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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连这两个祸害都能收服了？是谁这么狠啊？”

　　　　有人往楼上努了努嘴：“二楼这位，现在是洛阳文玩圈新的老大，叫什么来着，好像姓黎？”

　　　　“对啊，叫黎天明，他老爹就是以前那个大名鼎鼎的盗圣黎镇北。”

　　　　“咦，不是听说他们一家子全被枪毙掉了吗？”

　　　　“没死光，剩下这最小的一个，据说下手可狠着哩，邙山的李二狗那一家子，够凶吧？全被他干掉了……”

　　　　“嘘，你们小点声，不怕死啊？！”

　　　　……

　　　　两天前。洛阳城四打古玩市场。

　　　　自从宋家兄弟走了之后，一连几天洛阳整个文玩市场都陷入“混乱”，没有了主事儿人，大家纷纷乱了阵脚，做生意也心不在焉，有些人干脆关门歇业。

　　　　风言风语早就在业内传开：宋家兄弟被人做了，新来的“老板”据说姓黎。

　　　　几家生意做得比较大的老板都在暗暗的互相递话儿：宋家兄弟出事儿了，洛阳文玩圈变了天，咱们怎么办？

　　　　这几天几乎每个生意人都在考虑这些问题：

　　　　以后这生意怎么做？是各管各的？还是要拜码头、划地盘？这姓黎的到底是什么路数？宋老板以前那些主顾怎么办？

　　　　大多数人选择了按兵不动，有些人在察言观色，有些人准备见风使舵，还有些人不相信根深蒂固的宋老板兄弟会一夜之间被人扳倒，他们甚至认为这是宋老板故意安排的套路，考验他们的“忠心”。

　　　　这时候，文博城的葛老板传出话来，新来的黎老板要在地香阁接见大家，“共商”以后的生意大计。

　　　　“去还是不去？”

　　　　……

　　　　一天前。地香阁二楼包厢。

　　　　“消息都传出去了吗？”黎天明背着手，蹙眉看着窗外。宋家兄弟离开洛阳已经几天了，文玩市场现在是群龙无首，要想接盘、上位，现在是最好的现身时机了。

　　　　葛老板在旁边点头哈腰地说道：“昨天已经散出去了，现在文博城、天子驾六、三砚居和民俗博物馆四大古玩市场的古董商人应该都听到了消息。”

　　　　刀疤金在旁边骂骂咧咧地说道：“你老小子怎么办事的啊？消息散出去怎么没人来拜见黎叔啊？这都一天了，连特么鬼影儿都不见一个！都活得不耐烦了？”

　　　　黎叔摆摆手，制止刀疤金对葛老板“动手动脚”。

　　　　“不关葛老板的事儿，宋家兄弟毕竟在洛阳盘踞已久，洛阳文玩市场很多生意都是宋家兄弟带过来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老板习惯跟他们做生意了。二人的势力在众人心里影响很深。现在换了人主事儿，他们需要时间来适应。”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黎天明心里也是很忧虑。虽然宋老大走了，但是宋家兄弟留下来的势力仍将长期存在。

　　　　唯一可以欣慰的是，在邙山、洛阳城，能公开跟自己抗衡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现在他需要时间来慢慢让大家接受自己是“新老板”这个事实。

　　　　黎天明知道，人跟畜生一样，都喜欢随大流，需要有人带头。

　　　　就像羊群一样，只要头羊动了，其他的羊都会跟上，就算头羊带它们跳崖，后面的羊群也会跟着跳。

　　　　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个带头人。

　　　　葛老板不行，这人充其量是只老鼠，他需要的是一匹货真价实、有头有脸的头羊。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转身问金子道：

　　　　“我让你们送给马老三的礼物，你们是亲自送到他手上的吗？”

　　　　金子跟牛大对视一眼：“送到了，放在他跟前了。”

　　　　“你们看到他打开了吗？”

　　　　金子道：“没，没，你说让我们霸气点，我，我把盒子放在他身前就走了……”

　　　　黎天明摇摇头，这事儿办的……早知道的话，就应该派银子去了。

　　　　金子看黎叔面露不爽，心中也忐忑不安，试探地问道：“要不要，我跟牛大再去一次？这次跟他说明白点？”

　　　　黎天明摇摇头，一次就够了，再去一次气势就堕了，自己脸都挂不住了。

　　　　“等着吧，马老三如果会来事的话，他早晚会来的！”

　　　　眼睛看着窗外，突然黎天明嘴角露出笑容，说曹操、曹操到。

　　　　楼下，马王爷带着几个精干的手下出现在门外，正仰头看着上面偌大的匾额“地香阁”。

　　　　自己上次来，还是几个月前跟宋老大谈生意，两人还把盏言欢，再次来，已经物是人非了。

　　　　马六和几个精干的手下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马王爷低着头，背着手进了地香阁，有人认出他来，跟他打招呼，他理也不理，径自往二楼走去。

　　　　茶馆老板认识马王爷，抬头瞟了一眼，低头继续算账。

　　　　正所谓：

　　　　白云苍狗变换走，城头犹竖大王旗。

　　　　铁打营盘流水兵，一茬韭菜一茬绿。

　　　　不管二楼雅间的老板怎么换，他还是安安稳稳地做着自己的茶馆生意。

　　　　一上二楼，门口的刀疤金和牛大不由分说就拦住了马王爷的几个手下。

　　　　马六几个人睁眼看着马王爷，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

　　　　马王爷咳嗽一声：“都放松！我们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

　　　　“黎天明咳咳，你们老大在不在？”

　　　　“马三叔，我人在不在，你楼下那几个眼线不是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了吗？”黎天明笑呵呵地从包厢里走出来。

　　　　“请请请，三叔，里面喝茶！”

　　　　黎天明的姿态已经相当客气了，马王爷背着手点点头，对于黎天明拆穿自己派手下监视的事情，他也不脸红。

　　　　一进屋子，马王爷目不斜视，径自走到茶座跟前，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黎天明对面。

　　　　在旁侍立的葛老板慌忙上来斟茶。

　　　　“马王爷，喝、喝茶。”

　　　　马王爷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嘴里自言自语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我敬茶！”

　　　　葛老板双手端着茶盅尴尬地站在那里，敬也不是，放也不是。

　　　　黎天明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摆摆手命葛老板把茶盅放回茶座。“你先退下吧。”

　　　　葛老板点点头，躬腰给马王爷行了个礼，转身走出门去。

　　　　马王爷在他身后大声说道：“这种卖主求荣的东西，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葛老板身子一顿，满脸羞愧，犹豫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走了出去。

　　　　黎天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倚在墙角的银子。银子上来把葛老板那盅茶泼掉，重新斟满一盅，双手递给马王爷。

　　　　马王爷瞟了他一眼，单手接过来，放在嘴边一抿。重重地放在茶座上说道：

　　　　“我说大侄子，现在宋家兄弟被你赶走了，这洛阳以后的文玩市场，你打算怎么办？”

　　　　黎天明没有接他的话茬，自己抿了一口茶说道：“马王爷，你说得这个卖主求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大家敞开门来做生意，都是合作关系，怎么谁又是谁的主子了？”

　　　　马王爷哼了一声说道：“这洛阳城文玩市场的生意，有一大半是宋家兄弟带起来的，说他们养活了这些人，一点也不过分没有宋家兄弟带来的这些大买家，洛阳城有一半的古玩商要关门。”

　　　　黎天明笑笑道：“咱们手上有货，还愁没人来买？地球离了谁还不转怎地？”

　　　　马王爷道：“宋家兄弟一走，他们手上的大买家全断了联系，以后要想重新搭上线，不是认识个人就那么简单的。他们怎么交易，怎么出货，怎么藏货，怎么运输……上上下下要打通多少关系，这些，你都知道吗？”

　　　　黎天明沉吟不语，他知道马王爷说的这些都是实情。

　　　　马王爷继续道：“你给我送来那只断手，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领头来给你拜码头吗？不就想让我马老三给你站台吗？现在三叔来了，我能做的已经到这儿了。以后这洛阳的生意啊，嘿嘿……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马王爷说完这段话，起身就往外面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啊！”

　　　　看着马王爷背着手消失在楼梯口，银子转头问黎天明：“这老家伙这么嚣张，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自从收拾掉宋彪的头马汤加之后，银子的信心也暴涨。

　　　　黎天明摇摇头：“他今天如果来跟我摇尾乞怜，我倒要看不起他。马老三这一番话，倒让我有些开始敬佩他了。”

　　　　银子纳闷道，“可是看他今天话里的意思，好像并没有给您面子。”

　　　　黎天明一笑，“他今天出现在这里，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黎天明背着手看着窗外，马王爷这番话，让他被胜利冲昏的头脑一下子冷却了下来。要想完全接过宋家兄弟留下得盘子，比做掉他们要难得多！看来这洛阳文玩市场，确实要乱上一阵子了。

　　　　看着马王爷和他的手下在街角消失，黎天明知道，从明天起，洛阳剩下的其他三大盗墓家族和古玩市场的八大老板，都要来给他拜码头了。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安排跟龙头的人再见次面！

第一五七章：洛阳风云

　　　　黎天明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宾馆房间里等龙头的人出现。而是大摇大摆地坐在前台的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刚到约定的时间，门口就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上次那个像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而是那个有点学者风范的中年人。

　　　　黎天明看看手上的表，分毫不差，这个人时间掐的非常精准。

　　　　中年人看到黎天明坐在大堂，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往楼上走。

　　　　黎天明站起身来，默默地跟了上去。

　　　　在三楼的楼道里，黎天明加快脚步超过他，快走到楼道尽头的时候，黎天明用手中的钥匙打开旁边的一道门，头也不回的进到房间里。

　　　　中年人默契的跟了进去。

　　　　一进门，中年人一抬头，立刻愣住了。

　　　　整个套间里琳琅满目，摆满各种字画、瓷器、彩陶、碑石……像是个小型的古董收藏室。

　　　　看到中年人吃惊的神情，黎天明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中年人慢慢地踱进来，在满屋的古董文玩之前缓缓地转悠。但是脸上没有出现黎天明期待的兴奋喜悦，代之以一股忧虑之情。

　　　　黎天明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心里竟有些忐忑起来。

　　　　“这些货……您不满意吗？”

　　　　中年人摇摇头，皱着眉头对黎天明说道：

　　　　“不，货都是好货。但是……宋家兄弟这事儿，我们也知道了，你，做的有点太过了！”

　　　　中年人的口气有些严厉，黎天明不由得紧张起来：“我，我知道这事儿没跟龙头……您打招呼，是我的不对。但是，现在我这边淘货越来越难，洛阳市场又那么大……我也是想多弄点货……”

　　　　中年人摇摇头：“你太张扬了！“

　　　　“龙头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做事低调、谨慎。但是宋家这件事情，你做的太高调了。一下子搞这么大，恐怕已经人尽皆知了。”

　　　　黎天明心头一凉，这回自己真搞砸了，步子迈的太大，扯到蛋了。想到龙头的手段，不仅心头一紧。

　　　　“是、是不是货太多了，那，那我把它们退回去。”

　　　　中年人摇摇头：“不是多少的事儿，再多的货我们都吃得下……只是，龙头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联系，更不希望你明目张胆地垄断市场，出风头！”

　　　　“那，那现在怎么办？”

　　　　看到黎天明诚惶诚恐的样子，中年人眉头一舒，口气变缓：

　　　　“唔，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后，你跟洛阳那批盗墓团伙和古董商人要好好处理关系，能合作的就合作，不愿意合作的，你也不要强求。”

　　　　黎天明听到话里有转机，心中一松：“恩恩，放心，现在他们对我都服服帖帖完全自愿合作，我不会逼他们的。以后是否合作完全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自从上次李二狗的事情之后，黎天明对这个中年人很恭敬。

　　　　从中年人的口气中，黎天明意识到他跟龙头其他的“接头人”不同，他能代替龙头发号施令。可能是龙头身边很重要的人。

　　　　黎天明注意到中年人眉心有颗很明显的痣，他学过相书，知道印堂有痣，男主贵，女主富。

　　　　中年人点点头：“恩，那你先回去吧，不要再多生事端，切记切记。”

　　　　黎天明道：“是是，这些东西，要不要我派人帮你……”

　　　　中年人摇摇头道：“你钥匙放在这里，我自会派人处理。”

　　　　“还有，你的几个手下现在有些招摇了，我听说已经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你回去劝他们收敛点。”

　　　　黎天明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是是是，我回去一定注意。”

　　　　想了想，又拱手道：“跟兄台接触两次了，还不知道您贵姓大名。”

　　　　中年人呵呵一笑：“我姓汪，叫汪阳明家父因为崇拜王阳明先生的心学，所以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惭愧惭愧。”

　　　　中年人这一番自我介绍，让黎天明感觉很亲近，紧张的心情比刚才放松了不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此番自己的目的：

　　　　“汪先生，这个，这次的这批货，很多是从洛阳掮客那边盘过来的，定金还没付过。我承诺按照他们之前跟宋家兄弟交易行情来算，不知……”

　　　　汪阳明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做生意讲信誉，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大家按照老规矩办资金嘛，我会跟龙头商量的。”

　　　　黎天明心下大喜，连连对汪阳明拱手作谢，转身低头走了出去。

　　　　……

　　　　数日之后，天子驾六，地香阁。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黎天明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

　　　　你别说，宋彪还真会享受，把这个包间收拾的跟皇帝的御书房一样，办公休养两相宜，自己都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接连几天来，黎天明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洛阳“商人”，不仅是洛阳、北邙的商人和盗墓家族，连郑州、开封的生意人都“慕名而来”了。

　　　　可想而知宋家兄弟手下这张关系网和利益链有多么庞大，黎天明想到有那么多钱可以赚，野心又忍不住地蠢蠢欲动。

　　　　汪阳明接下了这批货，说明他们也有需求。

　　　　汪阳明只说让我和平发展，可没说不让我扩大势力。黎天明在心里暗暗拿捏分寸。该怎样做能既能让龙头满意，又能最大化自己的利益呢？

　　　　突然想起一事，问旁边的金子道：“这几天，咱们都接待了哪些客人了？”

　　　　金子翻翻手边的花名册，“马、卫两大家族的领头人都来过了，其他两大家族也都派人捎了话愿意跟我们合作。洛阳城里的八大商人都来过了。还有郑州、开封的……”

　　　　黎天明点点头，打断他的话：“传话出去，这几天不再接客了！”

　　　　金子纳闷地看着他，这几天上门来的客人络绎不绝，不仅来谈生意，还送来了不少“诚意”，这一下闭门谢客，那损失可不小。

　　　　黎天明似乎看透他心中的疑问：“咱们的肚子就这么大，一下子吃多了放不下。再说，咱们也要抬高点身份，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得。”

　　　　黎天明休息够了，坐起身道：“这里的东西收拾收拾吧，咱们也该走了。你去跟老板打声招呼，让他把账结了。”

　　　　刀疤金眼睛又睁大了：“走？这里多好啊，地段繁华，楼下吃饭喝酒逛……街，也方便……老板说，只要咱们愿意，这个地方可以常年包。”

　　　　黎天明拍了拍身下的卧榻：“地方是好地方，可惜充满了帝王之气，不是常人能镇住的。宋家兄弟压不住这富贵之气，这不一下子就倒了，我黎天明有自知之明，这不是我呆的地方，嘿嘿。”

　　　　刀疤金心头纳闷，这才几天功夫，黎老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谦虚起来了。

　　　　但是老大毕竟是老大，他的吩咐就是命令。

　　　　出门的时候，遇到银子回来了。

　　　　银子这几天一直很忙，忙的跟兄弟都没说上几句话。

　　　　黎天明差他在洛阳城和郊区附近四处踩点，挑选几个适合落脚、藏身的地方。黎天明觉得汪阳明说的很对，做这行当，还是要高调做人，低调行事。

　　　　听完银子汇报的信息之后，黎天明很满意，心下定了几个地方，是租还是买，他现在还没拿定主意。

　　　　手上资金还没到位，他还要等龙头那边消息。

　　　　现在他所有的开销，其实是一直靠葛老板和其他一些古玩商人的“孝敬”，不过那也撑不了多久了。

　　　　……

　　　　几天之后，一度声名大噪的黎老大、黎家军突然又从洛阳城消失了，曾经鸡飞狗跳的四大古玩市场，一度又恢复了往日繁华热闹、平安无事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