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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阔凭鱼跃-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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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的感受直言不讳地说给田虎听：“大当家的，这宋公明说得果然颇有道理。不过话虽如此，防人之心却不可无。你如何能知道这不是宋江用的什么计策？会不会他以国家大义游说于我等，暗地里却包藏祸心？”田虎一愣，接着摆了摆手坦然一笑：“军师有这种担心不奇怪，你也是为了我和兄弟们好，谨慎了一些。之所以我相信宋公明所言不虚，是因为我与他前些年就有过交往，深知他的为人。而且在与我交谈的时候，他的表情充分反映了内心的感受。如果军师能与宋公明面对面的交谈，就会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
今早田虎赶往城里去向宋江赔罪之后，欧元德基便请来那位惺惺相惜的范希圣先生，向他细细地打听关于宋江的为人。不过范希圣与宋江相交的时间也不算长，只能凭着自己的感受简略地介绍。此刻得知宋江已经来到军营，欧阳德基与范希圣一起携手从中军帐中接出，身后更是站着好几位田虎军中的重要头领。
宾主进帐依次落座，田虎便把手下众头领介绍给宋江，宋江也把随行而来的石秀等人引见给田虎军的众人。大家以往相互间多有耳闻，一时间久仰之声不绝。欧阳德基趁机冷眼旁观宋江的一举一动，果见他虽然貌不出众，但却精神奕奕，容光焕发，言谈举止间颇有些豪爽之气，显然并没有受到昨天夜里险遭不测的影响。联想起昨日田虎对他说的那些话，欧阳德基开始对宋江增添了几分好感。
说起尤俊行刺的事，欧阳德基起身拱手给宋江赔罪，称是自己一时不察出此意外。宋江一笑带过。待帐中众人声息渐消，欧阳德基单刀直入的请宋江为大家解惑释疑，讲讲为何要放弃梁山水泊，转而归顺招安。宋江深知此人是田虎的智囊，又是本朝名家之后，在声息义军中颇受尊敬，对于能否成功招抚这支人马至关重要。此外帐中的几位义军将领也大致代表了其他人的心思，于是他开诚布公，侃侃而谈，把自己在招安前后的所思所想，以及当下大宋国的内外危机情况深入浅出地向众人阐述一遍。顾及到众头领多数识字不多，与数术更是无从谈起，故而宋江尽量多讲述一些民间百姓的小故事，又不时向义军头领询问山西百姓生活的一些情况，启发众人自行思索其中的道理。
转眼之间一个上午的时间都过去了，宋江林林总总把自己的想法以及当前摆在山西义军面前的形势大体讲述了一遍，只讲得大家频频点头，暗中对宋江的说法有了几分认可。中午唐斌张罗着在军营之中为宋江等人设宴，说既是接风，又是压惊。席间山东和山西的好汉们推杯换盏，俨然一家人的样子。欧阳德基又不失时机地向宋江询问，现在看来，军帐中的众位头领对追随大哥归顺朝廷已无大的异议，只是众人还有些担心朝廷会不会给他们小鞋穿。另外营中毕竟还有一些人对招安难以接受，有的人叫嚷着要散伙，因而还要请宋江多给大家讲讲道理，也帮着想些办法，勿使大家离心离德。宋江满口答应，略略思索了一下，便低声地在对方耳边嘀咕了一阵，讲得欧阳德基如释重负，原本微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见二人的耳语告一段落，田虎端起酒杯问宋江：“既然哥哥对我们是抚非剿，高平、陵川是不是就不会有战事了？如果没有战事的话，我想召集尽可能多的头领都到老营去，一起听宋大哥给我们讲明利害，免得这个听了那个没听的。”宋江沉思一下说：“这边应该不会有问题。等会儿让石秀兄弟回去一趟，告诉我家吴军师和卢将军，防止我的那位顶头上司符德安捣乱生事，南边就可以放心了。至于其他几个方向，我可说不准，田兄弟还是谨慎为妙。”田虎说只要南路平安无事就好，其他方向借给官军些胆子他们也不敢进来。宋江闻听与对面的欧阳德基莞尔一笑。
高平城南，智多星吴用在头一天就通过城中传回来的秘密情报，得知宋江已基本说服田虎归顺，悬在半空中的心算是放了下来，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哪料想清晨城中又传出消息，说昨夜有刺客企图行刺宋江，系好被既是发现，已将刺客擒获，吴用身边的人全都重新开始担心，生怕这意料之外的变故把事情引向不可预知的方向。还好继续传来的不再是坏消息，说义军大头领田虎已经亲自进城向宋江请罪，并把宋江等人接到义军营中去了。
卢俊义还是有些不放心，吴用把手中拿着的并不合时宜的羽扇一摇：“无妨。若是田虎不来，说明他们营中反对招安的人占了上风，公明哥哥就有些危险。既然田虎进了城，说明局势在他掌握之中。按着田虎的为人，还不至于再行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多半是事情会顺利发展。”
在石秀奉命回来报告，说田虎邀请宋江到他的潞州老营去见众将领之后，为人精明的吴用意识到原先安排下的手段将会有发挥的余地，马上安排关胜、花荣、吕方、郭盛和凌振，带上三百标营亲兵跟石秀赶回到高平田虎军营，一来以壮行色，二来也为着防备不测，陪同宋江北上。与此同时他自己收了高平城外其余的人马，赶回晋阳大营做了两手准备，一面布置已深入田虎地盘的地下网络随时准备接应宋江一行，一面与卢俊义商量设法稳住符德安，不使他节外生枝，干扰了宋江的大计。
第九十一章 炮惊深山有伏兵
时近隆冬，太行山中滴水成冰，田虎心中却暖洋洋的。多少年来对于前程的迷茫和压抑一遭化解，此刻的他心情很好，与宋江一起并马游缰，有说有笑，缓缓而行。身后欧阳德基陪着范希圣，唐斌带着五百士卒陪着花荣等三百忠义军也是一路走一路谈笑。两支曾经叱咤江湖的队伍第一次走在一起。
宋江边走边慨叹太行山的雄伟山势，笑称田虎选了处好巢穴，又说这样的大好河山若是落入外族手中就无比可惜了。田虎也夸耀凭借此险峻山势，有五千人马就足以挡住十万大军。宋江开玩笑地问田虎：“兄弟既然已经下决心受抚出山，愚兄问个问题，兄弟可会真心回答？”田虎很奇怪地望着宋江：“哥哥要问什么？”宋江笑了笑：“若是我在山中驻守，兄弟率军来攻，可有取胜之道？”田虎朗声大笑：“哥哥是不是担心小弟事后反悔，再入太行。故此先讨个破山之法？”说得宋江也哈哈大笑。田虎说：“若是我带军攻山，必先安排人手潜入山中为内应，方有可能一举破山。”宋江鼓掌大笑：“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考虑。”田虎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忽然一动：“哥哥不会是早已在我这儿埋下了什么暗桩了吧？”宋江微笑不语。
队伍正好走到一处田虎军把守的险要关隘。两边十数丈的山峰相对峙立，中间六七丈宽的道路立着营栅，挖了壕沟。一尺多粗的圆木排成的牢固栅栏后面还放着两门铁炮。山头上旗帜飘扬，显然有军兵把守。
宋江问田虎此地可叫二虎关，田虎点头，说这是太行山中一处险要。宋江点收让轰天雷凌振过来，放一组连环子母炮，又请田虎告诉部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惊慌，他要变个戏法来看。众人不知道宋江卖的什么关子，都瞩目观望。
但听得子母信炮连番响起，余音在山谷中回荡良久，惊得满山鸟雀乱飞，山下却什么也没有发生。田虎东张西望了一阵，见没什么异常，不解地问宋江：“哥哥玩的什么花样？”宋江说：“我有两个兄弟在此附近，奉命等候信炮行事。他们不会时时刻刻都在你的关口上，那样还不早被你的手下抓起来了？我可是从来没有小看你家的弟兄。我的人大概现在离此处还有些路程，要再等些时间才赶得过来。然后他们会直接转出此关的后路，等我的第二次信炮，那时便一个抢了你的山头，一个夺了你的铁炮！我们还是先进关里面去等候吧，莫要让他们不明就里，闹出误会来。”田虎半信半疑地带着众人过了壕沟和栅门，停下来等候。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宋江告诉凌振再放信炮。随着又一轮子母炮响，从北面的大路上奔出来二十名田虎军士卒，果然是一路冲向山坡，一路直扑关栅。宋江连忙高声喊喝：“兄弟且慢动手，宋江在此！”那些人闻听马上停下脚步，见不仅宋江微笑着站在队前，后面更有关胜、花荣等许多忠义军将士，这才纷纷吁出一口气。为首的两个人快步走来，却是插翅虎雷横和病关索杨雄。
田虎乍开始以为是自己军中出了这么多的奸细，心中猛地一沉，后来待那些人走得近了，看清原来是梁山好汉假扮的，他的脸色方才缓和下来：原来并非是弟兄们对我生了异心。听宋江介绍方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好汉，满脸堆笑地与宋江说：“果然好手段。前些日子这条大路并不限制百姓通行，必是那个时间就混了进来。若是两军交战，关上守军见后面来人也避讳以为是自家援军，多不提防。里应外合便可夺关。哥哥厉害！”宋江嘿嘿笑着说：“却是吴军师的主意。”田虎依稀记得智多星的模样，说：“几年不见了，改日要向吴军师多多讨教。”众人说笑着继续放马前行。
欧阳德基对宋江在二虎关导演的一幕心有余悸，提马赶上来问：“宋将军在前面还有埋伏？”宋江反问：“那欧阳军师要先告诉我，前面可还有易守难攻的险关？”欧阳德基自负也是熟知韬略，略带着不服气地回答：“这条路上可据守的地方多得很。”田虎深知自己军师是觉得脸上无光，插话劝解：“宋大哥和吴军师的用兵很值得我们学习，等日后我给先生您引见梁山水泊的诸位好汉，哥哥都是好本领。”欧阳德基见田虎这样说，定时已猜透自己的心事，也自责怎么又犯了心高气傲的毛病，忙接口说：“是啊，在下对中好汉也是闻名已久的。这条路上险要处甚多，可眼下驻军并不多，只在长治南面的杨家峪守卫的要紧些。”宋江见对方语气和缓了许多，自己也冲欧阳德基报以和善的笑容：“我也只在那里留了点后手，可不一定管用的。”说话间队伍离杨家峪越来越近，田虎便在马上指点给宋江看，说前面夹在两山之间的石寨便是杨家峪。宋江勒住马头，请田虎派个亲信陪花荣先行一步，去把忠义军的内线叫出来。
杨家峪寨中见一支人马缓缓而来，早有军兵回报给守将。不多时寨门大开，守将带了一队人马出来迎接田虎。花荣提马向前朝对面的队伍看了一会儿，大声喊道：“焦如龙，薛明，还不出来拜见宋首领！”话声刚落，那守将身边有两个年轻后生便跑出队伍，冲着花荣一抱拳，又奔出去给宋江施礼。田虎身边的人无不大吃一惊！
田虎想了半天才记起，这两个人好像是自己从晋阳带回来的那伙街头卖艺人之中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真着了道。他摇头苦笑：“宋江哥哥，你也太用心良苦了。不消说，长治山士奇军中的那两位身手高强的英雄，还有那个薛雪梅也是你的人喽？”宋江反倒吃了一惊：“田兄弟如何连那女娃娃的名姓都记得如此清楚？如此的精细，稍再用心，那丫头必会漏出马脚！”田虎仰面抬头哈哈大笑：“是我那山士奇兄弟相中了那女娃，所以我才有些印象。不过那女娃小小年纪，的确好身手，与我山兄弟颇也般配。”宋江打趣道：“那女娃可是称我叔叔的。若是田将军成全了他们，咱们的辈分岂不乱了？”周围众人闻听起初愕然，一寻思，纷纷笑作一团！
第九十二章 英雄岂作林鸟飞
在这种轻松和谐的气氛中，人马来到田虎义军在潞州城外的老营。宋江在得知为何将营盘置于城外的缘故之后，不禁对田虎的为人又添几分尊敬。田虎把客人们让到自己住的院子，吩咐手下摆上茶水干果，又安排酒宴。大家围着暖烘烘的火炉有说有笑，尤其是关胜见了这么多的山西老乡很是高兴，大家也对关二爷的后裔以及神射手花荣等钦佩不已。
忽然一个亲兵慌张地从门口进来，见屋里这么多人，欲言又止。欧阳德基见田虎与宋江等人谈兴正浓，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便一点手叫到自己身边低声地询问。那亲兵俯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欧阳德基脸色一变。浪子燕青虽也与大家一起谈笑风生，可眼睛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周围的一切，见欧阳德基面色突变，心中一动：莫非有什么大的变故？会不会是田虎的手下要对我们不利？适才已经陆续有亲兵禀报某某头领前来，也不时有新到的田虎军将领进来与田虎、宋江相见，这些人都是田虎让亲兵到各处唤来共商归顺大事的，田虎和欧阳德基都是神色如常，并无异样，为何此次变颜变色？
只见欧阳德基冲田虎使了个眼色，叫他到角落低低的说了几句。田虎不听便罢，听完之后气的一跺脚，不禁骂出声来：“这个混帐东西，糊涂至极！”声音不大，但还是惊动了众人。田虎见自己失言，也不再作隐瞒，实言相告：“驻守壶关的胡云听说我有意归顺朝廷，误会我是变心背叛了众兄弟，竟也不来跟我问个究竟，径自弃关东去了！”一言既出，屋里犹如炸了锅一样，众人议论纷纷，关胜、花荣等人也把刚才的轻松表情收敛起来，暗中冷眼观察房中众人的动向。
宋江沉思了一下起身对田虎说：“十个指头还不一般齐，有些兄弟一时误会也不要紧，可以允许他们静观我们的举止行事。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我们的苦衷。”田虎手下的程通提出要去把胡云追回来，田虎想了想点头同意，嘱咐他要好言相劝，告诉胡云，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可以好好商量，最好是能回来，大家把话当面讲清楚。到那时要走要留悉听尊便。宋江也叮咛程通，切不可与胡云争执。若他执意要走也不要勉强。他让孔亮取出五十两黄金，让程通带给胡云，可以作为安身路费。
掌灯时分，田虎让唐斌、山士奇等在东西厢房招待关胜、花荣等梁山英雄吃酒，自己和欧阳德基在上房陪着宋江、范希圣谈天。正在宾主言欢的时候，忽听院中一片喧哗，接着程通三步并作两步地踏进来，说胡云已经抓回来了。大家闻言一愣，田虎责备程通不该用强与自家弟兄动手。程通一跺脚：“不是我动的手，是他自己点背，遇上了申四郎，让申虎给抓回来的。”
原来田虎手下的壶关守将胡云听说大哥在高平城会晤了宋江，要投降朝廷，他还有些将信将疑。等到田虎派人去通知他到老营开会，他再三盘问送信的亲兵，得知田虎的确准备归顺，而且宋江已经在田虎陪同下到了潞州老营。气得他一脚蹬翻桌案，拔刀要杀那亲兵，被手下亲信拼命抱住。亲信们劝他不要滥杀无辜。胡云本想去向田虎当面理论，要阻止他这种投降官府、背叛绿林的行为，他手下一些不明就里的亲信告诉他，如今大首领已经打定了主意，怕是三言两语难以说服他改变主意。如果不想跟大首领走，此刻就绝不能回老营，不然就再也出不来了，不如尽早离去，自立山头，还有人举了申虎的例子。胡云冷静下来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从谏如流。于是他带着一百多亲信弃了壶关向太行山的东面逃走。出关的时候，一行人快马加鞭，可走了不到二十里，众人的步子就慢了下来，因为到目前为止，谁也没有想清楚该往哪里去。
正在彷徨之际，忽然见前面来了一队人马，胡云等如临大敌仔细观看，却是东太行申虎带的五六十亲兵亲将。胡云见是与自己结交多年的老弟兄，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刚刚还说着要效仿他呢。胡云催马上前迎过去，心想没准可以先到申虎的山寨落个脚，然后另行打算。
申虎见对面来的是胡云也有些诧异，听他解释完缘由，才明白原来他是因不满田虎要投降归顺而弃关逃走。申虎脸上依然是笑意灿烂，手中的宝刀却闪电般地架在胡云的颈间，吩咐身后随从把胡云绑上。胡云的手下全都惊呆了。有几个反应快的，拔出兵器就要上来救人。
就在这时，从申虎身后转出来两匹战马，前面那匹马上的丈二壮汉、扮作头陀行者模样的，两柄戒刀舞得雪花一般，转眼间磕飞了众人的刀枪，又用刀背将他们一个一个的砸落马下。后面来的那个也是杀气腾腾，护在申虎左右，朗声喊道：“哪个再轻举妄动，当心俺先砍下你家主将的脑袋！”
胡云被这声断喝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努力地扭过头质问申虎为何绑他。申虎说：“你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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