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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困脱衣为哪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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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延这一思一想,一念一叹下,天也就蒙蒙亮了。蒋延穿衣束发,难得起了个大早,他今日同爹入朝旁听,不仅能听朝政上的事,最主要的是今日二哥会一同入朝。蒋延心里七上八下,又想偏殿遇了薛御又能将话说到什么份上呢心里也就没个准了。
  蒋延一边想着这些,人已出了院,只待父亲同他一道入宫。
  “爹,您怎么了”蒋延看着蒋父双眼布满血丝,竟像是一夜不得眠,惊讶的问。
  “延儿啊,你今日不用同爹进宫了!”蒋父看到蒋延,才想起自己昨晚并未知会一声,心里有些愧意。
  “爹,是不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蒋延心里早是肯定,不过是佯装着很疑惑的样子,道问。
  蒋父看了看蒋延,欲言又止,双手背在身后,低头走了过去。
  “爹,今日让孩儿陪着您进宫吧!昨夜宵禁,前日哥又是冒雨而回的,爹还要瞒些什么”蒋延看着蒋父的神情是带着从未有过的坚持。
  听后,蒋父看着面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披了见织金锦罗的大披风,足蹬墨色官靴,身着银纹浅灰的锦衫,只觉整个人越发的俊逸轩秀,再是那双眼,未染丝毫的朝堂佞邪之气,蒋父心里踌躇了起来,心想让他蒋延走这条官道,也不一定是最合适的了。
  蒋父心里反复,也就未见蒋延的心思。叹道,“一会朝上所述之事,你不准多议一字。”
  蒋延点头,心里反倒安心了下来,又问,“爹,爹,二哥不同我们一道,走”
  “你二哥,四更天就被密诏入宫去候着了。”说完,蒋父不想再言,遂入了轿,蒋延微愣,跟着入了蒋父后头的另一顶蓝色软轿中。
  街道肃清无人,蒋延因一夜未睡好,人竟有些迷糊。
  不时就到了宫门前,蒋延同蒋父在九浮桥外的宫门前下了轿,亦如之前穿廊入殿般的走过重重门槛楼垣,直到了正殿前,蒋延才同蒋父分道扬镳拐向另一侧的偏阁去。
  蒋父犹豫了下,心里还是有些后悔,今日不应带蒋延来,便又喊住了蒋延,嘱咐道,“延儿,你本不懂朝中诸事,今日所涉牵连甚广,但你也不要因为这些就担心什么的,只当它是旁人的事儿,听着就成,可好”
  “爹放心,孩儿不会说什么,且我人又在偏殿,爹放心。”蒋延的两句放心,让蒋父安心了不少,只是此时蒋延的心里也有些紧张了。
  “你就记住,你二哥和爹我啊,一定能将事转危为安的。”蒋父叹了口气,也没在意自己这句话所透露的意思。
  遂又拍了拍蒋延的肩,蒋延点了头,便在一个宫人的引领下,朝着远处而去。
  ……
  “蒋公子,因前两日的那场雷雨啊,这偏殿的屋瓦渗了水,正找着工匠在修葺,皇上倒也吩咐过的,让你们换到这儿来。”那宫人带着蒋延拐到了另一边,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小暖阁,既隐蔽,又雅致,只太过贵气了些,反倒不似是常人所能待的了。
  这一变动,让蒋延有些无措。“蒋公子也不用太过拘束,这原本就是皇上吩咐下来的,只是这里离朝堂颇近,一会儿你们俩可不要大声说话。”说完,那宫人便退了出去,蒋延安安静静着坐着,见又有人过来上了茶,蒋延心里只是疑惑着,薛御怎么还未到
  正在这时,忽然就听到正殿上有人喧喊颂唱了起来,紧接着是群臣拜谒之声,朗声念诵之响,一时盈盈不绝于耳。
  蒋延按下心里的疑惑,专心致志地去听。这朝政所述之事亦是多而繁杂,却没想到沧云十二州便是头一件。
  没几句话,就将蒋敬蒋大将军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蒋延旁听了这些天,对朝堂也颇有些看法,这官臣间向来就喜欢行那些“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事,一时间各据一词,早已难辨真伪了。
  蒋延听的心里很急,也没再去想薛御今日为何没来,注意力早被朝堂上那些空穴来风“呛”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此时都说到蒋敬有谋反之意,欺君之罪上来了,又说蒋大人教子无方,也不知是不是别有用心,朝堂上众所云云,此起彼伏。
  直到最后,蒋敬跪于地,道,“皇上,罪臣失职于沧云之事,皆使得民众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恳请皇上能让罪臣戴罪立功,重回沧云十二州,驱外寇于沧云山脉之外,此生不达目的,不再回宜琅城!但是皇上,罪臣再有过失,也无心于他人所传的谋逆之意,恳请皇上明察!”蒋敬将话讲完,朝堂上一片肃静,竟也无人相帮相衬的。
  “蒋敬,朕只问你,你私回宜琅,且为何事你带回的这十万兵马,如何要驻于宜琅三十里外再有,朕想知道,昨夜宵禁,是你还是你家父遣人出府,又为何事你都一一讲来”那声音沉稳有力,却也是句句扎在了蒋延心里,特别是昨夜的事,竟会被人跟踪那么付夜呢难道皇上就不会再派人去搜那里!……
  忽然,一记茶杯摔碎的清脆声响彻了殿宇,蒋延惊吓之余,早忘了自己手里还端了杯茶,回神时,整个地上都是碎渣了。
  “谁!谁敢立于上廊阁听事!”大殿上又是一句低沉的话,只这话中蕴含了危险的怒意。一时殿上所有人都朝着那龙椅左侧的小门望了过去。
  众人面色不仅是好奇,有着更多的则是看戏的模样,上廊阁,当日先皇为太子,也就是此时坐于大殿之上的皇帝,不惜将一人赐死于上廊阁内。那年的事很大,而这地方早成了皇上的禁地,居然有人敢私入,众人再是回头,偷偷看着龙椅之上的这袭俊目威仪的身影,已见了他付天玄眸中的厉色。
  …… 
作者有话要说:  

  ☆、柳暗花明事

  朝上立时一片死寂,只见御前奉茶的宫人,低着头小步快速跑到了付天玄身侧,低声说了话。付天玄的神色才稍稍平静,却仍是危险着蹙了蹙眉。
  那大殿之上的君王再是扫了底下一圈人,笑着轻蔑道,“蒋大人的这位小公子很是胆大,书呆子三字恐怕也是做假的吧!”
  蒋父听后,硬是没转过弯来,心里思讨着,这才说的是他蒋敬,怎么又扯上了蒋延?
  再想如今这朝堂上,别说是让人出来说几句公道话,就是相帮着来求一求人,也是没有的。大约都想着他们蒋家一门,最好就此败落下去,才是各自心中的快事!
  蒋父低着头,只得是沉默着,根本摸不出这皇上又在想些什么。
  付天玄目中依然锋锐,缓和下气氛,又道,“先将蒋敬押入御刑司,听候发落。蒋宗蒋大人去朕的御书房院外候着。”付天玄又指了指身边一人,“你,去把上廊阁里的人给朕领进御书房来。”说完,那袭明黄身影也不管众人还要讲什么,站起身,绕过了九龙腾跃的大屏风,消失在众人面前。这朝退的极不正常,且又无人敢阻,均叩了首目送付天玄而去。……
  蒋延因打碎一杯茶,“闹”了整个朝堂的事不时就散了出去,突兀的将朝上的风向转了几转,却也没有避过他们蒋家,反而是越扯越大了。
  下朝后,这些大臣官员三三俩俩,交头接耳,俱是好奇于上廊阁当年又是出了何事,使得皇上会这样震惊和动怒,只他蒋延也不过是个未考取功名的书生,何必……唉,原想他蒋府是深得皇恩眷宠,也算朝中的贵胄,这才过了没多久,便出了这些枝节。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宫门前人头攒动,没过一会,也就散尽了。
  ……
  这里,蒋延已知自己闯祸,怕是这祸还不小,心里早慌了神,未再去细想其他,被人领着入了御书房,唯唯诺诺低着头立在门前。
  付天玄换了衣,穿了见浅黄色宽袍的常服,领口和袖边用金线绣着四合如意云纹,只不过原本整齐束好的发,现今打理束起一半,别上一顶玉冠,腰间银色锦带上系着一枚团龙佩,整个人是丰神俊朗,就坐在了书案前。
  “你就是蒋延。”付天玄说时也未先去看人,只从桌上的折子里捞了本,翻开在桌上。
  “回皇上,草民是蒋宗之子蒋延。”蒋延恭敬的将话说完。
  付天玄见(他)身穿一袭裁剪合身的浅灰衣衫,素雅无华,却是做工精良,腰系一块碧玉,一显优雅又具身份。
  只他这人却又站的那么远,兀自也只顾低着头看着脚,还真是有趣。付天玄没来由的轻声一笑,“过来说话,朕又不吃人。”
  听后,蒋延向前挪了几步,微微抬了抬头,心中所想的是他付夜的容貌,倒也没多大不适。
  付天玄端着茶,正自惬意的喝时,见蒋延抬头来看他,四目相对,付天玄手里的茶杯没拿稳,突兀的就翻倒在了桌案上,茶渍湿了一片。
  这一幕,引起了付天玄身旁一位老宫人的注意,赶紧小声换人来收拾,而蒋延的第一反应,就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便是没看到付天玄眼中一闪而过的吃惊和犹疑。
  蒋延人跪于地,心想今日至此,已是第二次,因自己,又不知何故而惊了天子,说起冤来,蒋延只后悔今日要入这宫!亦想皆是二哥“害”他,又想那书里的警世寓言也有述的,这“好人”啊,万是做不得的啊!
  周围片刻安静后,坐上的付天玄终于先开了口,若有所思道,“难怪你会入上廊阁。”
  “皇,皇上,皆是因领我入殿听事的宫人所说,前日雷雨,殿中渗水,让我换的地方。”蒋延有些激动又急着表达,连自谦的词都忘了,“皇,皇上,是我不小心,才打碎了茶盏,求皇上饶恕。”
  付天玄见跪在地上的少年肩膀都在发抖,说道,“你翻了茶盏,是因为朕问了你哥蒋敬的那几句话导致的吗?”
  “是,是的。请皇上明察,我哥将剩余的士兵驻在宜琅城外三十里,就是不想引起皇上的误解,也是为了听候皇上的指派,更是代表了我哥的一片赤诚。”蒋延缓出一口气,虔诚的继续说下去,“我哥虽私自入宜琅城,但也只他一人,若是真有谋逆之心,又如何会这样做?”蒋延说完,见付天玄仍未说话,又继续道,“二哥和我,和我也说了些沧云的事,我信我哥,但求皇上能彻查此事。”
  “那么朕问你,今日你入这上廊阁,可看清是谁领你进的?”付天玄忽然神色温和下来,竟似有了些疼惜之意。
  蒋延跪在地上,摇了摇头,“未,未曾注意,宫中我也不认识谁的。”
  “那朕再问你,昨夜你出府一事,是你爹让你去的,还是你二哥,又所为何事,你不妨一一说清楚,可好?”付天玄问完,已负手绕过桌案,走至蒋延跟前。那一袭淡黄色的身影,恍恍惚惚晃在蒋延眼前,只觉一阵目眩,混身就好似被一片冰冷罩了下来。
  付天玄未待蒋延答话,先行蹲下了身,“朕扶你起来,你只说是谁,朕不责罚,如何?”
  蒋延忽然很莫名,抬头只愣愣的看着想扶自己起来的人影,这贵为天子的眼中,是一片重拾往昔的温柔。
  此时,蒋延的心理上,一从昨夜在水韵楼听书开始,连一日都未过去,已多番起起伏伏,可是,这些瞬息万变的人和事都没这一刻面前付天玄的温情来的可怕。再来自己一夜未睡好,早上也未入食,这急急忙忙的入宫本是想听些关于二哥的情况的,又因一盏茶碎而均被打破。
  这时,蒋延任付天玄将自己搀扶起来,只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旋转了起来。不知为何,蒋延心里狠狠的赌了一把,急道,“皇,皇上,昨晚我没有,没……出……”
  蒋延话未说完,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
  时已近正午,御书房极为安静,卧榻上此时躺着一人,而付天玄则安静的坐在卧榻一侧,御医已来看过,皆说这蒋公子是受惊吓过度,等醒过来,也就无碍了。
  那御医心里也挺可怜这十六七岁的少年,没见过世面也就算了,居然直接晕倒在御书房,要是说出去,岂不被人笑死。这样的人以后能入朝吗他蒋府啊,果然走上了末路。只这面前的皇上,又如何是这么一副表情,居然心情很好他们蒋府到底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前日,皇上还痛批蒋宗蒋大人,连着后宫的凉妃也一并受牵连被斥责,这会儿,又将蒋府的小公子吓晕在了卧榻上,却还为他盖了自己的薄褥。这当朝的皇帝,果真是心思诡辩,令人背脊发凉。
  “严太医,您看够了么?”低沉的声音拉回了严行洋的思路。
  “回皇上,可要开几副药给这蒋公子。”严御医说道。
  “准了。”付天玄挥手让人撤出去,只管盯视着自己跟前的这张睡颜。
  “沈叔你看,这人,可像朕的晋渝。”付天玄说完,兀自淡淡的笑。
  这一句沈叔,付天玄喊的便是方才在御书房里的那位老者,看来身份亦不简单,老者答道,“皇上难道不觉得这一切很是诡异?”
  “诡异朕觉得若早些知道这偏殿听事的是这么个人,才是真好。沈叔,朕只告诉你一点,当年父皇敢将朕的晋渝赐死于上廊阁,如今就别怪有人会向朕来谄媚。朝中诸人,觊觎朕的东西一向太多,保不准也算计着朕这个位置,即这样,朕不妨一并都收下,才有好戏看。”
  “皇上,那昨晚的密报呢?”老者又问。
  “昨晚的事不管真假,只能说明是有人盯上了他蒋府,再说,这蒋延的性子,又哪里是可以去做什么事的”说时,付天玄玩味着笑,一手轻轻撩开了蒋延的领口,“沈叔,你看这是什么?”
  那老者先看了眼付天玄清冷的眼神,再见付天玄的唇边,已带了抹猎杀的戾气,再顺着付天玄示意的方向看去,蒋延细白的颈子里有一个浅色的红痕,泛着暧昧的情YU之色。
  “深夜出门,且是去会了情人不成朕倒是很想知道这人又会是谁!”付天玄眯了眯眼,阴沉的笑了起来。
  “皇上,这蒋延竟也是这样的。”那老者尤为奇怪。
  “人小,难免会被几句话,几个事骗上,然而今后,谁又会对他是真心好的呢沈叔你说朕说的对不对?”付天玄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繁盛如锦的春光,想了想又道,“你传朕的谕旨,先放蒋敬回去,不准蒋敬私下出城就是了。再派人密查昨夜蒋府附近那一带的铺子,朕不如先来找找朕的晋渝,他蒋延的那个情人好了。”
  那老者会意般的头了头,又道,“那关于薛梁茂薛大人所上奏的,肯请皇上令他那独子薛御跟随瑞将军去邺城历练个几年,这事,皇上是准了吗?”
  “薛梁茂那只老狐狸最是宝贝的就是他那独子,为人又是处处谨慎小心,朕卖他个人情便是准了这事,想他薛御,读书看来也没什么指望了,若能带兵打仗那也是好的,再来薛御能离了他这爹,或许也是件好事。沈叔,你现下就可以一并去办了。”说完,付天玄又看了看卧榻上沉睡的蒋延,眼中是越聚越多的温润。
  老者低头退出,付天玄又说道,“沈叔,你代朕好好查一查是谁将这蒋延献上来的,朕要给这个人一份大礼。”
  “是。”
  付天玄回身坐在了御案前,温软的春风仿佛带走了一切嘈杂的声音,卧榻上的人才似真正得了片刻沉眠,亦是安稳。
  ……
  而此时宫门外,一个焦急的身影左顾右盼的张望着,薛御听了今日的事,就恨不能进宫去求情。他那书呆子,祸可真闯大了,那上廊阁当年死的人,可是太子的伴读,亦是他付天玄当年的挚爱,这还成了桩皇宫里的大丑闻,有人表面好似是冲着他蒋府的,实则就是要触怒皇上的旧伤,说不准一并将整个蒋府全斩了!
  薛御看了看天,这都晌午了,人怎么还没出来又念叨了句,真是个书呆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春明景秀日

  这蒋延,一因昨夜的诸多变故,又因今日自己这盏未端稳的茶,精神上已成强弩之末,最后急中生智撒了平生第一次的谎,心里一时成翻江倒海的激涌难平,这才会晕过去。
  此时,雕花长窗外照进来的几缕春光,印透过那糊在窗棂上的淡色绸纱,一将卧榻上的睡容照的更是清雅俊秀了几分,付天玄看着闭目的蒋延,心里隐痛,挥不去的往昔和那袭旧影,重重交叠在蒋延身上,让自己的这双原本清冷微寒的凤目沉沉凝住,寸寸看着蒋延。若是那目光能化为一支笔,必要细细画下,兴许才能舒缓下这君王心里的那些旧事。
  不知是不是付天玄看的太投入,还是蒋延梦里成了千军万马的混乱,蒋延惊醒般的睁开了眼,眨了眨,侧身一看,竟觉那背光暗沉在春光里的身影亦是带了些难见的忧愁的,于是蒋延忙的将手肘左右一撑,坐了起来。
  付天玄笑道,“躺着吧!朕让人给你端些吃的来。”
  “皇,皇上……”蒋延摸不清状况,又被皇上这句话惊的是躺下去不是,坐正着起身也不是。见付天玄派人端来了一小盅莲藕红米粥,蒋延微微张了嘴,居然也找不到话说。心里有些慌,自己怎么会躺这……御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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