，心中也十分兴奋，扭头见朱仝脸上也是一团喜色。不过后来听说方杰带的三五千人也已上了昱岭关，目前山上怕是有万八千人，两人心情又沉重了许多。都知道方杰此人武艺高强，且深通军事。昱岭关本来一个庞万春就让人够挠头的了，如今与方杰合兵一处，势必更加难以攻取。

虽是如此却也不好在外人面前露怯，田虎笑吟吟地起身拍拍梁家兄弟，对任长新说：“皖南军马同仇敌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