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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军的将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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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市从来也没有陪葬过一个外国女人、特别是像她这样的女人的棺材。我们好像是痴呆人,心里空荡荡的。我望着天上高高的云彩,一边走一边不时地思考着她的命运。也许是某种厄运唆使她这个死去的姑娘同这些头戴钢盔的军人一起跋涉了这么遥远的路程,走遍了后方的每个角落,一直来到我们这座城市。在这里,厄运叫她去死,结束倒霉的人生。也许她也曾想把自己的生活料理得好一些。因为每个人不管多么贫穷可怜,都还是要为自己的生活动动脑筋的。
  “他们把她安葬在军人公墓。人们把这个公墓称做‘兄弟公墓’。在坟上边安放了一块大理石碑,早晨你们已经见到了。石板上面凿有‘为祖国而牺牲’几个很平常的字,如同每个军人头上凿的那几个字一样。
  “几天以后,来了一道命令,于是妓院关闭了。想起来,事情就像在眼前似的。那天早晨天气很冷,姑娘们手里提着箱子来到市政府广场,等着军车把她们拉走。行人为了看她们,在人行道上停下来。她们一个挨着一个站着,为了防寒把衣领竖得高高的。一个个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可怜无能,垂头丧气。
  “她们上了汽车,汽车开动起来的时候,偶尔会有人向她们半心半意地挥挥手。她们也向致意者挥挥手,但并不像一般妇女常常挥手那样;这是一种不同的挥手,带有一种灰心丧气、疲惫不堪的意味。当她们离开的时候,我们向她们望了望。对她们的离去,我们心里并无轻松的感觉,因为原来我们总是想,等她们一走,我们就庆贺一番,举办个夜餐会。然而,如今情况却不是那么回事。难道因为她们走了,我们的日子就会过得好一些?到处都在打仗,我们正在和法西斯较量,在占领者的统治下,不能指望会过上好日子。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亡军的将领 第二部分(14)
“也许会把她们扔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一定是靠近前线的某个小城。开往前方第一线和从前线撤退下来的部队,会在那里过上一夜。军人们的那种筋疲力尽、满身烂泥的长队,肯定又会重新吞噬姑娘们的生命;这些军人把全部的痛苦和战争的湿气,统统都倾洒在她们的身上了。”
  第八章
  将军站在帐篷的进口处,望着灰蒙蒙的地平线。顺着陡峻的山间平原,云雾一会儿升起,一会儿又落下来。在这儿遮盖住一片土地,在那儿又把一块地方袒露出来。有时它落得非常低,甚至都触到帐篷尖上了。将军竖起军大衣领子,觉察到了身旁的帐篷发出的呼啦啦的响声;那帐篷好像被风吹得直打颤。
  几步以外的地方,停着小轿车。稍远一点,在公用局工人住的帐篷后边,停着卡车。墓地没有确定的边际,墓地边上的雨后小溪,犹如蛇一般,弯弯曲曲地流淌着。每条溪流竭尽全力,蚕食了那么多的泥土,甚至还要将它们运送到底处的河谷里。
  镐头在硬梆梆的土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人们不时地在一个地方聚成一团。将军晓得,这意味着又找到了一个军人。他知道,这会儿他们正在给挖到的遗骨消毒;专家弯腰量着骨架的长度,神甫在名单上的一个名字旁边打了红十字。如果遗骨的长度与名单上注明的身长不相吻合,他就打上一个问号。
  将军细心地琢磨着那边一小伙人中间正在进行的这一工作的细枝末节,从神甫脸上僵硬的表情,到阿尔巴尼亚专家手挥铁尺的动作,他都琢磨过了。这么说,他们是在量第二次喽。当那些人围成一团,迟迟还不散开的时候,将军心里这么思忖着。这就是说,名单上还得重新划个问号。
  后来,有个工人跑到他们的帐篷里,取回一个漂亮的尼龙袋子。这种袋子是天蓝色的,上面有两道白线,系着一条黑带子,是“奥林匹斯山”公司根据特殊要求而制的产品。专家用长长的手指握住钳子,将一个挂在脖颈上的身份牌扔进一个金属盒里。
  一天,他们检查我们,看我们是不是都有身份牌。有个人说,他把自己的身份牌给扔了。你的身份牌哪儿去了?当他解开军装,袒露出胸膛时,上尉问他。他回答说,不知道,我给丢了。你给丢了?可人家告诉我,是你自己给扔掉了。倒霉的家伙。你将像一条狗一样死去,谁也不会认出你是谁。对所有这一切,我们是要负责的。走开!上尉在狱中号叫着。两天以后,他们又给了他一枚新的身份牌。
  每当人们散了伙,那就说明遗骨已装进尼龙袋子里,上面贴好了标签,并且写上了军人的名字和名单上的号码。然后,还是那位工人,手提袋子回到帐篷里;而另一边,又重新响起镐头刨在湿漉漉的泥土上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
  这会儿挖到的这一个是谁呢?将军望着在墓地中间人们又聚成一团,不时地在心里念叨着。每一次,他都想起在他刚刚从浴场回到家里的那些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在那儿,在他那遥远的家中的客厅里,他所见到的那些默默无声、愁云满布的各种面孔。所有那些人,都到他那儿讲述过亲人的事情。有的说得多些,有的说得少些;有的带去了数不清的照片,一包一包的信件,还有些人,除了作战部的简短的电报以外,身上什么也没带。
  将军把军大衣裹得紧紧的,向东北方向瞥了一眼。那里有一座纪念碑,将军暗暗地对自己说。就是在那儿,在公路交叉的十字路口,一个废弃了的旧磨坊的水沟发出潺潺的流水声的地方,有一座纪念碑。假如天气晴朗,纪念碑就会显得如同在眼前一样。可是,现在雾气把它给遮住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亡军的将领 第二部分(15)
当雾气开始飘动的时候,他觉得,每时每刻雾气都会让纪念碑露出容颜来。纪念碑很高很细,亭亭玉立,它是用洁白的石块砌成的。在它旁边,是一座旧房子的残垣断壁,废墟的残存东西,还有一堆堆发黑的石头。在稍远一点的村口,是一个被放火烧过、空荡无人的磨坊,水沟的流水发出叮咚的声响。这是唯一没能烧尽、未被毁灭的东西。纪念碑柱子前面,用特大的斜体字母,凿上了这样一段话:“臭名远扬的蓝色营曾从这里经过。他们烧杀这个村子,屠戮妇女和儿童,把男人吊死在电线杆上。为了纪念牺牲者,人们竖起了这座纪念碑。”如今村子已迁到下边去了。正像人们所说的,只有那些旧的,下半部涂了沥青,有时候还架设了一个斜立的辅助木桩的电线杆子,还矗立在原来的地方。随着地势的起伏,变幻着各自的高度,有的高些,有的低些,将电线悬在空中。正是在这样一些电线杆子上,当年Z上校亲手吊死了许多人。
  雾气好似软绵绵的白布一样,把电线杆子也给蒙了起来,于是那里什么也看不清了。看上去,好像在纪念碑、旧磨坊、半倒塌了的拱形桥上面,以及水沟的那一边,都罩上了一块白布单,眼前就像出现了一项伟大的已经竣工的工程一样。
  “您要着凉的。”神甫一边走进帐篷,一边说,“空气里的湿度太大,风刮得蛮厉害。”
  将军钻进帐篷,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
  “喂,情况进展怎么样?”
  “还好。”神甫说,“如果明天小河那边的村子里的社员来干活的话,我相信四天以后,我们会从这一带拔出脚来的。”
  “我相信他们会来的,不过,老头儿和妇女除外,他们认为挖掘坟墓是一种罪过。”
  “大概妇女和老头儿也会来,也许这项工作会给他们一种隐秘的喜悦呢。”
  “我不相信。”将军说,“有谁还会觉得挖掘坟墓是一种喜庆事?”
  “对他们来说,这在一定程度上是迟到的报复。”
  将军耸了耸肩膀。
  “除此之外,这还是一件挺有油水的工作。”神甫接着讲下去,“我们付给他们很好的报酬,农民就会有兴趣给我们干活儿。这样的活儿干上几天,挣得的钱就能买上一个小半导体收音机。他们对半导体收音机感兴趣极了。”
  “这一点我注意到了。”将军说,“他们总是把声音开到最大限度。当初我们若是也随身携带一个半导体收音机,准不会是一件坏事。”
  “我们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个帐篷可真叫我们讨厌。”将军说道。
  “天气一天天冷起来,我相信这是最后一次在这一带地方竖帐篷。”
  “我的印象里,在高山上,靠着一条具有战略意义、而今已经废掉不再通行的公路,我们还有一个地方。”
  “是吗?”
  “军人们是保卫公路,还是守护一座桥,我记不太清楚了。”
  “那么说,他们应当有很多人。”神甫说道。
  “是的,是有很多人。我想这些人放到明年夏天再去找吧。这种天气有谁会往山里去!”①
  将军将保温瓶拿出来,大家悄悄地用了午餐,吃的都是干食品。将军依偎在轻便的折叠床上,神甫打开一本书读起来。
  这个家伙跟上校的寡妇老婆能干些什么呢?将军一边望着神甫的侧脸和他那柔软的无一丝白发的黑头发,一边暗暗地对自己嘀咕道。
  她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将军心里在想。他把双手枕在后脖颈下边,望着被风吹得轻轻颤抖的帐篷,雨水又重新落下来。

亡军的将领 第二部分(16)
天空是蔚蓝色的,蔚蓝色的。将军望着头顶上深蓝色的起脊的帐篷,思索着。在这片天空下,它真是美极了,甚至他都觉得应该相信,在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它更漂亮。
  他觉得这件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而不是在这年八月里的一个美妙的下午。那一会儿,太阳恰似一个疲惫的大眼睛,泛着红光。傍晚的首批轻盈缥缈的水珠,在地平线的边涯,闪动着身影。散步的人们聚集在海边上。他们成群结伙地站在宽大的旅馆的台子上,观赏着西下的太阳、海面上的船舶和海鸥。他们每天如此地站在那儿瞭望日落。每当太阳落入大海,旅馆的大块大块的广告牌和整个海边上翩翩舞动的垂直的广告牌,点燃起红亮的光焰的时候,他们便纵身而起,与孩子们一块儿在海滨散起步来,或者坐到水边的石座上。
  那天下午,台子上有很多人,阳光下饮料瓶子闪闪发光,显得又红又亮。人们为什么要谈话?很难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谈话。这是一种司空见惯的谈话。随着白天的完结,这种谈话也结束了。这种谈话除了把那些长长的贴着五花八门的商标的果汁瓶子扔在桌子上以外,其他任何东西也没留下。
  当人们在那里的时候,他觉察到,人们在旁边,隔着一张桌子凝神地望着他。他慢慢地转过头去,第一次先与她的眼睛相会在一起,然后又撞上了一位老妇人和其他人的眼睛。他们谈了他一些什么?然后他们转回头,再次咄咄逼人地向他凝望起来,而年轻的女人却向他致以淡淡的一丝微笑。然后一位男子霍地站起来,心里颇受震颤地走到他跟前。
  “将军先生。”
  这就是他与Z上校一家最初的相识。就是专门为了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上校年迈的母亲和两个直系亲属都来到了浴场上。
  “我们听说了,他们正是把这项美好而神圣的任务交给您去完成。”老妇人说,“我们能和您认识感到很荣幸。”
  “我们是为了这件事才到这儿来的。”
  “整个战争期间,我们一直在寻找他。”老妇人说,“我们三次派人去找他。可是,三次都两手空空地回来了。第四个人骗了我们,拿了钱,人就不见了,也不知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当我们听说现在您要去,我们的希望又复活了。嗨,我们满怀希望,我的儿子,我们对您满怀希望呢。”
  “太太,我要努力去作这件事,竭尽全力。”
  “他是那么年轻,品德又是那样高尚。”老妇人说道,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大家都说,在军事问题方面,他将成为一个天才,作战部长到我们家慰问时,也说过同样的话。还说我儿子的死对大家是一个重大的损失,非常巨大的损失。可他是我的儿子,最大的痛苦还是落在我的头上呵,请原谅。蓓蒂。当然啦,亲爱的,这对你也是一个损失。你的表现是那样的无愧于他,是那样的忠诚。你记得吗?他是什么时候从阿尔巴尼亚回来度那两周假期的?只有两周,我们匆匆忙忙地为你们举行了婚礼,因为时不待人啊。他肩负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甚至在那个该死的地方,他的缺席都不能超过两周。蓓蒂,你记得吗?”
  “记得,妈妈,我记得。”
  “你还记得你是怎样站在楼梯前哭泣的吗?那会儿他正在穿军装。我竭力让你和我自己平静下来。后来突然作战部又来了电话。你记得吗?飞机半小时以后就要起飞。他跑过楼梯,吻了你和我,然后就走了。嗐,请你原谅。”老妇人说,“请你原谅我这么絮叨,我太多愁善感了,总是这个样子。”说着她擦了擦眼泪。

亡军的将领 第二部分(17)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的友情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上校的一家进入到他们的社交活动中。上校的家人跟他们一起打羽毛球,洗澡,划船游玩,晚上到海边上跳舞。将军的夫人对这一新的友谊不感兴趣,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她不喜欢他常常与蓓蒂一起在滚热的沙子上散步。这当然是因为她妒忌蓓蒂秀美的身段、金黄的头发,以及她的一切而使然。
  “真有意思,你和她谈什么谈了那么长时间?”一天妻子向将军问道。
  “谈了上校的事儿。”将军回答道,“只是谈了谈他。”
  “为了让老太太整天说他的事儿,这个我也是能理解的。”他妻子说,“不过,那还是为了让她说……”
  “你这样谈话是不体面的。”将军对妻子说,“他们有件难办的事情,求我帮点忙。我应该表现得有人情味才对。”
  “我晓得上校的寡妇老婆的难题在哪里。”将军的妻子说,“浴场上所有的人都听说了,她对她丈夫的遗骨是多么忠贞不渝,令人尊敬。她整天不分场合到处讲这种事,对跟她一起只生活了两个星期,二十年前就死了的丈夫表现出来的完全多余的激情,只能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将军说。
  “她是在跟她的脑子不好的婆婆的记性捣鬼。可怜的老太婆,满以为媳妇没忘记她儿子,而且对这事肯定还觉得挺不错呢。”
  “说下去呀,还怎么?”将军问道,装出一副似乎没听懂的样子。
  “你还要问怎么?这个老太婆是个伯爵夫人,有大宗财富,可是却无继承人。她很快就要死了,她要留下遗书的。”
  “不要跟我讲这种事儿。”将军说,“我不想掺和这样的交易。我要干的是,把上校的遗骨运回来。这是我的任务。”
  “该诅咒的任务。”妻子说。
  后来,蓓蒂突然失踪了一两天。重新回来时,将军发现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冷漠、倦怠的神情。
  “您到哪儿去了?”他在旅馆前面碰见她时问道。
  她身着浴衣,面戴一副假面具式样的黑色太阳镜。虽然她被太阳晒黑了,可是当她念叨神甫的名字时,他还是察觉到她的脸色变红了。
  她开始讲述,她婆婆为了自己的儿子,如何从自己的角度打算,想不惜任何代价劳驾神甫;她如何根据地址找到他,婆婆又是如何安下心来。还有……
  然而,将军并没有听。他打量着她那裸露的好像麻木了的身体,第一次对自己发问:神甫能跟她干什么事呢?
  后来,一连多日阳光都很充足。上校的老母亲,一个劲儿地夸奖她那个曾是作战部的宠儿的儿子的美德,就那么一些事儿,老是翻来覆去地讲。她还炫耀她们家悠久的家史。而蓓蒂却三番两次地离开浴场,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每次回来,似乎总是显得有些劳累,冷淡,于是将军便在心里划起同样的问号来。
  每天下午,他们一伙还是到旅馆的大台子上逗留,品尝各种各样的新鲜饮料。那位他们熟悉的最新的电影演员,多次跟他说:
  “将军先生,我觉得您是这整个浴场上最奇怪的人,心里藏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秘密。我一想到当这些非常美好的日子结束以后,您就要去阿尔巴尼亚收拾死人这件事时,就怕得不寒而栗。我觉得您好像我们在学校里读书时读过的一个德国诗人的颂诗中的一位英雄,但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了。您正像那部颂诗中的英雄,从坟墓里一跃而起,骑马奔驰在月光下。有的时候,我还觉得您将在夜里敲我房间的窗户呢。噢,多么可怕呀!”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亡军的将领 第二部分(18)
将军在笑,思想溜了号,不知溜到哪儿去了。其他人惊叹着落日的景观,上校的老母亲没完没了地唠叨:
  “他是多么喜爱这个世界上每件美好的事情哟!”说着掏出手帕擦起眼睛来。
  蓓蒂还像原来那样漂亮,那么不可思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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