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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兵夺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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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蓟县。

    走马上任之后,刘虞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招兵买马,而是精简部队,将幽州各县因为防备叛军而招募的军士半数老弱都裁了下去。随后才发出了幽州牧第二道手令。

    派遣使者,进入叛军领地,分别会见乌桓峭王苏仆延、乌桓王丘力居、伪镇南将军燕北!

    而第三道手令,则是命威震塞外的兵马都督公孙瓒统帅骑兵三千,辅佐朝廷派到幽州的中郎将孟益进攻盘踞渔阳的张举!

    燕北在十月见到了来自幽州的刘虞使者,来着年龄不大,一身直裾之衣,见了叛军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在将军府里向燕北见礼,躬身行礼说道:“在下幽州从事魏攸,拜见镇南燕将军。”

    燕北等这来自幽州的使节已经等了太久,如今魏攸真的来了反倒有些无所适从,象征性地拱了拱手旋即说道:“使者请坐吧,请说明来意。”

    “呵呵,多谢燕将军。”魏攸不愧是刘虞挑选的使者,看着将军府上满堂负甲执兵的虬髯大汉没有丝毫惧意,仍旧一脸笑意地对燕北拜谢,随后跪坐在堂下对燕北说道:“燕将军,在下此次来访是为了幽州刘公,也是为了阁下谋划,刘公有言,您是被张举、张纯两个叛臣所蛊惑,所以刘公并不打算追究您的罪责,只要您愿意散去兵马不再助纣为虐,朝廷一定既往不咎。”

    魏攸来之前心里也是有底的,他很清楚这是一趟容易的差事,最大的危险只会发生在路上,如今见到燕北心中自然非常轻松。刘虞对他说过,这个燕北早就对张纯有了二心,应该不会拒绝他的说辞。

    岂料,燕北听了魏攸这话却皱起了眉头,手指扣在几案上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魏先生,在下不愿散去兵马,这些兄弟为燕某卖命,燕某便要为他们负责。”沉吟半晌,燕北才朗声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手下这些弟兄愿意为刘公效力,却不知刘公能给我们什么?”

    魏攸脸上一僵,很明显,人家这是做腻了叛军要做汉军啊!

    若是平常,燕北这要求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可关键就在于燕北这支兵马不一样!谁见过汉军兵马里有人系着黄巾,让人一见恍然间以为四年前那场噩梦又回来了?

    这燕北的人马若加入了汉军,那就能见到了。光是魏攸一路所闻所见,便见到不少于百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虽然穿着一身汉军的红衣玄甲,额头上却系着黄巾。

    这只一看便将燕北的军队构成猜出个大概,甚至就连燕北的出身都让人起疑。

    乡里传言燕北本来是中山国的队正,后来做了军侯,在张纯叛乱的这一年里骤然间兵马大幅度扩张,成为如今坐镇邯郸南望黄河节制万余兵马的镇南将军。

    可说到底,一个人若没有黄巾背景,焉能得到如此众多的黄巾余党效力?

    说白了,莫要说燕北所图甚大,带着上万军队去了幽州一下子就能变成实力比都督公孙瓒还强的实权人物,到时候刘虞拿什么来节制他?

    “这……”

    燕北看着魏攸望向旁边脑袋上系着黄巾的孙轻眼神闪烁,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摆手说道:“魏先生所料不差,燕某部下有不少黄巾老卒,但更多的都是一路南攻时就地招募的良家子弟,更何况,就算是黄巾老卒,他们也累了……跟着天公将军打仗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当黄天死了谁都不能把他们当作自己人,我能包容他们,所以他们现在站在燕字大旗下为我而战。”

    “您也不必对我讲什么孝悌之义,如某这般叛军是不知什么忠孝的,若刘公信我,我便会为刘公而战……若刘公不信我,此事便不提也罢。”

    燕北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刻意地想要隐去自己做黄巾时的那段不光彩的经历,而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腹中能容黄巾余党的魅力将军。

    就因为军中有人系着黄巾,便已经让这个幽州从事吓成这个模样,若让人知道他燕北从前也为天公将军冲锋陷阵过,那这招降之事也就不必再提了。

    魏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托词尚需写信回幽州问过刘虞,燕北也不多说,笑笑便起身拉着魏攸走出将军府。

    “方才府上人多,有些事燕某无法对魏兄言明,还请莫怪。”燕北走出府邸身边也没人跟随,笑着在旁边引路,对魏攸说道:“邯郸城中有座丛台,为战国时赵武灵王所建,魏兄可愿随燕某一观?”

    魏攸自然没什么可说的,虽然暂时弄不清燕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边走边笑着恭维一句道:“一路上在下途经叛军不少城池,只有到燕将军治下二郡才能看到百姓发自内心的笑容,可见燕将军之才能足矣位列叛军之冠呀!”

    “这个叛军之冠只怕称不上什么夸奖吧。”燕北一面走着,言语上却对此夸奖多有不屑,奚落道:“张公手下没有能人,所依仗者不过乌桓峭王等人,乌桓人各怀鬼胎又非我族类,对汉家百姓多行抢夺之事,而乌桓人在中山国时对上燕某之兵一触即溃,平日里对百姓凶蛮无比好似恶鬼的五百乌桓骑一触即溃纷纷缴械……燕某虽万众,却亦能击溃其十万!”

    魏攸对燕北的言辞自是恭维,心里却并不认可,燕北所说五百乌桓骑缴械的事他也知道,据说当日里燕北麾下三千兵马齐出,围攻五百乌桓,那乌桓人自是统统缴械,可若以一万对十万……只怕用牙咬,燕北都会被人啃得体无完肤。

    内心里魏攸一阵嘲笑,这燕北到底是年轻气盛,说起大话来竟是丝毫不脸红。

    同时他心里也清楚,这叛军也并非是一块铁板,叛军中最大的汉人势力便是燕北,而燕北对乌桓人却是一副咬牙切齿之态,只怕就算没有刘公派出的使者,这些叛军用不了多久也会因内部矛盾而分崩离析。

    走着走着,丛台,便不远了。

第60章 求仁得仁() 
丛台自战国时起便一直是赵国的象征,邯郸的象征。除此之外,丛台也是兵马大权的象征。昔日赵武灵王效法胡族,在盛行车战的时代引入胡服骑射之法,当时的练兵之地便是丛台。

    而现在,丛台是燕北骁牙军的练兵之地。

    丛台与其说是一座阅兵台,更像是一座小城,外部有引滏水形成的护城河环绕,内里城高六丈,皆以实土夯成坚实无比,上有城垛射台,远远望去便能看到数以百计的叛军立于城垛两旁持弓架弩,枪矛林立。

    这是个封闭的练兵场!

    魏攸一路随燕北靠着两腿走过半座邯郸城,走到丛台之外时便听着远处丛台之内传来赫赫耀武之音,心中不由暗笑,终于还是来了。

    燕北带自己走到这里,必然是为了给自己个下马威。显示自己好似土霸王般的实力。

    不过一路走来,魏攸也确实对燕北的认识更上层楼。邯郸城谈不上什么治理,无非是一切依照先前的政令罢了,不过燕北敢不带一个护卫一路穿过邯郸城走到这里,街巷偶然遇见的百姓居然还会退到路旁向他笑着行礼。

    不得不说,燕北把这个叛军首领做的好似真正的县尊一般,这就已经值得魏攸去高看一眼了。

    而当魏攸跟随燕北步入丛台之后,登时间瞪大了眼睛。这里的一切,与他所想象的有很大差距!

    他是从幽州来的,自古以来幽冀燕赵故地便是天下强兵的出处,更兼得如今幽州有公孙瓒那样的杰出人物,麾下千余白马义从可谓精锐,本来魏攸以为什么样的兵马他没见过,燕北的下马威吓不倒他。

    可步入丛台之后他不再这么想了。

    丛台之内的兵马与外面的叛军截然不同!

    这是一支近两千人的重步卒,人人穿一层皮甲套一层大铠,各个健壮精神,重近三十斤的铠甲穿在他们身上轻若无物,轻装的刀盾卒提着十余斤的大盾绕着高台奔走如飞,持着丈余长矛的步卒负甲持兵层层推进,更有甚者……穿戴两层铠甲还背负重弩长矛的军士仍旧行动自如!

    “燕,燕将军,那些弩兵全身甲胄,怕是要有七十斤吧?”

    燕北带着魏攸一路走上高台,在最上面的亭台中能够将整个丛台尽收眼底,听到魏攸如此发问,燕北笑了,探手指着正在训练的弩兵说道:“一双大铠重四十斤,重弩与三十矢重二十七斤,一干长矛十二斤,若在加上铁兜鍪,八十来斤。”

    骁牙成军二月,正常情况兵员是很难达到这种素质的,只不过燕北的军队并非新军,而是从各个郡县提出最骁勇善战的精锐,虽然现在还无法达到精锐兵马以一当十的战斗力,但在军士的身体素质与装备上,燕北有信心与整个天下最尖端的武力一争高下。

    这已经超越了常规军士的配置了,在东汉王朝已经显露出颓态的如今,汉军仍旧维持着精兵政策。因而这支军队还尚未显露出太大的特别。但燕北不知道的在不久的将来,皇权旁落,各地兵马蜂起,经历最早的权力争夺之后各地军阀能够募集到更多的兵员,却也很难拿出足够的甲兵来装备他们。

    到那个时候,骁牙军这支在如今就显示出绝对豪华的武力,又会给世人带来多大的震惊呢?

    招呼魏攸落座,燕北这才问道:“敢问魏兄,幽州刘公派您前来见我,那是否也同时向峭王苏仆延、乌桓王丘力居等人派遣使者,宽恕他们的罪责?”

    问到这种事情,魏攸有些尴尬,不过这种表情只是一闪而逝,旋即正色道:“不错,刘公已经派出鲜于辅、鲜于银兄弟分别拜会苏仆延与丘力居,让他们罢兵回到属地了。”

    不待魏攸再说什么,燕北便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摇头说道:“依照乌桓人的德行,他们在汉地一番掠夺早够乌桓数年之用,只怕使者一说,他们便马不停蹄地一路北上,张公与张举只怕是拦都拦不住,没了乌桓人的拱卫,就凭他们那几千兵马,恐怕朝廷兵马一来便要将他们击败了!”

    “燕将军所言极是。”

    燕北起身指着丛台之下的操练的兵马再度问道:“魏兄遍观燕某之兵,如何?”

    “燕将军寻常之兵,足矣与汉军老卒相提并论,若是丛台之内精兵可过一万,恐怕击败十万乌桓人也并非难事。”

    当魏攸见到燕北的骁牙军,内心自然是有一番计较的,这样的两千人,足矣在狭路相逢的战场上击溃乌桓兵一万!

    “吾欲将这支兵马送与刘公拱卫蓟县,连同燕某麾下万众,各个将领,全部送与刘公。”燕北咬了咬牙,有些发狠地说道:“燕北纵横幽冀一年有余,就落下这么点家底,愿全赠与刘公,唯独所求便是刘公在来年春天接纳我部兵马入幽州,无论是驱使他们征战也好,让他们解甲归田也罢,愿刘公能妥善安置他们便是。”

    “中山张公于燕某有恩,即便他必然落败,即便乌桓人见利忘义,燕某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公落个兵败身死的局面。燕某这辈子活得虽少,却也因缘际会纵横冀州三百余日,攻城夺地,募好男儿于麾下而战,攻陷城池二十有余,击溃敌军数万有奇,虽非豪杰,亦可留名于世,但凭名号护佑一郡一县,死不足惜!”

    “然麾下儿郎为某卖命,吾决不可误了他人性命。燕某为辽东人,听过刘公之贤名,如能将他们托付于刘公之手,不求富贵但求下半生无灾无祸,燕某来日于九泉之下亦能瞑目。还望魏兄回还蓟县时,能将在下之愿望如实转述刘公,至于是否全在刘公定夺,若有来世,便投刘公门下为一犬,亦愿报效刘公恩德!”

    “这……难道燕将军还要为叛军而战?”魏攸听出燕北言语中已萌生死志,不禁大急道:“燕将军,那叛贼必然落败,实不相瞒,在下出发之时,朝廷已派遣中郎将孟益领军愈万出征渔阳,都督公孙瓒亦领军三千骑从攻,您又何必在此时北上误了性命!”

    说来也有意思,魏攸开始听到燕北想要率万众投入刘虞门下时,尚有不愿。但此时此刻得知燕北从一开始便只是想要为手下这万余兵马谋划,自己早已做出只身北上的打算,却又替刘虞感到可惜。

    燕北不说才华横溢,但观其领兵练兵,甚至人品上都丝毫不差于幽州的那些从事,而在用兵练兵一道上的成就在魏攸看来并不弱于都督公孙瓒丝毫。

    这样的人,若能安心在刘虞麾下做事,未尝不是一件美谈。

    “魏兄不必多说,燕某虽不懂大义,不是英雄,但也明白何为言必信,何为行必果。往日里吾与张公曾有龌龊,张公却不挂怀,甚至仍旧以燕某为将,只求燕某不负于他。此等恩等,同于再造。若无张公,又何来如今威风赫赫之燕北?燕某虽无助张公破敌之勇,然与张公君臣一场,为其效死之事,还是可做的!”

    魏攸抿了抿嘴,张开口却最终没再说出什么,只是起身走到一旁,缓缓躬身下拜,面容严肃地说道:“在下回还蓟县之时,定然将壮士之心全盘托于刘公,必为壮士说项。然以刘公之仁厚,壮士不必担心,无论事成与否,都会善待你的部下!”

    燕北重重点头,这才起身说道:“多谢了!”

    正事言罢,燕北这才招呼从人置办酒席于丛台之上,看到魏攸面容仍旧有些不忍,笑着宽慰他道:“您不必在意这件事情,只要到时能将燕某的意愿如实告知刘公便可以了。刘公所求为边郡安定、百姓所求为躲避战祸、张公所求起兵出口恶气、燕某所求也不过是成仁之心罢了。”

    “如果这件事能做成,则是各人所求均能得之,皆大欢喜又有何乐不为呢?”

    魏攸摇头苦笑,再度对燕北下摆道:“我曾以为这种气度只有名门冠族的子嗣才能培养的出来,却不想今日竟在这武灵丛台见到,您是如先汉时田横般的人物,若您的部下知道您有如此气度,哪儿会不为您效死。魏某自叹不如您啊!既然您有所求,魏某也不好相劝,若您真的死于北方,魏某自会为您收尸,年年祭拜不断香火。”

    “哈哈哈!如此甚好,燕某在地上时二十年间凭两手打出如今局面,方可吃饱穿暖,若到了地下还能有人年年祭拜,大丈夫如此夫复何求?”

    燕北与麹义上一次在丛台之上不算相谈甚欢,但这一次与魏攸在此地虽然不过认识一日,却好似结识数年的知己好友一般,觥筹交错让人只恨生不逢时。

    任何时代,任何时期,人品总是人们相交的先决条件。在魏攸看来,燕北在张纯得势时与其产生恩怨,却在其失势时鼎力相助甚至不惜拼上性命,足可称之为高义。

    越是敬佩燕北,便越不愿让他只身赴死。这样的男人应该活着,活在拱卫他的朋友中间。

    魏攸更希望他能真的活下来,效忠刘虞。对待德行不足的张纯燕北尚能如此,若是德高望重的刘虞能与之交心,至少幽州之地便可再加上一道保险,有这样一个挽大厦之将倾的人物留在幽州,足矣庇佑幽州数十万百姓啊!

第61章 不告而别() 
魏攸走了,因为在他抵达邯郸的第三日,北方来自张纯的使者也到了。

    很明显,张纯已经察觉乌桓人不可重用,若将生存的希望放在那些见利忘义的异族身上,只怕他也活不了多久,南边的燕北部便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张举在渔阳的兵马已经败了,与朝廷的中郎将僵持半月有余的张举在夜里被公孙瓒所率领的白马义从所败,一路向西奔逃,朝廷平叛兵马一路追击下节节溃败,此时已经撤到范阳郡,眼看着便要撤出幽州了。

    两边使者虽然一个前脚来一个后脚至,但对燕北的部下众将而言都一样,就像张纯对待燕北有大恩一样,燕北对他们一样也是改变人生的恩德。他们不听刘虞的,也不听张纯的,他们只听燕北的!

    燕北对张纯的求援不置可否,只是简单交代了部下些许事情,旋即便进入属于自己的筹备之中。

    就在张纯使者到来的第五天夜里,燕北独自一人跨骏马持环刀,背着简单的小行囊离开了邯郸城,自北门而出一路面北而走。没有人知道燕北离开时究竟有没有回头看看这座让他费尽心机攻下的城池,也没人知道他离开时究竟是什么心思。

    人们只知道,在燕北离开的第二天,各地镇守的燕北心腹们纷纷收到燕北的亲笔书信,要他们前往邯郸城一叙。而当他们火急火燎地赶到邯郸时却并未见到燕北被人,只有孙轻一脸苦相地对他们摊开自己的书信。

    燕北留给孙轻的书信上字数很多,言明了燕北既想全了众人兄弟一场的义,也要全与张纯君臣一场的忠,于是只身北上。并在信件中陈述了他留下的后手。

    信上说明了在他了解中各个兄弟的才能如何,也很清楚地表明了他已经与幽州达成共识,希望他们在高览、麹义、沮授的带领下不要参与北边的战争,一路前往幽州。

    无论是提着酒从城外跑到将军府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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