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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平自选集-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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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也无可厚非,但双方应该心里明白,最好还摆到桌面上讲明白,千万不要顶着友谊的名义。凡是顶着友谊名义的利益之交,最后没有不破裂的,到头来还互相指责对方不够朋友,为友谊的脆弱大表义愤。其实,关友谊什么事呢,所谓友谊一开始就是假的,不过是利益的面具和工具罢了。今天的人们给了它一个恰当的名称,叫感情投资,这就比较诚实了,我希望人们更诚实一步,在投资时把自己的利润指标也通知被投资方。

  当然,不能排除一种情况:开始时友谊是真的,只是到了后来,面对利益的引诱,一方对另一方做了不义的事,导致友谊破裂。在今日的商业社会中,这种情况也是司空见惯的。我不想去分析那行不义的一方的人品究竟是本来如此,现在暴露了,还是现在才变坏的,因为这种分析过于复杂。我想说的是,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应取的态度也是亲疏随缘,不要企图去挽救什么,更不要陷在已经不存在的昔日友谊中,感到愤愤不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应该知道,一个人的人品是天性和环境的产物,这两者都不是你能够左右的,你只能把它们的产物作为既定事实接受下来。跳出个人的恩怨,做一个认识者,借自己的遭遇认识人生和社会,你就会获得平静的心情。

  200211


第一卷 第一百零十三章

  ?叔本华在《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第二版序中说:〃只有从那些哲学思想的首创人那里,人们才能接受哲学思想。因此,谁要是向往哲学,就得亲自到原著那肃穆的圣地去找永垂不朽的大师。〃对于每一个有心学习哲学的人,我要向他推荐叔本华的这一指点。

  叔本华是在谈到康德时说这句话的。在康德死后两百年,我们今天已经能够看明白,康德在哲学中的作用真正是划时代的,根本扭转了西方哲学的发展方向。近两百年西方哲学的

  基调是对整个两千年西方形而上学传统的反省和背叛,而这个调子是康德一锤敲定的。叔本华从事哲学活动时,康德去世不久,但他当时即已深切地感受到康德哲学的革命性影响。用他的话说,那种效果就好比给盲人割治翳障的手术,又可看做〃精神的再生〃,因为它〃真正排除掉了头脑中那天生的、从智力的原始规定而来的实在论〃,这种实在论〃能教我们搞好一切可能的事情,就只不能搞好哲学〃。使他恼火的是当时在德国占据统治地位的是黑格尔哲学,青年们的头脑已被其败坏,无法再追随康德的深刻思路。因此,他号召青年们不要从黑格尔派的转述中、而要从康德的原著中去了解康德。

  叔本华一生备受冷落,他的遭遇与和他同时代的官方头号哲学家黑格尔适成鲜明对照。但是,因此把他对黑格尔的愤恨完全解释成个人的嫉妒,我认为是偏颇的。由于马克思的黑格尔派渊源,我们对于黑格尔哲学一向高度重视,远在康德之上。这里不是讨论这个复杂问题的地方,我只想指出,至少叔本华的这个意见是对的:要懂得康德,就必须去读康德的原著。广而言之,我们要了解任何一位大哲学家的思想,都必须直接去读原著,而不能通过别人的转述,哪怕这个别人是这位大哲学家的弟子、后继者或者研究他的专家和权威。我自己的体会是,读原著绝对比读相关的研究著作有趣,在后者中,一种思想的原创力量和鲜活生命往往被消解了,只剩下了一付骨架,躯体某些局部的解剖标本,以及对于这些标本的博学而冗长的说明。

  常常有人问我,学习哲学有什么捷径,我的回答永远是:有的,就是直接去读大哲学家的原著。之所以说是捷径,是因为这是惟一的途径,走别的路只会离目的地越来越远,最后还是要回到这条路上来。能够回来算是幸运的呢,常见的是丧失了辨别力,从此迷失在错误的路上了。有一种普遍的误解,即认为可以从各种哲学教科书中学到哲学,似乎哲学最重要最基本的东西都已经集中在这些教科书里了。事实恰恰相反,且不说那些从某种确定的教条出发论述哲学和哲学史的教科书,它们连转述也称不上,我们从中所能读到的东西和哲学毫不相干。即使那些认真的教科书,我们也应记住,它们至多是转述,由于教科书必然要涉及广泛的内容,其作者不可能阅读全部的相关原著,因此它们常常还是转述的转述。一切转述都必定受转述者的眼界和水平所限制,在第二手乃至第三手、第四手的转述中,思想的原创性递减,平庸性递增,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是无须提醒的吧。

  哲学的精华仅仅在大哲学家的原著中。如果让我来规划哲学系的教学,我会把原著选读列为惟一的主课。当然,历史上有许多大哲学家,一个人要把他们的原著读遍,几乎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必要的。以一本简明而客观的哲学史著作为入门索引,浏览一定数量的基本原著,这个步骤也许是省略不掉的。在这过程中,如果没有一种原著引起你的相当兴趣,你就趁早放弃哲学,因为这说明你压根儿对哲学就没有兴趣。倘非如此,你对某一个大哲学家的思想发生了真正的兴趣,那就不妨深入进去。可以期望,无论那个大哲学家是谁,你都将能够通过他而进入哲学的堂奥。不管大哲学家们如何观点相左,个性各异,他们中每一个人都必能把你引到哲学的核心,即被人类所有优秀的头脑所思考过的那些基本问题,否则就称不上是大哲学家了。

  叔本华有一付嫉世愤俗的坏脾气,他在强调读原著之后,接着就对只喜欢读第二手转述的公众开骂,说由于〃平庸性格的物以类聚〃,所以〃即令是伟大哲人所说的话,他们也宁愿从自己的同类人物那儿去听取〃。在我们的分类表上,叔本华一直是被排在坏蛋那一边的,加在他头上的恶名就不必细数了。他肯定不属于最大的哲学家之列,但算得上是比较大的哲学家。如果我们想真正了解他的思想,直接读原著的原则同样适用。尼采读了他的原著,说他首先是一个真实的人。他自己也表示,他是为自己而思考,决不会把空壳核桃送给自己。我在他的著作中的确捡到了许多饱满的核桃,如果听信教科书中的宣判而不去读原著,把它们错过了,岂不可惜。

  200211


第一卷 第一百零十四章

  ?我不善谈男人,正因为我是男人。男人的兴趣和观察总是放在女人身上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把女人当作一个性别来评价,他从某个女人那里吃了甜头或苦头,就会迅速上升到抽象的层面,说女性多么可爱或多么可恶。相反,如果他欣赏或者痛恨某个男人,他往往能够个别地对待,一般不会因此对男性这一性别下论断。

  男人谈男人还有一种尴尬。如果他赞美男人,当然有自诩之嫌。如果他攻击男人呢,嫌

  疑就更大了,难道他不会是通过攻击除他之外的一切男人来抬高自己,并且向女人献媚邀宠吗?

  所以,我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了对付这个难题,我不得不耍一点儿苏格拉底式的小手腕,间接地来接近目标。

  男人是什么,或者应该是什么?如果直接问这个问题,也许不易回答。可是,我常常听见人们这样议论他们看不起的男人:〃某某真不像一个男人!〃可见人们对于男人应该怎样是有一个概念的,而问题的答案也就在其中了。什么样的男人会遭人如此小瞧呢?一般有这样一些特点,例如窝囊、怯懦、琐碎。一个窝囊的男人,活在世上一事无成,一个怯懦的男人,面对危难惊慌失措,一个琐碎的男人,眼中尽是鸡毛蒜皮,在所有这些情况下,无论男人女人见了都会觉得他真不像一个男人。

  现在答案清楚了。看来,男人应该不窝囊,有奋斗的精神和自立的能力,不怯懦,有坚强的意志和临危不惧的勇气,不琐碎,有开阔的胸怀和眼光。进取,坚毅,大度,这才像一个男人。无论男人女人都会同意这个结论。女人愿意嫁这样的男人,因为这样的男人能够承担责任,靠得住,让她心里踏实。男人愿意和这样的男人来往,因为和这样的男人打交道比较痛快,不婆婆妈妈。

  我是否同意这个结论呢?当然同意。我也认为,男人身上应该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使他能够承受人生的压力和挑战,坚定地站立在世界上属于他的那个位置上。人生的本质决非享乐,而是苦难,是要在无情宇宙的一个小小角落里奏响生命的凯歌。就此而言,男人身上的这种力量正是人生的本质所要求于男人的。因此,我把这种力量看做与人生的本质相对应的男人的本质,而把拥有这种力量的男人称做本质的男人。当我们接触这样的男人时,我们确实会感到接触到了某种本质的东西,不虚不假,实实在在。女人当然也可以是很有力量的,但是,相对而言,我们并不要求女人一定如此。不妨说,女人更加具有现象的特征,她善于给人生营造一种美丽、轻松、快乐的外表。我不认为这样说是对女人的贬低,如果人生的本质直露无遗,而不是展现为丰富多彩的现象,人生未免太可怕也太单调了。

  最后我要补充一点:看一个男人是否有力量,不能只看外在的表现。真正的力量是不张扬的。有与世无争的进取,内在的坚毅,质朴无华的大度。同样,也有外强中干的成功人士,色厉内荏的呼风唤雨之辈,铢锱必较的慈善家。不过,鉴别并非难事,只要不被虚荣蒙蔽眼睛,很少有女人会上那种虚张声势的男人的当。

  200212


第一卷 第一百零十五章

  ?世上很少有人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相貌。一般来说,年轻人比年长者更在乎,女人比男人更在乎。女人重视容貌是情有可原的,既然几乎一切民族的文化都把女性的美丽作为一种价值进行讴歌,作为一种标准来评判她们,而在实际生活中,容貌的美丑对于她们的婚爱、社交乃至职业方面的遭遇确实会发生相当的影响,那么,她们似乎也就别无选择。年轻人入世还浅,不免看重人际关系较浅的层面,留意别人对于自己的表面印象,所以在容貌上也比较敏感。

  与关心名声相比,关心容貌更是一种虚荣,因为与名声相比,容貌离一个人的真实价值更远。现代整容术已经能够把一张脸变成另一张脸,但在新脸皮下面的仍是那个旧人。如果不通过镜子,人是看不见自己的容貌的,常常也是想不起自己的容貌的,而这并不妨碍他做一切事情。镜子代表着别人的眼光,人一照镜子,就是在用别人的眼光审视自己了,因此,其实他所关心的是别人对自己的观感。按照他的虚荣的程度,这别人可以是某个意中人、一般异性或广大而笼统的人群。

  虚荣是难免的,怎奈人生易老,红颜难久,这是谁也逃脱不掉的规律。好在绝大多数人都会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步调整自己的心理,克服在相貌方面的虚荣心。事实上,在不同的年龄段,相貌的内容在发生着变化,人们对相貌的感觉和评价也在随之改变。年龄越小,相貌的美就越具有物质的、生理的性质,因而彼此也越为相似。譬如说,天下的娃娃都一样可爱,那是一种近似小动物的美,表现为稚气的表情、娇嫩的皮肤、憨态可掬的动作。少男少女的美洋溢着相同的青春朝气,但我们已能发现,其中有些人因为正在形成的优秀个性而显得更具魅力。对于一个成年人的外貌,我们一般不会对其物理性方面例如五官的构造、皮肤的质地给予高度评价,而是更加看重其所显现的精神内涵。

  叔本华说:〃人的外表是表现内心的图画,相貌表达并揭示了人的整个性格特征。〃至少就成年人的相貌而言,他的这一看法是有道理的。在漫长的时间中,一个人的惯常的心灵状态和行为方式总是伴随着他自己意识不到的表情,这些表情经过无数次的重复,便会铭刻在他的脸上,甚至留下特殊的皱纹。更加难以掩饰的是眼神,一个内心空虚的人绝对装不出睿智的目光。我们大约都遇见过那样的人,他们的粗俗一望而知,仿佛就写在他们的脸上。同样,当我们面对爱因斯坦的肖像时,即使没有读过他的著作,我们从他的宽容、幽默、略带忧伤的神情就能判断他是一位智者。叔本华也举了一个例子:一群高贵的绅士来到维斯孔蒂公爵的宫廷,维斯孔蒂问他的年幼的儿子,谁是最智慧的人,孩子稍作环顾,就去拉着彼特拉克的手,把这位文艺复兴时代的巨人带到了父亲面前。有趣的是,中国的圣人孔子和西方的圣人苏格拉底都是相貌极其古怪的人,但是,历史并未留下人们认为他们丑陋的记载。

  总之,在到达成熟的年龄以后,一个人相貌中真正有吸引力的是那些显现了智慧、德行、教养、个性等心灵品质的因素。至少就男人而言,这基本上是共识,聪明的女性也是这样来欣赏男人的。那么,女性是否也应该这样来欣赏自己,或者男性是否也应该这样来欣赏女人呢?我认为是的。哪怕是绝色美人也免不了有迟暮的一天,世界上再高明的美容术也不能使美色永驻。因此,女人在中年之后仍然一心要以色媚人,这至少是不明智的。能够使女人长久保持魅力的也是容貌中的精神特性,一个气质高贵的妇人虽然未必像妙龄美女那样令许多男人神魂颠倒,但却能获得男人和女人的普遍敬慕。请不要说这不是一种女人魅力,无论男人魅力还是女人魅力都决不是纯粹的生理特质,而永远是多种因素的综合。另一方面呢,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必须顺应大自然的安排,在不同的季节收获不同的果实。

  200212


第一卷 第一百零十六章

  ?当今图书市场上的一个显著现象是,由于世界文学经典名著已无版权问题,出版成本低,而对这类书的需求又是持续不断的,销售有保证,因此,为了赚取利润,许多书商包括一些出版社匆忙上阵,纷纷组织对原著毫无研究的译手快速制作,甚至抄袭拼凑,出现了大量选题重复、粗制滥造的所谓名著译本。问题的严重性在于,这些粗劣制品的泛滥必定会对大批青少年读者造成误导,甚至从此堵塞了他们走向真正的世界文学的道路。

  从什么样的译本读名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在一定的意义上可以说,名著是在名译之后诞生的。当然,这不是说,在有好的中译本之前,名著在作者自己的国家和在世界上也不存在。然而,确确实实的,对于不能直接读原著的读者来说,任何一部名著都是在有了好译本之后才开始存在的。譬如说,有了朱生豪的译本,莎士比亚才在中国诞生,有了傅雷的译本,罗曼·罗兰才在中国诞生,有了叶君健的译本,安徒生才在中国诞生,有了汝龙的译本,契诃夫才在中国诞生,如此等等。毫无疑问,有了名译并不意味着不能再有新的译本,只要新的译本真正好,仍会得到公认而成为新的名译,例如在朱生豪之后,梁实秋所译的莎士比亚,在郭沫若之后,绿原所译的《浮士德》,也都同样成了名译。可是,我想特别强调的是,一部名著如果没有好的译本,却有了坏的译本,那么,它就不但没有在中国诞生,相反可以说是未出生就被杀死了。坏译本顶着名著的名义,实际上所展示的是译者自己的低劣水平,其后果正是剥夺了原著在读者心目中本应占有的光荣位置,代之以一个面目全非的赝品。尤其是一些现代名著,包括哲学社会科学方面的重要著作,到了某些译者手下竟成了完全不知所云的东西。遇见这种情形,我们可以有把握地断定,正由于这些译者自己读不懂原著,结果便把无人读得懂的译本给了大家。只要我们直接去读原著,一定会发现原著其实明白易懂得多。

  一部译著之能够成为名译,绝不是偶然的。从前的译家潜心于翻译某一个作家的作品,往往是出于真正的喜爱乃至偏爱,以至于终生玩味之,不但领会其神韵,而且浸染其语言风格,所以能最大限度地提供汉语的对应物。傅雷有妙论:理想的译文仿佛是原作者的中文写作。钱锺书谈到翻译的〃化〃境时引述了一句话,与傅雷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妙:好的译作仿佛是原著的投胎转世。我想,之所以能够达于这个境界,正是因为喜爱,在喜爱的阅读中被潜移默化,结果原作者的魂好像真的投胎到这个译者身上,不由自主地说起中文来了。这样产生的译著成功地把世界名著转换成了我们民族的精神财富,于是能够融入我们的文化进程,世代流传下去。名译之为名译,此之谓也。在今天这个浮躁的时代,这样的译家是越来越稀少了。常见的情形是,首先瞄准市场的行情,确定选题,然后组织一批并无心得和研究的人抢译,快速占领市场。可以断言,用这种方式进行翻译,哪怕译的是世界名著,如此制作出来的东西即使不是垃圾,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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