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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兵夺鼎-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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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庶不愿去挑战麹义在军中权威,可即便如此,不请自来的徐庶仍旧让骄傲敏感的麹义感觉受到了冒犯,甚至没有一点迎接徐庶的意思。若是当年为人报仇,白垩突面被发而走的轻侠少年,怕是要拔剑而起,不过徐庶并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穿着民服骑着快马在遍地斥候的战场上走了一圈,更远远地看着袁军营垒,外出三日才回到大营,刚一回来,便被麹义的传令兵抓个正着,叫入中军帐。

    “徐元直,你来时麴某正处置军务,后来听说你骑着马走了。”麹义仍旧没什么好脸色,抬眼问道:“去哪儿了?”

    “回将军,在下去看了敌军的营垒。”

    “哟!”麹义听徐庶这么说,满面严肃心里则盛满了讥讽,道:“徐军师可有破敌之策?麴某被袁氏小儿的壕沟不胜烦扰,只待军师的破敌之策了!”

    尽管极力掩饰,麹义的心口不一仍旧被徐庶洞若观火,这麴将军心中明显对自己前来极为不屑……其实也确实是这样,尽管长久以来并无破敌之策,但目下的局势显然不论对燕北还是麹义,都不算坏事。

    通常在战争中,人们最担心便是持久的拖延与僵持,但这种情况显然不会出现在麹义这。因为不论燕氏还是袁氏,发生在济南国的对峙都仅仅是决定青州归属战争的一场战斗,胜利与失败,都不会影响冀州和徐州将会源源不断地派来更多援军。

    如能取胜,平定几个郡或是击溃袁氏先锋,这对麹义自然是好事;但即便没有取胜,只要部下没有继续受到平原夜战那样的损失,对麹义来说就不是坏事。更何况直至现今,麹义仍旧占据优势……他已经把战场从冀州推过黄河,打下平原与大半个冀南,推进至济南、乐安、泰山交界。

    这本身就是一场胜利!

    所以徐庶在麹义眼中并不是一个解决麻烦的身份,而更像是来这里轻飘飘地献个计策,抢去功劳的身份。对这样的人,麹义很难有好脸色。

    徐庶并不见怪,麹义的性格在整个北方都不是秘密,来之前他早已做好受到刁难的准备,现在的麹义仅仅是冷嘲热讽可以说已经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了,思衬片刻旋即撩起衣襟对麹义拱手道:“麴将军,在下的确无破敌之策,仅有些许微不足道的建议,兴许能打破僵局,麴将军可有兴趣一听?”

    “速速说来妙计!”麹义没别的想法,他并不信终日在高览营中劳形案牍之事的参军在兵事上能强于自己,接着便听徐庶问道:“将军,请问若您现在想要将兵向东,又要留麹校尉守备营地,会如何做呢?”

    “将兵向东?”麹义自问一句,心中不免轻视,他也想过将兵向东,但若他与徐晃领兵向东,单凭麴演很难守住土鼓营地,反而会危及粮道,心中暗笑这军师目光短浅,言语间也有更多的冷淡道:“自然是请徐将军与匈奴兵扫尽近畿斥候,藏起金鼓趁夜东进……徐军师,麴某领军东进是毫无意义的,从乐安国绕行袁氏小儿腹背的确良谋,但兵少则难破敌军管卡,若东进兵多则袁氏小儿必会袭击大营,到时粮道断绝更是自取灭亡!”

    其实平心而论,哪怕麹义再不喜欢徐庶这个时候到大军中做出这般吃相难堪的抢功之举,心底里到底还是几分期望,期望赵王宫派来的军师真能献上破敌之计,哪怕真的分走些许功劳,他都认了!

    “麴将军说的是啊,袁尚必会趁将军不在袭击大营乃至夺回平原。故而……”徐庶坐得端正,转头向麹义望去,开口道:“只要将军撤下中军帐,让麹校尉代您领兵东进乐安向南袭扰,徐将军伏于东北三十里。”

    “敌军若信,则为将军所败,倘若不信,则为麹校尉袭击腹背。”徐庶轻笑:“于阁下无害。”

第七十三章 诱敌之计() 
    人的韧性无与伦比,袁尚深知。

    西凉兵进洛阳时他年岁尚少,奔马长街时亲眼目睹凉州兵将弧刀劈在商市上前几日还大声叫卖的贾人身上,吓得他浑身颤抖手脚冰凉地从坐骑上摔下,后来在宅邸中大病数日,两个兄长嘲笑他懦弱不堪。可现如今几年过去,人们称他为兄弟中最勇健者,亦能随父亲南征北战,监军于阵前看着杀戮血流成河而无动于衷。

    能对抗自己,对抗天下,是人之大勇,燕北在袁尚眼中便是这样的人。

    “先生,车骑将军之子,将来可以做大将军吗?”

    袁尚的目光无神地望着双耳温酒铜炉,炉内热的并非是酒而是茶,一旦饮惯了这样的东西便很难再拒绝它。

    一路快步走入袁尚营帐的逄纪脱下夜里挡风的外罩大氅挂起,看着袁尚出神的样子感到好笑,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坐在一旁嗅了嗅飘逸四散的茶香,缓缓说道:“这……恐怕是不能的。”

    “这是为何?”

    逄纪伸出手去提起铜炉的耳,触及瞬间被烫到又缩了回去,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袁尚,悠悠道:“因大将军也有儿子。”

    袁尚点头,这只是个浅显到不能再浅显的问题和答案,听起来也更像是个玩笑。但若换一种问法,便会让问题变得颇有深意,比如:“那奴隶的儿子,也能做大将军?”

    “奴隶能做大将军,先朝有卫大将军,今朝有燕大将军……但奴隶的儿子能不能做大将军,并不是他父亲决定的,而是你的父亲决定的。”逄纪在碗中倒上茶水撒入佐料,这才抬眼认真地看了袁尚一眼,冷声道:“青州之战,如果袁氏输了,将来奴隶的儿子就能做皇帝!”

    燕氏子的称号又多了一些,赵王、大将军、大司马、总朝政,这个官职实际上已经超越了皇权。尽管自初平起,汉朝的皇权便一直像个笑话,人们根本无法在茶余饭后说起皇帝的权力,就像他们不能说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物。

    皇权啊,在这个时代仅仅是用来给诸侯封官罢了。

    “父亲做过错事,放董卓进京,有人说他是故意的,好让天下乱了,当诸侯。”袁尚摇头,年轻的眼睛离闪着光,“我不信。尚想击败燕氏扫清域内,挽大厦之将倾,解天下之倒悬……请先生助我!”

    逄纪叹了口气,袁绍召董卓进京在如今看来是出了昏招,可在当时,哪里不是一步绝佳的计划呢?以边军杀宦官使皇后就范,开士人秉政,对朝廷对天下哪里不好?

    人们后来用这件事来看曹操与袁绍分出高下的例子,可当时提出这个议题的并非袁绍一人,是何进整个幕僚团除陈琳之外所有人之建议。至于说曹操后来听说这件事大笑不止……曹孟德根本就不是何进的幕僚,他只能嘲讽地大笑。

    至于说一狱吏便可杀宦官,更是玩笑之言,不要说狱吏,就是期门武士都没用,要不然陈蕃是怎么被活活打死的!

    只是后来恶事已经发生,再说不是袁绍的错便已经晚了,总是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的。

    “公子不必心急,主公已派说客至兖州寻曹孟德,邀其至泰山杀马盟誓同进同退。今天下有十而燕氏得四,曹氏的压力不必我袁氏少上分毫,何况凉州韩遂、益州刘璋,亦可与我等联兵。燕氏兵马虽多,但若曹孟德遣兵二路,以一上将攻魏郡、一上将阻司隶陷河内,则京师震动;韩遂吞凉州下三辅,便像与长人对战斩其手足。”逄纪尽管说得轻松,面上却慎重无比,抿了一口茶水道:“若是这样,我袁氏单单应对河北的麹义,便要容易的多。”

    “可是先生……这样难道不会让曹叔父、刘益州、韩文约他们趁机据土,到时势力更强吗?”

    傻孩子,逄纪看着年轻人脸上的希翼与坚定,勾起些许笑意道:“韩文约是守土之人,刘璋更是无能暗弱,皆不足为惧。唯独孟德是英才,能征善战又折节下士,不过他既要攻魏郡又要防虎牢,未必能得多达好处。相较而言,若袁氏能冲破大河,则入河北之地无可挡者。”

    袁尚担心的事情,逄纪根本不担心,除了曹操,别的诸侯根本没有与袁绍相争的能力。哪怕让刘璋与燕北的领地相互对换,他也会仍旧力主袁氏讨伐燕北而并非刘璋……瞧瞧刘璋继任之后做了什么吧,被张鲁以汉中一地堵死在益州的广袤山林里,时不时还把自己部下逼反。

    这样人畜无害的人也配被称作诸侯?

    我呸!

    袁尚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他对那些诸侯更多的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既然见多识广的逄纪认为燕北比其他人都危险也就好了。就在这时,帐外马不停蹄地跑来骑手时候,大声传报着进入中军帐,撩开帐帘便当即拜倒在地,高声道:“禀报监军,敌军兵马异动!”

    “怎么回事!”袁尚瞪大眼睛急切问道:“速速说来!”

    “今日敌军数千骑自营中杀出,横扫我部于野外斥候,将方圆十余里斥候绞杀干净,随后停了半日,率军向东而走,旗号是徐姓将军。”

    “徐,应当是燕氏子在关中收降的杨奉部下偏将徐晃徐公明,他曾有突冲万军鲜卑燕北响鼓助威的美名。”逄纪对燕氏诸将如数家珍,对袁尚说着转过来对斥候道:“然后呢?”

    “后来没过多久,到了傍晚营中又有一部兵马,隐蔽行迹藏起旗号向东走了,分作四部,人数约有六七千人。”斥候校尉斟酌片刻,这才抬头对袁尚道:“我等猜测,或是将军麹义率军离去,因为敌军寨内中军帐空了。”

    “麹义!”

    逄纪眯起眼睛,与袁尚对视一眼,这个消息让他们太震惊了。若单单是徐晃离开,还无需多虑,但若麹义离开可就不一样了。

    “再探,派人追索敌迹,一日一报!”

    逄纪最担忧也最期待的事情终于发生,他转过头对袁尚道:“公子,若麹义与徐晃皆走,我等便可摧毁敌寨,传信袁公围困麹徐,直扑河北解救韩将军!只是在下担忧,这是燕军的诱敌之计!”

第七十四章 守其必攻() 
    土鼓以东、于陵以北,有谷名梁青。

    徐晃的军队便带着粮草辎重隐蔽,分散数部人马于各处,此次他从军中本部抽出五千骑,又接纳麴演所率军队中截留的三千余众,部下兵马已有八千有奇。他的兵马散布各处,与守备空虚的土鼓大营相距均在三十至五十里之间,而放出斥候后,最接近的距离便是三里之外。

    土鼓营寨内的麹义硬钻进偏帐整整七日不曾路面,就算他自己也拿不准这样做有没有意义。哪怕上过战场的将军都知道,除非小心翼翼躲过敌军所有斥候,否则双方兵马大营基本上都会暴露出敌军斥候视野之下,更不必说在徐晃、麴演领兵离开之后,麹义部还专门告诫斥候不要主动出击,将机会尽数留给敌军斥候。

    他为的便是让自己的营寨彻底暴露在袁尚眼中,为的就是让袁尚摸清了实情,鼓起胆气。他在营中不过有八千军士,这个数目若比较起寻常的校尉,甚至哪怕北方偏将军这类官职所统兵马,都可以说非常多了。但面对袁尚所监前军,还不够看,差远了!

    单单就麹义所知,袁尚部下兵马便不下两万,这还是近来南方徐州没有增兵的情况下……并不谁都财大气粗如袁绍那样,能够整编出一个掘子营,三千军校专事土工!

    想想也挺够意思,袁绍有掘子校尉,曹操有摸金发丘,燕北也有专事养活匠人的铁监。说白了,这天下最顶尖一批人都认识到匠人在将来能起到的多用,或多或少。

    麹义的处境不可谓不危险,但他只能以身为饵,南下强攻是不是帮他突破袁氏军阵的。别的不说,就说几十里宽的战场上整整挖掘出超过四十里的壕沟,这种事是人能干出来的吗?麹义扪心自问,若是他自己,哪怕所谓的掘子营是他部下亲信,挖出这样的地形也足够让他交口称赞的了。

    壕沟木垒练成一座口袋,仅仅留下十几里宽度的战线能够容马匹穿越,若单单看见这点,恐怕麹义会毫不犹豫地下令骑兵强攻……十几里,足够包括匈奴骑在内上万骑兵左冲右突的了,缺马的青州,袁尚部下骑兵至多数千,哪怕全部拿来硬拼也不是麹义的对手,但麹义了解的并非只有这么少。

    青州兵晓习长矛大戟,一个冀州骑士能挑翻两个青州兵而不败,但一个千人骑兵阵并不能在狭窄地形中冲破青州千人队的防御,更别提那上百架石砲!过去燕北在北方用石砲作威作福,轰塌了纥升骨城高墙,令以凶猛著称的高句丽武士躲在城关之后瑟瑟发抖引颈受戮。

    当这些可怖的兵器砸在燕氏武士冲锋的道路上,效果也是同样,哪管你是再勇敢的武士还是再雄健的骏马,上百颗数十斤重的巨石在头顶胡乱飞起、坠落,全部要吓得全身发抖,在刚开始的接战中,麹义不止一次看见那些勇敢的骑士因战马受惊而被驮着跑回大营,还有些软脚虾看着袍泽转眼被巨石碾碎直接在战场上尿了,这很丢人。

    可再丢人,好过死于当场,他们算运气好的。有些人缺少勇气,在满天飞石中不敢奋勇作战,死了;有些人缺少运气,被受惊战马直驮进敌军阵线或壕沟中,转眼便没了声息;还有些人既有勇气又有运气,什么都无法阻止他冲向敌人,身后的袍泽为石头所击中,带走他的性命,可他没事;他费尽心机避过了那么多流矢羽箭,在死人堆中捡回一条性命,可当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敌人时,却不禁顿了顿手中兵器。

    不知不觉,身旁没有哪个袍泽能冲过敌军的封锁,只有他一个人。可孤身一人的骑士,又怎么能对敌上千个手持枪矛大戟的青州兵?当即便被长矛大戟捅成筛子。

    要躲避石砲,躲避强弓利弩,还有那些令人难受的壕沟,麹义所能选择的便只有一点,迫使袁尚从他的厚重的龟壳中出来,双方以同样的天时地利来交战……麹义相信,如果能够达成这样的目标,则袁尚的兵马必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兵法有云,攻其必守,麴某选择守其必攻!”

    现在的土鼓大营,对袁尚而言就是必攻,只是麹义还不能确定袁军究竟有没有上钩!

    这种等待让他愈来愈显出焦躁,整整十日,袁尚比麹义想象中要沉得住气,直至第十一日,天降小雨,小雨在傍晚变成疾风骤雨,暑意转眼便消退无影,偏帐盯上想起叮叮当当的雨滴声,有士卒入帐中,满面喜意:“将军,袁军已经逼近十里。”

    砰!

    麹义的拳狠狠地擂在案上,这个袁氏三公子终于肯屈尊前来了!他粗着嗓子显得失态,道:“旗号是谁?”

    “蒋字旗,应是袁氏将军蒋奇,两个吕字旗,属下不知是谁。”

    “别管他们是谁了,传令营中固守防备,派人自营北前往梁青谷,命徐晃领军前来救援。”麹义站起身来穿戴甲胄,冷声道:“这一次,全都留在济南吧!”

    原本麹义与徐晃有所约定,当知晓袁军动向时便要改变营中旗帜颜色,徐晃的斥候在三里外看得见,便会当即奔马返回告知徐晃,但是现在的疾风骤雨改变了这个计划,雨天里徐晃的斥候是看不了这么远的,而同时他们之间也失去了最容易的信号传递。但麹义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要坚持到徐晃领兵前来,否则单以他不到一万的军卒哪怕依据完备的营寨照样没有胜过袁尚的可能,只有两路兵马里外夹击,才能在兵力上勉强与袁氏持平,继而能够借此机会击败袁氏,克定济南!

    呼啸的瓢泼大雨里,麹义抬着强弩走出营帐,听着豆大的雨滴打落在甲胄上,心如止水。在他看不见的数里之外,四面八方十余部袁氏兵马正向营寨快速集结着,士气如虹的他们目标只有一个……燕氏土鼓大营!

第七十五章 塞翁失马() 
    夜幕下看不见星火,土鼓营寨万籁俱静,好似只有营门外围着篝火闲聊将来的军卒还清醒着,袁军将军将其擎一柄大斧带着决然的气势,冲着土鼓营寨猛然挥出。

    “冲!”

    一声令下,左近一众校尉司马均打起精神,猛地应出一声,纷纷掉头去寻自己部下军卒,不用多说,各个便做好了与敌决死的准备。

    其实就局势而论,根本没有谁会提出异议,既然将军与监军都认为土鼓营寨是可以攻打的,那么无论里面是什么毒蛇猛兽便都不重要了,对这些武士而言,跟随号令奋勇作战,就够了。

    将其远远地看着营地外那几个黑影,眼看着自己部下军卒已经朝着他们的位置摸黑前行着,却突然听到那几人猛地发出一声大笑,小声在夜幕下传出好远,将蒋奇部军士即将发动的冲锋憋回喉咙,各个心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敌军是发现了什么。

    并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应门外那几个军卒似乎只是觉得愣了,对着篝火堆搓着手,站起身来将背后丢给林间腾挪跳跃的黑影,结伴向营内打着哈欠走了。

    距离数百步外的蒋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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