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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虫尸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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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啊,你还是个spadger(小男孩)!”

    心中暗暗庆幸公路上没有旅游的车辆经过,张黎生面无表情的说:“不,在华国苗地我们猎手有自己特殊的‘养生法’,能够延缓衰老。

    好了,现在你们安全了,我也要继续我的森林狩猎了,再见蒂娜小姐。”

    蒂娜这次却没有被张黎生欺骗,她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说道:“不,你骗人山间毒虫先生,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你就是个小男孩。”

    “随便你怎么想,我要走了,再见。”张黎生不想纠缠下去,转身就要重新跑进密林。

    蒂娜却以一个纽约都会女孩对待英雄特有的热情,出人意料的猛的抱住了他,给了张黎生一个火热的吻别,“你是个小男孩,可也是一名救人危难的高尚knight(骑士),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会一生铭记。

    谢谢你,亲爱的山间毒虫。”

    初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丢掉令张黎生脑筋有些转不过来,他的身体木然的按刚才的想法,茫然的走进了森林,就这样消失在无数林木中。

    在密林退耕还林的安全地域漫无目的的游走了一会,张黎生渐渐清醒过来。

    这几年随着佢县发展旅游业的热潮越演越烈,再加上这里本身就有着丰富的旅游资源,国内外游行者蜂拥而至,对于西方人异性之间,尤其是未婚异性间的‘热情’,他早就习以为常。

    早晨明明才刚刚相识,晚上却睡在了一起,这种在山村老人看来应该打竹板的事情,都见识过很多,但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明明只是一个舌吻,却令他感到烦躁不安。

    不明白这是少年青春期的躁动,心烦意乱,巫力又消耗大半的张黎生,最终没有选择再次深入密林,狩猎适合炼制巫虫的目标。

    而是沿着退耕还林的山地悄悄回到鸹窝村口,踩着石板路回到了自家古宅。

九章 木箱中的奇虫雕塑() 
冰箱的冷冻室里还有几块冻僵的牛肉,张黎生取了出来,也不解冻便丢进粗瓷陶罐,加入冷水和作料、药材,在灶头上用大火猛炖。

    待到牛肉七八层熟再将大火改小,并适时加入一些自己秘制的褐色草药浓汁将肉炖至酥烂,一锅滋补之极的药膳就做好了。

    这罐药膳与普通药膳不同,闻起来并没有浓郁扑鼻的味道,滋味初尝之下也没有太多特殊之处,但多吃几口却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满足感觉,身体也变得通体熏热、舒畅。

    大口将足料炖牛肉连汤带水的吃光,张黎生长舒了一口气,擦干净嘴巴,用井水洗了洗脸,走进古宅偏房,躺在了自己那粗糙、结实的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迟迟醒来,还没下床就听到门外传来,“山虫子,山虫子,我是你阿猎叔,快撒开门”的叫喊声。

    张黎生匆忙穿上裤子,套上一件外套嘴巴里喊着:“阿猎叔,你等下,我就开门”,大步走到笨重、古旧的木门前,拨开门闩,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正是陶猎林,他看到衣衫不整的张黎生,吃惊的说:“你娃弄啥呢?

    今天去迎你阿爹回家,你娃这钟点了咋还没起?”

    苗圩人的风俗,横死异地者必须在亡故之所停尸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两天两夜后,由家人接回家乡安葬。

    张黎生这才想起今天正是要去县城接阿爹‘回家’的日子,急忙慌慌张张跑回了古宅侧房,“阿猎叔,这两天我过胡涂咧,我,我这就去穿好衣裳。”

    “也难怪你娃胡涂,唉,就是大人家经过这样的大事,脑袋也是不清楚的很。

    不是叔催你,今天除了接你阿爹回来,还要和那肇事司机、交警、保险公司地人见下面哈,不急地话时间不够。”陶猎林边说边打算踏进古宅院子,但刚抬起腿来,他就莫名其妙觉得心里一寒,打了个冷颤,想了想咽口吐沫,又把腿放了下去。

    从鸹窝村几百年前还是一个苗寨时起,历朝历代张家的大门,就少有人敢独自一人进去。

    川西自古民风蛮野,多神怪传说,土著山民要迎回横死的家人时,按习俗无分男女都必须穿着筒裤、花衫,以红布缠头,脖颈、手腕上要带满金银饰品,以趋吉避凶。

    张黎生从小穿的就是阿爹从县城百货公司买来的廉价童装,上了初中有了校服之后,就是一身校服永不更换,从来就没有穿过苗圩人的传统服装。

    因此这次要迎回阿爹的遗骨,他没有符合风俗的衣服,便只能到阿爹的房间里去翻找一下,碰碰运气。

    张家虽然是父子两人相依为命,但张道巫对待张黎生一向苛刻,说起来他的睡房张黎生记忆中竟是从未进去过。

    推开房门,明明知道阿爹已经死去,张黎生还是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颤。

    房间中光线阴暗,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巨大的木床,材质和张黎生睡房中的木床相似,但体积却大了两倍,床头两边按照苗圩人的习惯,放着装杂物的红木大箱。

    张黎生愣了下神,爬上木床,用力打开一侧床头沉重的木箱,就看到里面放着的不是衣物,而是几十鐏手掌大小,栩栩如生的动物雕像。

    他正感失望,突然只觉的眼前一黑,脑海中突然出现一片草木纵横的蛮荒大地。

    那片大地就连青草看起来都有三、四米高,一群上身赤裸,下身以茅草围裙遮挡羞处,以石制刀斧为兵刃的巨人战士,正在浴血奋战。

    在战场远处的丛林中,又有无数身躯巨大,獠牙狰狞的毒虫、猛兽正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窥视着作战两方巨人战士的血肉。

    虫兽中间还有四具被黑雾缭绕的人形巨尸,抬着一张庞大石床,床上一个身体如常人大小的黝黑、瘦小男人显得十分可笑的盘膝而坐,面庞似乎隐隐带着浅浅笑意。

    幻像一闪即逝,张黎生还没有看清那些巨人、巨兽、巨尸,尤其是那个石床男人的面目,便觉得眼前又是一黑,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他用力甩甩脑袋,若有所思的从木箱中拿起了一鐏塑像,

    那塑像是一条黑色尖头的毒蛇,身体蜿蜒盘旋,似乎在戏水一般,尾巴分成三叉。

    看着塑像,张黎生心中马上想起了古籍《水经注(若水)》上的一段记载:“古有钩蛇,身长十丈,尾有分叉,善凫水,于水中以尾钩猎人兽,吞而食之”。

    一丈大约等于三米,也就是三百公分,一条十丈的蟒蛇就是三十米长,直立的话差不多相当于十二层楼那么高。

    按照现代生物学的观点,就算是空气极富氧气,大型动物称霸地球的白垩纪,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大只的爬行类动物,《水经注(若水)》上关于钩蛇的记载,在科学解读中,无疑是一种夸张的神话传说。

    但对于成‘巫’的张黎生来说,一切却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畅想神传真伪的时候,他又匆匆看了看木箱中的其它塑像,发现也是同样只属于华国古籍记载,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山蜘蛛、钦原、玄蜂、化蜈等等奇虫后,将木箱关了起来。

    之后张黎生爬到木床的另一头,打开另一只木箱,里面整齐的迭放着许多衣物。

    匆忙翻看一下,他亦然发现在木箱最里面,竟真的有着一套崭新的苗圩传统盛装,和几件古拙的赤金项圈、手镯,适合自己用穿戴。

    自觉时间已经耽误太久,张黎生也顾不得惊讶,匆匆脱下衣服,手忙脚乱的换上了木箱里的苗装。

    虽然肥大,但挽起裤脚、扎紧束腰后一切还显得齐整,再把项圈、手镯带上,他顷刻间便成为了一名苗圩族的干瘦少年。

    穿戴整齐后,张黎生赤着脚大步跑出了古宅。

    陶猎林在门外看到一身苗装的张黎生,点头说声:“要得,要得。”,便一把拉起他向村口跑去。

    村口此时早已聚集了数百乡亲,鸹窝村每家每户除了留下一人看家外,成年村民几乎聚齐,和前次跟去的年轻小伙大都抱着玩闹的心情不同,迎回张道巫尸骨之行开始就显得庄重很多。

    ‘一家有难、百家相帮’是苗圩人在艰难山居生活中流传下的古老风俗,真正实行起来可不是玩闹之事。

    “山虫子来咧,你坐头排的车头,其它人按村东、村西、村南、村北上去一、两、三、四、五…地车斗,不要乱撒。”远远看到陶猎林拉着张黎生在石板路上跑来,一个满脸皱纹,精神矍铄的老苗民,本着脸没有一丝笑容的大声喊道。

    讲话的老人正是当了鸹窝村五十七年村长、支书的田九十,传说中他曾经在红色华国还未建立时,就在川西参加反抗倭人的护国起义,在整个大木镇都极有声望。

    “是喽,是喽…”山民们听到田九十的吆喝,喧嚣却有秩序的爬上货车,就算是平时最不服管教的少年郎也都表现的十分顺从。

    而对张黎生,田九十却表现的分外不同,看着陶猎林拉着少年走到自己身旁,他摇头叹息着温和的说道:“山虫子来了,道巫阿弟身体那么硬朗,谁知道走在了我老汉的前头。

    你是咱鸹窝寨张家的后人,今日好好把你阿爹迎来。”

    “是,九十叔。”张黎生低下头,闷闷的回答。

    张家在鸹窝村从来就孤独一支,不与其它山民排辈,张黎生从小到大,同龄的就是直呼名字,年长的则叫阿叔、阿婶,对八十多岁的田九十和四十多岁的陶猎林他都是叫‘叔’。

    田九十对张黎生的称呼不以为忤,又是一声叹气,转头看着陶猎林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阿猎崽,你九十阿爷老了,去不得县城了,今日这事就托付给你娃,要好好做撒,像个样子。”

    听到老村长当着全村人,连着许多游客叫自己‘阿猎崽’,陶猎林的脸差点变成红布,但他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低声道:“九十爷,晓得,我晓得了。”

    “啥?”

    “九十爷,晓得,我晓得了。”陶猎林提高了声音,尴尬的喊道。

    “莫耽搁了,上车。”田九十这才满意的大手一挥说。

    就这样鸹窝村老支书一声令下,满载着山村村民的十几辆货车,向佢县县城耀武扬威的驶去。

    车队刚过大木镇驻地,便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半道上,两辆喷着‘警察’二字的公安执法车,截停了鸹窝村的货车队伍。

    警车下来胖胖瘦瘦、高高矮矮六名警察,都是面带笑容,一副文明执法的样子。

十章 赔偿() 
为首的一名四十多岁,肩上背着二级警司警衔的矮胖警官走到车队前,敲敲第一辆货车车窗,卷着舌头用土话问道:“老乡们这多人,是去哪哈?”

    “去县城,迎‘人’呐。”坐在第一辆车副驾驶的陶猎林摇下车窗,本着脸回答说。

    “迎人…”二级警司一愣,随后醒悟过来这些苗民是去拉死人回家,本来就坎坷不安的心情又‘咯噔’了一下:“城里正要举办咱佢县第三届‘山岚国际旅游节’,这多人站货车上进城,就怕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镇上还给派客车咋地。

    警察同志实话告诉你,我们去迎的就是旁边这娃的阿爹,叫张道巫,张是鸹窝村地‘张’。

    我们今日不迎,明天恐怕去县城地就不是这些人了。”

    二级警司是大木镇派出所所长宋兴和,本是佢县城里人,并不知道“鸹窝村地‘张’”有多厉害,但听陶猎林的语气,看看数百苗民不善的目光,他却很明白眼前这事,绝不是自己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能阻拦的了的,就算阻止的了,付出的代价也一定得不偿失。

    “那啥,咱乡亲注意点影响撒,”宋兴和想了想了,便自认倒霉的让手下民警将警车移到路边,讪笑着说。

    “那是,我也是当的干部咧。”陶猎林点点头,摇上车窗,车队继续行进。

    目送车队走远,宋兴和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县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的电话:“梁局,我大木宋兴和,有个事向您汇报一下…”

    派出所长向公安副局长汇报;

    公安副局长向局长汇报;

    之后挂着县政法委书记的佢县公安局长,先向县委书记汇报后,又拨通了县长的电话,于是在书记、县长的亲自过问下,很快事情的原委便被搞的清清楚楚。

    等到鸹窝村的车队行驶到佢县中心人民医院大门前时,分管维稳的佢县县委副书记郭国兴,早已经在交警大队大队长满长生、金道出租车公司董事长禾道林,佢县华寿财险公司总经理徐繁茂的陪同下,等在了那里。

    这样的事情在华国内地县市几乎不能想象,但在少数民族聚居区域,尤其民风彪悍的川西苗地,最近几年却十分常见,以至于在这里工作的一些干部,很怀念以前没有互联网的日子。

    明明早知道等在医院门口的那群人中很可能有着县里的领导,但陶猎林拉着张黎生走下货车后却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郭国兴主动走过来,一脸关切的问道:“你们就是鸹窝村的陶猎林同志,和张黎生同学吧?”

    “我是陶猎林,您是?”

    “我是咱们佢县县委副书记郭国兴。”

    “原来您就是郭书记,哎,瞧我这脑子,我在咱县新闻上经常看到您,这,这,您可比电视上还显得年轻多了。”

    “老喽、老喽,分管维稳工作后,成天吃不好,睡不着,老喽。

    猎林同志,你一看都是实在人,咱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也是苗圩人,对咱苗圩迎送死者的风俗非常尊重。

    可是现在真是特殊时期,咱县第三届‘山岚国际旅游节’马上就要开幕。

    党尊重全国各个少数民族传统习俗是国策,可经济发展也是重中之重的大局,和咱们普通百姓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

    “我晓得,郭书记,我都晓得,可事情不解决,我也不好做主让乡亲们回去撒,我,我…”

    看到陶猎林为难的表情,郭国兴笑笑说:“你放心老陶,我也不让你作难。

    徐经理,徐经理把保险公司的赔付款拿来。

    禾经理,咱金道公司的慰问金也准备好了吧。”

    听到县委副书记的招呼,徐繁茂马上笑呵呵的快步上前,从西装内兜里取出一张建设银行的转账支票,递上去说:“郭书记,保险赔偿金总共五十万,这是转账支票,票到付款,是按县里出租车一般投保金额最高额度赔付的。”

    郭国兴点点头,又看看跑过来的禾道林。

    “慰问金我们准备了十五万元,虽然不多,但这也是我们金道公司的一点心意。”肇事出租车挂靠的金道出租车公司董事长禾道林,打开手包,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苦笑着说道。

    本来这次致张道巫死亡的交通意外,死者本身横穿马路,负有一半的事故责任,家属能获得个三、四十万的保险理赔就很不错了。

    可现在不仅保险公司要全额赔付,自己也要无缘无故的拿出十五万块钱做‘慰问金’,禾道林当然肉疼,可他知道这笔钱还非出不可,否则一定酿成所谓的‘民族冲突’,恐怕自己的公司都要关门大吉。

    郭国兴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后,不看陶猎林,而是看着旁边干廋的张黎生,语气沉痛的说:“张黎生同学,对你痛失亲人的遭遇,叔叔也感到很难过。

    现在已经责令事故相关责任人尽最大的可能性对你做出了补偿,如果你还有什么其它要求,只要合理,可以再提。”

    他是县委副书记,又兼着正处级的旅游开发区主任,这种级别的干部在北平、申城那样的特大城市也许不算什么,但在佢县这一亩三分地上,却真正是跺一脚县城都要有点动静的人物。

    再加上郭国兴自己也是苗圩华姓出身,所以只要在道理上先发制人的站住了脚,就不怕别人再兴风作浪、无理取闹。

    出乎郭国兴意料的是,少年却没有表现出想象中那样受人教唆的痛哭流涕、讨价还价,而是头也不抬的低声说:“阿叔,我今天就是来迎回阿爹尸骨地。

    他翻栏杆被车撞了,不怪别人,补偿多少都成,我就是来迎回阿爹尸骨地…”

    世人性格高尚的圣人少,穷凶恶极的罪犯也少,多的是善恶交杂的普通人。

    而普通人的情绪很容易受到周围事物的感染,虚情假意和真情实意有时候也就是一念之间的转换。

    听了张黎生的喃喃回答,看着眼前这个称呼自己‘阿叔’,失去父亲,低着头,身体干廋的少年,本来事件有了圆满结果,应该放下心中大石的郭国兴,心里却突然觉得一酸,想到了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儿子。

    “阿崽莫这么讲,你以后还要生活,多补偿些钱,上高中、大学、研究生就都有了着落。

    学成后,有好出路,为国家做多贡献,这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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