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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城堡-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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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年轻的威尼斯学者被俘虏到伊斯坦布尔,成为土耳其人霍加的奴隶。二人竟然外貌神似。时间久了,他们甚至比对方更熟悉对方的生命历程和生活习惯。
  他们联手对付了席卷土耳其本土的一场瘟疫,霍加晋升为皇宫的占星师,威尼斯人则成了苏丹的倾诉对象。他们还为苏丹发明了一件用来对抗波兰与其西方盟军的战争武器。武器在围攻“白色城堡”时上阵,当然,他们不可避免地失败了。
  此时,两人在城堡的身影底下,浓浓大雾中,霍加选择了逃离,奔向他的想像城市威尼斯,威尼斯人则作为替身留了下来继续霍加的生活…… 
  《白色城堡》是一本充满想象力的著作,探讨了身分认同与文化差异的观念,东方与西方的接触,以及土耳其在世界版图上有时显然未知的部分。
  

奥尔罕·帕慕克简介:
奥尔罕·帕慕克(Orhan Pamuk)(1952…   )
  帕慕克被认为是当代欧洲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是享誉国际的土耳其文学巨擘。出生于伊斯坦布尔,曾在伊斯坦布尔科技大学主修建筑。于2005年荣获德国书业和平奖,2006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他的作品已经被译成40多种语言出版。其中,《白色城堡》是帕慕克1985年出版第一本历史小说,这本小说让他享誉全球。本书荣获1990年美国外国小说独立奖。
  

相关评论:
?一部恰如其分且充满异国情调的作品。它卓越地调和了帕慕克先生认为的太有主见的西方与太过随俗的中东。一瞬间,双方相遇。
  ——《纽约时报》
  
  《白色城堡》是一部杰作,不是因为它唤起时代,而是对个人神话的探究,还因为帕慕克以如此简单的故事含括了这样的深思。 
  ——《卫报》
  天空中冷空气跟热空气交融会合的地方,必然会降下雨露;海洋里寒流和暖流交汇的地方会繁衍鱼类;人类社会中多种文化碰撞,总是能产生出优秀的作家和优秀的作品。因此可以说,先有了伊斯坦布尔这座城市,然后才有了帕慕克的小说。
  ?????????????????????????????????????????????????????????? ——莫言
  “与卡尔维诺、艾柯、博尔赫斯、马尔克斯一样出色。” 
  ——《观察家报》
  “《白色城堡》是一部杰作,不是因为它唤起时代,而是对个人神话的探究,还因为帕慕克以如此简单的故事含括了这样的深思。” 
  ——《卫报》
  “探讨自省的痛楚,一部恰如其分且充满异国情调的作品。而就一部小说的篇幅来说,它卓越地调和了帕慕克先生认为的太有主见的西方与太过随俗的中东。一瞬间,双方相遇。” 
  ——《纽约时报》 
  “奥罕·帕慕克探讨外国影响的一部杰出小说……针对文化融合的结果,提供我们一种冷静而优雅的角度。对卡尔维诺有所仿效,但以技巧和观点来说,他最接近的作家是石黑一雄。” 
  ——《独立报》
  “东方崛起了一颗新星—奥罕·帕慕克。《白色城堡》是少数臻至完整与自给自足的世界,并洋溢独特才华的小说……〔他〕是个拥有如同《一千零一夜》雪赫拉莎德般机智和叙述活力的说故事能手。” 
  ——《纽约时报》 
  “优雅且具影响力……与卡夫卡、卡尔维诺相提并论也不为过;他们的严肃、优雅和敏锐,处处明显可见。” 
  ——《独立报》 
  

关于重复出现的主题
这是件非常个人化的事。我有个很有竞争性的哥哥,他只比我大18个月。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我的父亲——可谓我的〃弗洛伊德式的父亲〃。正是他,成了我的〃对反自我〃(alter ego ) ,成了权威的象征。另一方面,我们拥有一种相互竞争的兄弟般的同志之情。一种非常复杂的关系。我在《伊斯坦布尔》里详细写了。我是个典型的土耳其男孩,足球踢得好,对所有的比赛和游戏都很热衷。他在学校很成功,成绩比我好。我嫉妒他,他也嫉妒我。他是个通情达理、有责任感的人,长者们直接与他对话。当我关注游戏的时候,他关注规则。我们始终都在竞争。而我幻想成为他,大致如此。这成了一种模型。羡慕、嫉妒——这些是我的核心主题。我总是担心我哥哥的力量或成功会影响我。这是我精神的核心部分。我意识得到这点,所以我让自己与那些情绪保持一定距离。我知道这些情绪不好,所以我怀着文明人的决心与之斗争。
  我并不是说,我是嫉妒的受害者。但这是我一直试图处理的担忧。当然,最后它成了我所有故事的主题。比如说,在《白色城堡》里,两个主角间几乎施虐/受虐的关系,正是基于我和哥哥的关系。
  另一方面,这个伪装的主题也反映在土耳其面对西方文化的脆弱性上。写完《白色城堡》之后,我意识到:这种嫉妒——对于受他人影响的焦虑——和土耳其面对西方的处境非常类似。那就是既想变得西化,又被批评没有做真正的自己。既想掌握欧洲的精神,又对这种模仿的驱动力感觉内疚。这种情绪的起伏令我想起相互竞争的兄弟关系。
  (节译自《巴黎评论
  

白色城堡 前言(1)
献给挚爱的姐妹 妮尔君·达尔温奥庐(1961~1980)
  想像一个让我们充满好奇的人,已获得了我们所未知的生活要素,而它的神秘使其益具吸引力;相信我们只能透过此人的爱开始生活——除了说这是伟大激情的诞生,还能如何形容?
  ——Y·K·卡拉奥斯曼奥庐译自马歇尔·普鲁斯特
  每年夏天,我总会到附属于盖布泽县长办公室的那间被人遗忘的“档案室”,花上一星期时间翻寻文件。一九八二年时,在一只塞满大量皇室法令、地契、庭审纪录与税务卷宗的尘封柜子底部,我发现了这份手稿。它梦幻般的蓝色精致大理石纹封面与清晰可辨的字迹,在褪色的政府文件中闪耀,因而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仿佛要更进一步激起我的兴趣似地,别人又在书本的扉页题上了书名《被褥匠的继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标题。书页的边缘与空白处满是小孩画的人物画,头儿小小,身着钉上钮扣的服装。我带着无限喜悦,立刻读起了这本书。我很欣喜,但又懒得缮写这份手稿,所以从这间连年轻县长都不敢称之为“档案室”的储藏室偷了它。守卫对我非常恭敬而未在旁监看,我利用了这样的信任,一眨眼将它顺势放进了我的手提箱。
  刚开始,除了反复阅读之外,我不是很清楚如何处理这本书。那时,我对历史仍有深深的怀疑,只想单纯专注于故事本身,而不是手稿中的科学、文化、人类学或是“历史”价值。这也就使我深受作者本身的吸引。自从被迫和友人离开大学,我便从事祖父的工作,担任百科全书编纂者。也就在此时,我有了一个想法,要在负责的名人百科全书历史部分,加入该作家的条目。
  就这样,我把编纂百科全书与饮酒之外的空闲时间,都用在了这项任务上。当我查阅那段时期的基本原始资料时,立刻发现故事描述的一些事件和史实不太相符:例如,柯普鲁吕担任大宰相那五年期间,伊斯坦布尔曾遭大火蹂躏,却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当时曾爆发值得一提的疾病,更别说书中所提的那种瘟疫流行。一些那段时期的高官名字也拼错了,有些是彼此混淆,有些则根本就是换了名字。而那些皇室星相家的名字也不符合皇家纪录,但我认为这种矛盾在这个故事中有特别的作用,所以并未多予追究。另一方面,我们的历史“知识”大多证实了该书所讲述的事件。有时,我甚至在小细节上看到了这种“真实”:例如,皇室星相家侯赛因大人被处死的情形,以及穆罕默德四世在米拉贺宫的狩兔,都和历史学家奈伊玛的描述相似。可以看出,这名作家显然喜爱阅读与幻想。于是,我想到,他可能相当熟悉这类资料及其他许多书籍并从中拾穗,写成了他的故事。他声称认识艾夫利亚·却勒比,但可能只是看过他的书。想到可能如其他例子所示,与此相反的情况也可能属实,我便努力使自己不要失望,继续追查故事作者的踪迹。但是,在伊斯坦布尔各图书馆作的调查探究,粉碎了我大部分的希望。不管是在托普卡匹宫的图书馆,或者其它我觉得可能从那儿流落散佚的公、私立图书馆,我都找不到任何文中所提到的那些在一六五二年至一六八○年间,呈交穆罕默德四世的文章和书籍。我只找到了一个线索:这些图书馆收藏了书中所提“左撇子誊写员”的其他作品。我搜寻翻看了一段时间,但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我曾给意大利大学的诸多大学写了无数的信,而此时,他们也给我寄来了令人失望的答复。我徘徊在盖布泽、占尼特希萨尔和于斯库达尔墓园的墓石间,希望找到作者的名字(虽然书名页未提,书中却曾提及),仍徒劳无功。我放弃了依循可能的线索,仅根据故事本身写下百科全书的条目。如同我所担心的那样,他们并未刊出这个条目内容,不是因为它缺乏科学证据,而是他们认为这个人物不够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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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城堡 前言(2)
或许是这个缘故,更加深了我对这个故事的着迷。我甚至想过辞职抗议,但我喜欢这份工作和朋友。有一段时间,我逢人就说这个故事,热烈得仿佛那是我写的,而不是我发现的。为了让故事听起来更有意思,我谈及它的象征价值、与当代事实的基本关联、我如何经由这个故事来理解我们这个时代,如此等等。当我说出这些主张,那些关注政治、暴力、东西方关系或民主等主题的好奇的年轻人对此颇有兴趣,但他们和我的酒友们一样,很快就忘了我的故事。在我的坚持下,一名教授友人翻阅了这份手稿。归还文稿时,他说伊斯坦布尔街巷的木房子里,有着数以万计充斥这类故事的手稿。住在这些屋子里的无知的人们,不是把这此书当成《古兰经》而将它们放在碗橱顶端的神圣位置,就是把它们一页页撕下来点燃炉火了。
  所以,在一位戴眼镜且烟不离手的女孩鼓励下,我决定出版这个我一次又一次重新阅读的故事。读者们会发现,我把这本书修订为现代土耳其文时,并未刻意去追求行文的风格:看了几句这份放在桌上的手稿后,我会来到另一个房间的桌前,努力以当今的文字来描述心中体悟的文稿意含。选择这个书名的人不是我,而是同意印刷出版的出版社。看到前面献词的读者可能会问,其中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存在。我想,把一切看作与其他事物有关联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癖好。因此,我也屈从这个通病,出版了这个故事。
  法鲁克·达尔温奥卢
  

白色城堡 一(1)
我们正从威尼斯航向那不勒斯,土耳其舰队截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总共才三艘船,而对方从雾中浮现的木船纵列,似乎不见止境。我们心里发慌,船上立即涌现出一阵恐惧与混乱,大多是土耳其人和摩洛哥人的划浆手却发出了欢喜的尖叫。像其他两艘一样,我们的船桨也往陆地划去,朝西前行,但无法像他们那样加快速度。船长害怕被抓后会遭受处罚,因而无力下达鞭打执桨奴隶的命令。后来几年,我常想,我整个的人生就因为此时船长的怯懦而改变了。
  而现在我却认为,如果我们的船长没有突然被恐惧征服,我的人生就会从那一刻开始转变。许多人相信,没有注定的人生,所有故事基本上是一连串的巧合。然而,即使抱持如是信念的人也会有这样的结论:在生命中的某一段时期,当他们回头审视,发现多年来视为巧合的事,其实是不可避免的。我也有了这样的一段时期:现在,坐在一张老旧的桌子旁写作,回想着在雾中鬼魅般现身的土耳其舰队的色彩时,我已进入了这个时期。我想这应该是说故事的最佳时机。
  看见其他两艘船逃离土耳其舰队,并消失在雾中后,船长重新振作了起来,终于敢于鞭打执桨手,只是,为时晚矣。当奴隶受到获得自由的激情鼓舞,即使鞭子也不能让他们顺从。十多艘土耳其船只划过令人胆怯的浓雾屏障,猝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们的船长现在终于决定放手一搏,而我相信,他努力克服的不是敌人,而是自身的恐惧与羞愧。他命人无情地鞭打奴隶,下令备妥大炮,但奋战的热情燃起得太慢,而且很快就熄灭了。我们遭受到了猛烈的舷炮齐射,如果不马上投降,船就要被打沉,我们决定竖白旗。
  我们停在宁静的海面上,等着土耳其船只靠近船侧。我回到自己的舱房,把东西归位,仿佛不是在等待将改变整个人生的敌人,而是等候前来探访的友人。接着,我打开小行李箱,翻寻书本,沉浸在了思绪里。打开一本我在佛罗伦萨花费了大价钱购买的书时,我的眼眶盈满了泪水。我听到了外边传来的哀号声,以及来来往往的急促脚步声。我脑子里想着的是一会就会有人从手中把这本书夺走,但不愿想这件事,只是思考书里的内容。仿佛书中的思想、文句及方程式中有着我所害怕失去的所有过往人生。我轻声念着随意看到的文句,仿佛在吟诵祈祷文。我拼命想把整本书铭记在记忆中,这样当他们真的来了,就不会想到他们,也不会想到他们将带给我怎样的苦难,而是记起自己过去的模样,有如回想我欣喜诵记的书中隽言。
  那些日子里,我是一个全然不同的人,甚至母亲、未婚妻和朋友称呼我的名字也不一样。有一段时间,我仍时不时会梦见那个曾经是我的男子,或者说我现在相信是我的男子,然后汗流浃背地醒来。记忆中的那个人已经褪色,就像早已不存在的国度,或者像从未存在过的动物,又或者像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武器一样,其色彩梦幻般的虚无飘渺。当时,他二十三岁,在佛罗伦萨及威尼斯研读过“科学与艺术”,自认懂得一些天文学、数学、物理和绘画。当然,他是自负的:对于在他之前别人所做过的一切,他都不放他眼里,对这一切都嗤之以鼻;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有更好的成就;他无人能敌;他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更聪明、更具创造力。简单地来说,他是个普通的年轻人。当我必须为自己编造一个过去,而思及这个与挚爱的人谈论他的激情、他的计划,以及这个世界和科学,并把未婚妻崇敬自己视为理所当然的年轻人,其实就是我时,让我感到痛苦。但是,我这样来安慰自己:有朝一日会有一些人耐心地看完我现在所写的一切,他们会了解那个年轻人不是我。而且,或许这些耐心的读者会像我现在所想的那样,认为这位读着他的珍贵书籍之际放弃自己人生的年轻人,他的故事会从它中断的地方继续。
  

白色城堡 一(2)
土耳其水手登上我们的船时,我把书放进了行李箱,走了出去。船上爆发了大混乱。他们把所有人都赶到了甲板上,将大家剥得精光。我心中一度闪过可以趁乱跳船的念头,但猜想他们可能会在我身后射箭,或是抓我回来立刻处死,况且我也不知道我们离陆地还有多远。起初没人找我麻烦。穆斯林奴隶解开了锁链,欣喜呼喊,一群人立刻对曾鞭打他们的人展开报复。他们很快就在舱房找到了我,冲进来把我的财物抢了个精光,翻找行李箱搜寻黄金。当他们拿走一些书和我所有的衣服,而我苦恼地翻着遗下的几本书时,有人抓住了我,将我带到其中一名船长面前。
  我后来得知,这位待我不错的船长,是改变宗教信仰的热那亚人。他问我是做什么的。为了避免被抓去划桨,我马上声称自己具有天文学和夜间航行的知识,但没什么效果。接着,凭靠他们没拿走的解剖书,我宣称自己是医生。当他们带来一名断了手臂的男子时,我说自己不是外科医生。这让他们大为不快,正当他们要把我送去划桨时,船长看到了我的书,问我是否懂得化验尿和号脉。我告诉他们我懂,因此我既避免了去划桨,也拯救了我的一两本书。
  但这项特权让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其他被带去划船的基督徒,马上恨我入骨。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夜里会在囚禁我们的牢房杀掉我,但他们不敢,因为我非常迅速地和土耳其人建立了关系。我们懦弱的船长刚遭火刑处死,而且对曾鞭打奴隶的水手,他们先是割下其耳鼻,然后放上木筏任其漂流,作为一种警告。在我用常识而非解剖学知识治疗的几名土耳其人,他们的伤自行复元之后,大家都相信我是医生。即使那些因嫉妒心而告诉土耳其人我根本不是医生的人,晚上也在牢房要我治伤。
  我们以壮观的仪式开进了伊斯坦布尔。据说,年幼的苏丹也在看着我们。他们在每支桅杆上升起了自己的旗帜,并在下面倒挂上我们的旗子、圣母玛利亚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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