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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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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侁见计得售,也不骄狂,起身恭恭敬敬向陈德深施一礼,方道:“陈兄,王侁前番做事对不住你,这里向你赔罪。”陈德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若是你的妻儿老小被吾卖于仇人,你可愿与吾干休?”
王侁语噎,苦笑道:“在下实在有不得意的苦衷,不过,陈兄并未因为此时而迁怒于祆教,在河西并未禁止祆教传播,与诸多正教一视同仁,就更让王侁汗颜,虽觉无颜来见陈兄,但陛下命我来宣召,却是躲不过去,既然见了,这便向陈兄陪个罪,陈兄大量,坦然受之,已让我心安不少。告辞。”说完竟然不待陈德说话便转身而去,只留陈德在座位上沉思,这个王侁到底是心怀坦荡的君子,还是擅长琢磨人心理的小人,总之,今后便敬鬼神而远之则好。他既然以为周后这事情可以要挟自己,便自然不会轻易说出去,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张扬出去,周后人也不在汴梁,空口白牙,谁能信他?满朝文武,谁又有能耐到河西去寻人去。想来别无破绽,这才施施然转身回到后堂。
次日早朝,崇政殿上群贤毕集。大宋的文武精英在此商议从表彰贞洁烈女到准备讨伐太原等巨细国家大事。陈德有幸加入了张美刘延让等高级武将的行列,恭恭敬敬地站了整整一上午,直到快要散朝,才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完成了封疆大吏来朝的奏对,本来以为这一天撞钟便告结束,陈德刚想退回朝班松动松动脚踝,忽听赵炅问道:“陈卿戎马生涯,骤然在汴梁安居下来,可住得习惯?”
陈德正色答道:“人皆好逸乐,恶劳苦,汴梁繁华,令人眷恋忘返,德安有不惯之理?”话音刚落,突然有个青色朝服的文官出班大声喝道:“陛下,臣右谏议大夫张佖弹劾安西节度使陈德觊觎都阙富饶,有窥视中原神器之心!”
两世为人的陈德虽然几乎练就了传说中的金钟罩铁脸皮神功,还是给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这种莫须有的弹劾叫人无从辩驳,根本就是瞧出了赵炅有意敲打陈德而蓄意栽赃。
“陛下,臣冤枉!张佖他分明是不忿臣在金陵时抢了他看上的歌姬,挟嫌报复微臣。”陈德满怀悲愤地大声呼道。站在他身旁的左骁卫上将军张美原本一副诸事不烦的淡然摸样,听了陈德这喊冤的言语,差点乐得笑出声来,为了不失朝仪唯有勉力忍住,但颔下的胡须仍是抽搐不已。向拱、刘延让这几个老兵痞也是如此,胡须抽抽,看向陈德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暖意。
注:《世说新语.贤媛》“桓宣武平蜀,以李势妹为妾”刘孝标注引南朝宋虞通之《妒记》:“温平蜀,以李势女为妾。郡主凶妒,不即知之,后知,乃拔刃往李所,因欲斫之。见李在窗梳头,姿貌端丽,徐徐结发,敛手向主,神色闲正,辞甚凄惋。主于是掷刀,前抱之:‘阿子﹐我见汝亦怜,何况老奴。’遂善之。”后因以“我见犹怜”为形容美妇之词。
卷七 笑谈渴饮匈奴血 第六章 闲差
而注意力全放在赵炅身上的陈德却没有注意到其它朝臣的反应,还在声泪俱下地向赵炅喊冤:“那姐儿爱少年乃是天性,张佖他虽然官儿当得比我大,钱比我多十倍不止,可是臣实在是不知他也垂青于那秦淮红牌啊,若早知如此,依着张佖平日里那等煊赫声威,微臣哪里敢与他相争。”
南唐的文人士大夫狎妓乃是风流之举,韩熙载夜宴图中描绘的悠游之乐曾令后人神往。但将这种风月场上的往事拿到朝堂上来说就极不正常了,陈德本身是个武将,让赵炅鄙视他总比重视他更安全些。而和这个丘八相比,官职清贵的张佖就完全不同了,让他难堪的是,他也记不清到底有没有被陈德强走过粉头,抑或是被抢过粉头而不自知。更让他担心的是,陈德这人破罐子破摔,开口就扯出两人都是南唐旧臣的破事,而这正是徐弦、张佖等入宋南臣最为忌惮的,而且也显得张佖是个不念旧情的凉薄之人。张佖偷眼去瞧往日里有些人情徐弦,只见徐弦目不斜视,一副和他不沾边的神态,张佖方才大为懊悔自己怎么会跳出来咬陈德这块从茅厕里出来的石头。
更气人的是,这种风月事情越辩越不清楚,张佖也唯有像陈德一样大呼冤枉,所不同的是,陈德在喊冤的时候仍然是稳稳地站在地上,而张佖则几乎匍匐在地上大声呼号,似乎被诬陷谋反罪名的人不是陈德而是他自己一样。
赵炅本来还有些为陈德吃瘪而快意,谁知张佖自身不检点,被陈德反咬了一口,而且看起来确有其事,不禁心中对他大为厌恶,亏得自己平日里还以为这人是个正人君子,不免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沉声道:“你二人既然同殿为臣,便当思报效朝廷,怎地将那些污浊不堪的事情弄来吵闹,实在是又是大臣体统,都罚奉禄一年。”他发作完了,陈德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谢主隆恩,张佖却被是暗暗吐血,他不似陈德有外镇接济,这批南唐臣子入了宋朝,立足未稳,更被原有的文官系统排挤,肥缺一个也无,更不敢受人钱财落下口实,所以一个个当真两袖清风,一年到头全看俸禄过活。这一年俸禄被赵炅轻轻罚去,张佖家里只怕是要打上一阵子秋风了。
赵炅心知这罚奉的处罚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其实肉痛的只有张佖,看着陈德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武将朝班里,简直比张美刘延让这伙滚刀肉还要更加像滚刀肉,不由得想要找个法子来收拾他。他的这番神态全被丞相赵普瞧在眼里,出班秉道:“陛下,今有九江郡义门陈氏,自开基以来,以忠孝节义为本,勤俭耕读传家,建书堂,立家法,敬友邻,睦家人。前唐玄宗以来,已经两受旌表。老臣思量,家有孝子,国必有忠臣,如此义门,当派一员朝廷重臣前去褒奖一翻。”他一边上奏,一边拿眼睛去瞧站在旁边的陈德,直看得陈德身上汗毛倒竖,心道:“吾不过姓了这个‘陈’字,与那劳什子‘义门’可没有半点关系。”
顺水推舟,赵炅当即便道:“九江郡义门忠孝传家,理当大加褒扬,陈卿久驻西北,便代朕往江南一趟,钦赐义门陈氏金匾一道。”
金口玉言一开,陈德唯有躬身领旨。旁边朝臣都幸灾乐祸,他心中却暗暗咒骂。这时代的公差可不比后世一趟飞机便飞到海南,千里舟车劳顿,若是代天巡狩还可以捞点地方官的礼包,可是沿途大宋官府,还有已经是当世道德楷模的义门陈会给自己这个藩镇节度使好脸色吗?陈德就算是有脚趾头想,也想得到。
看陈德愁眉苦脸地在朝臣中退下时,赵炅只觉心头畅快,这安西节度使虽然暂时动他不得,就得支使得他来回奔波,不给自己的北伐大计添乱。待众外臣都退下后,赵炅方才沉下脸去,问道:“这陈德进京以后,与李煜,还有江南旧臣可有勾搭?”
王侁奏道:“此人每日出门只在汴河两岸游玩,每每方巾白袍,混迹于市井之中,专门打听各色货物买卖行情,就如经年行商一般。大臣一个也不曾结交,比邻的陇西郡公府邸也未曾拜访,唯派手下军士向李煜送去绢帛百匹,金瓜子两坛。”李煜在入汴梁时行囊尚且有丰厚,这几年来,大宋高管的敲诈勒索和江南旧臣上门打秋风几乎将他的家底折腾一空。就连随同李煜一同入宫的一些歌姬舞女,也被自命风流的大宋官僚索要一空,整个府邸中除了几个年老色衰的仆妇之外便是只剩他一人形影相吊,日子过得颇为悲苦。陈德也是听人说起李煜日子过得颇为窘迫,方才命军士送上钱帛,于公于私,都是应有之义。
赵炅闻言点点头,叹道:“这陈德虽然脾气又臭又硬,倒还是个重情念旧的人。也还识趣知分寸,他若是去勾搭李煜,就是给故主催命了。如此良臣良将,竟然不能为吾所用,也是运数使然。”虽然南唐被大宋所灭,但朝廷对李煜的监控还是相当严密的,盖因为中原汉人对正朔执念甚深,汴梁历经五朝,向北地胡族自称过儿皇帝,连宗庙重器书册也被契丹人搬到了上京,印兆猿普肥翟谑怯行┬男椤=辖鹆昀钍献猿粕铣舜筇普常凳翟谠谑章A艘慌诵模土Ю镏獾囊煊蚍睿谷灰灿蟹罱鹆晏剖椅返摹6躁磷钗沤舻模闶钦庹范郑虼苏廴枥铎系挂膊煌耆敲ㄏ防鲜蟮男奶
赵炅当年坐镇开封府南衙,见惯市井百态,各色人等,历练出了观人识才的本事,要不然他也没有能力大刀阔斧拔擢新科进士,几乎慢慢将整个大宋从地方到六部的官员都来了个大换血。他听王侁禀报陈德所作所为,此人重情义,不好奢靡,亦不贪权,若是此人初出茅庐便被自己收入囊中,便是一个得力的臣僚。但此人几经辗转,先仕北汉,又转投南唐,后又率大军归汉,夺取河西,已渐渐在部下的拥戴下成了一方枭雄。就如同自己大兄被迫黄袍加身一样,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事情已成骑虎,天下大势推动,就算陈德本人想要效忠朝廷,他也不敢相信于他了。好下场便如钱王一般终身安居汴梁,坏下场便是赐给一杯毒酒。铲平藩镇,这就是朝廷的利益所在。
赵炅将瞬间产生收服陈德的念头掐灭,转而又问道:“河西情势如何?”
王侁道:“董将军将灵州城移交安西军后,陈德麾下众军已经四散就食,并无猬集灵州,威胁关中的态势。”
曹彬却道:“陈德所部离开岚州时,将民间搜刮得十室九空,百姓们纷纷卖田卖地,亏得田将军开仓放粮,方才能解救百姓于危困之中,否则,今年冬天,这岚州百姓不知要饿死多少。”这些情况都是田钦祚报上来的,但曹彬焉能不知实情,田钦祚纵容部下在岚州大肆圈占良田,不少原来岚州的民户重新沦为无地的佃户。
赵炅笑道:“这些粗鲁军汉,就爱捞钱。”却不再追究此事,转而与赵普、曹彬细细商量为两年后北伐太原的军粮储备。
陈德回到府邸中,将就要代表朝廷旌表九江义门的消息告诉黄雯,黄雯高兴地道:“真的吗?妾身自小离开家乡,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了。”她本是江夏人,自从在兵荒马乱中被收为宫女后,便再也没有回到过故乡。
陈德很少见她流露出如此兴高采烈,心道这趟江南之行到是歪打正着的美差,笑道:“夫人既然同去,我们便慢慢行路,沿途游山玩水,搜奇猎异,花天酒地。”他私心揣测,赵炅也应该希望他走的慢一点,不要那么快回汴梁来碍眼。
未入汴梁之前,陈德白日里要么和部将商议军略,要么巡视各营以示心腹,要么在外奔波劳碌,回到府中也总有大半时间深思熟虑各种决策的利害得失,偶尔得闲,也要寻找一些此时的兵书战略,或是前人笔记,或是西域奇闻挑灯夜读,黄雯自从跟随他以来,夫妻一同游山玩水的时候几乎没有,现在有机会稍作补偿,陈德也极为高兴。
将黄雯哄得眉开眼笑后,陈德方才转到书房,招来张仲曜,把今日朝堂情势向他讲了一遍。张仲曜笑道:“看今日情势,官家对安西纵有削藩之心,东面战事底定之前,却甘愿隐忍不发,对大人亦是无可奈何?唯有使大人奔波劳苦,以呈心头之快。”言语之下,对赵炅充满鄙夷之情,人就是这么奇怪,当他曾经对大宋官家充满希望却又被狠狠遗弃的时候,原先的好感和仰慕全都化为鄙夷,甚至仇恨,那怕是文武双全,人情练达的张仲曜也不能免俗。
卷七 笑谈渴饮匈奴血 第七章 闲事
“既然做了皇帝,举止牵动天下,便做不得快意事。”
陈德语气一沉,道:“寒蝉转回金陵联络神卫旧部已有些日子,还有那些金陵商贾,就让他们往九江来见吾一次,也好收其心。”
当年金陵沦陷之时,陈德将神卫军的产业系数分给原先经营的商贾,除了收取少量银钱物资之外,都折成了数百万贯的借据。这些商人长袖善舞,在宋军占据江南后,很快又和新到任的官吏搭上了关系,大部分都能够继续经营原先的产业。
而陈德在地斤泽收容羌族勇士组建白羽军后,对党项各部族的动作已经了如指掌。便将在夏州表现出色的勾落安调回江南,以衣锦还乡的大商人身份,联络原先和神卫军有关系的南方商贾。最终的目标,是要为河西在江南各州编制一张商业网络,便于发卖货物,收集物资。毕竟,目前的河西只是占据要津而已,还没有形成广大有力的内需市场。而经历晚唐和五代的偏安,江南此时已是亚欧大陆东部,也是整个世界上物产最为丰饶,民力最为充沛的地方。
十天后,骁武军都虞侯林中极度郁闷地得知他将率领一千禁军负责保护,也是监视安西节度使陈德到江南为义门陈氏颁发金匾。“难不成是高德这厮使得坏么?”林中看着温婉可人的娘子王氏,心中对她除了怜爱便只剩歉疚,发配西北将近两年,这娇怯怯地王氏在汴梁为他守节。每日里和丫鬟在家中做些针线手艺,再让丫鬟拿到市场店铺中去卖些小钱贴补家用,除此之外,林中的老父老母她也尽心服侍。其间高德多次邀约了狐朋狗友上门侵扰,都是被她呵斥而退。也亏得王氏乃是昔日禁军教头王奉国的独生爱女,禁军也多有他父亲的袍泽故旧,高德虽然是横行汴梁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却也轻易不对她用强。
“此番到那江南公干,娘子喜欢南方绫罗绸缎,珍珠香药之类的物事,为夫给你捎带回来。”林中举起双手,任由跪坐在身后的王氏为他解下硬邦邦的革制腰带,一边用刻意温柔的语气问道。在边地唯一好处,就是能捞着不少外快。不论是打破了藩部放手劫掠,还是平日上官的奖赏,林中尽都积攒下来,他不敢托人往回捎带,只缠在腰间,随董遵诲回到汴梁之后,把缠在腰间散碎的金银玉件抖落出来的时候,未尝见过这许多宝贝的王氏简直看的眼都呆了,林中则是捧着她满是针眼的双手,心酸不已。
良久,身后寂静无声,“娘子?”林中双手向后揽去,握住妻子的腰肢,轻轻摩挲,王氏再也忍俊不住,爬在他的宽阔虎背上,嘤嘤哭泣起来。这段日子,她实在是太苦了,林中一走,恍如天塌下来一般,府中二老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以为是她在外面抛头露面方才招来这桩祸事,她唯有忍气吞声,强颜侍奉公婆,府外高德多次寻机纠缠,危急时刻她几乎以死相逼,方才逃脱狼吻,这些事情,林中回来以后,温顺的王氏一件也未曾提起。谁料到夫妻相聚不足两月,林中又要离京公干。
两日后,张仲曜便从兵部属吏那里探听到了护送陈德的乃是骁武都虞侯林中,随即又差使几个曾经在汴梁混迹的承影营军士讲林中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
“想不到这林中就是在凉州单手掷矛断了大人将旗的宋将,派他随扈,不是有意触大人的霉头么?”承影营十夫长朱导愤愤不平的秉道。
战事已过,陈德对将旗折断的事情也不太在意,反而对林中和高德的恩怨颇感兴趣,“想不到‘水浒传’里林冲的故事,在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相似的原版。既然叫我碰上了,说不得要管上一管。”想到这里,陈德沉声道:“这林中也算条好汉子,吾平生最见不得如此好汉被人折辱,张校尉可否想个什么法子?教训一下那高德,叫他此后再不能打林中娘子的主意?”
张仲曜一愣,没想到陈德拿出来的居然是个要管闲事的决定,心道主公莫不是在汴梁闲的无事可做,还是看重林中这一身枪棒功夫,想要借此机会收为己用。他不暇细想,笑道:“这高德仗了他老子的势力,在汴梁横行霸道,得罪人也不知多少,就算是我们教训了他,他也不知是哪家做的,要不要点醒他不要再去招惹那林家小娘子?”
陈德想了一想,皱眉道:“点醒此事容易让人查到我等身上,还是隐秘行事吧。”
张仲曜笑道:“这便好办了。”汴梁人畏惧高德这样的纨绔子弟,全在一家老小都要过活,无事谁敢得罪这帮权贵子弟。可张仲曜与承影营的根基都在大宋势力所不及之处,莫说是区区一个高琼的义子,就是真正的朝廷重臣,甚至是当朝官家,陈德要他取哪个人头,成败且先不论,他便毫不犹豫遵令而行。在晚唐五代,丞相被节镇死士刺杀也是寻常。
此后数日,张仲曜安排承影营得力手下先将高德的起居习惯摸了个清楚。在高德与几个狐朋狗友从秦楼楚馆中出来之际,一名从外地调来的军士扮作地痞模样,冲上前去,大声喝道:“欠我的五百贯钱,躲了几个月,总算把你给找着了。”那军士满脸横肉,面目凶狠,宛如屠夫模样,顿时将高德的几个朋友唬住了,不敢搭腔。
“兄台,认错人了吧?”高德尚且不知落入算计,谁知他话音未落,那军士便冲上前去,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拳犹如一柄铁锤一般,砸的高德满脸开花,泪水、鼻涕、血、口水都流了出来,两耳“嗡嗡”轰鸣不止,双眼金星乱冒,痛得弓下腰去。
他那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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