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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华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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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日竟然还相当配合地摇了摇头。
苍雪比了个手势,那个牵着肠子奔跑着的人就停了下来。
孤鹰抬手勾起额前的长发,手中银光闪烁。
连痛呼都不曾发出,身上的伤口还在滴血,雷日好像不知道痛一样,怔怔的看着地上沾血的东西。
“就是这话儿。”苍雪挑了挑眉,转头,对前面的人说,“接着跑吧,没本宫的命令,不、准、停。”
“苍雪!”云姬子踉踉跄跄地跑到苍雪面前,给了苍雪狠狠地一巴掌,她嘶喊着,“你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她本以为,那日对待夜天已经是最残忍的方式,却没想到,没想到……“你不是人,你就是魔鬼,你就是个妖怪!你才是最该死的!!!”
“对,你说对了,简直太对了,本宫都想为你鼓掌了。”苍雪偏过头,蒋春上的鲜血拭去。她的表情赞同而真挚,如果她不是抱着那把失红音,也许她真的会鼓掌叫好。
忽将琴抛到空中,苍雪旋身从旁抽出一把剑,直直刺入了云姬子的胸口!
拔剑,归剑入鞘,接琴。
这电光火石间,不过一把琴从天而降的须臾。
“可惜,有一句话错了。”苍雪抱住失红音,“该死的,是你。”
“夫人!”雷日一声大喝,目中精光暴涨。
“梦儿!”静元一声悲鸣,“你竟然……”话未说完便一剑刺了出去。
苍雪随手一勾琴弦,静元闪过一招,反手又是一剑。
可是刺不出去。
无量剑拦住了它的去路,炽寒鞭缠住了剑身。
“竟然怎样?弑母吗?”苍雪勾起唇角,“这是她欠我的,本宫讨回来而已。”又似想起什么似的,“死了云姬子,有什么打紧,就连苍云也是本宫亲手所杀。杀父弑母,只要再把夜飞燕杀了,就齐全了。你说对吗,云夫人?”
云姬子睁着眼缓缓倒下,捂着伤口的手缓缓垂落,鲜血喷涌而出。
血溅三尺。
这罪恶的颜色染红了地面。
她到死也没有闭上眼睛。
死不瞑目。
苍雪蹲下身子,替她阖上双目。
“去吧,母亲。”
去地狱忏悔你的罪过,请求父亲的原谅。
去地狱洗清你毁掉一个女孩一生的罪孽。
即使这绝无可能。
错已铸成,无法挽回。
我们没有人能回头。
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我主子今天就能回学校了!!!
☆、武林大会(中)
小妖手下无死人,只因不是至亲人。
这小妖,指的自然是苍雪。
她很少杀人,几乎从不杀人。
苍雪可以称得上是手不沾血,却身背数命。她从闯荡江湖至今,只杀过两人——
一人是苍云,另一人,就是刚刚死去的云姬子。
皆是至亲之人。
落到苍雪手里的人,都但求一死,因为生不如死。
可是小妖不让一个人死,就算是阎王要他三更死,小妖一样可以拖到五更还给人留口气。
因为她在的地方,便是地狱,便是绝人生死的森罗殿,而她苍雪就是阎王,自然要谁生便生,要谁死便死。
就像现在,雷日还活着。
生不如死的活着。
傲绝宫的人已经换了一个,跑得更快也更不规矩。雷日一手拽着肠子一手掩住小腹上的裂开的大口不让其他内脏掉出来。他跑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红色的印记。
这条用鲜血画出的线,将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痕迹。
所以,好好珍惜吧。
一旁的孙婧颜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苍雪,简直是妖一般的存在。
她几乎是没有感情的。
她的出手几乎是没有预兆的。
温柔恬静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即使下一刻你就会看到鲜血溅洒了一地——出手的时候,苍雪神色不改,手法狠、且绝,不带丝毫杀气。
孙婧颜突然觉得“笑里刀”这个称谓实在是很适合苍雪,而且她的刀更快、更毒、更辣。
让人避无可避,防不胜防。
直觉告诉她,如果与苍雪为敌,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比雷日惨十倍不止。
想到这儿,孙大小姐的心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她喜欢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也许一生只有这一次。
她要好好珍惜。
“咳。”
苍雪皱眉看向咳嗽的女子,忽然笑得很灿烂,就像见了多年的好友,语气熟稔的连孙婧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认识苍雪。
“原来是名利庄的千金。”苍雪将琴交给了一旁愣神的狐凌。
“妖雪……”狐凌右眼皮不住的跳:这个女子,跟苍雪太像。
世上决不允许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而你,肯定是输的那一方。
“名利庄看来也插了一脚,此事绝不简单。”苍雪传音入密,身后的狐凌听见声音,表面上依然还是那副不解的样子:“你放心,我懂得。”
“我一直以为神偷狐凌独来独往,却没想到,还与傲绝宫主有这么份儿交情。”孙婧颜轻启朱唇,声音如初谷黄莺,清脆而不失妩媚。
众人的目光“唰”的集中在了此刻充当琴童的狐凌身上。
“姑娘管的事儿不少啊。”狐凌反唇相讥,一个跃身站在桌子上,就这么低着头看着她,”本神偷和妖雪的交情,似乎轮不到你来管。”
“狐凌,你与这等魔头共处,此举实与我武林正义背道而驰。”空劫方丈的禅杖“咚”的一声重重的杵在地上,一股正气凛然的味道就冒了出来,看得苍雪直捂鼻子。
“切!”狐凌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一脚踩地一脚放在桌子上,“老秃驴,你是在让一个贼给你讲道理吗?”小毛贼都不可能,更不要说狐凌这个贼祖宗了。
空劫方丈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声音再度从场边响起,狐凌抬头,发现说话的人是苍雪。
她是向着场中央奔跑着的人说的。
一句话,三个字——“可以了。”
苍雪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是说狐凌可以停嘴了,她们这一趟不是来打嘴仗的:二是说雷日可以停下,不用跑了。
她玩够了。
步子一停,雷日便“扑通”一声瘫在地上。
腹部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疼的时间太久,都没知觉了。
“雷日。”苍雪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地,她凑近地上一身鲜血的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失笑散的方子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雷日眼中忽然亮了一亮,反手向自己胸口拍去。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你也会有求人的时候!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绝对!
苍雪缓缓起身,转身的一霎,袖袍飞震!
雷日本就不堪的尸身受到内力撞击,登时就碎了一地。
苍雪手指微动,装着化骨水的小瓶子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被抛了出来,摔在地上。
众人都小心的后退了一步,生怕沾到这要命的液体。
云姬子和雷日的容貌渐渐变得狰狞,露出皮肉下的森森白骨。
到最后,连白骨都不见了。
只剩下一滩血水。
“好了。”苍雪凝眸浅笑,眼尾上挑,丹凤红眸摄人心魄,“闲杂人等都处理掉了。”
“无论是铲雪大会还是争盟主之位,总是要比一比的。”她淡淡道,仿佛刚才死的真的是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不要耽误时间了,你们一起上吧,你们一起来吧。”
远处的树枝有了轻微的晃动。
却无风。
等了许久,仍没有人动手。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人怎么和妖比。
“怎么?不敢了?”苍雪朗声道,“当年围攻家父,各位可是积极的很呐。”
“既如此,”苍雪接过狐凌扔来的琴,“本宫就不多让了。”
苍白的手划过血红的琴弦,高高低低的琴音,像是亡灵的呐喊,那样的凄伤、凄惨、凄厉。
琴音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阿弥陀佛。”空劫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陡然出手。
苍雪一拨琴弦,利刃般的琴音流淌而出,生生割断了从旁掠阵的冲石道长的拂尘。
又是一串琴音!
空劫连忙后退数米方躲过音刃的杀招。
孙婧颜突然出掌,一掌拍向苍雪后背天柱穴!
苍雪看到,可是却躲不得。
她完全是以一敌六的状态。
孙家的劈空掌可小觑不得!
黑影一闪而过,孙婧颜眼前出现一双腿。
这双腿长,且快,腿法凌厉飘逸。
眼睛一花,腿已飞至眼前!
狐凌飞腿而至,带起阵阵风声。
孙婧颜这一掌足可劈金断玉,可惜她对上的是狐凌,身法如风腿法更如风的天下第一神偷。
你可以一掌打得地动山摇,但绝对打不散风。
因为掌有形,而风无形。
孙婧颜这一掌就相当于打在了风上、
一掌不成,就再来一掌!
忽笛声悠扬而起,如山间清风之雅,如江上明月之幽,如苍穹浮云之闲,如深谷泉水之澈。
好一曲笛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笛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白衣人翩然而至,身姿有着说不出的潇洒,神态有着说不出的淡然,仿佛紫陌红尘,世间万物皆为尘土。
婵娟笔下的白纸上赫然出现了一行字:“不吟”柳扶风现身峨眉山金顶,以笛声平场内之乱,众人顿止。
狐凌一向笑看红尘的桃花魅眼难得的浮现了认真神色——好寂寞的笛声。
不是独孤求败天下无敌的寂寞,而是知音已逝伊人已逝的寂寞。
伊人吗?
不,从未听江湖上有人谈过柳扶风有红颜知己,倒是总听人说他和魔君苍云如何如何。
不会是……
“你,跟我来。”笛声戛然而止,柳扶风对着苍雪说了这样一句话。
眼神却是看向一旁冥思的狐凌。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飞上错妄峰的最高处。
脚下云海茫茫风声萧萧,柳扶风一身白衣倒多出几分天上谪仙的味道,相比之下,苍雪的红衣反而有了丝妖气。
一笛一琴,一仙一妖,静立于崖顶,不发一语。任山风呼啸而过,吹得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苍雪,你为何杀他?”
天上云卷云舒,一派安逸的景象,那一番血腥的斗争已渐渐远去,苍雪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反问道:“不该杀吗?”
“他是你父亲。”
“可是他生不如死。”苍雪随手勾了几下琴弦,清冽带着杀伐气息的琴音就这么清晰又残忍的在柳扶风耳边响起,“你比我更了解他,应该知道他究竟是想要活,还是想死。”
一袭红衣艳京华。
那些喑哑变色的曾经回忆起来,还是如此的清晰——大约是从没有忘记过。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是呀,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所以你才会杀了这些人。”而且用了这么残忍的方式。
“不仅仅如此,这更是父亲的意思。”我永远忘不了父亲胸口的鲜血汩汩流出时那足可以灼伤人的温度,以及他在我耳边反复说的两个字——复仇。即使他让我放下,我也依旧会将他们送去地狱。
他们害死了父亲,毁了我苍雪的一生,从十八年前,云姬子瞒着苍云将蒲黄带来时,他们就要做好这个准备。
被我报复的准备。
柳扶风轻咳几声:“也许,他已经不这么想了。”
苍雪悚然变色:“你怎么知道!”刚说完就发觉自己说漏嘴了。
柳扶风只是一笑:“因为他是苍云。”
“而我是柳扶风。”
苍雪了然的点点头——你当他是知己,他又何尝不是。
柳扶风看着苍雪的样子,有些想笑:苍云,你的孩子跟你一样,不开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昨晚上快十点才赶回学校,累成狗= =不过npc有福利拿!拿到签名合照棒棒哒!跟本命聊天更加棒棒哒!
☆、武林大会(下)
白衣男子将手中的笛子递到苍雪眼前:“你看看这笛子有什么特别。”
白玉笛,玉质剔透,乃上佳之品。
“原来是白玉骨笛。”苍雪眉眼弯弯:“寻一块上好的寒冰,中间凿一小洞,取不足月的死婴的腿骨,截取最均匀的一段,寻上好的白玉,中间掏空,将腿骨放入白玉筒中再放入早准备好的冰洞中,封死,每至七月十五取出一次,一次剜出一个笛孔。七年后,剜出最后一个笛孔,再将其放入寒冰中。至来年春分,取出并用山泉之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洗去笛中怨气,方大功告成。”
“你是第一个看出它不是普通的白玉笛,而是白玉骨笛。”
“因为我是苍雪,而苍云是我的父亲。”苍雪难得孩子气了一回,学了柳扶风方才说话的语气。说完她便笑了,笑的像个孩子。
狐凌站在不远处,她清楚的看见苍雪用手捂住嘴巴:很久没看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了。
“给你了。”
“什么?”
“我说这个笛子,给你了。”
苍雪接过笛子,不可思议的看向柳扶风:“这样的珍品,世伯就这么给了我?”
“这笛子本就是苍云的,当初是我从他那里赢了去,现在给了你,也算是物归原主。”柳扶风道,“这笛子,可大有妙处。”
他凑在苍雪耳边说了句什么,说完便看见狐凌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似是一直在等人。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因为那句话而微微变了脸色的苍雪听见柳扶风吟的这句诗,又看见远处的狐凌,秀眉轻颦:“世伯好雅兴,不知这花指的是何人?”
“你心里清楚,又何必要我来点破呢?”
“不可能,从断崖活着上来的人,绝不可能动情。”否则便是三生三世的天人永隔,与其这样,宁可做一个断情绝爱之人。
本身就是一个不幸的人,就不要更不幸了。
柳扶风讶然:“那些毫无根据的流言你也信?”
苍雪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信。”
柳扶风噎住,末了,才有些气急败坏的说:“死不开窍的破小孩。”
苍雪一愣。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柳扶风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看向一边:“红衣不知何时才能看见啊。”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苍雪的注意力。
“只怕是不可能了。”
柳扶风猛地回头:“为什么?!难道他没有给你?”
“世伯多虑了,父亲不将它给我,还能给谁?”苍雪笑得狡黠,“之所以说不可能,是因为现在不是红衣,而是重红衣。”
“重红衣?”
“红衣重现江湖之意。”
意识到被整的柳扶风连连摇头:“这么机灵的丫头,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听到柳扶风略带抱怨的话,苍雪神色不自然的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一声鹰啸突兀的响起,烧焦的味道随之四散开来。
苍雪“唰”的变了脸色,未来得及动作就看见不远处的黑影一闪一动,随即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刚要挣开就听见狐凌低声在耳边说:”别动。”
结果她就真的不再动了,任凭狐凌施展轻功将自己带离错妄峰。
柳扶风看着远去的两人,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狐狸,出什么事了。”
“吊桥断了,还被放了火。”
“什么?”苍雪一听又不老实了起来:武林各派俱在此处,能放火的除了那只燕子就只剩下了南宫冽。
这两个人都巴不得苍雪早点死,下手定然不留活路。
“趁着火势不大,我带你闯过去。”两人说话的功夫已到了比武场上。
此时场面一片混乱。
拎水的拎水,拿树枝的拿树枝,此时也不顾什么门派恩怨,活命才是头等大事。
“苍雪你干什么!”狐凌看着挣脱了自己的苍雪气的大吼,“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怕什么。”苍雪清丽一笑,“你难道忘了,世上有一样东西,剪不断烧不毁……”
“红衣。”狐凌了然。
“错,是重红衣。”
“宫主。”孤鹰跑过来,因为太着急还微微有些喘,她在苍雪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苍雪勾着头发的手放了下去。
然后转身,深深、深深、深深的朝一个位置看了一眼。
声音好像是被硬生生挤出来的。
“夜飞燕,”
“你好样的。”
孤鹰说了三句话:吊桥在夜飞燕离开后断成两截,孙婧颜在苍雪去了错妄峰后离开,而大火则是在孙婧颜离开后着起来的,
吊桥断了,孙婧颜却离开了。
平安无事的离开。
没有桥,她怎么跨过这道天堑。
没有人接应,她怎么离开这里。
呵,呵呵呵。
夜飞燕,你真是我的亲妹妹,占了我的阳关道,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拆独木桥了!
反正你已经砍了一架吊桥,不在乎多一个,对不对。
“好,很好。”苍雪又是咬着牙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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