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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兵夺鼎-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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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位置上,想要安心过上半年一年已实属不易,何况如梁习这般治理良好的呢?

    不论将来哪个司隶校尉、哪个河南尹上任,都必须重视这一块,否则司州的赋税便不得安宁。但是往大了说,河南尹却又对燕氏的统治非但毫无威胁,反倒极其有利。别看他们过去不是白波贼就是黑山贼,不过那些意义已不过是姜晋怀里揣着的黄巾、燕北宫里摆着的祭坛……想想就算了。

    谁想让他们过回那种生活,他们一准拔刀。用屁股想都能想到,过去他们是什么日子?黑山里白波谷里讨生活,十个人能活五个就不错;现在呢?司州有田,虽然不多,却都是亩产三石四石的良田沃土,眼看着司州就要成为燕氏腹地,他们的子孙都不必再为了贵族、首领的征战而送命,不必东西流窜,只需要守着田地过日子。

    小打小闹作奸犯科,有。可真要说反叛,一个都没有。

    探马往来三日至蓟县,又五日至辽东,从消息自赵王宫发出到司马朗卸任辽东太守出幽州南下入冀州,往来不过二十日整。现在不是燕北主政幽州的时候啦,从辽东郡的哨骑想走到蓟县都要半个月,征讨冀州黑山千里路燕北带兵在幽州整整走了一个多月。

    十几年过去了,幽州从西到东修出一条宽阔的大道,一路上百个亭舍常备马匹供传令换马换人,从蓟县到襄平骑手沿途换马最快两日就能抵达。

    这些年,幽州就没闲着,因地缘让这里实在太过太平,又摊上燕东这么个拼命想证明自己的州牧,州中除了耕田就是修渠修桥修路。没办法,燕东也很希望能有几场仗让他增添些威望……作为赵王的兄弟,燕东压力一直都太大了,无时无刻不想着让自己名能副实,可就是没有敌人。

    幽州哪里会有敌人呢?塞外的鲜卑人由归附的鲜卑人拦着,更别说塞内还有乌桓人,尽管中原的战争让燕北调走近半乌桓武士,但剩下的仍旧可堪一战。何况幽州最精锐的力量始终不是归附鲜卑与内附乌桓,是乡勇。

    遍观天下,幽州乡勇最多。如今天下诸州诸郡,都有以民夫组乡勇以备战事的习惯,但其他地方乡勇比起郡国兵来显然不值一晒,但幽州不同,他们都是武士的后代。作为赵王起家的根基,幽州称得上全民皆兵,所有百姓中可能有些三代人都不曾为赵王效力的,但若将幽州四万乡勇拉出来,转眼就是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还是自带干粮兵甲的那种,保不齐还能组上三营檀弓手五营强弩手。

    转眼就又是烈日炎炎的八月,司马朗一路疾行,进入中山境内中暑了,歇了两日才继续向邯郸行进,到邯郸拜见过燕北,接着再走太行山南道沿大河北岸向西走不多远便出了魏郡,进入司州河内。司马朗从冀州一走,燕北便就剩下数着日子等沮授来了。

    转眼又过十余日,便有信使来报,沮授进赵国境了。

    这个赵国,指的是赵郡。

    沮授是燕北任命出去并返回的第一个封疆大吏,燕北亲自策马率队出宫十里迎接……第一个任命出去的是荀悦,但他却没回来。

    沮授自然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隔着老远见到燕北跨于坐骑上等在道旁,当即带梁习跃下车驾,至燕北面前躬身下摆:“大王万金之躯臣如何使得出宫来迎,实在罪过!”

    君臣相互尊敬嘛!

    燕北撇撇嘴笑着将沮授拉起来,“哎呀,孤迎的并非是你沮公与,是你胸中的韬略啊!这便是你举荐的梁子虞,好极了,孤早就听说过你的功绩,河南尹那个地方能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条,着实不易。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就是孤也赶不上你啊!”

    不等沮授与梁习回话,燕北便拉着二人手臂转头向官道上走去,愉悦道:“你们别跟着,都骑马去宫里,让宫人将准备好的酒菜备上。舟车劳顿,本该让你们歇息,可孤等你们太久了!酒先不急着饮,你二人从司州过来,荆州的战事如何,阿晋在那边可有头绪?”

第二百一十七章 草席() 
    荆州对谁都是泥潭,就像燕氏同时发动的针对兖豫曹氏、青徐袁氏的战争一样,必然旷日持久且消耗甚巨。燕北的烂摊子在天下可不止这些,北边鲜卑有个轲比能,自早年军都山一役被徐晃堵在山谷里揍得抱头鼠窜找不到北退回草原,已有数年不曾有过动静。但打过人的都知道,只要搏斗还未结束,收回拳头永远是为了下一击打得更狠。

    燕氏的战旗遍插北方,鲜卑又何尝不是呢?这些年轲比能兼并了步度根、蒲头等鲜卑大人,意在重建檀石槐时期的部落大联盟,一切都在蓄势待发之中。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战争一向如此尴尬,即便强势如燕北,也受限于他所处的位置无法真正掌握对北面作战的主动权。

    战争何时打响,从来不是长城以南说了算的,他们所能做的就仅仅是守势、取得优势、加固守势、加固优势,最终以期在外敌入侵时击垮其有生力量。

    深入大漠草原、在毫无道路可言的塞外,用重兵去搜寻跟着马草迁徙的游牧主力,这种赌国运的事孝武皇帝能做,燕北却做不得,因为他没有用两代人一百年时间开创文景之治的父亲和爷爷为他积攒家底。

    燕北可以用十五万大军、三十万民夫及数以十万计的马驴骡牛羊去兵分水陆三路进攻袁氏曹氏。或许不论胜败,这将近五十万人最终只有三十万甚至二十万回到黄河以北,但他们的战线每向南推进一百里,便能收获数座城池、十数万百姓。

    燕氏的战线自登陆黄河南岸起,何止推进千里?这样的战争是值得的,他们得到土地、得到人口,损失的兵员、兵甲、军械,得到的却是能够休养生息的根基!

    可他不能让仅仅数万的军队离开长城深入塞外腹地,冒着数个校尉部乃至全军覆没的风险行走在草原与荒漠之中。塞外的战争一旦失败,并非像南方作战即便无法全身而退也能收回五成,一旦兵败面临的便必然是全军覆没的风险,幸存者十不存一,这对赵国而言对燕北而言都是莫大的损失;即便胜了,那片不能耕种的不毛之地能带给燕氏什么?

    什么也没有。

    那的人与巩县铁山里的奴隶没有差别,男人都是不能为我所用的战士,妇人则只会让塞外的小狼崽子像马草一样没完没了地生出来。马?牛?羊?燕北并不缺,赵国并不缺,得到凉州令燕北得到孝武皇帝征大宛的纪念品——由大宛马与汉朝马混种的山丹军马,既有大宛马的骨骼、力量与速度,也有汉家马的耐力,是天下一等一的宝马。

    随燕北的地位越来越高,他越来越觉得役使奴隶是一种很没意义的事,尽管他在巩县奴役十余万南匈奴俘虏挖矿开山,是天下最大的奴隶主,但他仍旧像年轻时一样坚定地认为天下迟早是要没有奴隶的。因为奴隶就像私兵……分权。

    作为天下间最有权势、并且二十余年中掌握权势时间为天下之冠的统治者,燕北越来越明白权势的运用。所谓的权势,在燕北眼中无非是能够使用他人来达成自己的意志,而他人还乐于如此。这本身就比役使奴隶要高明许多,奴隶并不乐得如此,而作为掌权者,他也当有方法让别人乐于履行他的意志,否则便称不上有权势。

    在他所处的位置上,甚至不需要幕僚钻到一起拍脑袋,他张口就能达成奴役数万人的效果,而且远比使用奴隶要好。比方说开矿挖山,不需要掳掠人口,只需要去张榜雇佣工匠就够了,何须奴役?大钱都是他铸的,发到工匠民夫手里,过上半年便又通过赋税的方式回到他手中。

    他能达成所愿、开矿采木的民夫也达成所愿、商贾达成所愿官吏达成所愿,同样完成一件事,最后却落得皆大欢喜,多好!

    所幸,现在有了马腾这曾在凉州搅弄风雨的强人担任并州牧,由他和燕东一同防着轲比能,兴许还能给那个塞外强人找些麻烦,终归是好事。

    “臣来时,姜将军刚有一场小败,在沔水南岸。襄阳城易守难攻,荆州水军亦实力强悍,非片刻能下。”

    燕北对荆州一向没太大关注,也无非是知道个南阳郡罢了,沔水水势更是一概不知,倒是听沮授说起襄阳,燕北这才恍然大悟道:“都打到襄阳了?阿晋做的不错啊!孤听说荆州军中有个叫甘兴霸的,是叫这个名字吧?前些日子夜袭了张绣与阿晋的营寨,打得鸡飞狗跳,很是厉害啊!”

    “回大王,甘宁至勇之人,其手中过去有一支千人水贼,号为锦帆,行掠于大江之上,亦曾参与过早年蜀郡反叛刘焉的叛乱,怕是姜将军之大敌。前些时候就是他在沔水兴风作浪,沉了姜将军的驻守退路的战船,让南行兵马受挫。荆州局势虽我赵国占优,但局势当下还不明朗……大王,您的幽州同乡刘玄德,也参与这场战争。”

    “刘玄德?”燕北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起这个名字了,即便有时于堆积如山的案牍中见到这个名字,也不过一闪而逝,青年士气他们曾刀兵相向也曾惺惺相惜,更于讨董时并肩奋战,不过如今天各一方,乱世中谁也顾不上谁。听到刘备参战燕北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只是惊讶道:“孤还以为他去益州了,他不是被赵韪邀请入蜀攻打刘璋了么,怎么又回荆州了?”

    沮授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告人的状,不过燕北派去统帅荆州、徐州的将军确实都干了点不靠谱的事情。拱拱手,沮授摇头道:“刘玄德的确入蜀,但他留了一支偏师由张益德率领驻扎在南郡,南郡于襄阳之南。前些时候姜将军听说刘备入蜀的消息,便派人给刘备送信,要他给自己织一副草席……信由荆州府送往南郡,八成被张飞扣下了。待到攻下沔水之北,刘景升向刘备求援,信也刚到张飞那,他便率军出征了。”

    “他,他是被甘宁打糊涂了?”燕北瞪大了眼睛,这简直比麹义杀昌霸还要奇怪,“让他好好读书他不读,刘备不是刘表啊!好端端的招惹刘备做什么?”

    “大王,姜将军找的就是刘备,因为他会编草席,荆州牧是不会的。”沮授苦笑道:“臣曾问过姜将军,他也不与臣说缘由,还是大王亲自问吧。”

    “问个屁,把他召回来,好好督造王陵,别让张飞那个蛮子捅死了!”燕北急的直骂人,揉着额头对沮授问道:“你觉得张绣领军沿河守备荆州军,行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八万() 
    燕北不能理解、沮授不能理解是因为姜晋并未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他们。可实际上就算告诉了,也未必能理解姜晋心中超前地对于‘名牌效应’的小念头。归其原因,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无所谓罢了。

    他们都出身草莽,贩草席的和走私商贾谁比谁高贵啊!但这只是姜晋的想法,他并不自卑,恰恰相反他还很自信。张角死了快二十年,那块洗的发白的黄巾姜晋还留在身上。在别人对黄巾余党避之不及绝口不提时,他揣着那块黄巾跟着燕北走四方;在时代发生变化,没有再记得当年那场声势浩大波及天下的叛乱时,他揣着那块黄巾跟着燕北平天下……他这样的人太难被世俗眼光所限制,亦不会因旁人言语感到受伤。

    但并非每个人都这样,张飞在不知会刘备的情况下带兵义无反顾地投身荆州抵抗燕氏的战争的中,最大原因就是他认为姜晋一封书信侵犯了他兄长刘备的荣誉。而侵犯刘备的,同时也就是侵犯他张飞的,所以不惜一战。

    张飞才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刘备曾织席贩履的那个人,姜晋不是。

    两个自信的诸侯来往几封书信,做一些旁人并不能理解的事情,大多结果都是无伤大雅的一笑而过,诸如曹操为提升自家军卒士气给燕北写篇赋夸夸自己,燕北也给他送去五经博士的官印以此抬举自己,即使是在敌对的战争中,这种事也会被人当作雅事轶事称颂,这是他们的默契。

    姜晋与刘备有没有默契不好说,至少若书信送到刘备手里,以刘备的气量没准还真给姜晋织一副席子。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若,张飞显然和姜晋没那点默契,没有草席,这个涿郡同乡提领着几千鏖战四方的精兵一路从南郡奔杀到沔水南岸,等着姜晋渡河要狠狠收拾他一顿。

    这几日可是累坏赵国的传信骑手,有往幽州跑的、有往司州跑的,这不,眼下去司州的刚回来,便又要带着印信去荆州了。燕北一听说姜晋的事,便下令择高览为赵国荆州都督,总领荆州战事,以张颌为汉度辽将军与张绣同受高览节制,责令姜晋尽快返回赵都任赵国将军。

    人比人是要气死的,外将争破头也就才把汉杂号将军位改为赵国偏将,姜晋倒好,转眼就成了赵国第一个将军。

    其实燕北问沮授张绣能不能领军,得到的答案是必然不能领军。这并非是因为张绣不够忠诚或是能力问题,而是如果燕北要将姜晋调离荆州,其下的那些旧将必然不喜新任度辽将军……这种时候若是燕氏老将领军还好,贸然换上张绣这么一个外将,人心尚且不齐,又要如何作战?

    能领军的只有高览。

    平心而论也该着高览独领一方了,沮授这是为高览叫屈呢。一直以来,燕氏对外作战的大将喜用外将,以重用来笼络人心,给他们立功、赴死的机会,而高览则始终是镇守其后督军般的角色,燕北打弥加,高览镇守辽东;打并州,高览镇守冀州;打兖州青州,高览镇守河北。虽然是清闲了,可让一重将大将守着黄河北岸种了五六年的地,这难道不是明珠暗投吗?

    赵王宫的宴席上,处理完荆州之事的燕北心情大好,虽然姜晋惹上了刘备部下的张飞,但这事短时间也不是他能解决的,只要姜晋能好好回来冀州,不要说惹上张飞,就是惹了刘备又如何?

    天下诸侯哪个燕北没揍过,多个刘备,没什么大不了的。

    偏殿不设殿门,阳光斜斜地打进来照的亮堂,墙壁里夹着深井中窖藏冰,殿内对流风吹过解去夏日暑意。今日宫内新宰了羊,架在外面烤着,从人将切好的肉片放于青铜食盆中端入殿中,每张案几旁都架设小炭炉,自有宫人再稍加炙烤,端上案几。

    殿中偏侧有乐者鼓乐笙歌,唱着前代雅乐,殿中的西域舞者方才退去,转瞬又有罗衫仕女踏歌而舞。

    “公与,现在可能说了吧,田策。”燕北夹起一块肉片,在面前案上佐料盘中蘸了蘸,冀州的梅子与青州的鱼虾捣碎成酱,配上炙成金黄的羊肉味道正好,既无膻腥又可解腻,再加上冰镇了的桃酒,实乃夏日良品。燕北满足地吞下肉片,早有宫女奉上帛巾擦拭嘴角,点点案几道:“你胸有成竹,且说来听听。”

    沮授就坐在殿下首座,温言擦拭嘴角道:“田策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乡野大族、是王权下不得县。臣在司州时曾遍走各地。凡潼关以东,故黑山、白波移民居多的郡县,虽治安混乱,州郡的法令却能很好的实施;而潼关以西,各地乡里则大有不同,近乎一乡一豪强、一里一大族,百姓依赖宗族、宗族凭仗百姓,便能与县府对抗,甚至有些地方就算是乡人犯法,县吏都不敢去捉拿,往往要传信乡中三老商议。尽管三老也怕县府,最终往往将作奸犯科者送至县中,却平添许多周折。”

    燕北听着就笑了,道:“你说的没错,潼关以东多移民而无宗族,过去他们又都是军卒,自然好管理;但燕某也不可能将天下所有男丁皆收为武士,那不只剩耕战了?百姓要的不是这些,人们从军打仗,是为了家人不必遭逢兵祸;各路诸侯起兵,谁又为的不是平定天下……操兵一县之地,想的是荣华富贵;可若兵马上万,为的就不是这些啦。现在打仗是为了以后不打仗,为止战而战。”

    “大王有此想法自是极好,既然弊病是王权不下县,那大王就要让它下!”沮授拱手话锋一转,问道:“却不知大王能给臣多少时间,多少人手?”

    燕北楞了一下,沮授显然很有把握,于是思虑了一下说道:“田元皓建议孤开修王陵,近几年来征募民夫算能暂止乱象,既然他用三万人燕某都不奇怪,沮君若能长久结果这一弊病,便是五万又何妨?五年之内,五万人,如何?”

    “不够,臣需八万。”沮授缓缓点头,随即说道:“臣要太学八万儒生!”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好世道() 
    太学的八万儒生?

    燕北听到沮授这么说便愣住了,就连他这赵王都不能确定能不能使唤的动那些儒生,别看他养着天下士子吃饭睡觉,给他们盖太学供他们上学读书,可人家未必领情啊。

    不过沮授既然这么说,相比已经有了能够役使太学生的方法。古人云君子可欺之以方,燕北想不到的方法,未必沮授想不到。

    “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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