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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追击骑兵停住，接近城塞，上方弓手林立不敢接近，不得不佩服东胡人骑术，冲出大营快速调整，彼此间保持距离催动战马向前狂奔，一路追击丝毫无法迫近。
　　“走！”
　　眼见东胡骑兵纷纷涌入城塞，沐尘调转马头，白英同样率众而回，接近大营，沿途尽是死伤战马还有东胡人尸体。
　　赵军兵士其中穿行，不少尸体彼此重叠，从中找到同伴尸体，两人合力抬到一旁，一场大战下来兵士死伤无数，其中大多不知姓名，索性挖上一个大坑加以掩埋，如此倒也算是死后有个归宿，有多少人最终暴尸荒野，荒野上累累白骨已经说明一切。
　　东胡骑兵入城，东胡王一脸阴沉从上方走下，燕王眉头紧锁，期待东胡与赵军死磕，只是不想东胡落败，一旦东胡王因此退兵，单凭自己手下不到十万燕军根本不是赵国大军对手。
　　“大王！”
　　两名部落首领上前，浑身上下尽显狼狈，虽然失利，眼神中依然透出东胡人所特有的勇武之气，那是对失败的另外一种解读，身体里流淌的血性永远不会改变。
　　“夜袭失利？”
　　两人同时点头，“赵军早有准备，大军冲入之后立刻被对方阵营围住，只得拼死杀出，部落勇士死伤无数。”
　　“阿里斯都在哪？”东胡王目光看去，不见自己爱将身影。
　　一人摇头，“阿里斯都将军已经战死。”
　　“什么！”
　　东胡王一声怒吼，眼睛睁大，其中提及之人正是手下四大凶将之一，从当年起兵时一直跟随左右，对自己绝对忠诚，死伤一些部落兵力并不在意，如今帐下心腹爱将身死不免心痛，身后三人快步上前。
　　“告诉我，是谁杀了他？”
　　四大凶将平日感情极好，如今得知一人身死赵军之手纷纷上前，部落首领叹口气，“当时太乱没有看清，不过听随行骑兵提起，应该是对方阵营之中一个手用阔剑黑脸大汉。”
　　“沐尘，赵括身边好手。”
　　听了部落首领描述燕王立刻想到赵括身边黑白二将，黑脸之人沐尘，手用阔刃大剑威猛过人，应该就是斩杀凶将之人，眼见众人面露怒色心中暗暗窃喜，一旦激起东胡人仇恨，这场战必然更为激烈。
　　“大王，末将愿率部出征为死去兄弟报仇血恨。”
　　“末将愿往。”
　　三大凶将纷纷请战，东胡王摆手，“暂且休整，待商议之后再做决断！”三大凶将只得退后，只求他日能够在战场上遇到那个叫做沐尘的家伙。


第一百七十三回　西风冷，花已残（九）

　　东胡王同样有所担忧，多年厮杀最终取得今日草原霸主地位，凭借的正是过人智慧，连续两场大战，东胡兵力损失接近六万，余下十几万兵马之中东胡王部落八万，其余五万兵马由几大部落统帅，与自己亲近部落纷纷落败，其余几个部落即便同意出兵同样不会出全力，下一次作战只能动用王卫，这恰恰是东胡王所不愿看到结果。
　　“父王，还是算了，回到草原牧马放羊无忧无虑的日子，何必整天打打杀杀。”尔东娜面带忧色看着父亲，从小虽骑马射箭，梦想成为草原上英雄，只是没有经过战事历练，这样大规模厮杀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道忘了吗？那场雪险些将所有牛羊都冻死，多少人饿死，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父王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子孙后代。”
　　尔东娜慢慢低下头，当时虽然小依然记得，大雪下了几天几夜，天天看着父兄不停忙碌，将毡房上面厚厚积雪去除，一旦时间久了难免压塌，透过毡房缝隙向外看去，父亲站在那不停叹气，雪地上多出几堆白色，那是自己最喜爱的羊，都死了，高高摞在一起形成一座座小山，那是一次巨大考验，牛羊大多饿死，牧民只能以雪充饥，尽最大努力保留羊群，一旦所有羊群无法度过寒冬，整个部落将会陷入灭顶之灾。
　　烫好的酒发出阵阵热气，东胡王面色阴沉，其他部落首领神情几乎相同，燕王咳嗽一声，“只怪赵人太过凶残，寡人势与赵人血战到底。”
　　“对，不能忘记今日仇恨。”
　　“与赵人死战！”
　　东胡人善战，更加不畏生死，所有人相信这是命运，生与死同样是草原之神召唤，即便死去，灵魂同样魂归这片生养的草地，东胡人没有土葬习惯，死了之后直接送到草原深处接受天葬。
　　东胡众人纷纷请战，东胡王点头，“战可以，总要讲个法子才行。”阵地战无法突破赵军阵营，夜袭赵人有所准备，眼前似乎只有坚守一途，若真如此何谈击败赵国一举攻克中原之地，还不如乖乖回到草原。
　　“有一招可用！”
　　燕王看在眼里心中暗喜，这些蛮人最是好利用，不过几句话彻底勾起对方战意，两者之间仇怨越深反而越好。
　　“燕王，请讲。”
　　燕王呵呵一笑，神情中透出几分神秘，“火马阵！”
　　“火马阵？”
　　众人面露疑惑之色，对中原奇妙兵法有所了解，什么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等等，通过阵势增强阵营威力，至于火马阵究竟为何还是第一次听到。
　　燕王叹口气，“不瞒诸位，当日燕国大军围困临淄城，几乎攻入，只是可惜最终败在田单火牛阵之下，数千火牛冲入阵营，威力无穷胜过十万精兵！”
　　“燕王莫非是要效仿此法？”
　　燕王点头，“只要数千战马足矣！”
　　东胡王听罢哈哈大笑，“如此有何难！”东胡大军阵营之中战马何止万数，向前一战骑兵战死剩余战马接近一万有余，既然可以取代兵力最好不过。
　　“既然王兄应允，今夜来一招火烧赵营，明日之后火马破赵之美名必然传开。”
　　“好！”
　　计划商定，众人喜笑颜开，先前沮丧彻底消失，纷纷举杯痛饮，只等天黑之后摆下火马大阵一举攻克赵军大营。
　　赵军阵营众将齐聚，连番取胜同样心情大好，唯有赵括眉头深锁，张良上前，“大王，为何而担忧？”
　　赵括道：“燕与东胡联军完全出乎本王预料，此战若能速战速决倒也罢了，唯恐拖延太久。”
　　张良点头，“大王心思张良可以体会，如今守卫城塞燕军加上东胡大军，兵力应该不下二十万，即便列阵冲杀，想要短时间内攻下城塞同样无法做到。”
　　“列阵冲杀，不妥。”赵括摇头，两战下来兵力损伤接近二万有余，东胡骑兵战力之强不在当日秦军之下，双方硬碰硬谁也讨不到好处。
　　“大王可有破敌之法？”
　　“军师可还记得当日如何击败白起所率秦军？”
　　张良面露喜色，“诱敌之法！”
　　赵括点头，“不错，东胡人虽善战，怎奈不懂战法，兵法之妙恰如当年孙膑，断足之身可破庞涓强大魏军。”
　　“当主动退兵。”
　　两人相视一笑，出征之时将张良留在身边最为合适，相比而言，李斯、田单等人处理政事更为出众，论兵法谋略无人能与张良相比。
　　“退兵一事关系重大，本王一时之间无法决断，所以请军师前来商议。”
　　张良笑道：“大王尽可放心，军中·将士将大王视若神明一般，没有人会质疑大王任何决断，张良同样如此。”
　　赵括淡然一笑，话虽如此，有些事还是要有所考虑，“立刻通令全军，粮草先行，天亮之前依次退出营地，白英率众峡谷两侧设伏，沐尘负责断后。”
　　命令下达，赵国大营纷纷而动，恰如张良所言，王命一下，所有人快速行动，营帐收起装在木车之上，负责押运粮草兵士通过大营先行离开，其余兵士集结成阵只等主将下令，赵国大军兵力接近二十万，退兵远非那样简单，各阵营井然有序，即便如此一直到深夜，除了白英率部离开之外，其余阵营尚在营地之中。
　　城塞内
　　战马云集，兵士手持火把分列左右，后面是一队骑兵，燕王点头，城门打开，战马纷纷出城，有人快速上前将挂在战马尾巴上面柴草点燃，火光瞬间升起，战马吃痛发足狂奔，身后骑兵发出呼喊声以兵器驱赶战马直奔赵军阵营冲去。
　　“大王，快看！”
　　道道火光接近，速度极快，战马浑身被火点燃，完全变成火马，相比平时速度更快，火借风势同样越发猛烈。
　　“火牛阵！”
　　赵括看在眼里，虽未亲见，但对当日田单火牛阵破燕军听人说起，见到田单之后同样问及当日之事，想要发挥此阵最大威力当有三个条件，一，足够火牛，二，对方大意，三，选择合适时机。
　　夜黑风高，相比牛而言速度更快战马，火马阵威力可想而知，没有撤去营帐纷纷被火点燃，躲闪不及兵士同样被痛得近乎疯狂战马波及，惨叫声阵阵传出，身上盔甲同样无法承受战马巨大撞击。
　　负责外围防御阵营完全陷入慌乱，沐尘率领亲兵催马来到近前，“大王，是否出击？”
　　“按照命令，立刻退兵！”
　　“是！”
　　没有丝毫犹豫，沐尘同样如此，相比而言，王命更为重要，阵营快速向后退去，弓弩先行然后是步兵，骑兵两侧快速响应，然后才是中军大阵，退兵同样有所讲究，彼此间阵营配合，一旦对方冲入可以快速形成反击。
　　赵军阵营向后退去，彭彭彭彭，战马倒地声不绝于耳，有的直接撞在营帐上面，拼掉最后一口力气，战马浑身上下完全被火波及。
　　“杀！”
　　赵军阵营火势冲天，火光中隐约看清人影不停晃动，燕王大喜，必然是火马阵奏效，赵括即便再聪明同样想不到自己会用当年齐人对付燕军方法来对付赵人，不可否认此法之妙，战马速度极快，加上骑兵控制，道道火龙冲向赵国大营。
　　东胡骑兵发动，声势惊人，连连催动战马快速杀出，身上起火战马纷纷倒地，东胡骑兵避过火势杀入赵军大营，除了向前被火波及防御阵营之外，其他阵营早已人去营空。


第一百七十四回　西风冷，花已残（十）

　　“赵人跑了！”
　　东胡骑兵纷纷举起手中兵器狂呼，那是对胜利的渴望，同样是东胡人特有的庆祝方式，漫天欢呼声传出，城塞上方众人同样哈哈大笑，尤其是东胡王，笑声中透出豪迈，燕王面露得意之色，唯有自己能够击败赵括，其他人根本无法做到，东胡人不过是自己手中工具而已，一旦掌控，燕国实力大增，完全具备与赵、秦争锋实力。
　　燕王暗自盘算，东胡王已经老了，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原本有二子，可惜一子早夭，一子征战时被对手乱箭射杀，如今身边只剩下一个女儿，平日视如掌上明珠极为疼爱，也就是样貌出众的尔东娜，凭借自己身份必然可以得到此女倾慕，到时整个东胡部落尽数归自己统领，燕王对自己泡妞本事同样有绝对自信。
　　“真是可恶，沐尘这就率兵杀他一个回马枪！”
　　身后欢呼声传出，声音不免刺耳，沐尘面露怒色催马上前请命，只要大王点头立刻率领骑兵杀回去，猛然一人拦住去路。
　　“沐将军，何往？”
　　“听着刺耳，这就去讨令杀回去！”沐尘性子直，心里想什么也就说什么，根本不会有任何隐瞒。
　　张良笑着摇头，“小小失利而已，沐尘将军不要失了耐性。”
　　“为何不行，军师总要给沐尘一个说法才行。”沐尘明显有些急，尤其是看到张良一脸坏笑，心里清楚，这个鬼谷门人本事自是没的说，一肚子坏心眼。
　　“若此时杀回，可杀敌多少？”
　　“能杀多少是多少！”
　　张良冷笑，“一旦东胡骑兵退回城塞，将军可有破城之法？”
　　“这！”
　　向前吃过东胡射手大亏，对方不仅弓弩数量惊人，射术同样精准，占据地势极难应付，几次险些被箭击中。
　　张良道：“大王此举自有用意，将军只怪退兵便好！”张良依然还是一脸坏笑，沐尘无奈，只得回归阵营。
　　天光大亮，东胡王众人出城塞赶奔赵军大营，整个阵营一片狼藉，地上尽是大火烧过留下痕迹，遍地是战马还有兵士尸体，向前已经交代，东胡骑兵夜袭时同样死伤无数，尸体尚未来得及处理，大火一起直接将尸体点燃，尸体身上衣物尽数点燃，根本无法分清是赵人还是胡人。
　　“火马阵，妙！”
　　东胡众人连连称赞，从遍布营帐烧焦尸体来看死伤至少达到几万人，不费吹灰之力，只凭数千战马取得如此战绩。
　　“王兄，当立刻进兵痛击赵军！”
　　东胡王点头，“不错，追袭本是看家本事，就让赵人好好领教一下！”说完从怀里掏出令旗，三大凶将快步上前，东胡王依然不想动用王卫，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会使用，王卫同样是自己最后底牌。
　　“立刻追击，若遇山野之地当小心行军。”
　　“是！”
　　三大凶将率兵四万快速出兵，马蹄声阵阵，四万骑兵列开阵势向前狂奔，有了昨夜大胜，一个个鼓足了劲。
　　赵军退走，经过点算，昨晚死在火马冲击兵力接近四千，如果不是提前退兵，人数必然数倍增长，漫天火马冲入，十几万大军形成的密集阵营根本无处躲避。
　　好险，赵括暗暗感叹，如果不是提前下达退兵指令，那场火造成伤后果可想而知，多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赵国此时实力完全有能力与秦国抗衡，唯一所担心的就是边境不安，趁着秦国内乱之机果断出兵。
　　一日行程，大军丝毫不停，火把纷纷点亮，沿途亮如白昼，身后追击东胡骑兵看得清楚，“在那！”
　　“冲过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报仇！”
　　论速度始终无法与东胡骑兵相比，奔行多半日发现赵军身影，只得放缓速度，只等天黑之后再次夜袭。
　　“冲！”
　　三路骑兵纷纷冲入，赵军阵营瞬间被骑兵冲乱，即便军中‘将领同样想不到东胡人如此胆大。
　　“防御！”
　　后方阵营主将挥动长剑催马上前，沿途高声呼喊，外围防御快速形成，中路阵营左右一分，目的十分明确，放东胡骑兵入内然后击杀。
　　东胡骑兵纷纷杀入，速度极快，不停催动战马，想要以惊人冲击力一举将赵军阵型打乱，随着骑兵大量涌入，原本空间同样变得拥挤，四周尽是赵国步兵，其中不乏手持弓弩射手。
　　“骑射！”
　　东胡骑兵率先发动，身体控制战马，手中牛角弓纷纷射出，盾牌阵营太过分散，加上骑兵所射方向完全不同，箭矢四散发出，阵营之中死伤一片。
　　“射！”
　　神射营迅速回应，连弩纷纷扣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东胡骑兵身子在马上快速上下闪动，试图借助战马躲避箭矢，怎奈空间有限，战马同样受到波及。
　　“冲！”
　　一阵箭弩打完，剩余骑兵再次冲出，赵军无形之中形成一个巨大口袋，拖的越久对东胡骑兵越不利，主将看在眼里，纷纷催马向外冲杀。
　　喊杀声震天，赵括由亲兵护住，一队骑兵快速接近，“大王，东胡骑兵追来，是否迎战？”
　　“有多少人马？”
　　“应该不下三四万人。”
　　赵括冷哼一声，“东胡王倒是舍得，一旦这股骑兵被本王吞掉，还有多少资本可以和本王斗！”
　　“那还等什么！”
　　赵括摇头，“既然选择诱敌之策，索性用到底，退兵！”
　　沐尘一脸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东胡骑兵在阵营中来回奔行，天光大亮东胡骑兵退去，阵营死伤接近数千人，前方便是即墨城，即墨城内尚有守城兵力一万。
　　沐尘催马来到近前，“即墨城到了。”
　　“不入即墨，转行临淄。”
　　“即墨城岂不是要白白送给胡人。”
　　“执行王命。”
　　沐尘手中阔刃剑重重劈在一旁城墙之上，打了这么多年仗，这一次最是窝囊，损兵折将不提，还要被人追着打，现在连辛辛苦苦打下的即墨城都要拱手让人，所谓的诱敌之计和逃跑有什么区别。
　　一队兵士快速进入即墨，百姓快速聚集，兵士催马高声呐喊，“东胡人就要来了，带上东西跟随大军前往临淄。”
　　话音落下即墨城乱成一团，赵军败了，东胡人要来了，有人看到离开即墨赵国大军，一时流言四起，刚刚过上一阵子安稳日子又要逃命，有人选择留下，其中多是老幼，东胡人即便再凶，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光。
　　一人叹口气，“又能去哪！莫不如守着这块地，死了能有个地方埋也就是了。”
　　“还是跟着赵人走吧。”
　　“走吧，都走吧。”
　　即墨百姓快速将粮食包好，有人干脆藏在屋内隐蔽处，先行逃命要紧，赵括稳住阵营，即墨城内百姓不下七八万人，一旦东胡骑兵再次追袭难免造成百姓巨大伤亡，这样结果根本不想看到。
　　“叫沐尘来。”
　　张良道：“沐将军对退兵一事似乎心有怨言！”
　　赵括摆手，“无妨，唤来便是。”
　　张良亲自前去，最是清楚沐尘性子，若是换做传令兵必然是一顿臭骂，事情反而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