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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兵夺鼎-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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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引袁氏穿过幽州抵达塞外。事发后豪族内乱,族中任襄平军侯的年轻族人率军围攻自家邬堡,将亲近袁氏的长辈擒拿处死。

    这场祸乱中之前,燕东还被人刺杀过两次,为了避免燕北担心,都没有传信向邺。

    而那个豪族的姓氏,是麹,麹义的麹。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素利与蹋顿在见到袁氏说客后传信示警证明他们依然忠诚,不忠诚的麴氏。

    “麹义知不知道这件事?算了,传信一封给他吧,不要说北方有变,只说族中有人暗通袁氏,已被处死,召他来邺城见我。”燕北的脸色显得阴沉,“另外,把这件事派人秘密告诉高览,让高览派人知会赵云。”

    幕僚孙综拱手小声问道:“若麴将军率军至邺?”

    话未说完,燕北面色大变,一直如常的语调终于难以压抑心头怒火,手掌猛地将面前案几拍碎,怒道:“他敢!”

第五十一章 辽东往事() 
是北方有变,在兴平元年对燕北而言是最糟糕的坏消息。若在从前,或是这段时间过去之后,什么东鲜卑在燕北眼中翻不起一点儿风浪,甚至哪怕他对鲜卑南侵毫不作为都没有关系。

    只要乡野百姓躲进城池或是山中,就算不组织兵马与鲜卑人野战,也不过是损失些许田地中长成的粮食而已,甚至有半耕半牧的乌桓人抵御,鲜卑人在幽州根本无法完整地掠过幽州乡野。

    这是以逸待劳的做法。

    但现在不同,为了冀州的饥民与持续更久的战争,幽州正源源不断地向冀州输送粮草,塞外东鲜卑的突袭,必然会影响粮道……这是燕北所不能承受的后果。

    燕氏与青州的战争,对并州的征服,促使朝廷还东都洛阳,这都是他必须保住燕氏于北方霸主地位亟待解决的事宜。而要想完成这些震动天下的大事,每一步都不能缺少粮食。

    东部鲜卑若在这个时候南侵,便是抽他燕仲卿的肋骨!

    麹义没有辜负燕北的信任,自收到燕北召见他的消息后便急忙将南皮城近畿各路兵马的兵权交给校尉赵云,领数十骑从连夜冒雪踏冰奔向邺城。出乎他的预料,一路走的极为顺利,路途所行每个亭所驿置都有从人为他备好温汤浊酒驱寒,沿途近千里调配战马足有千余,保证他奔行五十里便能全员换马。

    而这一路上,所经城池更是为这位麴将军表现出极高的热情,每一次进城时接引无不是数百人的浩大阵仗,而出城时则不过寥寥十余人相送。

    这些事情直至麹义抵达邺城,在瓮城中见到门楼上燕北轻松的笑容时才猛然反应过来……每个驿置骏马十余,并不是给他换马,而是为了向邺城报信;城池迎接数百,应当也都备着兵器。

    还有现在的瓮城,女墙后面应当也伏着强弩吧?

    后知后觉在鬼门关内走过一遭的麹义,并未因沿途这些布置而背冒冷汗,而是骤然间心中升起勃然怒意,对着方才走下城墙的燕北大骂。

    “他娘的,将军,麹潜这个王八蛋是在害老子啊!”麹义扬着马鞭在瓮城中大声呼喝,翻身下马一把抛了鞭子拔出环刀与随身的短刀一并丢在道旁,离着燕北三丈远便拜倒道:“要不是他也姓麹,某必要灭他全族!”

    麹潜,便是暗通袁氏的麴氏族人。

    ……

    “这么说,不是做侄子的杀了叔伯,反倒是做叔父的杀了侄子?”前将军府上,为了照顾麹义的脸面,燕北并未置备盛大宴会来欢迎在东面打仗的偏将军,而是备下精致酒食与歌舞优伶,除此之外仅仅只有燕北与麹义二人而已。燕北皱着眉头问道:“你麴将军的弟弟,才不过是个军侯?我倒是记得你有个三弟,可没记错的话当年我让他募渔阳营,便已经是司马了吧?”

    麹义至邺城,不过数语便将事情条理说清,暗通袁氏的麴潜,是麹义兄长麴胜之子;事发后以部下郡国兵围麴氏邬堡的是他的三叔麴演,也就是麹义的三弟。

    “主公不知道?”麹义面色露出苦笑,难得有唉声叹气的模样,咂咂嘴饮下樽中清酒,叹道:“还是桃县酒!他的官职是我亲自免的……他围过燕氏邬。”

    什么!

    燕北端起的酒樽刚到唇边便落了下去,两眼瞪得好似铜铃,面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我的部将,把我的家围了,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涿郡攻公孙续。”麹义的头垂得更低,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地模样看了燕北一眼,见他没多少恼怒这才接着说道:“两个三郎在辽东闹得不可开交,对,就是麴三郎和燕三郎。三郎那时是校尉,想率军西面作战,燕三郎不允,他便率军出营到燕氏邬逼着燕太守发调令,闹到半夜,后来三郎派人告诉我,我就派人把他的官职解了,还告诉燕太守不给他官职,叫他去养马……属下还以为,主公知道。”

    其实麹义说的还不算全部实情,麴演那时候自己把调令拟好,只等着燕东盖太守印信,燕东在邬堡一步不让,都拔了刀才喝退士卒。

    这事发生之后麹义每次看燕北朝他笑都疑神疑鬼的,打仗更加卖力。他还以为燕北挺满意他给麴演解职的做法,为此还窃喜了很久。

    现在才知道,燕北根本连听说都没听说这回事。

    “燕太守,心胸宽广啊!”麹义放下酒樽不再饮酒,摇摇头离席对燕北拜倒道:“非但不怪罪三郎,还任他为军侯,更压下此事不告将军……主公,要怪就怪麴某吧,还望主公恕罪。”

    燕北好半天才回过味来,细细体会,他倒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摆手对麹义道:“行了,又没你什么事,起来吧。三郎也长大了,这是……独当一面了?出了事也不用找我这兄长。麴兄啊,我这心里,还有点空落。”

    燕北很难想象,他那个傻弟弟被求战的整个渔阳营围在邬堡是什么样的感受,这令他蓦然想起当年被潘兴部下那个屯长围在范阳燕氏邬时拔剑的小三郎。

    弟弟长大了,不但能独当一面,担当其一郡太守的大任,还知道邀买人心,知道大局为重了。

    麹义已经忘了燕北多长时间没称他为麴兄了,似乎入主辽东之后,他们二人每次见面便皆在中军大帐,皆以将军、主公相称,一时间倒令他不知说什么好。

    “麴潜死了,你怪不怪我?”见麹义没有答话,燕北莞尔一笑,发问后解释道:“这件事在我知道时便已成定局,如果他被押解至邺,我会保下他的性命,哪怕就因为他是你的侄子。”

    “那是他咎由自取,他不知道主公的志向,何况……暗通袁氏?”麹义不屑地摆头,其实他心里也说不出听闻自己弟弟杀死兄长遗孤是什么感受,但他还是要说:“三郎做的对,他是在害麴氏。”

    “三郎,麴三郎,升任校尉吧,他于燕氏有功。”燕北话音刚落,麹义便突然仰头问道:“主公,城垛后面,有没有强弩?”

    “没有。”燕北愣了一下,随后才缓缓摇头,属于燕二郎与麴兄的对话已经结束了。“麴将军,即使你知道此事,甚至参与此事,燕某都不会用强弩伏杀你的。除非你按兵不动或引兵来邺,只要你来了,燕某就很开心。”

    燕北怕的是麹义不敢来见他。

第五十二章 恨念求谢() 
北上,还是南下?

    这种选择让燕北今生今世都不愿再做。

    很长时间里燕北都认为北方不会有变,因为他就是从北方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北方是他的老家,也是他的根底。但长久以来接连不断之大胜让他忘了,汉人在北方,一直都有强大的敌人——鲜卑。

    只是檀石槐死后,汉人忘记鲜卑人过去带给他们的恐惧,但世间万族,总有一条永不更改的法则。汉人,匈奴,鲜卑,高句丽,甚至栖身海岛的倭人……这世上没有哪个族群是弱小的,攻守势易之在旦夕之间,所谓之强大,也仅仅是相对而言。

    都是直立行走,昂首挺胸存于世间,一世卑躬屈膝,非万世卑躬屈膝,捉住机会,总是要站起来的。

    所谓除恶务尽,善恶本是相对而言,说白了不过是非我即敌而已。

    鲜卑入寇北方的消息,让燕北有些手忙脚乱。数以万计的鲜卑军好似鸡肋,没有大举北上之意义,但亦不可全然不顾,因为供给冀州的粮道在幽州;倘若大军北上,则无暇南入青州。

    袁绍不过派出几个无足轻重的说客,却令燕氏如芒在背,比调派大军北进还要有力。

    而在这件令燕北很难拿定主意的事情上,前将军府幕僚竟是出乎意料地异口同声——所有人都认为,应当放缓对青州袁氏的攻势,向北进兵,在草原上迎击鲜卑!

    幕府中孙综等人皆为辽东人,以及那些幽州幕僚,燕北在这件事上不愿问他们的意见,因为他认为这些幕僚的家乡在幽州,思虑问题上自然会有失偏颇。他最看重的,是颍川幕僚郭嘉与冀州从事田丰与必不可少的沮授。

    这三人,不论出身,在大局上的眼光也要远强于众人。

    但他们三个也同样认为燕北应当北上。

    出人意料。

    最后还是郭嘉说出了众人的想法,“目下兖州曹操为吕布所牵制,青州袁绍无力北上,所求不过喘息之机,便今年不讨,来年亦可再讨。而塞外鲜卑实乃心腹大患,今年放任其南下,来年其又会再度南下,一日不除,则一日不得安枕无忧。”

    燕北对塞外鲜卑人的恨意,立即超过天下所有可恶之人。

    他是真的不想去北方找那些外族人的麻烦,这大约是最出力不讨好的事了。

    “有什么办法让那些北虏滚回草原,我燕仲卿放个屁都是金银财宝,犯得上和他们死磕?”燕北撇着眼睛,有些气恼地攥着玉斧,“真令人恼怒啊!”

    冀州府的田丰不在,沮授被燕北的比喻噎住说不出话来,倒是郭嘉抚掌大笑,随后探着身子对燕北道:“将军,正因幽冀边地金银财宝,才引来鲜卑觊觎,否则单凭袁氏说客便能说动异族大举进攻?”

    郭嘉不屑地笑了,这天下熙攘皆为利字当头,又岂是区区说客便可达成的使命,凛然挥手道:“幽州有供养冀州累年大战所需粮草,更比塞外适宜生存,有战马有兵甲,何况四方进贡之财累若大山。他们之所以被说客说动,便是因其早有害我之心!目下我等料敌于先,驱异族千里,悬弥加之首于邺城之上,先朝卫霍之功业,只待将军探囊取物!”

    “不必劝我,幽州治下都是燕某百姓,燕某不会放任不管异族南下。何况燕某也从来不是让人人拿捏的脾性。”燕北摆摆手,脸上烦躁的神色仍旧没有半分消减。最让他烦躁的不是打不打或是输赢的问题,而是不愿被袁氏牵着鼻子又不得不分神迎战鲜卑的局面,“弥加是老糊涂了,他居然敢听信袁氏说客的谗言来抢燕某的东西,难道他不知晓燕某是做什么?”

    鲜卑人、乌桓人、高句丽人和汉人,从来只有他抢别人的,什么时候有人敢抢他的东西了。

    燕仲卿,就是汉朝北方乃至整个天下最强大的马匪、强盗、山贼!

    当诸侯他未必做得很好,可倘若他燕仲卿要去做马匪,中原执掌朝政的盗马虏郭阿多只能靠边儿站!

    “幽州的矿山还需要力夫,各地的马场也需要补充,今年我要把弥加生吞活剥,塞外敢听从袁氏蛊惑集结兵马的鲜卑各部一个不留,扰了燕某讨青的大计,他们谁都别过了!”燕北挥手拍在案几上,道:“代我传令,田将军领水军四至十月袭扰青州沿海,扼守黄河让袁氏不得安宁;高将军扼守渤海,围困南皮,那个七千守南皮的审正南,除非自刎,否则我要活的;麴将军镇守清河国、魏郡,防备兖州战事。任沮公与为冀州别驾,督冀州兵政要事……公与,于公到底韩文节还是冀州牧,若是魏郡事宜,还是先知会他。”

    沮授再一次领到督军大任,数年之间每一次燕北离开统治中心便都将如此大任交给自己,他早已习惯这样的使命,当即点头道:“主公放心,属下遵命。若吕布军败退,我等是接应还是顺势将其剪灭?”

    “你拿主意便可,在我看来,吕布若败退,其兵在三千之内,可将黎阳借他驻军,若在三千之上就让麴将军趁其渡河与曹操截击便是。”说到这燕北突然笑了,说道:“若他只剩一干将校家眷逃到冀州,大可接到邺城养着。”

    沮授点头,所谓养着不过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还不就是软禁起来。说到这沮授的也笑了,他想起早年间自己被燕北软禁在邯郸城时的情景。

    说实在的,幽冀二州没谁真把吕布当作诸侯,无非就是和杨奉等人一般的乱军头子罢了,难以与燕北相提并论。有时候人最可笑的就是摆不清自己该在的位置。

    “与韩州牧说一声,他那个从事田元皓借我,任幕府从事。还有奉孝也随我前往北方,会一会鲜卑人的阵仗。”燕北说罢再度转头看向沮授,交代道:“若是朝廷东迁洛阳,一应事宜便交给你了公与。不能让他们饿死,也不能撑着,让满朝文武恨着我、念着我、求着我、谢着我!”

第五十三章 辽西纰漏() 
燕北没有时间能够拿去犹豫,甚至连冀州兵役都来不及征发,鲜卑人来的太急太快。

    三月初,鲜卑东部大人弥加集结六万兵马号称三十万,渡过巨马水分六路齐出沿袭汉朝北方边境,自边塞各处年久失修之缺口南下汉土,前将军燕北控制下的幽州。一时间,冲天狼烟自长城以被辽水之南至蓟县以西近乎同日而燃,绵延千里处处烽火。

    弥加八万号称三十万起初在幽州府听来就像个笑话,但随着塞外间使暗探在敌军压境下纷纷回幽,才带出惊人的消息,让幽州府一片愁云惨淡,求援书信一封接一封向冀州发去。

    弥加的确只有八万兵,但草原上有西面动向传来,鲜卑中部大人轲比能亦在调集部众,恐怕会作为弥加的后援。轲比能,远比弥加可怕的多。同为部落大人,弥加本部只有不到万军部众勇士,调集大军尚需联合东部各部成百上千的小部众才能完成集结;而中部大人轲比能早在两年前完成对纷乱的鲜卑中部之统一,他集结兵马的能力比弥加强大太多!

    近乎同时,为驰援幽州,燕北亲率四千精骑北上渡过易水,星夜倍道而行也才不过堪堪进入涿郡。而在其身后的冀州则急调各路兵马,在冀州初化的冰天雪地中逶迤而行。

    黑山中郎将张燕收到消息遣麾下黄龙、罗市二校尉领兵即日北上;白波军首领杨奉被燕北上表建议将军,踏雪西去,随后命部下李乐领兵八千经魏郡北上;南匈奴左贤王刘豹拒绝领受燕北为他表的将军,回还故地率领麾下部众两万有余尽数北上,彻底放弃客居河东的打算。

    各方援军虽众,相较鲜卑人之兵势仍为小部,何况逶迤而至,等他们分至幽州,说不准鲜卑人已经回去,这场战争真正的主力,还是幽州的郡国兵。

    若遭受袭击的是现在的冀州,燕北多半会放弃抵抗引颈受戮,冀州的郡国兵根本不堪一战。所幸还有幽州,所幸是他经营良久的幽州虽无退敌之能,守城却不是难事。

    在这世上,人若是做下某些事情,便总会留下痕迹。正如燕北曾割据辽东统治幽东一般,非正统的统治便使幽州从根基里带着难以去除的弊病。这些弊端在平时难以显现,一旦到了危急关头,却又会无比致命。

    州府所在的幽西与燕东所在的幽东,始终难以连贯形成一体,荀悦以别驾之身领兵,得不到幽东诸将的承认,他们纷纷将信报发往辽东郡,像过去一样。

    “现在不是过去,燕某也不是兄长,辽西的这些混账将战报发到辽东来做什么!”燕东在郡府拍案怒喝,他可不像他的兄长一样那么好说话,“全部给他们打回去,让他们发去州府请荀别驾定夺!”

    捧着书简的佐吏噤若寒蝉,躬身缓缓退下,却被抬起头来的燕东叫住。

    “慢着,来不及了,先把战报给我看看。”燕东苦恼地以指腹按压额头,辽西诸县都将战报发至辽东,离得近的阳乐还好说,远一些的诸如令支等地,将战报发来便要五日,再让他们传至州府再发回去便近半个月,整整半月时间,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想到此处,翻越书简的燕东不禁在心头怒骂。

    强压火气的模样像极了他的兄长。

    “乐浪的牵府君可传信回来了?”

    燕东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令郡中一干吏从皆暗自胆战心惊地猜测莫非辽西出了大事?辽东郡有多年积攒,何况整个幽州的田策,辽东屯田也是最见功效的,早年历次混战下在辽东郡安置的伤残军士都有上万,何况过去铁邬有大批陈旧兵甲都囤在辽东武库作为备用,混着田卒危急时刻足以拉出近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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