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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世情缘:宫女珣玉-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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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纵善妒，不知廉耻！”
德妃伤人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地插入我的心脏。
我骄纵善妒？我如果真的骄纵善妒，就应该仗着嫡福晋的权势和十四的宠爱把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赶去睡大街，而不是好吃好喝地在皇子府里供着，告诉自己她们俩也是十四的妻室，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不知廉耻？我只是去探望四阿哥的病，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十四的事。我如果真的不知廉耻，与四阿哥暗通曲款，今天还用的着跪在这里听德妃的责骂？
我觉得自己的心冰凉冰凉的。
嫁给十四这么些年，我知道德妃不喜欢我，当初她甚至是不同意十四娶我的。可是，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得到她的认同，因为这个女人是我丈夫的母亲，她生养了我的丈夫，养育之恩大过天，我不希望十四夹在我和德妃之间左右为难。
我不求德妃会像喜欢李氏或是伊尔根觉罗氏那样喜欢我，但至少，她是不是能对我稍微公平一点，不要用先入为主的偏见给我定罪？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抵不过文卿一句耳边的闲言碎语！
一口气突然梗在胸口，我顿时喘不过气来，眼前蓦地一黑，身子软了下来。
；。。。 ； ； “额娘，您别生气。”四福晋软着嗓音对德妃说道，“有什么话让珣玉先起来好好说……”
“不要替她求情！”德妃一扬手，专断地不让四福晋继续说下去。“你不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
我做什么了？我感激四福晋在德妃盛怒之下还为我说话，却也越发觉得德妃的火发得很莫名其妙，她倒是告诉我我到底都做了什么了。
“你昨儿下午去哪儿了？”德妃厉声问道。
“昨儿皇阿玛要珣玉给他做几样点心，珣玉一下午都在膳房……”猛地，我意识到德妃的怒气从何而来，而四阿哥家的女眷们又为什么会坐在这儿看着德妃责问我了。
这世上果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双眼直视着德妃，说道：“珣玉在膳房做点心，也去了四哥房里。”
“你还有脸说！”我丝毫没有遮掩，直接承认，德妃的脸气得都有些扭曲了。
我为什么没有脸说？我不觉得自己去四阿哥那儿探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额娘，您保重身体，别气坏了身子……”四福晋走上前，端起桌上的茶递给德妃。“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王爷病了，珣玉去看望也是人之常情。”
“孤男寡女，有什么误会？”德妃怒道，“文卿在我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她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她岂会是搬弄是非的人？她会同我说，必然是亲眼所见。”德妃的视线转向我。“我听你们的话，把她叫来当面问她，免得说我冤枉了她。这下你们也听到了，她自个儿都亲口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误会的！”
；。。。 ； ； 德妃传我过去？
我“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觉得奇怪。
德妃能有什么事找我？而且还挑这种十四不在的时候？
德妃是我的婆婆，我丈夫的亲额娘，尽管我心中满腹疑惑，但是婆婆召唤，我怎敢不从。
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打扮好，赶紧出门。刚才耽搁了一会儿，但愿德妃别同我计较。
然而，到了德妃那儿，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德妃坐在正首的宝座上，面色不悦，而在两边陪坐的竟然是四阿哥家的那些女人。
四福晋柳眉微蹙，眼神担忧地看着我，侧福晋李氏端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德妃，又看了看我，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钮祜禄氏表情怯怯的，绞着手里的帕子，显得很不安。宋氏神情漠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文卿则是微敛着眼睑，脸上面无表情的。
这唱的是哪出？就算我没有立传立到，迟到了一会儿，也不必这样吧。
“跪下！”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给德妃行礼请安，德妃带着怒气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
德妃说跪下，而看眼下的情形，德妃说要跪下的那个人显然是我。
“额……”
“跪下！”根本不容我说话，德妃怒声道。
德妃非常生气，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很明显，惹德妃发那么大火的罪魁祸首正是我。
我的目光扫过左右两旁作陪的女眷，最后回到德妃那张勃然大怒的脸庞。
这算什么，批斗会还是大审判？
行，德妃是十四的母亲，我的婆婆，她让我跪我就跪。
我双膝一曲，就照德妃的意思，跪下。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跪下？”德妃目光严厉地看着我。
“珣玉愚昧，请额娘明示。”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她叫人传我过来，一见面什么话也不让说就命令我跪下。
；。。。 ； ； 十四摸了摸我的眼睛，说道：“瞧你，眼圈都是青的。”
有那么糟吗？才想着，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掉出来了。
“觉得累，就再多睡会儿吧。”十四柔声说道。
我眨眨眼看着十四。这不好吧，第二天行围我又缺席，人家会以为我这个十四福晋才得了皇帝两句夸奖就恃宠而骄，开始摆架子了。
“没事儿的，皇阿玛不是不知道你身子不好。”十四低头亲亲我的眉角。“再歇一天，明儿行围我一定带你去。”
“那好吧。”十四都这么说了，我就做个乖巧的好妻子顺从地答应。况且昨晚没睡好，我确实需要补眠。
陪十四用了早膳，等他出了门，我才又倒回床上继续睡觉。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我很不想理它，连眼皮也没掀，用棉被蒙住耳朵接着睡。
“福晋？”敲门声变成了说话声。
不理就是不理，别烦我睡觉。
“福晋，您醒着吗？”大概是看屋子里久没反应，外面的喊话声稍微变大了一些。
我在睡觉，没有醒，没有醒，不要叫我。
“福晋……”外面的宫女不敢大声喊，却又锲而不舍地一直“福晋”“福晋”地叫，那声音就像苍蝇似的嗡嗡地围在耳边转。
好吧，我认输了。
“什么事儿？”我拉下被子，应了一声。十四走的时候一定吩咐过不要打扰我，到底是什么事急成这样？
“回福晋的话。”门外的宫女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恭声说道，“德妃娘娘叫人来传话，请您过去一趟。”
；。。。 ； ；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梦见了许多以前的事。零碎的画面光怪陆离地交错在一起，醒来之后却根本想不起来都梦到了些什么。
做了一个深呼吸，从床上坐起，蓦地发现身旁的位置空着，急忙掀开床幔探头往外一看，十四已经穿好了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一点也不见昨天的郁郁不振。
心安定了下来，看着他精神奕奕的模样，我愈加体会到夫妻间的坦诚相待有多么重要。有时候需要的只是那么一点坦白，就能拨开乌云，重见灿烂的阳光。
“在看什么？”十四套上靴子，转身看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笑着凑过来亲亲我。
“在看你啊。”他神情愉悦，我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
“我有什么好看的？”他在我唇上咬了一下。
“我就喜欢看你，你管不着。”我笑眯眯的，推了推他。
十四哼哼了两声，说道：“终于发现自己的相公貌比潘安，绝世无双，好看得叫人挪不开眼了啊。”
我“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一大早就说这种自恋到极点的话，他羞不羞呀。
“我相公是这世上最英俊的男人了。”我笑着陪他打哈哈。
“哦？”十四剑眉一挑。“在娘子眼里我可比十二哥还要俊美？”
小心眼的男人，我赞人家十二阿哥一句俊朗美少年他就计较到现在。
“这个嘛……”我故作迟疑，男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抿唇忍笑，勾住他的颈项，在他的脸颊上大大地亲了一口。“我最喜欢我家相公了，其他人再美再俊也不过都是浮云。”
十四轻哼一声，揽我进怀里，嘴角轻弯，露出笑容。“那还差不多。”
我笑得开怀，心情好得不得了。这样意气风发，陪我打打闹闹才是我的十四呀。
一阵困意忽然袭来，我在十四怀里打了一个哈欠。
；。。。 ； ； 四阿哥病了，我去探望他，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一想到十四很有可能是为了这个喝闷酒，我不由觉得好心疼。我宁可他大声质问我，也不愿看到他把所有的不愉快一个人闷在心里，自伤自恼。
男人的身子忽然一动，我环在他腰间的手被温热的大掌覆盖住。他转了个身，我还来不及抬头看他，他的手臂一收，将我拥在怀里。
耳朵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声有力而稳健，与我如此接近。这个男人啊，爱我如斯，极尽包容，真是让人心疼。
“胤祯。”我轻轻地开口。
“嗯？”半晌，男人低低地应道。
“我……”不管他不快乐的原因是不是我所猜测的那样，我不想有事情瞒着他。“我今儿去看四哥了。”
男人的身子猛地绷紧，无言的静默凝结在空气中。
我想抬头看他，他的手臂却牢牢地按住我，执意不许。
“我知道。”沉沉的叹息从头顶传来。“十哥同我说过了。”
我不禁苦笑。那就难怪十阿哥会在宴席上那么愤然地不给我好脸色看了。我在他眼里完全就是活脱脱一个背着丈夫偷情，给十四戴绿帽子的坏女人啊。
“四哥救过我，他病了，我没办法置之不理，我只是去看看他，确定他没事，仅此而已。”我承认我心里对四阿哥是有一份挂念，但也就是这样了。我是十四的福晋，当年我答应嫁给他，就是决心要一心一意好好跟他过日子的。
“他是你的四哥，也是我的四哥，我一辈子都会记着，不会忘。”四阿哥是十四的心结，就像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之于我，正如那白昼之月，尽管竭力漠视，却依然真实存在。既然躲不掉，与其让怀疑和不安在心中积累膨胀，不如选择面对。
“胤祯。”我柔声说道，“我是你的福晋，到死都是，我不准你胡思乱想。”
男人的手掌轻拍我的背脊，温柔爱怜。“睡吧。”他的嗓音沙哑，竟有些许哽咽。
我的心微微抽疼，双手拥紧他，闭上眼，在他怀里埋得更深。
；。。。 ； ； 后宫嫔妃怀有身孕是好事还是坏事？
开枝散叶，多子多福，传千秋万代，嫔妃有孕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皇家的子嗣从来就是不嫌多的。
那……晓答应怀孕是好事还是坏事？
太医诊出晓答应是喜脉，旋即向皇帝报喜，众人闻言又是山呼万岁，我想这应该是好事吧。皇帝年近六十，还有让嫔妃怀孕的能力，这不正证明了皇帝龙体强健，老当益壮，大清国繁荣兴旺，昌盛不衰？
可是，当我看见太子阴晴不定的神色时，我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晓答应怀孕了，她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没有确实的证据，所以我宁愿相信晓答应怀的是货真价实的龙胎。
唉，知道得太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热闹了一整晚的行宫终于安静了下来，皎洁的月光倚窗而入，清辉淡淡。
我睁着双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翻了个身，十四背对我侧躺着，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有了晓答应怀孕这么一个突然的插曲，十阿哥那儿我也没能求证他究竟对十四说了什么，而十四一回房，倒头就睡，我纵有千言万语，也无从说起。
我的丈夫有心事，但我却不知道是什么心事让他这样不快乐。
情不自禁伸出手从背后环抱住他，脸颊贴着他温暖的后背，汲取他的气息。我的十四呀，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明说的吗？
等等，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些什么，十四闷闷不乐难道是因为他知道我下午……拥住他的手不觉收紧，我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
；。。。 ； ； “十哥他……”望着十阿哥怒气冲冲的背影，我困惑地问十四。火气这么大，又跟十福晋闹别扭啦？
十四笑了笑，没有答话，径自执起酒杯，一口饮下。
气氛有些诡异。我望向十四，觉得很不对劲。
照道理，十四受到皇帝大加赞赏，我刚才又在皇帝面前给他争了面子，他该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才是，怎么……
“别喝了。”见十四又要往杯子里倒酒，我按住他的手。“酒喝多了伤身。”
十四偏过头，凝视着我，微微一笑。“好，我不喝了。”他松开执着酒壶的手，搓了把脸，又对我说道：“这里太闷，我出去走走。”
才几个时辰没见，十四的举止突然变得这样反常，一种不安的感觉笼罩住我。“我陪你。”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用了。”十四笑着摇头。“你忙了一下午，一定饿坏了，好好吃点东西，别跟着了。”
十四双颊驼红，呼吸吐纳间尽是醺然的酒气。他虽是对我笑着，但那笑却没有抵达眼底，仿佛戴着一张假面具似的。
“乖。”他轻轻在我唇上吻了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十四起身，脚步微晃地往大殿外走去。
这个男人有心事——不快乐的心事。可是这很没有道理，今儿行围最出风头的就是他十四爷了，他没有理由不开心的。
瞧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我一点食欲也没有，心思全被十四占据着。御前献艺得到皇帝的赞赏，我心中满是喜悦，就等着和十四倾诉分享，皇帝夸我千句万句好，比不上我的丈夫对我一个认同鼓励的微笑啊。
揉了揉泛痛的额心，我努力思索着是什么使十四这样闷闷不乐。难道是行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是……
我目光一转，视线落在对面正和九阿哥说话的十阿哥身上。十阿哥察觉我的注视，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索性调开视线当我不存在。
我抿了抿唇，骤然意识到问题八成就出在十阿哥身上，他到底和十四说了什么了？
我站了起来，决定不再一个人东猜西想，直接找十阿哥问个清楚。他吃错药看我不顺眼没关系，但如果牵涉到十四，我就不能视而不见！
我迈开步子刚走了两步，忽然间，大殿前方响起一声惊叫。
“快！快去请太医！”
我循声望去，只见嫔妃们落座的宴桌前黑压压地围了一群宫女太监，就连宝座上的皇帝也被惊动了，忙打发侍奉在一旁的魏珠去查看。
这又是怎么了？我疑惑着，正准备随其他人一起上前看个究竟，这时，有人喊道：“晓答应昏倒了！”
；。。。 ； ； “的确是个孝顺贴心的孩子。”皇帝连连点头，淡淡的一句话是对我的肯定，也是对我的赞扬。看这下谁还敢笑我。
我面容庄重，伏下身子，朝皇帝磕了一个头，然后朗声道：“皇阿玛龙体安康牵系我大清之国运，天下百姓之安居，珣玉只是妇道人家，无以聊表，呈上微薄食点，恭祝皇阿玛福泽延绵，万寿无疆，我大清国国运昌盛，富贵荣华！”
“‘富贵荣华’名副其实，十四福晋有这份用心是我大清之福。”皇帝站了起来。“魏珠！”皇帝叫道，“将十四福晋的‘富贵荣华’赏予列位臣工，朕要与列位臣工共享我大清富贵荣华！”
众人皆起，伏地而跪。“臣等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内，山呼万岁之声气势宏伟，余音绕耳。
富贵荣华，龙颜大悦，我，过关了。
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感到后背凉飕飕的，我这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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