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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兵夺鼎-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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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燕北却在心头暗骂,为啥不送他多几口环刀……他在马上使不来长兵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沧海桑田() 
拼死效命的将军荣登高位,这种气氛让襄平乃至整个辽东在随后数日都沉浸在喜意洋洋中,就连郡中市税都被免了一般,接近举郡而庆。

    襄平以南,最早归属辽东公孙域的那片土地,距铁邬不过十四里大片肥沃良田中间,有一座看起来并不恢宏却十分富丽的庄园。

    这座庄园的主人是辽东前校尉姜晋。

    “瞧瞧,瞧瞧你脑袋上带着这个叫抹额吧,我在番汉听人说过,高句丽的达官贵人额头都系个这个玩意儿。”姜晋眼巴巴地带着羡慕神色将王义从头看到脚,战场上凶猛似阎王的蓟县恶汉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老农,像伸手摸摸又有些怯怯,“瞧瞧这大氅,他娘的,出息了啊,阿义,你出息大了!”

    常言人靠衣裳,从前弟兄们都过苦日子时候谁都差不多,那会穿上一套破皮甲就觉得是多了不得的玩意儿了,姜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王义这小子从东夷高句丽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由内而外的那种气度,令他想起在冀州时寥寥可数地见过那几次士人。

    甚至……王义要比他见到过的士人,甄俨之流在衣装上更为华贵。

    王义一听姜晋这话听着便笑,解下抹额递给姜晋,脱下大氅随手置在案上衣襟落地也不管,放着大堂中蒲团不坐踢到一旁,拉着姜晋俩人在篝火旁盘腿坐下,开口笑着指使府上奴婢道:“几件衣服饰物,能比得上你起这么大的宅子出息?别说别的,哎,别看着了,把你们主人家里好酒都搬上来吧!”

    奴仆侍者不敢答话,姜晋瞪着眼睛道:“没听我兄弟说什么啊,去,将好酒都取来!”

    姜晋这宅子从打完辽水之战分了土地便开始修,不过转眼就被燕北派到大汉最东边陲,修好了自己都没来过,也就这次被燕北免了校尉的官,这才领着部下回到襄平,有机会住进来。

    这些奴仆都是新购来的,他们或许听说过姜晋这位新主人的凶名,却是绝不知晓王义的名号。如今辽东都知晓燕北、沮授、高览、麹义,其次是姜晋、李大目、张雷公、孙轻这帮人,派到外头的燕东就算和燕北有那么近的血亲关系,也快被人忘得差不多,更不必说本就名声不显的王义了。

    “咱们兄弟可有半年多没见了,我听人说你在东夷侍奉他们的世子,来跟我说说,你都做些什么,那东夷就都像你这么富庶,穿金戴银的么?”片刻,被姜晋驱使的奴仆便搬来酒瓮,为他二人倒上,姜晋握着酒樽与王义对饮,言语中满是亲近的羡慕,“瞧瞧,领着大汉校尉,侍奉东夷世子,咱幽州也没谁有你这能耐了!”

    “我这算什么能耐!”王义讪笑着与姜晋对饮,末了才豪迈地以素衣抹过嘴角,“快别挖苦我了,在高句丽整天把自己装的像个人物,像这样萁坐都是不敢,生怕辱没了国体叫夷族小觑……他们哪儿有人人穿金戴银,和咱们汉人一样,穿的好的是达官贵人,贫民黔首跋山涉水的却连草鞋都没有的也多的是。你看我穿的好,是因为做他们的世子侍者,就像咱们诸侯世子身边的从人一般,衣服上自然要符合制度。”

    姜晋长出一口气,对王义问道:“他们原来没什么本事,那就算打他们也得不到什么,二郎还把你派去那边做什么。”

    “他们不富庶,但也是有本事的,阿晋莫要小瞧了他们。高句丽国与扶余、三韩都有所不同,他们的国人好战而凶猛,从上到下整天想的都是如何扩张,兴兵四方……先前没去时我与你一般想法,但如今,我巴不得咱们赶紧派兵把高句丽灭掉,可是实力不济啊!”

    “实力不济?这他娘二郎有这么多兵,还扫不定个小东夷了?”姜晋一听王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气鼓鼓地坐正了身子,敲着地板道:“跟你说,我在番汉也没闲着,进高句丽南部三趟了,他们在兵甲上根本不堪一击,南部边境的驻军有的还用青铜刀剑,和鲜卑乌桓一个德行!”

    “不是一回事,他们确实兵甲差,南部边境的兵甲其实还算好的了,那是你没见北部边境的兵,他们五部大加的奴隶兵和扶余人打仗都光膀子提着木矛上战场,但寒冬腊月里爬冰卧雪都不敢有怨言,你的兵行吗?”王义摇着头让姜晋不要小看敌人,说道:“他们国内也有强兵,五部大加手里都攥着精兵劲卒,一样犀皮甲、甚至还有铁大铠。”

    “辽东兵虽强,却还不是高句丽五部大加联手近十万人马的对手,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分而划之,让他们内乱才有机会。”这半年多的高句丽之行,对王义个人眼界格局都有不小的提升,从前他只关注自己经受的那点东西,如今却跟在世子拔奇身旁,终日看得都是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战事、明争暗斗,从前一同起于微末的兄弟谁也没有他对辽东局势了解透彻。说着,王义对姜晋说道:“你不是问我在高句丽做什么,这我可是能跟你好好讲讲。”

    “与其说他们是一个王国,倒不如说是像鲜卑人、乌桓人那样好几个部落联合起来的松散大郡,在他们的历史里,一百多年前建国就这样,到现在没变过。他们学习大汉的文化,用我们的语言和文字,可在用人上却大有不同,他们现在的大辅,就是丞相,以前是国内城外头的农户。不讲究出身,只要被人发现有本事的人,就能得到远超本事的地位……因为他们有才能的人太少了。”

    “各个方面那都是,我本来只是个商贾,在边境靠二郎的支持买卖些陶器、漆器,要不就是教教他们的奴隶怎么种地,结果就靠这些与贿赂,成了他们的世子从人,更被世子引为幕僚……因为在他们看来我见过大世面。”王义自嘲的笑笑,接着指着姜晋说道:“打仗也是一样,他们不讲究兵法谋略,就是凶蛮无比的去打。在大汉,兄弟你有在将军部下做个校尉的本事,但在他们那边,像你这样的勇士能统领全国去打仗!”

    “统领全国?”姜晋瞪大了眼睛,不过接着讪讪地说道:“得了吧,现在连校尉也被二郎免了。”

    “当然,他们全国上下都觉得谋略与兵法是没用的东西,打仗只靠士卒勇武。”王义说着,听到姜晋说校尉被燕北免了,这才话锋一转问道:“我也听说这事了,怎么回事,二郎与你最为亲近,怎么会免掉你的官职?”

    姜晋长长地叹了口气,端着酒碗饮尽,这才对王义问道:“你这次回来,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刚回来他就设下酒宴,不过自己给甄氏二郎服丧,也没饮酒。”王义想着笑笑,鬼知道燕北为什么要给甄俨服丧,反正他觉得他俩关系没到那么接近的份儿上。接着便对姜晋说道:“二郎那天还提你了,说我回来前他接的你,也没饮酒。不过当时没说你的校尉被免了,我也是后头才听别人跟我说的,你没见到二郎?”

    “嗨,可别提了!见是见到了,也是一口酒没沾。而且他把我校尉免了,你说要是觉得姜某哪儿做得不对,不好,是吧,咱们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他那天笑呵呵的啥也不提,转头给我个别部司马,你说这叫什么事?”提起这事就让姜晋心里发堵,摆手道:“不一样啦,以前的老兄弟,你知道现在辽东所有人都叫二郎什么?”

    “叫啥?”王义端着酒樽随口说道:“能叫啥,叫将军呗。”

    “叫主公!”姜晋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看向王义,缓缓说道:“现在全辽东大大小小武职文职,就连沮公与都叫他主公!敢叫他二郎的更是没有,只有你我两人而已。”

    比起姜晋对主公这个词的敏感,王义倒是很豁达,顺遂无比地将酒液饮下,惊讶地问道:“叫主公就叫主公,又怎么了?要没有二郎我还是辽东任人欺辱的小铁匠,领着大伙都过上好日子,别说叫主公了,就是叫他大王、陛下都行!”

    “要叫你去叫,反正我不叫。”姜晋别过头去,似赌气般挥手道:“我在西安平当县令没做好,他免了县令不说把校尉也免了,这我不怪他,摊子大了。东南西北谁要敢朝他呲牙我照样提着刀去斩人。但我当他是兄弟,叫主公不可能!”

    王义张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好,看着姜晋好半晌决定先不接这个话茬,问道:“你说你在西安平没做好县令,结果二郎把你的校尉免了?不可能,肯定不是因为这件事,要不然他随时能把我的校尉摘了,我又用不上也不带兵。你好好跟我说说,你在辽东南到底都做什么了?”

    “我能做什么?”姜晋心中赌气,酒液一樽一樽像喉咙里灌着,说道:“拿赋税养养兵,在边境走私走私东西,饮酒作乐……我所有事都是和燕二郎学的,他怎么就免我的官!”

    王义听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姜晋一直羡慕燕北,也一直在学习燕北,他想把自己活成燕北的样子,却唯独……时时刻刻晚上一步。

    巨马河桥上,他是当黄巾时的燕北;占邯郸,他是巨马河桥上的燕北;辽东南,他是占邯郸的燕北。他学会了燕北的勇武与求生之道,受益于此,但同样也学会了燕北的眼高于顶和叛逆。

    他对待燕北这个首领的看法,也同样不同于他们,而是在用燕北对待上官的方式,去对待燕北。

    “阿晋……你这样不行的。”

    王义心里突然有些苦涩,他不怕姜晋会造燕北的反。因为他对燕北了解至深,他知道燕北绝不会造对自己亲近如兄弟的上官的反,所以他相信姜晋不会反燕北。他苦涩的原因,是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过燕北,或是姜晋这样的野心。

    让他难过的是,人们都在变化啊,数年之间沧海桑田。当时钻出太行八径蓬头垢面似乞丐的兄弟,如今功成名就,拜了将军位。当年提着刀对燕北说,你把这把刀给我,只要我没死哪里还有你用刀机会的姜晋,如今正在成为另一个燕北。

    可他呢?

    王义觉得自己还是当时蒲阴城内饮多了酒,对着燕北哭闹要他不要杀死王政的那个王义。就算穿上这么一身好像达官贵人的衣裳,心底里还是与从前一般,软弱无力吧?

    “阿晋,你这样不行。以前二郎走私养兵,是在大汉治下,咱们兄弟谁都不怕造大汉的反。可现在,我们是在二郎治下了……你想要什么,直接找二郎要,切莫不能克扣。”

第一百一十三章 混乱开篇【端午节加更】() 
陈留郡。

    新到任不足一月的张邈领郡中武卒冒雪出城百里,他要亲自迎接他的好友,沛国曹操。

    曹操不是什么大人物,如果不是士人与宦官争斗时坚定不移地站在士人这方,甚至他都很难被称作士人。不过那都是他打死蹇硕叔父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很多人还称他为阉党呢。

    但是许多人都很看重这个名气不大的阉宦遗丑,张邈也是其中之一,他们在很早之前就是亲密的朋友了。

    时至今日,曹操虽然仍旧不是大人物,但从九月初二掏出洛阳之后,他便很出名。早先袁公路火烧青锁门,士人杀入皇宫清剿宦官便有他驰马扬刀的身影,而最近几个月,在中原只怕是没有谁比曹孟德还出名了,就是北方辽东携大胜黑山之威的燕北都比不上。

    因为中原的每个郡,乡里的街市上都贴满他的头像,每个亭长都巴不得绑了他去邀功。

    领小部军卒停驻于郡界,远远地张邈便见到山林间小道上行来一支疲惫至极人马,先头之人不正是自己那故交好友曹操。

    “逃犯曹孟德!”

    远远地听到叫喊,一路行来长途跋涉疲惫至极的曹操在马上被惊得浑身便是一抖,险些抽出腰间佩剑。他举目向前望去,只见衣甲鲜明的郡国兵阻住远处通路,身旁曹仁、夏侯渊等宗族兄弟连忙提刀上前备战,一时间剑拔弩张,紧张无比。

    再看两眼,却见郡国兵前头骑马那人有些眼熟,生得体态宽阔不是张邈还能有谁!

    曹操松了口气,满面苦笑带着愠怒打马几步,离得不远了才怒气冲冲地将马鞭掷去,怒道:“好你个张孟卓,竟吓唬曹某!”

    “哈哈哈!孟德勿怪,此玩笑尔!”

    张邈被曹操投鞭,连忙打马闪开,笑过了看着曹操数息,这才猛地翻身下马,迈着大步面容严肃地对曹操拱了拱手。

    曹操下马,脸上怒意尽数消去,抿嘴咬牙,目露哀色地对张邈拱手,“此行乃一生最难之途,如今眼见孟卓兄,真是,真是百感交集啊!”

    “孟德不必再说许多,你一路艰难为兄早已知晓。”张邈不再多说什么,把着曹操的手臂用力握了握,这才回手对他说道:“如今河内有诛宦官时率先杀进承明堂的王公节做太守,东郡太守为你的好友桥元伟,从迈过这条郡界,你就不必再担心追兵了!”

    “唉,也就至现在,我这心才终于安宁片刻。”曹操摇着头,仍旧心有余悸,这才唤曹仁等人引军上前,苦着脸对张邈说道:“这一路上前有亭长堵截,后有董卓追兵,好不容易逃回家乡散了家财募兵,却又被黄子琰当作流贼击散许多……真是,无以言表!”

    张邈皱着眉头道:“黄子琰莫不是老糊涂了,他为何要派兵攻击你?”

    “别提了,这事不怪他,我背着逃犯之身不敢出面,便叫友人宗亲四散各地募兵,黄子琰不明真相当我等是流贼……”曹操摇头摆手道:“不提也罢,只是可惜了秦伯南因我而死,操羞愧难当啊!”

    “走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要在路上走很久才能到陈留城。”张邈说着拾起方才曹操丢他的马鞭,又牵马过来让曹操上马,这才翻身上马对士卒传令道:“走,我们回城!”

    “已命人在城里备下温水酒宴,为你好好接风洗尘一番!”

    疲惫的曹操领着一千多人与张邈合兵,向陈留城逶迤而去。这些日子一路逃窜,他早盼着能有个安稳地方能让他泡个热水澡,洗尽身上的浊气!

    陈留城中,张邈设宴款待洗尽风尘的曹操。

    “孟德啊,这位是我陈留名士,如今为别部司马,你虽从未见过他,但一定听过他的名字。”张邈坐于上首,面上喜意非凡,对曹操向坐下一英武青年祝酒道:“他是卫兹卫子许,你可曾听过他的大名?”

    “啊!可是被郭林宗先生称作少欲的卫子许?”曹操端着酒樽为之一抖,当下离开座位裣衽拜道:“居然是阁下当面,在下曹操曹孟德,实乃三生有幸啊!”

    曹操虽其貌不扬,但神态间的自信与此时的真诚却令人心折,卫兹连忙起身端起酒樽对曹操行礼说道:“兹仅有些许浮名,比不得曹君诛宦官弃董卓的作为,当得英雄之称,我听说许子将曾言君为清平的奸贼,乱世中的英雄,今日得见,许子将所言不虚啊!”

    “卫君谬赞,操可担当不起英雄之号,还要多谢孟卓为操引荐!”曹操说着,便对张邈祝酒一樽,他的面上虽有喜意,但更多的却是忧虑,对卫兹说道:“在洛阳时,我听人说卫君明虑渊深,规略宏远,却不知以阁下之见,当今之世我辈中人以何为继啊?”

    曹操早就听过卫兹的名字,他被大将军何进征辟为幕僚时,卫兹便为车骑将军何苗所征,只不过当时外戚不和,他们又各为其主,难得相见。这一年来曹操所经历的变化太多,自乱时起,身边亦再无大将军何进在世那群贤毕至的胜景,竟是连一个能给他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他很迷茫。

    换了谁在他的位置,也不会不迷茫。明明,这天下的英杰们齐聚一堂都是为了让天下变得更好,就算有些政见不一,有些计谋使错了方向,也都是全心全意希望引导天下走向更好……可是偏偏这天下就是坏了,而且即将坏到无可收拾!

    “黄巾之乱、二张之乱、马相之乱、区星之乱,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此为外乱;党锢之患、外戚之争、宦官之乱、董卓之乱,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此为内患。”卫兹长身而起,对曹操等人与张邈说道:“天下之乱久已,除了兵马,再没有方式能够整合了!”

    “卫君所言,正是曹某心中所想!”曹操沉声说着,如今汉室倾颓,已经到了不得不有所作为的时候了,他转身对上首张邈拱手道:“孟卓兄,我们起兵吧!”

    “难道,局势真的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了吗?”看着曹操、卫兹等人坚定的眼神,即便是张邈心中再有有余,此时也不禁缓缓点头,不过接着便对二人说道:“不过眼下以我等士人之力,若不起兵还尚能自保;若起兵,全然不是董卓的对手……若无速胜之法,岂不将天下拖入久战之中?”

    曹操说道:“单凭我等自是不能与董贼为敌,但天下敢反对董卓的,绝非只有我等!泰山鲍允诚欲讨董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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