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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山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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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醒来。
“你怎么了?懵头懵脑的。” 丁建国说了一句,便匆匆走了,梦才感到他的眼光有些特别,他走进房间,发现里面的人也都古怪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了?”他问。
李俊生走过来小声说:“一小时前,老歪带着他几个儿子来找你,说你把他的小儿子打伤了,刚刚才被小丁和夫子劝走,走的时候说还有找你算帐,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刚才小丁去找德军,如果还不行,还可以去找公社,谅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的。”
梦才的心变得沉重起来,他不是胆小的人,但捅了这么个马蜂窝实在是一件很讨厌的事,他预感今天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果然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老歪带着几个儿子又来了。还离的老远,宿舍里就能听到他那毫无顾及的大嗓门的嚷叫声。这是那种精力充沛,对世界任何事物都采取毫不在乎态度的典型男性,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老子这张嘴就这样,说是要说的,骂是要骂的,但说够了,骂够了,回去两杯老酒一喝什么就没有了。”他的这种肆无忌惮的态度让所有人包括大队干部都感到头疼,最近更由于小舅子在区里担任革委会委员而变的更加跋扈了。
现在这令人害怕的汉子开始敲知青宿舍的门了。屋子一片沉默,自从上次小鲁和他的两个儿子闹过之后,知青们对这家人的厉害算是领教了。“肇事者”这时却平静的坐在自己床上,只是脸上的表情较平时更严肃和忧郁一点。
敲门声和叫骂声越来越大,不开是不行了,丁建国看了一眼“肇事”的少年,走过去开门。“啊,是二叔,”他客气地招呼道,因为老歪是陈德军的二叔,他也跟着这么称呼,“您这么晚还来这里,有事吗?”他假装胡涂地问,同时用身子将老歪和他的儿子挡在门外。
老歪没有理会小丁,眼睛向屋子里搜索,当看见在里屋的梦才的时候,他的眼睛*了,“好你这个小兔崽子,把我家狗儿打成那样,自己却躲在这里,看老子今天不敲碎你的骨头!”说着就往屋子里冲。
小丁慌忙将他抱住,“有话好说,他还是个小孩子,您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是小孩子?把我的老幺打成那样子还是小孩子?成年人也没有他这么毒!也不打听打听我老歪是谁,在这块地方没有人敢动我一根毫毛!今天不把这小王八蛋弄废了我不姓陈!”他推开小丁的手,向梦才冲过去,小丁从后面追上,一把抱住他的腰,“二叔……”
“你给老子松开手,不然先和你毛!”老歪吼道。
“那你就打我几下消消气。”小丁没有松手,这时其他知青也都过来堵在门口,王佚夫把跟出来的梦才推回里屋,“赶快把门从里面插上,外面的事有我们顶住。”他说。
这时,外面已围了一大堆人,知青宿舍周围的人家听到响动都出来了,有看热闹的,也有上来劝架的。陈重高六十多岁的老父亲也出来了,他在陈姓中辈分最高,是个有威望的老人,他劝老歪:“祖财,你就听我一句,他们小孩打架,你大人跟着搀和什么?快回去吧,别让人看笑话。”
围观的村民愈来愈多,而且多露出不平之色,老歪他们有点骑虎难下了。正在此时,陈德军来了,他埋怨道:“二叔,你来干什么?这事不是说过由我来处理吗。”他又把梦才叫过来,叱骂道:“你不老老实实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还胆敢殴打贫下中农的小孩,想造反啊?!”
“是德宝先动的手,他还用石头砸我的头。”少年不服道。
老歪的一个儿子说:“活该!谁叫你包庇小反革命,砸死你都活该!”
他的话引起一阵骚动,有人在下面小声说“什么小反革命?十岁小孩也叫反革命?分明是欺负人!” 但当陈德军犀利的目光扫过去,那边立刻沉静下来。
陈德军不耐烦的喝道:“都不要吵了,今天的事以后再处理,张梦才你先给二叔赔礼道歉。”
“我不!”少年倔强的说。
陈德军油黑的脸膛转成了猪肝色,小丁赶紧劝梦才:“你就给二叔说一声对不起,以后再也不打德宝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少年不情愿的重复道:“对不起,以后再也不打德宝了。”
老歪见再闹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处,便趁势下台阶,“今天看在陈营长和大家的面子上先饶了你,以后再和你这个小兔崽子算帐!”说完悻悻的和几个儿子走了。随后小丁陪着陈德军也离开了。
没有热闹可看,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知青宿舍出现往日少有的宁静。一个月前小鲁刚被这家人打过,现在又让他们打上门来——这也实在是太窝囊了。所以谁也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情,吃过饭都不声不响上床睡觉,只有小丁陪着陈德军出去还没有回来。
夜越来越深,连狗的吠声都听不见了,但梦才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郁闷的难受,根本无法入睡,他索性穿上衣服走出宿舍来到宿舍后面的打谷场上。
外面水也似的凉快,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他坐在高高的打谷场上,沐浴着清凉的晚风,心中的怒火渐渐的平息下来,只剩下一种难言的惆怅。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晴朗夜晚,满天都是灿烂的星斗。小时候常听人讲,人死了就会变作天上的小星星,那么这满天的星斗中那两颗是他的父亲和母亲呢?他伤感的想。
………………
“谁?是谁坐在那里?”这是从外面回来的丁建国在问——梦才转过脸——“噢,是梦才,怎么还没去睡?十二点都过了。”小丁走近少年,看到他脸上沧然的表情,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小丁在梦才身边坐下,劝慰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想它了,刚才我和陈营长谈了半天,谈的时候正好王书记也来了,他们都保证陈祖财家人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不过——”他停顿了一下,“你以后遇到事情要多考虑考虑,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小伙子,心地善良,但是社会太复杂了,在很多事情上你只能适应社会而不能让社会适应你,我比你大七八岁,应该是老大哥了,经历的事比你多些,六六年那年我上初三,年龄大概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对什么事都充满热情,造反夺权的时候,我们给人当炮灰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可*一结束,那些在后面摇鹅毛扇的上去了,而我们这些在前面流血流汗的却被赶到农村——”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话说多了,偷眼望少年,并没有异样的表情。他松了口气,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说:“天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工,回去睡觉吧。”
“我再坐一会。” 梦才道。
“那我先走了。”他转过身刚走几步,忽听梦才在后面喊他,停下问:“有事吗?”
“今天的事我非常感激你。”少年真诚的说。
“哦,这没什么。”他笑笑,挥挥手,然后从打谷场的高台一跃而下,往宿舍走去。
看着丁建国消失的背影,梦才感慨万千,以前自己对他的影响并不好,以为他只是个善于钻营和很势利的人,未曾想到在世俗的外表下还有着善良和热情的一面,今天多亏了他,否则,自己不知被打成什么样,少年心里充满了感激。
这时西面一颗流星划过天空,留下一道明亮的轨迹——不知这是一个生命的逝去还是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13。 苦夏
老歪要打小知青张梦才这件事第二天在乌石便传的纷纷扬扬,虽然镇子里的人都有点惧怕这家人,但传递消息并没有罪啊;至于传递的时候有点变化,那也很……,总之舆论对老歪他们不太有利。
张老师听到消息;马上就去找王书记,要大队务必保证梦才的安全。王书记是个明白人,当然清楚在知青问题上闹出乱子可不是好玩的,下午便拉上民兵营长一起去了老歪家,对这个脾气火暴的汉子又一次的连哄带吓,将他报复的念头彻底的扔到了天涯海角。
虽然老歪没有再找梦才算帐,但他和他的家人与下放知青之间敌意更深了,连过去和他们关系不错的丁建国也受到了牵连。对丁建国原来颇有好感的老歪二丫头不再来找他和给他送菜了。不过丁建国却觉得这样挺好,他并不喜欢这个外貌俊俏但性格蛮横的姑娘,而且他的远大目标也不在这偏僻的山乡……只是民兵营长对知青偏见加深让他感到不安,他试图做些修补工作,但他渐渐感觉到陈德军对他们中间几个人的不喜欢是根深蒂固的。
不管怎样,生活还得继续下去。现在长江流域所特有的梅雨季节结束了,新来的知青迎来了他们在农村的第一个夏天,一场困苦正在等待他们。
刚一出梅,天气就一下子热起来了,紧接着便到了南方农村的“双抢”时节。“双抢”是抢收早稻和抢种晚稻的简称,自从六十年代引入双季稻以后,出梅到立秋这段时间便成了南方农村最繁忙的时期。听农民说,如果不能在立秋之前种下晚稻,那么到秋收时,收上来的稻谷都是瘪的。所以,在“双抢”期间,如何及时的将刚成熟的早稻收割上来,和将晚稻尽早的栽种下去成为全年收成的关键。而要命的是,这段时间正是长江流域最热的时候,在炎炎烈日之下从事极繁重的体力劳作,这滋味可不好受。
“双抢”期间,地里的农活主要有三块:一块是收割和栽种,由妇女担当;一块是犁田和耙地,这项技术性较强但体力消耗比较少的工作通常由队里四五十岁的种田“老把式”担当;还有一块是挑稻和脱粒,由生产队青壮年男劳力承担。知青所在的乌石一队是个相对人少地多的生产队,“双抢”任务格外繁重,知青中除了梦才,所有的人都被派去挑稻去了,甚至连在学校当老师的王佚夫也不例外。
梦才现在负责看管一队周围的田地。这活计原来一直是由因生育过多而体弱多病的队长妻子担当的,由于一些人的闲话,才换上了梦才。秧田中的晚稻秧已经长到不需要看管的阶段,而早稻则到了需要严加防范的成熟期,梦才的主战场便转到了村庄周围的农田。看田这活虽然工分较低,但与在烈日炎炎下挑稻相比,算得上是人间天堂了,所以梦才能干上这活很让其他人眼热,尤其是从小娇生惯养的李俊生嫉妒的厉害。小李在家是父母宝贝心肝,全家人都供着他,从没有吃过今天这种苦,自从双抢开始,他找队长哭过几次,想换一个轻松的工作,但眼下正是劳力最缺的时候,他又不像梦才那样瘦小,叫生产队长怎么照顾呢?
乌石一队是全大队最大的生产队,环绕村庄的田地有一半是它的,为了对付那些被有意或无意放出的牲畜,看田的人必须不停从村庄的这边转到那边,梦才干得尽职尽责,生产队长和社员都交口称赞,不过他自己心里却很不塌实,觉得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他的预感不久便成为现实,一天,负责知青工作的陈德军“偶尔”到村庄东面“视察”,恰好看到正在田头“悠闲转悠”的少年,大为不满,他找到一队队长陈重江,问为什么不让梦才去田里挑稻?好心肠的生产队长说这娃儿还没有扁担高,怕他压伤了。德军听了大怒,说“父亲去世那年我小学还没毕业,年龄比他小好几岁,不什么都干了?他们城里人是人我们农村人就不是人?” 陈重江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德军的脸色赶紧把话咽了回去,他答应第二天便让少年挑稻去。
但当认了真的德军第二天来检查他的“指示”落实情况时,又看见了在田边“转悠”的梦才,他立刻去找陈重江,对这个长他两辈的人大发了一通脾气。陈重江是个胡涂人,不明白民兵营长为什么为一个小孩子发那么大的火。他虽然称得上心地善良,却也是个怕惹是非的人,当天晚上他就向梦才下达了免去“看田官”的命令。
于是第二天梦才便出现在挑稻的行列。丁建国是挑稻这块活的负责人,他对梦才到挺照顾,经常叫他少挑点,还说:“不要和其他人比,你还是个孩子,少挑点别人也不会说闲话。”
可是李俊生也跟着少了起来,他比对着梦才也只挑七八十斤。小丁早就看不惯这小伙子投机取巧的性格,便不留情面的斥责道:“你和梦才拼什么拼?你多大?他多大?”
“我只比他大一岁。”小李委屈的说。
“这是你自己说的,谁知道真的假的,看看你长的一身懒肉,就像个女人似的,干起活还一天到晚投机躲懒。”
骂的小李一声不吭,老老实实的干活,再也不敢和梦才比了。
这年夏天,天出奇的热,出了梅,便一滴雨没有下过,大暑以后每天最高气温都在三十八度以上。乌石城窝在一个狭长的火成岩山谷中,周围山上的树木又大多在大跃进年代被砍伐去做炼钢炼铁的燃料了,当裸露的青黑色山石在炎炎烈日下吸足了热量,就如同一只被加热的巨大沙锅,乌石的居民则在这大沙锅中倍受煎熬。离立秋只有十天的时间了,但乌石一队还有一多半的稻谷没有收上来,而晚稻秧苗则只栽下去三分之一,生病请假的人越来越多,出工的社员也在磨着洋工。天确实太热了,上午十点钟便热的不行,大家都吵着要回去;下午四点,田野里还热浪滚滚,又一个个都赖在家里不想下地。这样一天下来真正干活的时间便非常有限了。虽然这有其客观原因,但季节不等人,误了农时,明年全生产队五六百号人吃什么?队长陈重江急的直跳脚,可是其他人并不像他那样着急。他只好拿出了杀手锏:承包到人,少一罚二。他将任务分解到个人头上,按地块大小,路途远近评定工分,同等工作量所得到的工分现在要比过去高好几倍,但惩罚也非常严厉:如果分配的任务不能按时完成,除了那天工分没有,还要从原来已有的工分中加倍罚除。尽管这个办法不太“社会主义”,但在那个时代却是生产队干部在关键时刻经常使用的秘密武器,上面对此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在经过六零年大饥荒后,任何人心里都清楚,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由于地块大小不一,为了分配方便,挑稻的人分成了两三人的小组。这下子小李难办了,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他本来想拉住好说话的金平国,但一不留神被“臭嘴”抢了先。负责分配任务的丁建国出于好意,把他和梦才放在一个小组,活尽量少分点给他们,以免任务完不成被罚分。但小李却认为自己和梦才在一起吃了大亏,嘴里嘟囔个不停。梦才一担最多只能挑*十斤,他也跟着只挑这么多。这种干法他不吃亏,人也轻松,只是时间拖的长了些,才一两天,他便不乐意了。本来他是能挑一百二三十斤的,按现在分的活儿他完全可以比其他人早点下工,可是他……现在却被拖着比别人反而晚下工两三个小时。于是他向梦才提出分开干,把每天分配给他们俩的任务平均分成两份,个人完成个人的,谁先干完谁先回去。梦才没有提出异议,两人也就这么分开干了。
果然,晚上七点钟刚过,他就回到宿舍,其他人都还没到呢。一个多小时后小马才和小金一道回来。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梦才呢?” 小马惊讶的问。
“我怎么就不能早回来?”小李几分得意的说:“我和梦才今天一家一半分开干,那个先干完那个先回去,谁也不占谁的便宜——怎么样?臭嘴,真干起来老子并不比你差吧?”
小马摇头:“你这个人太不厚道,平常轮到你值班烧饭,人家梦才没有少帮你,现在,哼,良心给狗吃了。”
这时小鲁也回来了,跟着说小李的不是。小李怒道:“你们心好,怎么不去帮梦才挑稻?他妈的一个个只会唱高调!”
小马无言以对,只好搭讪道:“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发那么大火,以后再也不和你开玩笑了。”一边说一边拿脸盆打水洗脸去了。其他人也无话可说,各自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梦才人品很好,大家都喜欢他,要在平时都会去帮他的,可是现在实在太疲劳了,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要起床下地,一直做到烈日中天,热的喘不过气来才停下来,下午等避过最烈的日头,三四点钟又下地干到晚上将近十点,这才能完成生产队分给的任务。在三四十度的高温下煎熬十几个小时之后,现在谁还有力气帮助别人呢? 。。
14。 他病倒了
已经是午夜了,当别人进入梦乡的时候,梦才还在地里。空旷的田野一片寂静,连蛙鸣都停止了,他躺在田埂上两眼茫然的看着天空。他的衣服湿的都能扭出水来,磨破的肩头火辣辣的痛,可是——还有一半的任务没有完成,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如果能这么一直躺着,永远不要起来多好啊。”他想。
今天分给他们田地比前几天的都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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