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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不下堂-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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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诚勇正吩咐丫头与他擦拭,听了这话,登时脸色一沉,说道:“父亲这是什么话,孩子尚小,这也是常事,哪里就扯上那些不相干?”

    陆焕成心中本不喜这孙女,被她尿湿了衣裳,正在气头上,又听儿子顶嘴,便欲发火。

    恰逢此时,夏春朝自里面使了人出来,说道:“晓得亲家老爷出门不曾带衣裳,奶奶使我到老爷那里去寻件旧日里穿过的来,亲家老爷稍待片刻。”言罢,便出门去了。

    陆焕成穿着件半湿不干的衣裳,一身骚剌剌的,坐在炕上,没半分好气。

    父子两个,一时也没话说。

    少顷,那人去了回来,带了件宝蓝色褂子,果然是夏员外往年穿过的。

    陆焕成换了衣裳,家人便将换下的脏衣服拿了下去。

    两人重新落座,陆焕成便问道:“你岳丈今儿往哪里去了,倒不曾见他。”

    陆诚勇道:“连日落雨,好容易今儿天气晴好,岳父往城里看戏去了。”

    陆焕成便将嘴一撇,说道:“倒过的清闲自在日子。”

    这般东拉西扯了一番,陆焕成既无什么紧要事说,却又不肯离去。

    眼看将近黄昏时分,这陆焕成总不言去,陆诚勇既为人子,自然不好张口撵父亲离开,只得吩咐家人备办酒饭,父子两个吃了一顿。

    饭后,陆焕成照旧坐着吃茶闲讲,始终不提动身离去。

    眼看将到掌灯时分,夏春朝在里面熬不住了,亲自出来说道:“天已晚了,想必城门已关,公公不如住上一晚,明儿再进城去罢。”

    那陆焕成正盼她此言,却又装腔作势道:“住在亲家家里,怕有些不好。”陆诚勇说道:“岳父今儿大约住在城里了,天色晚了,父亲住一晚再去罢。”

    陆焕成还待作态,却听夏春朝说道:“若是公公执意要去,我便吩咐家人套车,只是城门关了,不知公公又往哪家外宅睡去?”

    陆焕成听她这话,便是暗讽先前豢养戏子之事,面上青红不定,强自镇定说道:“既是这样,我住一晚也罢。”

    夏春朝笑了笑,转身去吩咐家人收拾了间客房,拨了两个家人服侍。陆焕成又坐了片刻,便即过去了。

    这厢,夏春朝打发陆诚勇洗漱了,自家也收拾完毕,哄睡了女儿,同丈夫上床就寝。床笫之间,便问道:“他今日来,是做什么来的?又是讨钱的?”

    陆诚勇道:“他倒没说,言语间也只说些家常琐事。我走前将大半的家财都留下了,他们也该知足了。”

    夏春朝笑了一声,翻了个身,说道:“你那一家子人,银钱上若是知道个餍足,比登天都更难些。何况如今咱两个都不在,你那个弟弟又只是个奶娃娃,家里没个进项,他们坐着也心慌。我本当他又是来讨钱,还想跟你商量,谁知他又不曾开口。”

    陆诚勇叹了口气,说道:“他们若能安省些,也就过得清静日子了。”说着,握了妻子的手,又笑又叹道:“却还要谢你,早先你在我家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还道你再不准我家人上门了呢。”

    夏春朝笑了笑,说道:“再怎样,也是你家人。如今你过来了,我也就懒怠再去计较往日那些个了。”

    陆诚勇叹息道:“我有什么好,能得你这般待我。”

    夏春朝浅浅一笑,将手覆了上去,轻轻说道:“你比世人都好。”

    夫妻两个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入眠。

    当夜,睡至中夜时分,门外忽然一阵吵嚷,宝儿慌慌张张跑进门来,喊道:“少爷奶奶,不好了,山匪来咱家打劫了!”


第135章 V后新章


    夫妇二人尚在睡梦之中,听闻这一声,便如平地惊雷,立时醒转过来。

    二人各自披衣坐起,夏春朝便要下床,陆诚勇按着她,说道:“我去瞧瞧,你在这里看着孩子。”

    夏春朝却忧虑道:“你这腿伤尚未好全,走起路来不利索,还是我去罢。”

    陆诚勇说道:“这样的事,哪有叫女人出去的?!”言罢,不由分说,便起身出门去了。

    夏春朝坐在床上,惊魂不定,亦不知如何是好,只吩咐宝儿叫奶母抱了孩子过来。

    珠儿自外头进来,垂头散发,披着衣裳,战战兢兢的上来,揉着眼睛道:“奶奶,哪里来了这一伙匪徒,深更半夜的,倒把人唬死了!”

    正说话时,宝儿同奶母也走了进来。夏春朝将女儿自奶母怀里接过来,看着孩子兀自沉睡不醒,心里倒镇定下来,问宝儿道:“外头到底什么情形?你就认作山匪了?”

    宝儿说道:“我在外头睡着,梦里忽然听窗户外头谁喊了一声,就起来看。才走出屋子,就见二门上的小三子慌慌张张跑进来,说是来了劫匪,叫我快告诉少爷奶奶。我也不敢再往外头去,连忙进来了。”

    夏春朝听了这话,心里七上八下。她自打降生到如今,再没逢过这样的事,一时倒也没了主意。

    正当慌张之际,陆焕成忽打外头进来。

    夏春朝衣衫凌乱,妆容不整,见公公突然走来,不免有几分尴尬,只问道:“外头闹乱匪,公公怎么走来了?”

    陆焕成说道:“我也听闻了,怕你们出事,赶忙过来瞧瞧。”说着,四下看了一眼,问道:“勇哥儿出去了?”

    夏春朝不疑有他,答道:“他出去瞧瞧情形。”

    陆焕成点头道:“我瞧着外头火把明晃晃的,想必他们来人不少。待会儿倘或大门守不住,这些人进来,不是你们这些弱质女流能抵挡的。玉卿虽是个女娃儿,到底也是我陆家的血脉,不能落在这些劫匪手里。你把孩子给我,我到底是个男人,趁乱带了孩子出去,想不是难事。”

    夏春朝虽慌乱,听了这话,心中却狐疑,说道:“公公这话倒有意思,若是乱匪当真冲进来,众人皆不能幸免,公公又怎能平安脱身呢?勇哥儿已出去了,等等再说罢。”说罢,任凭陆焕成说破了天去,也不肯将孩子给他。

    陆诚勇拄着拐杖走到院里,迎头就见跟自己来的小厮金锁手里提着棍棒忙忙的跑进来,一脸仓皇之态。

    陆诚勇便喝道;“外头到底怎样了?这般慌张,成什么样子?!”

    金锁见了他,心下稍安,连忙说道:“少爷,门外来了许多人,都拿着兵器,将咱们宅子团团围住了。”

    陆诚勇一面往外走,一面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到底要做些什么?”

    金锁道:“只是看着火光里影影绰绰的不少人,也不知到底有几个。守门的问了两声,只说是来讨钱的。”

    陆诚勇闻言,料知是实情,亦不再多问,一径走到前院。

    走到前头,却见院中众家人各自面无人色,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嘴里大声嚷着:“乱匪要来杀人了!”

    陆诚勇大喝一声:“这般狼奔豸突,又能济些什么事!给我各自站着,平日里主家养着你们,到了这等关头上,便半点也派不上用场!”

    那起家人眼见主人出来,心中稍安,连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讯不住。

    陆诚勇走到大门前,借着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外头火光之下,人影憧憧,那起歹人各自骑在马上,明火执仗,显然来者不善。

    当下,他将家人中壮年男丁招拢在一处,说道:“歹人上门打劫,咱们需得守住了门户。眼下已是寅时二刻,再过片刻天就要亮了。待咱们拖延到天亮时分,周遭农户见了这等情形,必定报官。官兵来了,自然将这伙乱匪拿下。”

    众家人听了这话,尚且心存疑虑,更有一人嚷道:“少爷,咱们门户浅窄,如何守得了几个时辰?横竖山贼只为求财,叫奶奶拿了钱出来给他们,想必他们不会伤咱们性命。这关头上,舍财保命才是正理。”

    正当此时,门外的匪首亦大声道:“门里当家的听着,咱们今儿过来只想讨个几千两的平安钱,你们将银子拿出来,咱们断然不会伤了你家上下一鸡一犬。奉劝你们识时务些,莫要舍命不舍财!”

    这一声落地,家人群里越发骚乱。

    陆诚勇见状,当即喝道:“胡说!这些强人哪有道理可讲,我们将门户打开,他们各个手持兵器,死活还由得我们么?!你这厮在这里惑乱人心,到底安的什么心?!莫非这起强贼,竟是你勾结来的?!”言罢,便令家人将这人擒下,当场打了几棍,扭送到柴房关了起来。

    陆诚勇到底是行伍出身,沙场阵里滚过来的人,发号施令甚是威严,众家人也无人不敢从命。

    陆诚勇又自门缝里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盘算道:看着阵势,来人不过十余人之多。人虽不多,却皆有兵刃在手,又是打家劫舍惯熟了的。家中下人虽多有青壮男子,但无人会武,硬拼起来,怕是要吃亏。

    门外那些匪徒见里面没有动静,渐渐焦躁起来,大呼小喝,扬言就要攻进来。

    陆诚勇只是不做声,僵持片刻,忽然心生一计,令家人自库房里将家中存放的桐油取出,趁着天黑人乱,一众匪党吵吵嚷嚷,并未察觉,将那桐油顺着门底缝隙倒了出去。

    夏家门外原是一片荒草地,家人常在此放牧牛马,因如今天候尚早,草叶枯黄,桐油倒去转瞬便已浸透。

    陆诚勇又命家人取了火折子,顺着门缝扔了出去,那火折子落在地下,干草吸饱了桐油,遇明火即燃,门外登时火光冲天。

    那起匪徒所乘马匹,皆是寻常驽马,哪里似战马那般训练精良,一见此火势,登时炸了群,扬蹄吠叫,四散奔逃。将马上的山匪,颠下背来。众匪徒不防剧变,呼喝嚎叫,那马匹却全然不受号令,狂奔不住。

    这伙匪徒跌下马来,有衣裳着火满地翻滚的,亦有被马踩折了手脚的,手中火把落地,火势越发大了,火声猎猎,哀嚎震天。更有那幸免于难的,眼见情形不好,逃窜而去。

    匪首原在人群最后,并未被火势波及,见此情状,大声喝骂不住,意图压众。

    然而群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见财起意,哪肯拼命,照旧四下逃窜。

    正当此时,宅院大门忽然洞开,一众夏家男丁手持棍棒铁锨自里冲出,将那些不及逃去的贼人打翻在地。

    门外原不过一片枯草坡,仗着桐油方才烧的热烈,待桐油烧尽,便无物可烧。

    陆诚勇甚有算计,见此情状,料知众贼气势已去,当即命家人出门擒贼。

    夏家家人看那些山匪尚未破门,便已先自乱了阵脚,胆气顿时壮了起来,冲出门外,将一众山匪按在地下,各自捆绑起来。

    这伙山贼至此时,早已方寸大乱,加之烧伤摔伤,斗志已去,各个束手就擒。

    匪首看大势已去,回身纵马狂奔而去,一众家人并无乘马,陆诚勇又腿脚不便,只得任凭其离去。

    当下,陆诚勇命家人将拿住的贼人各自捆绑了,关在院中。他心中记挂妻子,只将管事的吩咐了一番,便忙往回走去。

    夏家家人原本看他身有残疾,面上虽被夏春朝严令拘管,心里却无不笑他吃老婆饭。经了今日这事,阖家上下不折损一员人手,便巧计退贼,深为佩服,再无人敢嘲笑于他。

    陆诚勇走回后院,才踏上台阶,便听屋中夏春朝大声道:“公公这算怎样?竟要自媳妇怀里硬抢孩子么?!”

    陆诚勇掀帘入内,只见父亲陆焕成竟而劈手伸到妻子怀中硬夺女儿,三个丫头连同奶母在旁劝阻不住。玉卿一个幼嫩婴孩,被二人挣来夺去,禁不住大哭起来。

    夏春朝一听孩子啼哭,手下一松,便被陆焕成将孩子夺了过去。

    陆诚勇踏进门内,恰见此景,登时喝问道:“父亲这是在做什么?!”

    陆焕成见他回来,抱着婴孩儿向后退了一步,说道:“老太太想看看孙女,我带玉卿回去。你媳妇拦在里头,算什么道理?!这世上,哪有不让老人家看重孙女儿的?”

    陆诚勇上前,沉声道:“父亲若要这般,大可好好说,做什么定要硬抢孩子?我晓得你们心里怎么想,本是看不上女孩儿的,老太太也未必当真就要看这个重孙女儿罢?”

    陆焕成见他过来,又忙退后一步,说道:“勇哥儿,你却不要乱来。孩子还小,别有什么闪失,咱们父子日后就难相见了!我们看重不看重不打紧,这孩子总是姓陆的,不能在外姓人家里养着。你们两口子要看孩子容易,只管回家来。我们也断不会关着大门不让进!”

第136章 V后新章


    夫妇二人不防此变,夏春朝更唯恐公爹伤了孩子,慌忙说道:“公公先把玉卿放下,有什么话好商量。”

    陆焕成狰狞一笑,说道:“你们跟了我回去,孩子就放在老太太房里看养,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万事好商量。”

    眼见陆焕成无论如何不肯放下女儿,陆诚勇禁不住怒火中烧,喝道:“父亲若是这般,咱们就再不要讲什么父子情面!你不把玉卿放下,便休想出这家大门!”言罢,更喝令丫鬟出去传了一众小厮进来,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陆焕成眼见如此,慌忙搂着孙女向后退了几步,大声道:“勇哥儿,你别执迷不悟!你同我回家去,咱们万事皆休,日后父慈子孝,自有你好日子过。你若再这般相逼,仔细我胳臂一松,孩子身子骨嫩,可就不成了!”言罢,便蓄意双手微松,怀里襁褓下坠,落地之际重又接住。

    夏春朝在旁看的心胆欲裂,张口呼道:“公公手下留神,把玉卿还来,我们这就回去!”

    陆焕成甚是得意,笑道:“你这忤逆媳妇说的话,我怎好信的?!你这就出去叫人套车,我带了孙女儿先回家去,你们随后跟来。咱们在家见了,再好好算算这些日子的账!”

    陆诚勇默然不言,沉吟半晌,方才点头说道:“既是这等说,就依父亲便了。”言罢,遂吩咐家人套车。

    夏春朝忧心女儿,心焦如焚,六神无主之下也只得暂依丈夫行事。

    夏家小厮在门前套下马车,陆焕成搂定了孩子,快步走至大门上,见果然有辆马车等候,便弯腰上车。

    因他怀中抱着孩子,行动甚是不便,左右只是上不去。一旁候着的小厮金锁上前搀扶,陆焕成见已到了门上,不免心中防备松懈,臂弯一松,已被金锁将襁褓抱了过去。

    金锁抢过孩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家主子跟前,将小姐抱给夏春朝。

    夏春朝接过孩子,低头细巧,却见女儿那乌溜溜的眼睛,直愣愣望着自己,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陆焕成看此情状,顿时一慌,提步奔来便想再抢婴孩儿,却早被一众家人拦住。

    陆焕成气急败坏,禁不住怒斥道:“勇哥,你是陆家子孙,理当顶立门户,赡养老人,为着个女子,这等忤逆不孝,不怕天打雷劈么?!”

    陆诚勇看女儿安好,心下稍定,又听父亲这老生常谈的说辞,懒怠争辩,只淡淡说道:“父亲若没别的话说,便早些去罢。家中昨夜遭贼,我与春朝尚有家务急待料理。”言罢,竟再不理会父亲,携了妻女,转身离去。

    陆焕成见大势已去,且势单力薄无可施为,又是个心中有病的,也恐那点子事发起来,倒不好脱身,便忙忙的乘车去了。

    陆诚勇夫妇二人回至屋中,夏春朝忙着安顿女儿,又怕她受了惊吓,连忙招了冯舟过来诊脉。冯舟来瞧了一回,只说孩子有些受惊,倒无大碍,一颗心方才放了下来。

    陆诚勇坐在一旁,看着妻子忙碌,心里甚觉愧疚,半晌方才说道:“我也不知他竟会行出这样下作的事来,早知如此,当初不让他上门才是。”

    夏春朝一字不发,替孩子换了尿布,这才低声道:“你又不能未卜先知,谁又会料到他们竟连这一丁点的情面都不顾了?好在孩子没事,这事往后也再不要提起了。”

    说话间,管家进来,报道:“少爷奶奶,那起贼人现下都绑在院中,听候发落。”

    夏春朝没有答话,陆诚勇问道:“还不曾报官么?”

    那管家道:“已打发了门上的招儿和铜柱进城报官。”

    陆诚勇颔首道:“暂且将这起人扣在柴房,多派人手看紧了他们,以防他们逃跑作乱,倒也不要打骂。”

    那管家得了吩咐,扭身出门。

    陆诚勇又同妻子说道:“昨儿夜里乱着,匪首倒好似逃了。”夏春朝顿了顿,问道:“逃了,不怕他回来报复么?”

    陆诚勇道:“昨夜他们打劫不利,又折损了这许多人手,必定以为我们会加意防范,大约这几日是不敢再来的。此等情形,我在军中常见,只消快些擒住那匪首便是了。”

    夏春朝闻言,娥眉微蹙,说道:“这乡下地方,多是山沟杂林的,城里的捕快怕不能这样快抓到。”

    陆诚勇道:“我也料到如此,适才进来时已打发了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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