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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兵夺鼎-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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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坏在睡过去这一觉了,麹义没有告诉徐晃,袁氏是放出的诱饵,而他是将计就计故意上钩南渡……现在南下的路一定有伏兵!

第六十七章 王于兴师() 
烈日骄阳下的草木显得精神萎靡地弯着腰,吹过旷野的风让一切臣服。这是发生在兴和二年夏季的一场战争,甚至因规模过小,史书上不会有丝毫提及,很快世间就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个夏天青州草原上有濒死的匈奴骑兵哼唱着他们家乡晦涩难懂的歌。

    雄健的骏马身上驮着沉重的马铠,冷冽的覆面甲后的冀州骑士面无表情,将长矛掼进奄奄一息的匈奴兵脖颈,低沉的哼唱声戛然而止。越过山坡,更多的青徐军士列阵前行,在蔓延数十里的战线上布下防线。

    袁尚坐在半山腰,猎风吹起他的衣袍,目力所及之地草地皆染上红色,这是一场令人难以预料的短兵相接。本以为率先南下冲出的会是燕氏冀州武卒,却没想到迎来漫山遍野的匈奴骑兵,令他心有余悸地对逄纪道:“先生,多亏燕贼部下匈奴人战意不高,否则方才重骑尚不及撤下,胜败难料。只是这样以来未免不打草惊蛇,麹义再来,恐生防备啊!”

    “虽有小惊,但袁公虎骑之威,亦可印证。”逄纪说着拧眉命人将伞盖撤下,宁可与袁尚共暴于烈日下,指着山下战场道:“可再命掘子营挖出三条陷马沟,两条在前一条在后,陈布弓弩于前,步卒居中,两翼设轻骑,虎骑居后,可防备敌军再至。”

    掘子营是袁绍部下精通土木之匠人与军卒混编的一支军队,由校尉李植率领;虎骑的原身则是袁绍攻略青州所领的冀州精骑,在青州加以重铠具装,成为袁军中最精锐也最昂贵的军队,袁尚手中仅有五百。但这五百骑在先前对抗匈奴轻骑时却吸引了超过两千匈奴兵的追逐而不败,给弓弩轻骑创造了无比的战机,否则他们很难将匈奴人打退。

    “防备?”

    袁尚对此显得不满,他想要的无论伏击还是对阵,都是以进攻为主,毕竟他的父亲已经很不高兴了。这场战争是起因是他们青州要反攻冀州,而不是冀州来攻打他们,可逢纪的建议却一直是防御、守备,就连歼灭敌人都只是在防备中附带的战果,这令他满腹惆怅地问道:“难道以先生的智慧,也不能想出进攻麹义的方法吗?”

    于谋士而言,最尴尬的问题大约是,对情况明明有更好解决的方式,但君主不能采纳。

    在开始这场战争前,逄纪便建议袁绍,最好以挑衅的方式,引麹义南下作战,依靠大河截断燕氏粮道与辎重,蚕食渤海守军再在冬季前北上夺取渤海,但袁绍没有采纳,将他派到前线。

    现在受局势所迫,战场依然像逄纪所预料的那样,在青州北部展开,这在他看来是对袁氏最好的情况。可在监军三公子眼中,又成了他逄某人消极怠战……所幸,袁绍是袁绍,袁尚是袁尚。袁绍作为主君可以一意孤行,但袁尚多少还是要尊重他的看法,这就是他的机会。

    “三公子,韩将军万众之军被困在乐陵,麹义为什么不强攻乐陵?是因为他没有强攻的底气吗?”逄纪说完便自顾自地摇头道:“麹义其人傲性,能进攻绝不防御,而进攻便抱着必胜之心。他放下兵马围困乐陵,是因为知道乐陵的粮草是有限的,哪怕围困到冬季,甚至哪怕围上三年五载,他们最后总能得胜,不必让士卒死在不该死的地方。”

    “现在我们舍弃地利,去进攻麹义,如若麹义避战,虽然他不会避战,但如若他避战,撤回河北,我们怎么渡河进攻?”逄纪叹了口气道:“在河北,我们能叫上名字的守将便有麹义、高览、张颌、焦触、太史慈、典韦,何况还有燕北坐镇,叫不上名字的更不知有多少,一旦麹义败绩,燕北必然亲征。我们只有依据大河地利,使敌人愤怒骄傲,进入河南,再击败蚕食他们,才有杀伤敌军的力量。”

    “正如现在,即便我们的前军为敌所败,但他们也无法突破虎骑的防线,左右翼轻骑也能来回绞杀,最终敌军不论溃败还是退却,虎骑与轻骑都能追击,掠取战果。此消彼长,我们精锐的部队还在,而敌军精锐的军士死伤殆尽,便有再战的底气,为何要北上去与敌军硬拼?”

    袁尚很聪明,他闭上眼睛,对逄纪深深地鞠了一躬……逄纪与自己想的并不是一件事,自己并未将胜败放在心上,只是想达成父亲的期望,而逄纪思虑的是整场战争的胜败,甚至是袁氏的命运。

    “有逄公在此,是袁氏之幸!”

    袁军这边收整战场,修筑营垒挖掘沟渠静待下一场大战。北方吃了败仗的匈奴兵也为得到麹义传信受命接应的徐晃所收纳,领着斗败的四千余匈奴兵与本部人马与休整完毕的麹义部汇合。

    麹义进驻著县里外里一算,全军还剩一万九千余,开战之后算上匈奴人已经死了接近八千,竟是比袁军还多一千余,令他感到面上无颜。

    这种明明一直在胜利,突然一算总账其实还是输了的感觉,让麹义颇有几分恼羞成怒,召集了活着的四个匈奴千长在内的所有部将,骂骂咧咧地将所有人都训了一顿,让徐晃摸不到头脑,坐在上首面容木然地看着麹义大发雷霆。

    徐晃部下近万人马,到现在打了两场仗,手下兵员总共伤亡二百多,还有不少是因为前几天夜袭摔伤。如果不是麴将军和冯礼鏖战,如果不是匈奴人冒进,八千伤亡完全是能够避免的,这从头至尾就不关他徐将军的事儿。

    麹义的暴怒让徐晃有些不耐烦。

    “将军,将军!邺都急报!”

    传信的小卒救了他们,麹义听到邺都二字拧着眉头走出军帐,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脸上意味难明,似乎极力压抑着激动,坐回主帅位上手都不知该放何处,端着陶壶饮光了冷水,这才狠狠地以手掌拍在案几上,攥着双拳道:“朝廷封仲卿公,赵王!”

    中军帐一片哗然,徐晃瞪大了眼微张的口都忘了合上,只见麹义说罢这句话一阵风般地跑出中军帐高声唱道:“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第六十八章 不必再见() 
汉朝,自高皇帝大肆杀戮异姓王,仅留存国四十五年的长沙王吴氏之外,已经有三百余年没有任何异姓王了。‘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的白马盟誓历经三百余年风雨,仍旧为世人谨记,只是现在这个得王的燕姓人,天下还有谁击得动吗?

    封燕北王,是大司马府幕僚郭嘉、田丰与皇帝刘协的博弈而出。这与大多数的利益相合,哪怕几近饮鸩止渴,皇帝与大司马府都是不得不为之。自此之后,燕北再想进邺都就没这么容易了,因为他的封国在赵,都邯郸。

    赵郡太守应劭成了他的国相,仍旧做着太守该做的事,典韦请辞光禄勋去做赵国都尉。李大目也就是李伯接任光禄勋,王当则是羽林中郎将,仍旧把持羽林这邺都中剩下的唯一一支兵马。

    在皇帝眼中,燕北的亲信势力已经随着封王而大部分去往赵国,邺都的紧张氛围随之一空。而在郭嘉与田丰眼中,燕氏则是从邺都这个泥潭拔了出去,看看邺都里剩下的都是些什么人吧——吕布、杨奉、刘去卑、张燕,现在又加了个皇帝和一帮九卿。这些人名单个拿出来没什么特别,但统合在一块还是有很大的共同点,都是被燕北收走权柄,留在邺都的质子。

    郭嘉甚至想过,如果现在扒开终水再在邺都城墙打个缺口,河水往里一灌……对燕氏而言所有的不安因素便全部烟消云散。

    当然,这只是郭嘉心里一点抱着玩笑的想法,这种事是不可能去做的。

    其实燕北也不想再进邺城,董卓死在去看望患病皇帝的路上,他不想重蹈这养的覆辙,有事派人进宫通报一声就得了。

    “阿淼,我们去冀州吧,去赵国做王妃。”燕北斜倚在长亭下,指着长廊间跑动的长子笑道:“桓儿也该开蒙读书了。”

    蓟县外的燕氏庄园住得远比邺城府邸要舒服,但终究是闲适苦短,河南的战事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的是要他操心的事。

    “唉,妾就知你不是专程来劝我回去的。”甄姜撇着嘴讥讽地看了燕北一眼,正色问道:“大王在幽州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就打算舍下我们娘俩回冀州?”

    大王,嗯……这个称呼不错啊!

    燕北干笑着,抿抿嘴唇,拍手道:“阿淼别这么说,某可真是专程来劝你一起回去的,召见别人都是顺带而为。”

    他在幽州没待多久,却见了不少人,不论是亲自表扬东征将士,还是安抚对匈奴遭灭顶之灾感同身受的乌桓单于楼班,还有幽州的诸多郡县长官的接见赏赐,都没落下。

    “呵!妾可不信。”甄姜轻笑一声,也没真把这当回事,正色道:“若要务都做完,就回去吧,以前总听你说起邯郸,也没去过。前些日子你让阎将军和那些乌桓人发兵先走,妾就知晓要南下了……怎么不随大军一同南下?”

    燕北摇摇头,不知这话该怎么说,良久才叹了口气道:“阿淼,你要是多几个兄弟,该有多好!”

    以前总觉得甄尧没什么大本事,现在却恨不得甄尧能多几个跟他能力相仿的兄弟。不为别的,真正的利益相关,才信得过!他越来越难信任别人了,尤其这次发幽州兵押运粮草南下,浩浩荡荡几万兵马南下,每当想到若身处其间若是有哪个王八蛋拿着强弩接近自己车驾,便让他心中不安。

    这些地方军,哪怕是他让他起家的幽州,也让燕北信不过。

    “南边的仗不好打,皇帝又在这个时候封王。”燕北坐起身来,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脸,“你要是多几个兄弟,某也就不必这么辛劳了。”

    封王是好事,谁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对皇帝好,分权之后至少邺都自由一些;对燕氏重臣与战将也好,振奋军心;对南方诸侯也好,多了向北起衅的借口;甚至在明面上对燕北也是好的,他是受益者嘛,赵郡那么大的地方成了他的封国。

    但燕北打心眼里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好的事,他早就过了需要官爵来增加威望的时候,封王不封王,于他而言实际上没有太多实际利益,还会增加不少可以预见的麻烦。

    甄姜不知这话该怎么接,这种时候难道要反问燕北怎么不多几个弟弟?她还没那么不懂事,只得撇开话题问道:“封国的事,夫君真不去和皇帝见面?”

    “见什么面,册封仪式?不去。”燕北摇头,站起身道:“推辞的书信半个月里送了四次,还是不行,难道非让燕某派兵在城门外逮住送信的杀了?”

    甄姜有些不懂,问道:“做大王有什么不好,以后你就是赵王了!”

    “天下人要都像你这么想,燕某就没什么好推辞的了,可谁让满天下蝇营狗苟到处是见不得人好的呢?”燕北咧嘴笑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推辞不得,燕某也是绝不会去的,大不了就说病了。这样挺不好的……我怕他也怕,怕着怕着,就要你死我活。”

    兴和二年的八月初,燕北再度领兵回还,无论他想与不想,身份成为赵王便已经是既定事实,而他要去的地方也是封国赵郡的邯郸城。

    在南行之前,乌桓各部的苏仆延、蹋顿、难楼便已经各将兵马南下,直奔渤海、魏郡、清河的交通要道;而在乌桓之后的,便是阎柔阎志兄弟与张辽同道南下,待他们已经快要进入巨鹿郡,燕北与太史慈的羽林骑方才启程。

    其实燕北心里也还是有一点小窃喜,封国已无可避免,至少郭嘉与田丰能够决定封在哪里。赵郡还算是不错的地方,处在燕氏所能控制地域的中心,离太行山很近,新建的太学也在郡中与魏郡的边界,周围交通在冀州也数一数二,虽然比不上魏郡,但也不差多少。

    当燕北一行至巨鹿郡时,他立在车上向南朝着魏郡的方向远远眺望着……他与皇帝都有个心照不宣的事实埋在心底,从此往后,他们便不必再见了!

第六十九章 初临封地() 
看惯了邺都那处处增筑的大城,再看邯郸,反倒处处觉得有些小了。

    “时隔多年故地重游,心中不胜感慨。”伞盖下燕北坐于战车,扬鞭指向两丈有余的邯郸城墙对甄姜道:“说来奇怪,七八年前率军攻打邯郸,怎么打都打不下,那时候看这城是怎么看怎么大,以为就算是洛阳也不过如此了……现在再看,却只觉小得可怜。不说连废墟都一眼望不到边的洛阳,就算是邺城,都要比它三座还大啊!”

    燕北对邯郸城有胜于血脉的深切情感,他记得这座坚城在他潮水般的军卒冲击下硬挨了半年,记得每个断水绝粮的早上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城头时恨不得将城里每个人都杀干净,记得誓死不降绝不卑躬屈膝的守将叫做沮公与,记得他在为期半年的战争中亲手杀掉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人是他自己的部下,记得这座城使他统御半壁冀州的中心。

    哪怕那样的统御在现在看来不过是叛军乱军、农民造反相似的统御,连赋税都收不到应有的三成,但那是第一次让他知晓什么是真正的权柄,什么是民心什么是力量。

    这座城让他得到俊杰的效忠,他的霸业起于辽东,但那是在邯郸城,就注定的!

    “夫君,那是修筑皇宫之后的邺城,原先的邺城和邯郸差不多。”

    燕北却恍若未闻,只是看着越来越近的邯郸城重复呢喃道:“太小了,这太小了,应当是要,再大些的。”

    转眼,车仗便走至邯郸城西南十五里之亭舍,从这个位置向邯郸城望去,穿过邯郸的沁水与穿过赵王宫的渚水在身后十余里外交汇。目光越过官道两旁茂密的树林与麦田,能看见城池之外商市与民居,接近三丈的城池后,便是遥远、高耸而庞大的丛台。

    自战国以来,邯郸久经战乱,过去的赵王宫在秦灭六国时便为大将章邯所破,夷宫阙,后来汉代重修,西汉末新朝时赵国邯郸相士王郎在此建国,再度增筑宫阙,直至如今。

    整个邯郸城,由三处庞大建筑群构成。一为城池与其内的武灵丛台,丛台从前为赵王阅兵之用,后来燕北也曾在丛台练陷陈、先登二部军士;二为城西五里之赵苑,自战国时期的赵国王室园林,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亦曾在此练兵;三则是城西南十五里的赵王宫,汉代刘姓宗室与王郎都曾居住在这里,现在也是燕北的王宫。

    整个冀州有广袤的平原,可谓不论何处都能建立城郭,但要好的地理位置则仅有两处,一为邯郸,二为邺城。简而言之,冀州平原产粮丰富,没有内乱便不必担忧百姓饥饿,而州中交通相对便利,从南向北也好从北向南也罢,运送物资都不困难,这个要求在几乎所有城池都能达成。

    若在大统一时期,邺城的地利也仅仅比关中稍差,同样有黄河水路,远胜邯郸。但在当今局势纷乱南北分裂的时期,直面南方的邺城则在相较之下,不如邯郸安全。

    远远地,便望见赵国相应劭带着国中属官与各地乡中三老在城下迎接,官道两侧的田垄上劳作的百姓见到车驾与军队纷纷拜倒一片,身后的鼓舞郎奏起鼓吹乐喧嚣无比,燕北轻轻笑,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

    “属下赵相应劭,请大王入城!”

    应劭其后,国中官吏与近畿三老纷纷拜倒,燕北命人停车,派来车驾将乡中三老扶上车驾,自己则牵来两匹骏马率先上去,才对应劭道:“你是某的国相,上马,逛逛邯郸城。请郡中长者先行,在郡府稍后。”

    近畿的乡老早就被燕北扶上车驾而弄得晕头转向,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大王,各个坐在车驾上应下忙称不敢,被催促下才向城中行去……燕仲卿是恶名在外了,过去不能活下去的人有多感激他,过去活得好好的人便有多讨厌他。甚至哪怕在底层的百姓黔首里,如果剥去他奴隶封王的传奇功绩带给常人那点感同身受,再去掉三番五次扬威域外,不喜欢、不尊敬他的人也大有人在。

    因为他的徭役总是征发个没完,人们说这是时无英雄让竖子成名,因为放眼望去天下诸侯都是这般模样,到处拉乡勇、招民夫、征徭役,自战乱开始就没个头。百姓总是抱怨,总是在饮多了酒时满腹牢骚地叫骂。但每当州郡立起募兵榜时,还是要将儿子、父亲送到燕氏的大军中去,因为尽管他们知道燕氏的统治不好,但更知道别人的统治更坏。

    而且恶名再多,也没有人会当面和燕北过不去。

    “我记得你,过去是泰山太守,任你为赵郡太守时人们多有不服,认为你寸功未立便得到太守的职位是不公平的。”燕北打着马在应劭前缓缓走着,看着两旁熟悉又陌生的街景,抬起马鞭指向周围道:“后来冀州府这两年的奏报上,你治理赵郡常常是州中之冠,现在我看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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