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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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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古眼望着玉门关城两旁的茫茫群山,暗暗计算岚州本部来援的时间,陈德围魏救赵之策他已知道,关键在于玉门关能够通过坚决的抵抗甚至挑衅,吸引甘州回鹘不断向关前增兵,骠骑营和沙州骑兵都很精锐,可以相机出击几次,最好宰杀几个回鹘贵人,激怒甘州回鹘可汗。这茫茫的群山仿佛黑云笼罩大地,等到岚州大军击破甘州回鹘,就是一片大好河山。
在辛古目力所及这连绵群山中,更有无数进山躲避兵灾的汉人,夜里不敢举火,有的居于树干之上,有的居于岩洞之中,在这初夏的夜里忍饥挨饿,既要担心野兽侵袭,又要担心回鹘人进山搜杀,唯一的希望,就是午夜噩梦惊醒之时,遥望玉门关,城楼灯笼火把通明一片,显见关城未失,河西汉人希望还在,这一片孤城,恰似风中的烛火,虽然微弱,却点亮和激励这些四散逃亡地汉民,坚持着,活下去。
卷六 春风不度玉门关 第十四章 蜃楼
河西汉人希望所系在玉门孤城,而玉门关守军希望所系在岚州援军。岚州援军正艰难地在沙漠中跋涉。
头顶着散发炽热的烈日,低头是耀眼的流沙,陈德感到一阵晕厥,身子一软就要倒地时,于伏仁轨在旁边扶了他一把,关切地问道:“大人,您还是先喝一点水吧。”说完从自己的马鞍上摘下一囊食水,递到陈德跟前。
陈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坚定地将水囊推开,沙哑着声音道:“全军将士食水各有份额,除了伤病号外不得例外,这是规矩。”他回头望了望被烈日晒得脱皮的军士们,鼓起气力,大声道:“还有五十里就是居延海,骠骑营兄弟早已准备了奶酒和茶叶,大家坚持住,不得掉队。”
若是平日,这鼓励之语必然赢得军士们齐声回应,但现在却只有有气无力地应和之声,“指挥使说得好!”,“大家加把劲!”,“沙漠行军没什么可怕地。”稀稀拉拉地赞叹倒像是违心附和领袖一般,反而凸显了大多数军士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能节约一点体力就节约一点的心态。不过,令陈德倍感欣慰的是,所有人虽然都被长途跋涉和烈日烘烤弄得无精打采疲惫不堪,但所有人都在努力着往前挪动脚步。
此次岚州千里奔袭还算是顺利,一路都在骠骑营分队的掩护和警戒下面。所有军士都有长途行军的经验,每天天色微明便拔营出发,白天每行进20里休息一次,一直走到太阳落山扎营休憩,帐幕里的军士还在百夫长的督导下练习一阵武艺后方才睡下,百夫长和十夫长每天向牙军营禀报行军物资的用度情况。
进入巴丹吉林沙漠后,行军路线的规划和携带食水出了一点问题。往日岚州商队常用的几个取水点的水量太少,只能满足近万岚州人马一半所需。大规模军队在沙漠中行军简直是一场灾难,沿途所有的水源都被取到干涸为止,大军经过的绿洲,沙葱、莎草这些可以食用的植物全都被采摘一空,随军携带的牲畜将草地和灌木丛几乎啃成一片光秃秃地白地。
后世西北荒漠化如此严重,是否和历史上记载的好几次大的战乱有关。战争对绿洲生态的灾难性破坏几乎是不可逆装的,特别是西域的绿洲农业,原来的自然生态已经被人为的农业生态所取代,一旦这个生态系统中人类社会这个关键要素被毁灭,由人类开挖渠道引水,种植粮食果树所维持着农业生态平衡就被打破,绿洲也就日渐荒芜成为沙漠。
陈德强迫自己想着这些遥远的事情,努力忍住干渴的感觉,现代人的忍耐力,还比不上这时代里一个每天都挣扎着在生死边缘的普通百姓啊。
忽然,有军士高呼道:“水,我看到水了!”众军士都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头也懒得抬一下,更有人笑道:“你龟儿子热昏头了吧,离居延海还有五十里地,这里到处只有流沙,哪里。。。”忽然,那人的喉咙像被捂住了一半,呆呆地看着前方的天际。
陈德注意到军队行进的速度忽然缓慢下来,脸色一沉,抬头望去,却看到一个湛蓝的湖泊仿佛绿色的宝石一样镶嵌在黄色的沙漠之中,湖水波光荡漾,湖畔灌木丛生,微风吹动芦苇和芨芨草,惊起片片飞鸟,仿佛仙境。
“这是蜃楼。”于伏仁轨道,“我也是听族中老人说起过,没想到今日得见。”
但普通军士却没有他这般见识,有人以为是遇到了传说中的仙山,激动地拜伏在地,还有人以为进入了魔境,脸色苍白,不住地喃喃祷告信奉的神灵,更有人几乎要忍不住奔过去取水。若不是岚州军纪严明到了苛刻的程度,此时行军的队列几乎要大乱了。
陈德心知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道理,这海市蜃楼的原理一时和军士们解说不清,只微笑着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景,居然连口渴也忘了,越看越觉得那湖水和沙丘仿佛在哪儿见过一样。
微风轻轻拂动,远处蜃楼的景致恍如被风儿吹动的水面皱起了波纹,轻轻波动,又宛如一块巨大的天幕挂在前方,变换着不同的风景。
忽然,海市蜃楼中映现出不少人影,都是汉人打扮,扶老携幼,拖家带口,有的牵着骡马,有的推着中原常见的鸡公车,男人带着媳妇,婆娘带着小孩,一看便是逃难的人群。这些人都熙熙攘攘地推挤在一座宏伟的城关之前,依稀可见一些老者还不住地向城头戍守的官兵恳求着什么,却没有回应。城外的百姓不住的向着逃来的方向张望,仿佛实在恐惧着什么东西。忽然,原本规矩的人群骚动起来,推推搡搡桑地向城门涌去,不少壮年汉子破口大骂,甚至有人取出了身上的弓箭,作势要朝城上射去。
正当局面不可开交之时,城头上突然射下来一排弩箭,将那城门附近的百姓射死一地,顿时将前涌的人群惊散,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百姓们惊慌失措着往后退,往后跑,互相踩踏的行动来看,城门下面此刻想必是哭爹喊娘之声四起。百姓们逃离了城门附近,却舍不得就此离开城关,都彷徨无助地在那城头弓弩射程之外徘徊。
见百姓们如此凄苦,陈德心道这些人装束都是汉家打扮,想必是遇到了什么转乱,要投靠的城池却不让入内。他转头探询地望向于伏仁轨,见他也全神贯注地看着远方的蜃楼。
突然,蜃楼中的景致又有变化,一彪回鹘骑兵铺天盖地地从远处而来,一见到那大群大群聚集在城关外面的汉人百姓,纷纷加快了马速,张开一张骑兵大网,仿佛草原上驱赶牛羊一般,将城外百姓驱赶得越来越集中,偶尔有汉民拿出弓箭反抗,要么被纵横驰骋骑兵一刀看到在地,要么被数箭射到。即使不反抗的汉民,跑得稍微慢了一点,也被马匹带着巨大的冲力撞倒在地,葬身黄沙。最后,所有逃难的百姓被拢做一堆,被回鹘骑兵逼迫着,一步一回头地往来路而去。
众军士正沉浸在这情景当中,一阵大风吹过,蜃楼顿时消散。好些人气愤地摩拳擦掌,嘴里骂骂咧咧,陈德心中忽然想起,转头看向于伏仁轨,于伏仁轨见他探询的目光,沉声确认道:“那城就是敦煌。”他多次率军护送商队来往敦煌和岚州之间,虽然城头旗帜看不清楚,却从城池的形制认得清清楚楚。虽然于伏仁轨乃是吐浑人的血统,但久居中原多年,世代与汉人联姻,心中早把自己和汉人不分彼此,见到这些河西百姓如此被回鹘人欺辱,也是气闷异常。
从于伏仁轨确认了自己的猜测,陈德脸色铁青,眼望着西方天际,沉声道:“曹氏不亡,是无天理。”底下军士们也大都是到过敦煌的,眼见这番悲惨的场面,不需军官催促,自觉整队出发,适才的饥渴疲劳全都不顾,只想早日赶到回鹘阵前,厮杀一番,一泻胸中愤怒。
而适才那蜃楼景致里的敦煌城楼上,目送汉民被回鹘军队押送离去,两员将领正在激烈的争执。
“索大人,这些百姓视我归义军如父母,不惜破家来投,为何不开城门纳之!”镇将罗佑通手按横刀大喝道。
敦煌城关守将索元勋被他当面直斥,面红耳赤,似乎感觉到手下军兵也向自己投来鄙夷的目光,恼羞成怒,喝道:“城关重大,不纳这些百姓乃是节度使的旨意,你若有不满,自找那节度使分说,为何与我为难?”言语中却带着几分底气不足,归义军之所以能立足河西百年不倒,全在于河西汉民的支持,眼下归义军与回鹘结盟,抛弃甘州、肃州逃难而来的百姓,军中上下,没有几个过得了自己良心这关的。
罗佑通没想到他抬出节度使的压人,勃然大怒,他虽然率直,却不傻,不敢明着反对曹延禄,只得怏怏而去,一边走一边骂:“没了良心的腌臜东西,将亲妹子换来的官儿,就是一条狗!”声音大得几乎整个城关上军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索元勋没想到他像耍无赖一般破口乱骂,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仅仅握住腰间的横刀,却听耳畔有人声道:“索兄不必与如此浑人一般见识。”转头看,却是节度使的叔父曹元康,他虽然没什么官职,却是曹延禄接掌归义军的辅助之臣,曹氏与回鹘联合,归义军中颇多不满,因此曹延禄在重要地方都派了曹氏宗族中的心腹监视,等若是监军。
曹元康鄙夷地看着罗佑通骂骂咧咧离去的背影,哼了一声,道:“眼下张氏未灭,且让这等脑后生反骨的人嚣张两天。”他见索元勋脸上也有不豫之色,似乎心中为不纳汉民之事颇感惭愧,微笑着安慰道:“元勋不必自责,敦煌与甘州早有约定,瓜沙州回鹘乃归义军臣民,甘、肃州汉人乃回鹘治下,互不干涉。这约定也有几十年了,往日里汉人犯了法,逃到我归义军来,还不是要交出去点天灯的。今日之事恰如往日一般,向来如此,元勋又何必被那浑人影响,没得坏了自家心绪。”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索元勋听他开导,心头块垒也微微放下一些,脑子里却仍有些浆糊,这血脉相连的同胞,岂是一个约定便可以置身事外的么?
卷六 春风不度玉门关 第十五章 夺门
西北初夏的凌晨,仍旧十分寒冷。贵如油的春雨,更夹杂着沁人骨髓的阴湿。这样的日子,最惬意的,莫过于窝在自家热乎乎的炕头,搂着丰盈柔软的身子困觉。最难过的,莫过于自己顶风冒雨地在为那些困觉的混蛋站岗放哨。
撒里獬缩着脖子,嘴里喃喃的骂着脏话,他自己也不知咒骂着谁。景琼可汗带着八千骑健儿和万余民夫壮丁前往攻打玉门关,这是趟肥差啊,那玉门关张氏盘踞河西两百多年,搜刮的民脂民膏不知凡几,听说那玉门关内有一座宝库,里面金山银海,充斥着西域和中原的奇珍异宝。大军攻城必然是驱赶汉人民夫为前驱的,回鹘子弟的血怎能为填平那些该死的壕沟白流,只待汉丁挖开城墙,大军一拥而入,就是洗城局面,每个出征的回鹘人估计都要发财了。可为什么偏偏就把自己留在了这该死的甘州城里了呢。
回鹘人天生是属于草原的雄鹰,可自从迁到这河西走廊,两面屹立的高山就好像笼子一样困住了回鹘。现在他们也和汉人一样,学会了耕田,纺布,也和粟特人一样善于鉴别各种珠宝香药,可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傻乎乎地天当被地当床。在这种细雨蒙蒙的见鬼天气里,甘州城里的回鹘人比汉人还要眷恋温暖的炕头,他们可不是那些逐水草而居的生番。
正因为如此,被抽签出来守卫城门的撒里獬才满腹怨气,自家买的那个河西的处女还没有开垦呢,想到这里,他丑陋地脸挤出一丝笑意,舔了舔嘴唇,冲着那守候在城门附近等着开城门的商队管事大声喝道:“站远一点,你们这些灾星。”吓唬似地举起手中的刀鞘。撒里獬心中也觉得好笑,这些商人起早贪黑,就为了挣两个钱,可自己往城门这儿一站,每天收的商税揩下一丁点,就比那些餐风露宿的汉子强上十倍,想到这里,他的心绪才稍稍平和一些。摸了摸商队管事刚才塞给他的一锭马蹄银,勉强没将他们赶走。
晋咎压低了帽檐,眼睛却不住地扫视周围的军士,二十多个是当年跟着他打家劫舍的水贼出身的老兄弟,还没有忘了老本行,顶在前面装神弄鬼应付回鹘兵,另外七十多个军士也和商队民夫换了衣服,有软甲的都贴肉穿着,没有软甲的只多穿了两件麻衣,免得被守城的回鹘人看出端倪。军士们的脸色都很沉着。
“城外接应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到位?”在瑟瑟春雨中等得有些不耐的肥胆,大号周伯仁的兄弟低声道。晋咎冷冷看他一眼,周伯仁顿时噤声,晋咎方道:“做好我等本份便罢,理他作甚。”一边盯着前面城门洞口那十几个回鹘兵,暗暗思忖。这甘州城东门虽然不甚高大,却足有五百回鹘兵戍守,待会抢城时动手解决这些地上的城卫兵一定要快,抢在敌人大队反应过来之前,冲上城门内侧甬道,自己这百人只需和那些回鹘兵混战作一团,城外扮作入城的商队的承影营士卒自会抢下城门,放出信号,更远处盘马弯弓的指挥使大军便鱼贯而入。这五千兵马守卫的甘州城便要易手了。
想到这里,晋咎抬头狠狠盯着那隐约闪烁着灯火的城楼,东门守将紇干应该就住在那里,这人是留守甘州的夜落纥可汗心腹镇将领,勇猛过人,性情暴躁而贪婪,这个人须得第一时间斩杀,不能给他聚齐军兵反抗的机会。
城楼之中,牛油蜡烛烧得很旺,被晋咎所深深忌惮的回鹘雄鹰,紇干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声,将粗壮的手臂环在女子的腰间。城楼重地蓄养歌姬侍女乃是中原军中大忌,但回鹘人不吃这一套,越是高级的将领越离不开女人伴寝,尤其是昨天送来这个粟特女人,火爆得很,足足折腾了前半夜才把她吃掉,后半夜又差点把紇干的腰眼闪掉。所以现在回鹘人的雄鹰正在补瞌睡。
不是他大意,放眼河西走廊,吐蕃人只顾着内斗,早已没有精力把手再往这里神。汉人中唯一敢于反抗的张氏被大军围困在玉门关动弹不得。东面的宋人朝廷,早已接受了甘州回鹘的贡赋,颁下册封,做着天朝上国的迷梦,更加不会无故出兵。草原上那些蛮人,连城池都没有见过呢。总而言之,甘州是绝对安全的。如果不是夜落纥可汗顾忌着玉门关张氏也是一头猛虎,为了接掌甘州回鹘可汗大位而保存实力,现在镇守甘州的回鹘兵,恐怕连一千人都不到呢。
睡的正香,开城门的钟鼓声穿透濛濛细雨传来。饶自酣睡的紇干不觉皱了一下眉头,这该死的汉人规矩。
城门外面,随着着声声钟鼓,承影营百夫长庞磊脸色一沉,强行控制住胸中升腾而起的战意。承影营全是百战悍卒组建,庞磊官衔是百夫长,手底下现在只有六十几个勇士,但出身牙军的庞磊却知道,普通军队两个百人队与他这六七十人拉开阵势对攻,未必是对手。他冷冷地注视着甘州的第一道城门缓缓打开,十几个回鹘兵从城门洞里出来,设立了检查商队的哨卡,让后挥手叫他们过去。
见那回鹘兵向招,庞磊脸上立刻变换了神色,堆笑着带着自家车队上前,在哨卡前停下来等候回鹘兵过来检验。按照常规,进城的商队需要停在城门洞五十步以外,等候守城军兵查验过后,才能靠近城墙或者进城。但是守城的回鹘兵嫌麻烦,每天都让商队往前挪一点点,日积月累,眼下商队留下来接受检查的地点距离城门洞口不过十五步而已,透过幽深的甬道,甘州城门内侧等候出城的人影都依稀可见,庞磊甚至认出了拔山营校尉晋咎的身影。
看着回鹘兵装腔作势地走上前来,庞磊大步赢了上去,承影营在甘州附近有座农庄作为掩护,庞磊也时常借才买货物之名来往城关,和这些守城的军兵混个脸熟,一看那前来回鹘十夫长便笑骂道:“雨下得这般大,雅苏台你这狗腿不在城里搂着女人,巴巴守在门口揩我们商队的油。”
雅苏台上回在场子里和人赌钱,中了套,还是庞磊帮他会的钞,两人成了酒肉朋友,闻言也笑道:“你当我想啊。倒是庞磊你每回都是日上三竿了才进城的主,今日怎么起早了,我还以为是外地的商队,思量着能发一笔小财呢。”说完带着手下嘻嘻哈哈的过来,假模假式地在车队货物上摸摸拍拍,一刻钟不到便挥手道:“过去吧。”
庞磊又和他笑骂几句,带着商队往城门而去,他根本不怕这些回鹘兵检查货物,城门已经打开,自己这六七十人距离城门如此之近,实在不行就直扑城门,不过既然能靠近一步,便多靠近一步,今日天幸,居然是这个和自己熟识的雅苏台当值。扮作商队的伙计的承影营军士纷纷驱动着马拉大车,缓缓朝城门而去。正在城门洞里行走之时。不知为何,一匹马儿忽然挣脱了缰绳,发疯似地往城里跑去,其它的马也纷纷引颈长嘶,不多时又跑了几匹马,商队的大车便横七竖八地堵在城门洞里,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在城门洞两面守卫的回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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