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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不下堂-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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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春朝叹气道:“谁说不是,我之前也疑惑,虽说人世无常,但红姐儿正值青春少小,往常也身体一向康健,怎么说没就没了,竟是有这段冤案在里面。”

    陆诚勇咬牙道:“侯府视人命如草芥倒也罢了,怎么爹娘并祖母也这等糊涂!听凭红姐儿就这般稀里糊涂的没了,连问也不过问一句!”

    夏春朝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是我搬弄口舌是非,编排你家人的坏话。你往日在家,你家人什么性格,也该看在眼里。天下头一号吃软怕硬、趋炎附势的。知道这大夫是侯府送来的,敢声言一句?”说着,停了停,又道:“适才听那厮说起,侯府惹了什么官司,这才忙忙的要灭口。想那侯府的遮天气焰,寻常官司怕是不放在眼里的。这般说来,必是犯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如,咱们趁这个时机,替红姐报了这个仇去?”

    陆诚勇猜到妻子所想,转眼看她,问道:“你的意思是……”

    夏春朝点头道:“也不急在一时,咱们也没个传递消息的人。我看,不如明儿请季夫人过来坐坐。”

    正说着话,廊上守着的宝儿忽然进来,说道:“奶奶,夏大叔来了,说沈家


第131章 V后新章


    夏春朝闻听此言,先自吃了一惊,忙问道:“什么缘故?夏掌柜到底怎么说的?”

    宝儿微喘了两口气,说道:“夏叔没细说,只是请奶奶快去。”

    当下,夏春朝也无话可说,忙忙的收拾了,穿了衣裳,便往前堂上去。

    走到堂上,果然见店铺掌柜夏明正在椅上坐着。

    一见夏春朝出来,夏明连忙整衣起身,上前作揖已毕,二人各自落座。

    夏春朝便问道:“宝儿也说不明白,只告诉我沈家要退货,这是怎么个缘故?这才刚开年,和祥庄要的货,不过才送去了一车,又是新收上来的上好干货,怎么就要退?”

    夏明擦了擦额上虚汗,说道:“姑娘说的是,我也是这般说来着。两日前,铺子里才开了门,间壁和祥庄便打发了伙计过来,说他们今年生意难做,要不了那么多干货,只留个一成,余下的要尽数退回。”

    夏春朝当即斥道:“这话混账,他们一早定了那许多货,才替他们囤下的。如今他们说不要便不要了,却叫咱们往哪里打发?这世上,哪有这般做生意的?”

    夏明回道:“谁说不是,我也是这般同他们讲。和祥庄的人却说,这是他们东家的意思,来人也只是知会一声。我晓得姑娘近来事多,不想搅扰姑娘,便去上门拜访。沈家的掌柜却说东家这几日不曾来铺子里,这事他拿不了主意。往沈家去了,沈家人却说沈公子又连日不在城中。我想着他必定是在乡下新买的宅子里了,要去寻他,又想着他既与姑娘比邻而居,还是先来同姑娘说一声的好。”

    夏春朝听了这话,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半日,她方才开口道:“你主张的不错,既然如此,咱们还是一道过去的好。和祥庄要的货量大,这不因不由推了买卖,当真要给我个说法。”

    言罢,夏春朝便回屋穿衣理发,同陆诚勇说了两句,将屋中丫头吩咐了一番,便同夏明一道出了门。

    沈家新置的宅子,同夏家老宅相邻甚近,不过咫尺之遥。又因是乡下地方,无甚讲究,夏春朝出门便不曾乘车,只带了个家人媳妇,同着夏明一道走到沈家。

    沈家买的亦是座乡宅,周有篱笆环绕,沈家几个家人坐在门上闲聊。见了来人,那起糙汉也只斜了一眼,并不理会,自顾自说他的。内里一个中年人,性子老成些,问道:“几位什么事?”

    夏春朝立在后面,并不言语。夏明说道:“我家姑娘来拜望沈公子。”

    那中年人尚未答话,一旁的小厮便抢着道:“我们公子不在家,进城去了。”

    夏明便道:“我们才从城里出来,那边的人说沈公子来乡下了。如今你们又说他往城里去了,却叫我信哪个?两头跑着,腿也要断了。”

    那小厮嚷道:“你这老儿好不讲理,我说公子不在家,你在这里浑缠些什么?!莫不是要硬闯么?”

    那中年人却拉了他一把,顿了顿说道:“罢了,是间壁的夏姑娘。”转而向两人道:“公子才安顿下,吩咐了不见客。既是夏姑娘过来,容我进去通禀一声。”说毕,便自凳上起来,径往里面去了。

    夏明便望着他家姑娘,低声道:“这沈公子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

    夏春朝摇了摇头,没言语。

    半晌,那人方才出来,说道:“公子在堂上,请二位进去。”言罢,当即引了两人进去。

    夏春朝踏进门槛,一路随着那人过去,只见这宅院甚是宽广深邃,同夏家老宅也不相上下。

    一路走到堂上,果然见沈长安一身家常衣裳,光着头没戴帽子,在堂上坐着。

    一见两人,沈长安连忙起身拱手作揖,又连声让座,吩咐家人上茶。

    宾主落座已毕,沈长安浅笑问道;“夏姑娘当真是稀客,今日过来却有何指教?”说着,看了夏明一眼,继而说道:“连夏掌柜也在,是生意上的事?”

    夏春朝容色淡淡,也不吃茶,张口便道;“听闻你和祥庄退了我家大半的货,这是什么缘故?若说我家货色不好,这也才不过开年,原定下的三百斤干货,才送过两成不到,怎么顷刻间说不要便不要了?”

    沈长安见她问责,面不改色,只淡淡说道:“原是为了此事,这件事店铺掌柜已讲的明白。委实是我们铺子今年生意不好,用不了那许多干货。熟食店的买卖,里头关节你心里也清楚,讲究一个快进快出。若是点心卖不掉,却压了这许多存货,占了流水不说,还担忧货要坏在库里。我有此顾虑,故而将订货退了些。你也算积年的生意人,该当明白里面的难处。我对你不住,但也没法子的事。”

    夏春朝听了这话,反倒笑了,说道:“你这话没得可笑,这才开了年,哪里就看的出生意好坏来?莫不是你得了神助,能掐会算,倒预先推算出来的?”

    沈长安说道:“你这便是不知了,我城里开着的铺子,原不过是个幌子。寻常的散客,才能买去多少。大都是各处豪门公府里备办年节礼品,定去的居多。眼见就是清明,今年订货的竟不及往年的一半。但打听起来,原来是宫里流出来的言语,说太后皇上在年三十夜宴上议论起来开销,只说这京里各大家子奢靡浪费。这话一传出来,京城里这些略有几分头脸的人家,哪个还敢出挑呢?便各自收敛起来,连着日常开销也省俭了不少。连着我这里,生意也跑了大半。我见这么个情景,今年的年成怕是不好,更不敢压货了。好在你那里的货,原没送来,卖到别家去也是一般。”

    夏春朝听他这话甚不合理,比起往日言谈,又极是冷淡无情,心里大约也猜度到怎么个缘故。当下,冷笑了几声,起身道:“你自有你的道理,既然如此,那咱们也没话好说了。今儿回去,我便打发人将你铺子里存着的那些一并带回来便了。”

    沈长安也随之起身,说道:“并非我买卖无信,实则是我也有难处。夏姑娘那时为人挤兑,其内滋味,冷暖自知。咱们是多年的世交,又比邻而居,夏姑娘一向聪慧体贴,想来不至同我为难。我只说退掉九成,余下的一成还照旧买下,夏姑娘倒不必同我置气。”

    夏春朝听他话里话外一口一个夏姑娘,再不似往常亲昵,也懒怠再同他做口舌争执,只说道:“你也知咱们是多年的世交,如今却又行出这个事来。既然说起生意,咱们就公事公办,你又谈什么交情!九成的货你都不要了,又留着一成回家煮饭不成!我也不用你卖我这个人情,我自有用处!”丢下这几句话,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夏明只向那沈长安打了个躬,尾随离去。

    沈长安立在堂上,目送三人,亦不阻拦。

    三人回至夏家大堂,打发了那仆妇,夏春朝便向夏明道:“你也不必再等了,今儿就叫个伙计,到和祥庄间壁去,把放在他们那儿的货尽数拉回。”

    夏明踟蹰道:“姑娘气恼,也是情理之中。然而和祥庄初时要的太多,咱们已是压了本钱了。顷刻之间,咱们又上哪里寻能吃下这许多货的下家去?如今他们虽说退,究竟一成也是不少,不如就依了沈公子的言语,那一成卖与他们也罢。”

    夏春朝却将柳眉一挑,斥道:“我说拉回来,你照办便是!莫不是离了沈家,咱们便不做生意了?!他这分明是有意胁迫,吃了他的勒掯,我便将夏字倒过来写!”

    夏明见她恼了,只得点头依从,又问道:“既是去拉货,那一成的货银如何处置?”

    夏春朝想也不想道:“原数退回,一毫也不要他们的。”

    打发了夏明,夏春朝却在堂上坐着,愁眉不展。

    适才她口中说的硬气,却着实忧虑这退回的三百斤干货如何处置。

    铺子里日常的零散流水,如何能吃掉这许多干货。

    干物虽比生鲜易于贮存,但时日稍久,便会生虫起霉。她如今虽不愁于这三百斤的货银,然而平白无故丢了一大笔生意,也着实心疼。

    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要她回去央求于沈长安,那却也是万万不能。

    这般在堂上枯坐了片时,宝儿寻了出来,进堂说道:“少爷在后面等奶奶,问奶奶怎的还不回去?”

    夏春朝点了点头,起身随了宝儿进去。

    走到房中,却见陆诚勇照旧赤着两条腿在炕上坐着,便嗔道:“你也不说寻条被子盖着,这般不嫌冷。”说着,又骂屋里丫头道:“我不在跟前,你们全都惫赖起来,眼前的差事也不晓得做了!”

    陆诚勇劝道:“不关他们的事,我怕碰着伤处,没叫盖。横竖这屋里暖和,炕又烧的热,不妨碍。”

    夏春朝不依道:“到底也小心些,伤还没好,你再染上风寒,那可真是乱成一锅粥了。”说话间,便往妆台前坐了,摘了头,换家常衣裳。

    陆诚勇问道:“你去了这大半日也不见回来,生意上的事可是遇上了什么绊子?退货又是怎么回事?”

    夏春朝心里虽犯难,却不愿拿这事烦扰丈夫,只含糊道:“并没别事,不过是一家子茶庄收的两袋子松子送了虫,想要退货。我见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打发了夏掌柜去了。”


第132章 V后新章


    陆诚勇听了这话,虽情知妻子说的不尽不实,然而他于生意上事甚是不通,倒也说不出什么来,当下只宽慰了她几句,道:“横竖家里不愁衣食,铺子里的事过得去也就罢了。你却不要往心里去,惹得自家心烦。”

    夏春朝也只笑了笑,并未接话。

    是日,一日无事。

    至晚间时候,吃罢了晚饭,奶母哄着玉卿睡下。

    这夫妻二人亦要入睡,夏春朝替丈夫擦洗了,望着他的腿,皱眉不展道:“冯大夫交代的,你这腿不能包着,又怕夜里碰着,可怎么是好?”

    陆诚勇却道:“这有什么难处,我夜里睡在炕上便罢了。横竖天气暖和,炕上烧的又热,不碍事。”说着,却又低低笑了一声,道:“只是不能尽为夫之责,娘子莫怪就是。”

    夏春朝见丈夫当面调笑,毫不避人,不免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轻啐了一口。转而便命丫头将炕上收拾了,服侍陆诚勇睡下。她自家便睡在床上,因惦记着丈夫伤势,不敢睡熟,不时起来查看。

    当夜,一宿无话。

    翌日起来,城里季府来人,言称因家中有事,季夫人不能过来,改日来探。

    夏春朝打发了来人,查看了一回陆诚勇膝上伤处。却见伤口皮肉竟有发黑溃烂之势,不由心中大急,焦躁道:“这是怎么个缘故?这是要好的意思么?!”说着,便一叠声命人将那冯舟押来。

    少顷,冯舟便被一众家人推搡进门。

    夏春朝一见这人,当即怒冲上头,向那冯舟斥道:“你这老贼,那时候害我家姑娘。如今事情败露了,还不知悔改,竟要再来害我相公!今儿若说不清楚,定饶不得你!”

    那冯舟昨晚上担惊受怕了一整夜,至清晨方才合眼,睡了不多久便为人自被窝里硬拖了出来,押到上房。尚且不知出了何事,一路提心吊胆,到了上房,听了夏春朝言语,反倒放下心来,说道:“夫人莫急,将军中毒以及,毒捂在里面发不出来,损伤肌理筋脉,故而将军不能行走。如今伤口破开,余毒发了出来,有这些许症状,也属常见。”

    夏春朝将信将疑,问道:“依你所说,伤口溃烂,反倒是好事?”

    冯舟回道:“正是,余毒散尽,此症自然消止。还请夫人放了小的,小医且为将军换药。”

    夏春朝便有几分拿不定主意,转头望着陆诚勇。

    陆诚勇顿了顿,说道:“已是如此了,放手让他治罢。至不济,不过一切照旧罢了。”

    夏春朝心中一阵酸痛,转而又向那冯舟冷声道:“既然我相公这般说,我便再试你一试。若是好了便罢,不然我定叫人将你丢进山沟里喂狼!”

    冯舟连连应是,上前替陆诚勇将昨夜的膏药抹去,又自药箱中取了新的,熬化敷上。

    夏春朝正在一旁瞧着,宝儿忽打外头进来,一脸愁容,似有话要说,见了这情景,却又忍了。

    夏春朝瞧出来,先不言语。待冯舟换药已毕,令家人将他带了下去,方才问道:“这愁眉苦脸的,是怎么了?”

    宝儿上来福了福身子,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夏春朝一早起来先发了通脾气,至此时便没什么好性子,张口便道:“有话但讲罢,这般吞吞吐吐的,却有什么意思!”

    宝儿吃了一通训斥,揉了揉眼睛,方才道:“奶奶,我那个表妹……回来了。”

    夏春朝一时没回过神来,问道:“你哪里来的表妹?”

    珠儿在旁低声道:“奶奶,你忘了,就是之前跟人跑了的那个王秋英。”

    夏春朝这方忆起,却也没话可说,顿了顿才道:“她自家不要廉耻跟男人跑了,如今怎么又肯回来了?”

    宝儿眼睛一红,双膝一弯,当面跪了,哭哭啼啼的将王秋英遭遇讲了一遭。

    原来,这王秋英自跟了谭永初私奔,倒也不曾去远,就在邻乡赁了一所房屋住下。那谭永初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日日只知同人吃酒闲讲,哪里晓得干些营生。这般只出不进,二人带的银子又有限,渐渐便入不敷出。偏巧那王秋英天缘凑巧,这档子上怀了身子,两人只在家里发愁日后衣食。一日起来,谭永初便不知了去处。

    初时,王秋英只道他又出去同村人闲话,等到午后还不见他回来,又见家中所剩无几的几两银子也不见了踪影,这才晓得不好了。

    王秋英一个孤身女子,又怀着身子,便如没脚的螃蟹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还是回家为上。

    当下,她将几样随身的衣物首饰变卖,雇了辆驴车,跌跌撞撞好容易回来。

    宝儿姑父姑母见女儿回来,虽是又气又恨,到底是自家闺女,舍不得推出门去。又看她怀了肚子,恐对夏家不好交代,便托了宝儿来说。

    宝儿一行哭一行说道:“她自家不要脸倒也罢了,只可怜我姑父姑母恁大一把年纪,只这一个女儿。奶奶不看我的面上,便怜惜怜惜老人家罢。”

    夏春朝长了这么大,还头一遭经逢这样的故事,一时里竟也不知如何是好。静了半晌,只好说道:“这话说起来也真没意思,她是你家的女儿,丢的也不是我家的脸,倒要我可怜什么?就是那姓谭的——说起来也不过是远房亲戚,与我们夏家统没什么相干。”

    宝儿听了这话,抹了抹泪,说道:“奶奶肯开恩收留,我姑父姑母必定是感恩戴德的。”

    夏春朝却道:“我也不要他们感戴我什么,只是管好他家姑娘,别再弄出什么新鲜故事来。虽说不是一家子人,到底也是我们家下人,笑话闹得多了,我们脸上也难看。”

    宝儿这才破涕为笑,在地下又磕了几个头,一咕噜爬起来,出门送信去了。

    待她出去,陆诚勇才道:“宝儿这般老实,她那表妹却能干出这样胆大的事儿来,也当真是少见。这一座坟丘上,竟长了两样的草。”

    夏春朝没好气道:“我活了这二十年,也是头一次听这样的故事。没嫁人的大姑娘,一声不言语的跟男人跑了,还被人家哄大了肚子。什么大不了的事,男未婚女未嫁的,他们若当真要好,为什么不明公正道的提亲成亲?这偷偷摸摸鸡零狗碎,叫人有半个眼儿看得上!那谭永初也是惫赖,哄了人家姑娘也罢,竟还干出始乱终弃的事来,当真是猪狗不如!”

    陆诚勇在旁听着,莞尔笑道:“旁人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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