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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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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什么的脏话,夺门而出。
马哲扶起我,尴尬得都快哭了:“你知道,我还是单身,单身男人总是有点……那个什么
……”
我失望地叹口气:“我理解。对不起,马哲。”
马哲扶我坐在窄小的沙发上,由于刚才和那女人的拉扯,衣服被扯坏了,左肩那长长的伤
疤刺眼地在他面前闪亮登场,他显然被这么触目的伤疤吓坏了。
但是,他的另外一句话却吓坏了我:“这不是树枝划的吧?这明显是刀疤!”
8。
我一定是中邪了。
我现在应该在四处寻找蕾蕾,或者应该和母亲一起守在家里等绑匪的电话。可是,我却在
医院外科医生这里。
那个老医生带着眼睛在我肩膀上扫了一眼,然后非常怜悯地对我说:“可怜的孩子,怎么
会在肩膀上留下这么大的刀疤?要想消除可不容易啊。”
刀疤!
那得是多么尖利的一把刀?当时我该有多么恐惧,多么疼?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为
什么母亲要骗我?这长长的刀疤后面,到底有怎样的遭遇?这一切,就像蕾蕾的下落一样
,毫无头绪。
母亲依旧蜷缩在沙发上,和昨天晚上一个姿势,仿佛一座被风化的雕塑。只是一夜,她的
头发就又白了好多,她平日里精心打理着容貌,只这一夜的煎熬,就已经完全崩塌。
她冲我微微摇摇头,绝望着盯着手里的电话。看来,绑匪依旧没有打电话来,他在故意折
磨我们,好让我们在最绝望最脆弱的时候,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母亲突然放下电话,愣愣地望着我:“你出门的时候就背着这个挎包吗?”
我一愣,望着自己肩上的挎包——忘记了,出门的时候慌慌张张,大半天一直恍恍惚惚的
,既然这包现在在我肩上,那一定是我出门的时候背着了,可是,我却对自己何时背上这
个包的,一无印象。
母亲颤抖着指着挎包,只见挎包的拉链半开着,里面露出红红的一角,是蕾蕾的泳衣!
是蕾蕾泳衣的上衣!
我尖叫着扯出衣服,蕾蕾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失踪的!
衣服里裹着一张字条,依旧是歪歪扭扭的字:
“表现很好,没有报警。1000万,中华大街从西向东数,第23个垃圾桶。下午6点。”
我喃喃着:“没有……没有……没有……”
我们没有1000万。
绑匪未免太高估我了,我再怎么有钱,也没有1000万呐!
9。
那个梦又来了,在接到字条的当天下午2点,在我东借西借依旧还差100万的下午,这个筋
疲力尽的下午,恍惚中,梦又来了。
梦里,我寻着蕾蕾的歌声,来到了马哲的家。
马哲家的柜子门开着,蕾蕾蜷缩在里面,穿着80年代的童装,目光呆滞地唱着歌。我刚要
冲上去抱起蕾蕾,马哲出现了。
他不再只是一个影子,而是具象的人。他举着尖利的明刀,恶狠狠地对蕾蕾说:“你妈妈
凑不够1000万,我就杀了你。”
他狞笑着:“看来不给你妈妈点教训,她是不会下定决心的。”他话还未说完,那尖刀已
经恶狠狠地落下去,蕾蕾的左肩,鲜血喷涌而出。
我尖叫着捂着左肩醒来,半坐着的睡姿让我腰酸背痛,梦里的血光令我有那么一刻头晕目
眩。
“必须凑够1000万。”我坚定地说:“妈妈,必须凑够1000万,现在还差100万。我们从
哪里弄1000万?妈妈!快想办法!快想办法!”
我晃着母亲的肩膀,母亲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陌生的东西。她舔舔干裂
的嘴唇,轻轻推开我的手:“把这大房子卖了。本来可以卖更多,但现在这么急,只能贱
卖了。”
“对,卖了房子,刚好1000万。倾家荡产,刚好1000万。”我急切地说。
“可是,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母亲的目光更加复杂了:“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我的女儿更重要!”
母亲叹口气:“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我的女儿更重要。”
母亲的话仿若一桶冷水,一阵镇静剂,一盏微弱的明灯,令我莫名地冷静了下来。这一切
发生的太快了,快得来不及思考。我被蕾蕾的失踪冲昏了头脑,却从未认真审视过整个事
件。
蕾蕾在游泳馆莫明其妙失踪了;
绑匪的留言条出现了蕾蕾的衣兜,而那之前,蕾蕾的衣柜一直被锁着;
然后,母亲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她那里吃饭;
手机上的电话留言是用家里电话打的,而家里的钥匙只有三把,我、蕾蕾、母亲各一把;
绑匪知道我们没有报警;
绑匪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出门,并把衣服和字条偷偷放到我的背包里;
绑匪知道我一定能凑够1000万,他清楚的知道我最多能拿出多少钱。
绑匪,就在我身边!
10。
绑匪就在我身边!
我左肩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妈妈。”我咽了口吐沫:“我左肩的伤疤,是怎么弄的?”
母亲一愣,有些懊恼地说:“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讨论这个?”
“不!我现在就想听你说。”我含着泪。
“你小时候太调皮,在乡下的时候,和男孩子比赛爬树,从树上摔下来,被树枝划的。”
母亲有些不耐烦。
“是在乡下的时候吗?可是马哲说,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他那个时候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小孩子哪里记得那么多?很多儿时痛苦的记忆都会被忘记。等救出了蕾蕾,我们也要让
她忘记这次被绑架的经历?你懂吗?难道你想背负着伤痛过一辈子吗?”
“妈妈……你是说……我小时候也像蕾蕾那样,被绑架过?对不对?您刚才的话是这个意
思吗?”
母亲一愣,禁不住老泪纵横:“孩子,你不要想起来,求你,不要想起来。”
“原来我一直担心蕾蕾被绑架,是内心不想让蕾蕾有同样的遭遇……妈,你欺骗了我,但
我的心没有欺骗我……这么说,我左肩的刀疤,就是那个时候被绑匪伤害留下的吧?”
我哭着抱住母亲腿:“妈,你一定知道什么?为什么我小时候被绑架,现在蕾蕾又被绑架
,绑匪会不会是相同的人?他是不是和咱们家有仇啊?!”
母亲没有说话,我扬起泪眼,隐约看到母亲手里有一把尖刀,寒冷的刀尖对准了我的左肩
……
11。
据马哲说,他其实从蕾蕾失踪那天就觉得我不对劲儿。
据马哲说,在衣柜里的女人推倒我后,我的挎包甩出去了老远,他匆忙中发现了包里的泳
衣和字条,他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所以没有吭声,慌乱中把衣服和字条又塞了回
去。
据马哲说,那天早晨我离开后,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段遗失的记忆。记忆里,我被关在
一个小屋子里,而他以为我又在和妈妈玩捉迷藏,还在小屋的窗口冲我做了个“V”的手
势。可是从那以后,我就消失了,离开了马村。现在他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应该是被
坏人绑架了,或许左肩的刀疤就是当时留下的。
据马哲说,他认为我一个独居的女人没有办法应对凶恶的绑匪,所以他报了警。
据马哲说,他当时在门外按了很久的门铃,最后不得不破门而入。他当时看到我把母亲按
在沙发上,大骂着她小时候绑架自己的女儿,现在又绑架自己的外孙女。
马哲还说,他隐约听到儿歌从天花板的隔层传来,原来蕾蕾被藏在隔层里,怪不得我会在
梦里听到她的歌声。
这一切都是马哲的说,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只记得自己在抱住母亲腿的那一刻,变
得无比弱小。我看到自己穿着80年代的童装,求母亲放自己出去。可是母亲仿佛变了一个
人,那么陌生。陌生的眼神,陌生的声音,她举着尖刀,毫不犹豫地刺向我的左肩。
血喷涌而出,溅到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后来,真正属于母亲的表情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她抱起我大哭:“宝贝,宝贝,这下好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会受到伤害了……”
12。
蕾蕾后背的伤口一直在发炎,母亲在把她塞进隔层的时候,弄伤了她,医生说,这个伤疤
可能会一辈子都留在她的身上。
我忍不住有些心酸。
蕾蕾醒来后,选择了忘记。被自己最亲爱的外婆伤害,这是她弱小的心灵无法承受的疼痛
,正如当年我会选择忘记母亲对我所作的一切一样。看来,我必须像母亲一样,给蕾蕾的
伤疤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比如,玩滑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后背?
这种理由很好找到,可是,母亲伤害我们的理由呢?她平时那么爱我们,为什么?
当时母亲没有反抗,她束手就擒,她对一切供认不讳。
她说,蕾蕾在游泳馆玩累了,偷偷跑到外婆家。她在得知蕾蕾是偷偷跑出后,就骗她说要
和妈妈玩捉迷藏。她们一起回到家后,母亲先让蕾蕾用家里电话给我手机留言,然后击晕
了蕾蕾,把她藏在我家的天花板隔层——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我和母亲隔着一层栏杆:“你知道的,如果你需要钱,女儿可
以把一切都给你的,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做?”
母亲默默地望着我,仔细打量着我的眼睛,鼻子,嘴巴。她低下头,拢了拢稀疏而杂乱的
头发:“因为,我太爱你了。你会懂的,你会懂的!”
母亲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些坏掉的新玩具吗?其实那些玩具本来是
好好的,崭新的。可是一买回来,你就要首先把它们弄坏。”
这是母亲给我最后的话。
当天晚上,她咬舌自尽了。当时,母亲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脚背上的伤疤显得尤其刺眼
。
13。
我带着蕾蕾离开了这个充满了痛苦回忆的城市,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母亲带着我离
开马村的时候,恐怕也是这样的心境吧?
换了新环境的蕾蕾很快恢复了一个小孩本有的天真和活泼,只是再也不缠着我玩捉迷藏了
。
我送她去了幼儿园。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我反而不担心蕾蕾了,一切都生死有命吧,
有些东西你抓得越紧,它溜得越快。
但是幼儿园的老师说,蕾蕾是个奇怪的小孩,她总是把自己的新玩具弄坏了再玩。
“为什么呢?蕾蕾?”我忍不住问她。
“因为妈妈说过的啊。”蕾蕾一本正经地说:“我记得妈妈说过,与其担心不好的事情发
生,不如就让它早点发生。因为我总是担心新玩具被别的小朋友弄坏,所以就干脆自己先
把它们弄坏!这样的话,总比让别人弄坏的好。”
我愕然:“我什么时候说的?”
与其担心未来,为未来忐忑不安,不如让未来早点到来——我确实总是有这样的想法。
“忘记了,好像是你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说的,大概是晚上讲故事的时候说的吧?”蕾蕾
说完,神秘地冲我招招手,继而附在我耳边说:“妈妈,以前你晚上总是说梦话,现在变
好了,不说了。”
“我以前梦话说什么?”
“绑架……”
当时的阳光很明媚,天空的一朵云被风吹成老妇人的形象,那妇人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母亲!
母亲是冤枉的!因为按照母亲的说法,她是在蕾蕾偷偷跑到自己家后才决定利用这次机会
实施绑架计划的。但是,蕾蕾衣服兜里的那第一张纸条,明显是在蕾蕾从游泳馆跑出去前
放进去的。母亲怎么可能在不知道自己会绑架蕾蕾的前提下,而放一张恐吓纸条到她的衣
兜里呢?
母亲不是绑匪!母亲是被冤枉的!可是她为什么要承认?她到底在遮掩什么?
我想起母亲的话。
母亲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我的女儿更重要!”
母亲说:“因为,我太爱你了。”
是的,太爱了。
或许小时候,她是因为爱才绑架我的。她那个时候一定是太担心我被绑架了,所以才干脆
自己绑架了我。而我,也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太担心蕾蕾被绑架遭受和我同样的痛苦了
,所以才绑架了蕾蕾。
是的,母亲知道是我自己绑架了蕾蕾,她是替我死的。
进入游泳馆的时候,我就和蕾蕾约好了,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她要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
藏到家里,到家后要用家里电话给我留言做为“暗号”。我知道蕾蕾一定会藏在天花板,
因为上次她就是藏在那里,我才没有找到她。小孩的心思总是没有大人多。我先回家把蕾
蕾迷晕,才去的母亲那里。
事实上,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事实上,我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好像小时候,我前一秒亲手破坏了自己的新玩具,后一秒马上哭闹着问是谁弄坏了自己
的玩具一样。做人就要干脆利落,如果总是担心坏事发生,不如亲自让坏事来得痛快些。
比如现在的我。
现在的我,再也不担心蕾蕾会绑架了——没有了这样的担心,生活一下子变得那么美好了
。
【作者后记】
写完这篇稿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
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准备敷个面膜就睡觉。
涂面膜的时候,我再次留意到自己眼角的伤疤,那个伤疤在眼皮的上方,只要当时的伤害
位置稍微向下一点点,我今天就会是个独眼女郎了。
妈妈说,这个伤疤是我小时候爬树不小心被树枝划伤的,但我对这个说法一直保持怀疑。
因为对于这个伤疤,我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了,所以,我并不知道这个伤疤后面隐藏
着怎样的真相,这个真相会不会比这个故事本身更加可怕。
谁的身上没有点伤疤呢?有些伤疤在我们的皮肤上,而有些伤疤则深深留在我们心里。我
们又何必去探寻每个伤疤背后的真相呢?既然我们当时已经选择了忘记,就忘记得更彻底
一点吧。
真相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的新自行车放在楼下会不会被别人偷了呢?有时候我真的希望它干脆被偷了
算了,省得我连睡觉都不安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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