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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兵夺鼎-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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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览闻言连忙应诺,瘟疫这东西在这个时代足矣令胆识最过人的猛士心生畏惧。

    紧跟着又听燕北说道:“派人去做这件事,你统帅剩下的所有汉人士卒,沿途搭建食棚,接引百姓返乡告诉他们每一个人,家中若为公孙军所祸,燕某会派人给他们越冬所需的钱财和粮食,一切都会像从前一样。总之就是安抚民心,这个你镇守辽东久矣,不必燕某多说吧?”

    “属下知晓,主公无虑!”

    “让州府给我往涿郡调粮食,够十万人两月所用,算上路耗先调二十五万石粟米和够用的盐,谁要是敢在这上头动心思就让姜晋立马给我斩了!”燕北声色俱厉,这种事若不让姜晋管,他肯定是第一个出问题的。“传信辽东太守燕东与汶县田豫,让他自辽东粮草调七十万石粮草走水路送至渔阳泉州,再由泉州送往涿郡。让马安的商队在各地采买冬衣……七万百姓来投燕某,燕某便不能叫他们今年冬天挨饿受冻!”

    一条条将令飞快地传达下去,就连燕北自己都察觉到从将军到州牧的身份变化,这给他最大的感触便是战争的本质已经变得不同。从前他只管战争,杀死敌人保全甚至壮大自己,至于战争之后的事情几乎没有让他操心的。可现在一切变得截然不同,战争反倒成了需要他操心的最次要的一件事。

    水路运送粮食的路耗至多一成,而陆路的路耗则有四到六成,一月路程便要多调二倍的粮草,若是三到五个月的运输,则运十万只能达三万,远远比不上由船队从辽东郡调集粮草来的合算。但辽东郡毕竟太远了,来回运转一趟便要有两旬之久……一趟运送亦才不过十万石粮草。

    就是从现在一直运到冬天海水上冻,怕也只才堪堪运完。可书信传回去就要一旬呢,一来一往,到冬月是什么情况还难说。

    唯一的好处就是从前燕北在辽东大力屯田,辽东郡的粮食总是够用。

    如今这么一分兵,燕北便需重新筹算部下的战力了,挥手说道:“将张颌、贺浑鹿招来,命高句丽军前驱,张儁义并入燕某本部。”

    眼下燕北本部还有五千余部,贺浑鹿的高句丽王军两千余、张颌的别部千余,再有便是典韦所率领的亲卫军。只是如今留下的这两个将领却都是老大难……贺浑鹿就不说了,本是高句丽禁军统帅,与燕北是有国仇家恨在身的,只是如今大王安危皆在燕北一言而决才勉强投效;张颌呢,自玄菟郡事发后,燕北便一直不愿将他独任,可此时此刻,接下来一旦前线战局不利,恐怕就必须倚重这两个人了。

第八十二章 听天由命() 
兵马呼啸西走,沿途退下来的百姓数不胜数。战争永远是打破人们平静生活最恶毒的武器,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尽管他们已经脱离公孙瓒军的强迁荼毒,接下来的生活于他们而言却成为更大的问题。

    逃难路上的粮食已经被消耗地差不多,所剩无几的余财与粮食也在乱战中丢失乃至十步存一,就燕北一路所见所闻,再没有比百姓还惨的人,他们所经受的委屈甚至比杀戮更为困难……大约能与涿郡百姓相比的,只有遭受燕北毒手的高句丽奴隶。

    这在汉地是绝无仅有的。

    渴了,趴在草地上饮上些许朝露;饿了,将地上的草皮啃食一空;至于困了、累了、病了,便只能躺在道旁等死。

    人们常说的听天由命,便是做过自己所能做出的全部努力后仍旧无法改变现状的委屈。因为这世上再没有谁能帮助他们了。

    所幸,这里是幽州,幽州牧燕北治下的幽州。

    沿途的亲卫兵、句丽兵、还有张颌麾下的那些军士散入各地,战马当作驮马去拖运百姓,把他们交到后方高览手里,至于还有余力走动的,则由燕北麾下的将士告知他们兵马沿途布置的粥棚……难民中有传言,燕将军把军队的兵粮散给他们,让他们活命。

    听天由命,这一刻,燕北便是他们的天!

    这等传言自然是郭嘉派人在难民中散布的,但却并非谣言,因为散给百姓的粮食的确是从他们的兵粮中分出大半,来救活这些百姓的性命。

    “燕某做过许多买卖,从黄巾起至今,从未赔本。”燕北苦笑着看向道旁为兵马让出大路相互搀扶的百姓,叹了口气对郭嘉说道:“这次和公孙瓒打仗,是真赔大了。”

    可不是赔大了,从前外出征战,每一次得胜后刨去所耗粮草、抚恤与奖赏,总能赚到数不清的钱财。诸如平黑山得乡勇义从与州府的钱粮供给、讨董卓搬空了洛阳密室,征高句丽与平公孙氏便更不必说了,两场战役都给燕北带来了超过万金的收益,这大约是幽州整整一年的赋税!

    可这一仗,却轮到他支付百万石粮草,各项花销近两万金……直接了当的磨平了两次征战所得战利。

    郭嘉看着燕北笑而不语,显然他的将军此时嘴上叫苦,心头却乐不可支。旁人不知燕北有多少财富,可他郭嘉是知晓的,就算骤然抛出亿钱的粮草来救助涿郡百姓,仍然无法伤及根本。而这股汹涌的民心则能成为燕将军最大的收获。

    燕北的一切根基,都在辽东郡。但是辽东郡是如何成为如今这般模样的呢?首先是有能吏沮授的统筹,但另一方面,燕北鸠占辽东除掉了辽东郡原有的权力阶层,顺利执掌辽东郡之一草一木。

    那个时候他不过有几万百姓,一个郡的土地任其施由。现在乐浪郡、玄菟郡、辽西郡,都成为几年前辽东郡的模样。但也仅仅如此了,幽东四郡他可以翻云覆雨,渔阳郡则是王松早年的龌龊给他能够发兵的借口而不落口实。但幽州西部呢?尽管燕北如今是幽州牧,但在幽州西部的根基却太浅了,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想要变法的心。

    涿郡,便是突破口。

    借着此次重建涿郡的机会,能够让燕北前所未有地收获整个涿郡的民心。三年五载,这片土地上耕种生活的人们都不会忘记燕仲卿之恩德。

    郭嘉说,“将军,五阮关的仗要打,今年要打,明年还要打。”

    这场仗能打多久,燕北的影响便会在涿郡越来越深入人心。

    “郭奉孝深得我心!”燕北笑的畅快,莫说投入万金,就算把家底都扔进来,能把涿郡民心尽收,与他而言也足够了。燕北扶着车辕轻声念道:“幽州十一郡一属国,属燕某者,六郡一国!”

    天底下还有哪个诸侯,无论是州牧还是刺史,将军还是相国,对治下土地有如此强大的掌控力吗?

    唯有燕北!

    太史慈与孙轻的兵马渡过禹水时本可以拥有近两万青壮的强大军势,不过后续粮草无法跟上,只得将一心效力的青壮精简为三千乡勇,余者由太史慈部下军侯驱使着向东而行,寻找燕北补足粮草,引为后备兵力……不过孙轻估计这一万多青壮落到燕将军手里难逃种地的命运。

    不过这一次,孙轻倒是估计错了。他所说的种地,便是在辽东、乐浪、玄菟等地风行甚盛的屯田田卒,但涿郡与幽东不同,这里能耕种的土地基本上已经开垦完毕,否则也无法成为幽州拥有人口最多的郡。而郡中土地又不属于燕北,断然是无法推行屯田之法的,这些人既然愿意加入度辽将军的军队,继续与公孙瓒作战,那么燕北便一定会整编他们成为驻守涿郡的新兵。

    不过至少在明年夏季之前,燕北是不会将他们派上战场的……经历过黄巾时期数十万黄巾教徒被两三万汉军在冀州追杀,燕北是根本看不上以数量取胜的兵法。他的军队,就要由训练良好的职业武士配备精锻的兵器甲胄,成为战场上真正的杀人凶手!

    幽州府收到燕北的书信,一时间震惊于燕北的救灾手段。一时间州府议论非凡,这种救助难民不留余力的做法,就算是刘虞时代也不曾做过。当年黑山之乱,百万冀州百姓涌入幽州避祸,州府的做法也仅仅是放他们进入幽州,各个郡县开仓施粥,此外便是让他们自谋生路而已。

    谁会像燕北这样财大气粗的要让百姓从饿死冻死累死的边缘一下子便发动州府之力开启平仓,让他们衣食无忧?

    州府从事不少人为之嘲笑,这种做法只有不懂得推行仁政,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才会做吧?

    归根结底,一方面是因为燕北的施政举措与刘虞完全不同,一个是将幽州当作自己家里的田地,一个是为朝廷牧守边疆;再一方面也是因为燕北在州府的威望不足而导致这种议论。

第八十三章 酒痴徐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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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北下令命州府在他征战其间举出一个有干才的人来主政涿县,却不想还真被推举出一个能吏,只不过这个能吏如今还仅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徐邈徐景山。【。】

    徐邈这个名字在燕北耳中比较陌生,其人不过二十一,年纪轻轻,但在广阳近畿却有很大声望。幽州广阳、涿郡一带,是有像中原一样的出色士人的,但是再向东北走,那便多操弄弯弓策骑骏马的武士了。

    而徐邈就是前者,甚至在广阳、涿郡之间,他的名声比许多年长的长者还要大。这不是单有学问就能得来的,除了学问,徐邈极善丹青,虽然年少却拜的幽州三郡名师,画作青出于蓝。除此之外,还喜好饮酒,时常酒醉在山野之间,这才是令他名声鹊起的根本。

    徐邈虽然不在州府为吏,但州府的大吏大多知晓郡中有这么一个人,就不说州中大吏,辽东郡的水卒校尉田豫、玄菟郡丞田畴在仕官燕北之前一个是州郡游侠一个是山间学者,却都与徐邈为友……甚至姜晋这个新到蓟县没多久的恶汉,都知晓徐景山的名声。

    燕北恶人恶名,每至一地,郡中豪强大氏几为斩尽的名号早已传遍幽州,他被推举为幽州牧,可着实令广阳近畿的豪强大氏戳着鲜于辅等人的脊梁骨骂过一段时间。不过恶名在外在有些时候也是件好事,比方说现在燕北一封书信从涿郡传到广阳,比天子诏书更为好使。

    短短五日,州府不但推举出徐邈这个涿县令,还开平仓将二十五万石粮草全部调拨出来,征召六千民夫往来运送。从上到下,无一贪墨推脱,在这个过程中,护乌桓司马姜晋的钢刀起到很大作用。

    姜晋的人走马上任离属国还有七百里路,正在渔阳郡乌桓部落饮酒享乐的护乌桓司马收到郭嘉手书便朝乌桓首领借来七百匹骏马一路驰骋奔回广阳,扛着环刀冲进州府勒令州府从事开仓取粮……征召民夫的过程更为简单,州府在两日里征召了千余民夫还推三阻四的,抵不住姜晋派出小军侯阎志,一个昼夜持护乌桓司马印信从广阳各部乌桓拉出五千人马拖运粮食,连大车都省了。

    官道两旁傻乎乎的乌桓骑手人人马背上驮着粮食乐不可支,那些汉人都像傻子一般,燕将军相召居然还不愿出来驮运些粮草,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燕将军什么时候亏待过为自己办事的人?

    辽东的峭王、故单于那边几大部落可是都通过气的,为燕将军押送粮食,从来都是运十分得一分……尽管这次姜司马说了,事急从权,

    “姜司马,你可千万告诉那些胡骑,小心徐某的家什……那景山枪可是禁不住碰的!”

    天底下再没有谁比徐邈还冤的了,宿醉方醒便被一群五大三粗的辽东军士请到车上,连带着宅中家什全都被堆在车上带走,这些事都和徐邈想象中有些不一样。族中长者说的请贤那三请三辞呢?你带这么多军士说是依仗我可理解,但是你抽刀做什么?

    说好的燕仲卿礼待士人呢?

    “什么枪,你那些破瓦罐哪里有什么枪?”姜晋看着精神恍惚的徐邈,心道此人莫不是饮酒饮傻了,开口问道:“怎地,你这涿县令合着还是个武人?乡里传言果然有虚,不都说你才学甚重,还随身带把禁不住碰的大枪,也是个妙人……罢了,你找找去,咱们武人的兵器还是要带在身上的!”

    姜晋虽然是个莽汉,但对广阳人天生便有一股子好感,毕竟这个时代尤其看重乡党。放眼天下,幽州人便都是乡党,但若在幽州之内,姜晋这个蓟县人总是需要些乡党帮衬的,不然也不会对阎柔、阎志兄弟多加青眼。

    “景山枪,倒是个好名字。”姜晋吧唧吧唧嘴,抬手拍拍自己腰畔的环刀,挠着下颌胡须笑道:“阿晋刀,嗯……阿晋刀!”

    不过接下来的事,让姜晋头脑有些转不过来,徐邈飞奔而去,飞奔而还,怀揣着一樽磨痧到增光发亮的青铜酒器返回车驾,端端正正高昂着脖颈坐在车辕,探手对姜晋道:“姜司马,让胡人们不要再带那些东西了,没什么用,我们走吧!”

    “你,你的景山枪呢?”

    见到姜晋发问,徐邈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抬手拍拍怀中的青铜温酒器,疑惑道:“这便是景山枪,难道姜司马的眼睛不好用吗?”

    “这分明是一套酒器,怎能叫枪?”姜晋没有与徐邈多做争辩的想法,只觉州府做事不周,竟会给兄长举荐出一个酒鬼,当下心中对徐邈的兴趣也少了许多。就这么个酒鬼,能将乱糟糟的涿县治理好才奇了怪,到时候少不了要被燕北解职打回广阳,刻意交好关系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此时抬眼再看,徐邈正乐呵呵地在车驾上架起酒器,招呼近畿胡骑帮忙寻些炭火,就这么怡然自得的温起酒来,遂出言道:“到了涿县可就不能饮酒了,你这个徐景山,好自为之吧。”

    徐邈呷呷嘴,看着小捧的炭火在眼前跃动,温酒的清香清冽缓缓自景山枪中传出来,哪里还顾得上旁人去说些什么。一双眼就像去看世间少有的稀世珍宝一般,似是听到耳旁有姜晋的声音,这才点着头口中含糊不清地应了个喏。

    这令姜晋也啧啧称奇,他本身就算是贪酒的人了,何况军中那些厮杀汉喜好饮酒也不足为奇,但却是谁也没有像徐邈这般,整个便是酒痴一个。

第八十四章 人口锐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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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战争能最快改变人的生活。

    禹水河畔一战,上万过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民丁佃户成为乡勇,其中三千青壮被太史慈收编助军,成为弓骑营下属的乡勇营,领兵者名叫刘德然,是涿县人士,身份特殊。

    刘德然的父亲是刘元起,为楼桑里大氏,曾资助青州刺史刘备进学。刘德然与刘备为同族兄弟,亦为同舍生。

    如果没有公孙瓒入寇涿郡,兴许刘德然的一生就像他的父亲刘元起一样,成为乡间长者。只是如今连乡都没了,哪里还会成为什么长者?

    凭借曾就读于卢植门下,宗族声望甚高,兵事文韬皆远超普通乡里百姓,何况还有一个做青州刺史的堂兄弟,刘德然得到乡民敬重,被推举为乡勇营的首领,跟从太史慈征讨公孙续。

    禹水东岸一战,公孙瓒军在涿郡的兵势几乎散尽,领兵偏将严纲死于阵中,精锐骁勇的中流砥柱白马义从折损大半,涿郡精锐近乎一战而亡。余者不过是些从冀州紧急招募的乌合之众,失去对禹水东岸大片涿郡土地的威胁能力。仅剩的军卒也在太史慈渡过禹水后向五阮关驱赶,难成大事。

    若是常规作战,像这样散兵游勇般的敌人,燕北断然不会再劳心费力地追击。如今敌军已成丧家之犬,麹义将兵于五阮关外,便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只能是一群瓮中之鳖,但是偏偏,公孙续手上还攥着五万余百姓,令燕北不得不赶尽杀绝。

    但就算如此,眼下涿郡最重要的事已非外部公孙氏带来的威胁,而是内部因此次纷争而搅乱的郡中民治。越十万人在十余日里走了上百里路,再加上一直进行的战争,使沿途农田遭到极大的破坏,今年的涿郡近乎没有收成,这给了燕北极大的压力。

    而最恐怖的事,出现在高览的案头上。

    “涿郡在顺帝时便有在即民丁六十八万,至先帝末年,尚有民四十四万。”高览抱着手臂站起身来,对帐中前来复命的部下语气不善地问道:“现在你们告诉我,未受战乱的范阳有只有民十二万,就是加上归顺将军的七万人,现在涿郡只有十九万百姓?”

    燕北军诸多将领,各个有不同的治军手段,而高览便以严明赏罚而著称,因而帐下部将见高览沉下脸来,纷纷低头不敢言语。便是其中胆大者,也不过抬头说道:“校尉明鉴,涿郡能统算出的百姓,只有这么多了!”

    就算禹水以西的公孙续手上还有五万百姓,那涿郡剩下的二十万百姓……去哪儿了?

    高览说不出话来,那不是几千人、几万人,整整二十万百姓,比整个辽东郡的人还多!无力地摆手,高览问道:“姜司马护送的那个涿县令走到哪里了,还有粮食,我要粮食!”

    尽管谁都没有说,但几人心里都清楚那二十万百姓的去处。【。】或许是在迁徙中死了,无论是饿死、冻死、病死还是被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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