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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不下堂-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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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诚勇笑道:“哪里搓坏了,让相公瞧瞧。”说着,就要掀被。夏春朝唯恐再起战端,连忙推了他一把,按着被子,睨着他说道:“这个样子,倒像个涎皮赖脸的黄头小子,再不能好好说话了。”言罢,又望他身上瞧。见他精着身子,胸前臂上,新伤旧痕遍布,皆是刀创箭伤,又觉心疼不已,咬牙道:“这是怎么弄的,身上倒没一块好的地方了。”说着,又抚着一道才长起的嫩红新肉,轻声问道:“还疼么?”陆诚勇微微一笑,搂了她道:“都是老伤了,不碍事儿。边境战事频起,此不过家常便饭,且不甚要紧,你也不必忧虑。”夏春朝心疼丈夫,只说道:“早知这等,当初我说什么都不会给你银子往军里谋缺去。咱们家又不短了吃穿,有庄院店铺,料也过得日子,强胜这刀口上的营生。”
  陆诚勇摩了摩她头顶,淡笑道:“话虽不错,然而我这样一个堂堂七尺高的汉子,终日在家饱食,无所事事,却要娘子出外辛苦,成何道理?我知娘子贤惠,向来不言语,我却心下不安。娘子在家中这等辛苦,我定要让娘子做个风风光光的将军夫人,方才算对得住你。”夏春朝却道:“夫人不夫人的,那也没什么要紧,只是你人平安便强过万般了。我往日在家,听我弟弟读书,里头有一句旧诗,说是‘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那时不解其意,如今可真真切切知道这个中滋味了。”
  陆诚勇听的心里喜欢,向她颊上亲了一口,就道:“娘子既这等想我,我也一般的思念娘子,娘子就再将就将就罢。”夏春朝听得满脸臊红,啐了一口,斥道:“好好说着话,就扯出这些风言风语。几年不见,你在边关倒学的浮浪了!”陆诚勇便笑道:“也不是浮浪,只是饿得久了,难免有些肚大。”夏春朝蓄意取笑,又有试探之意,便问道:“我往常听闻,朝廷悯边境官兵寒苦,置有营妓服侍。眼前见有现成的,你难道不会去解馋?我便不信,你熬得住么?”陆诚勇先自笑道:“嫌脏,再不曾去过。她们又哪里及得上娘子半分。”夏春朝听了这话,倒很喜欢,又问道:“那你怎样呢?”陆诚勇便笑道:“逼得实在急了,只好劳动五姑娘伺候了。”夏春朝先不解其意,问道:“哪里来的五姑娘?”继而会意,向他身上打了一下,就不言语了。
  陆诚勇哈哈一笑,搂了她腰身,又点头叹道:“她们也都是些可怜人。本也都是良家妇女,不过是父兄犯法,反而连累她们,其实与她们何干?我初到军营那月,恰巧别处遣来一批营妓,中有几个死活不肯下车。被监军将一个拖将出来,掷在地下,一剑斩了。下剩的那几个,各个都吓得魂不附体,再不敢不听号令。自此往后,军中兵士得了假便往她们帐里钻,此方才去彼方又来。不过三五月功夫,这些女子都被消磨的不成人样。她们本是戴罪之身,谁理会她们死活。得了病,又不肯给治。我在边关几年,这营妓换的倒比兵士还更勤快些。我瞧在眼里只觉凄惨,虽无力拔救,却也实在不能再去折辱她们。”
  夏春朝虽早知营妓一事,却不知这里头竟有这等惨事,一时竟不知说何为好,只伏在自家丈夫身上,默然不语。
  陆诚勇揽着她香肩,将下颚抵在她头顶,低声道:“他日我若得权,必设法废除此制。”夏春朝点了点头,虽觉此事渺茫至极,却也不肯败他兴致。陆诚勇又道:“我在边境也时常见那被外邦异族掳掠过的村落,村中女子无不受尽屈辱而死。见此惨景,我心中便笃定,每逢出战必要杀退敌兵,紧守边关,使敌不能入侵一步。唯有这等,我娘子在家中,方能安泰,不至沦入此境。”
  夏春朝双眸微热,连忙擦了擦眼睛,低声道:“我知道你志向,也不敢拦你。只是你在军中,也要保重自身才是。”陆诚勇颔首道:“我都知道。”
  夫妻两个说了半日的私话,又亲热了一回,方才体倦相拥睡去。
  再言柳氏下了席,领着章姨妈母女,如鬼赶也似,慌慌张张回至上房。
  才进房门,便吩咐忍冬道:“将大门关了,但有人来,便说我头疼不见。”忍冬答应着去了,她便走到里屋,一屁股坐在炕上,端了茶碗喝茶,入口发觉茶水冰冷,又一口啐在地下。
  那章姨妈冷眼瞧她,又说道:“原来姐姐在家叫儿媳妇这等辖制,怪道前回姐姐要丫头她也不与,吩咐什么也不听的。”章雪妍却上来哭哭啼啼道:“姨妈,我虽不算什么千金小姐,却也是个清白姑娘。今日表嫂这等辱我,我还有何面目活着?姨妈不能替我做主,我明儿就不活了!”
  柳氏也颇有几分不耐烦,席上又吃了一肚子气,登时向她二人发作道:“你们都推着我,叫我能怎样?!你们今儿也瞧见了,那老虔婆是偏帮着那小贱人的。这一家子的生活也尽靠着那贱人的生意,银钱往来都在她手里,合家大小都是她拿下马来的。我在这家中算个什么,面上是个太太,其实提傀儡上场——还少口气儿哩!平日里你们花样多,我倒指望你们给我拿拿主意,谁知逢到事上,你们又指靠不住了。一个被挤兑的无话可说,一个竟就撇席跑了,倒逞了那小贱人的脸。我今儿这等给她下气,明儿还指望管住谁哩!”
  章雪妍极善察言观色,眼见姨妈已是恼了,便将眼泪一收,上前拉了她的手,低声劝慰道:“姨妈被那不贤的儿媳欺凌,我瞧在眼里疼在心上,也气的无可不可的。只是她那般毁我清誉,我怎能坐的下去,只得先行走开。这些也不去说它,只问姨妈一句,姨妈竟要含忍了此事么?”
  柳氏甚是烦恼,便道:“不然还能怎样?”章雪妍微微一笑,说道:“姨妈若要打算日后就看着儿媳妇脸色度日,那我也无话可说。不然,我却有几句话讲。”一语未休,却又不讲了。
  柳氏会意,便将长春忍冬两个都撵了到了廊上,又问道:“依着你便怎样?”章雪妍道:“我若能进来,自然能襄助姨妈。不过是打理家财,又有何难?天下众人,谁不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她夏春朝又不曾生个三头六臂,她做的来的,我便做不来不成?但我进来,襄助着姨妈,渐渐将家里财权收拢过来,使这一家脱了她的掌握。她多年无子,顶撞祖母婆婆,又阻拦纳妾,姨妈大可治她一个无出不孝善妒之罪。此三条尽在七出之列,凭她说破了天去也不中用的。姨妈说,这般可好?我是姨妈的亲外甥女儿,自然比外头讨的亲近些,孝敬姨妈是不在话下的。”
  柳氏听了这一席话,倒可在心头,又问道:“你打算的倒且是好,然而怎样弄你进来?我适才已是放了话的,莫不是叫我挨板子不成?”章雪妍微微一笑,说道:“这怎能够。酒桌上的话,不过一时戏言,怎能作准。究竟香火为重,便是老太太那里,我也不信她竟能不管陆家后嗣不成。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谁还理会那酒后之言呢?”柳氏听出她话中之意,却不曾料到这没嫁人的外甥女竟这般大胆,暗暗吃了一惊,一时不曾言语。章雪妍又道:“姨妈若觉不妥,我也不敢再说了。从此往后,再不登陆家大门。”
  柳氏连忙道:“好孩子,你一心为我,我莫不是不知好歹么?只是你这计谋忒也托大,旁的不说,若是勇哥儿不肯同你好,岂不白白污了你的名节?”章雪妍见她已尽在股掌之中,便向她低声笑道:“只要姨妈助我一臂之力,旁的一应不必去管。”说着,便低低细语了几句。

  加封

  柳氏听得频频皱眉,半日才道:“你这主意倒是好,就怕勇哥儿事后不认起人来。”章雪妍却笑道:“只要姨妈疼我,那便万般都好了。”
  柳氏是个没成算的人,又一心要整治儿媳,听了章雪妍的计谋,虽略觉不安,却也自谓可行,便点头应下了。
  三人坐了一回,长春进来说道:“前头席散了,老爷正同二老爷、章老爷在堂上说话。打发人来请姨太太、表姑娘动身。”章姨妈听说,就道:“我们来了也一天,是要家去瞧瞧了,家中无人呢。”柳氏道:“得空就还来坐坐。”章雪妍却说道:“我头发松了,借姨妈的镜子使一使。”柳氏听闻,连忙命长春领她进内室去。
  长春便引着章雪妍进了内堂,取了柳氏的妆奁,开了镜子,将梳子拿与她用。章雪妍一面梳着头,一面看了长春几眼,就笑道:“我给姑娘的那簪子,姑娘没戴呢?”长春见她问起,便赔笑回道:“姑娘给我的好东西,我哪里舍得就戴呢?”章雪妍笑道:“原来是这般,我还道是那钗子寒微,不入姑娘的眼呢。”
  长春伶俐一笑,就说道:“表姑娘说笑了,表姑娘赏我就是莫大的福气了,我哪儿还敢嫌呢。”章雪妍道:“姑娘果然嘴甜,怪道你家奶奶这等疼你。”长春一怔,章雪妍理发已毕,搁了梳子,向外去了。
  当下,章姨妈携了女儿,出了二门,同章姨父汇了,拜辞陆家众人。
  恰逢陆家父子也告辞出来,陆焕成将这一干人等送到大门上,就拱手道:“家常衣裳,不便远送,恕罪恕罪。初七那日,我家中摆酒,宴请六亲,诸位还来。”陆炆立也拱手道:“自当来与哥哥做副东。”这兄弟两个却还站在门上,闲话了几句。
  柳氏不曾出来,章姨父同这陆焕成这连襟却没甚往来,亦无话可说,只好立在一边。陆焕成同陆炆立说了几句,便送兄弟父子登车。又一眼瞥见这一家三口,却倒无甚言语,只拱了拱手,径自进门去了。
  那章家三口倒落了个没趣儿,各自无言,也只好上车。
  坐在车内,那章姨妈好不抱怨章姨父,说道:“你真是普天下第一窝囊的男人,我爹娘瞎了眼,把我许给你,吃了这些年的苦头。想着在那县里时,日子过得好好的,你自家不知检点,叫人捉弄。与我们母女何干,倒连累我们。别人做官都发了财,你这官做得倒还赔进去许多。好容易回到京里,你不知自谋生路,倒每日家窝在房里摸弄那骚蹄子的鞋!还是我舍着脸面,央求娘家人,给你谋了这份差事。今儿我们母女两个在后头,叫人牵着头皮好不叱骂。你倒瘟在前头吃酒,连屁也不敢放一个!世间男子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那章姨父坐在位上,一字不发,倒似不曾听见一般,任凭妻子责骂。原来此人有一桩毛病,便是极好女色。在县中任上时,为着官声起见,倒还不敢往外拈花惹草。其时,章姨妈用着一个梳头姐儿,生的一表人才,风骚冶艳,就被这章姨父看在眼中。这妇人本也不是什么好货,又很有几分偷腥的本事,一来二去就背着章姨妈勾搭上了。那梳头姐儿本是有丈夫的,乃是章府中一个厨子。章姨父为得手起见,使了不少银钱打点。这厮倒是个惯做王八的,得钱在手里便诸事不管了。两人也就如鱼得水,扮起了露水夫妻。
  俗语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日略久,这事儿便为章姨妈侦知。章姨妈醋性大发,在家同丈夫尽力撕闹了几场,将这梳头姐夫妻两个撵离了门户。此事原不过是本风流烂账,岂料被那有心之人听去,上本弹劾这章姨父人品不修,内帷不清等事,方才使得章家弄到如今这个境地。
  那章姨父因有这件错事捏在章姨妈手里,在家中便短了声气,又因来京候缺等事,颇得柳氏之力,更是没了说话余地,任凭章姨妈母女两个胡闹,一声儿也不敢言语。
  那章姨妈将丈夫好一通喝骂,只觉口舌发干,方才停下。又盯着自家女儿道:“适才你大话说的满,可当真有把握么?这事儿若不成,咱们可就没脸做人了。”章雪妍也不答话,低头闷想了一回,埋怨母亲道:“母亲有失打点,表哥生的这幅模样,却怎么不告诉我?今日一见,险不吓煞我罢了。”
  章姨妈却不以为然道:“我离家也将近二十年了,怎知他如今是何相貌?只你姨妈信上说起他仪表堂堂,其实我哪里亲眼见过。”说着,便望着她道:“这男人相貌好坏又怎样,当不得饭吃抵不得衣穿的,你却不要打错了主意!我同你爹这一世统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若立不起来,叫我们两个靠哪个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姨妈家中有钱,你表哥又有偌大一个前程在身上,你也是看见的。将他拿下,进门生几个娃娃,立稳了脚跟儿是正经,谁又管他相貌好坏呢!好在如今那夏氏不曾生育,不然哪里有你施展手脚的余地!”
  章雪妍垂首不语,心里左来右去思量个不住。她虽十分不喜陆诚勇容貌,倒贪恋陆家财富,想及家中那乌漆墨黑的堂屋,每日家门前臭水横流,贩夫走卒吵嚷不绝,心中便越发不甘起来。兼且她为人极是自负,眼见陆诚勇瞧自己不上,便更有意将他折服,令其拜倒裙下,方才称心。又深恨夏春朝当众折辱,这一箭之仇不报,亦是不快。故而适才在柳氏屋里,把大话许下了。然而陆诚勇形容魁伟,她又委实不喜,一时倒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般想了一番,她忽又忆起撞见陆讳文的情形,不由心下暗道:这人倒生的清俊文秀,言谈举止是个读书人的做派。他们是堂兄弟,怎么竟这样不同。他若于我无情,也不会那般同我说话了。只是我已向姨妈许下了,这睡在东家吃在西家的事,也只是笑话罢了,世上哪里就有呢?
  章雪妍低头闷想不住,章姨妈见她不语,只道是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言。一家三口一路无话,归家而去。
  翌日清晨,曙光射入罗帷,夏春朝自睡梦中醒来,睁眼一瞧,却见身畔空空,便起身掀了帐子,只见外头天色已然大亮,便知起的晚了,连忙披衣下床。
  外头宝儿、珠儿听见动静,端了水进来,又伺候夏春朝穿衣。
  夏春朝便责备道:“我起晚了,你们怎么也不知进来叫一声。平日里定下的规矩,你们都忘了不成。我便是待你们太宽和了,方才纵的你们这般。待会儿必定叫管家娘子打你们板子!”珠儿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奶奶倒不该打我们,我们原是要叫奶奶起床的。只是少爷吩咐,说奶奶昨夜辛苦,今日要好生休息,不叫我们打扰呢。”
  夏春朝见丫头取笑,脸上微红,张口斥道:“烂了嘴的小蹄子,竟拿我寻开心!我今儿必定收拾你们,不然这屋里还不反了天呢!”宝儿出门倒了水回来,听见这一句,接口笑道:“分明我们说的都是实情,奶奶偏要责怪,我们做丫头的好不冤屈呢。”夏春朝点头笑骂道:“你们只管耍嘴皮子,明儿我就打发你们出门配人,看你们还耍不耍了!”
  主仆三个说笑了一回,夏春朝又问道:“少爷今儿一早去哪里了?可有留下什么话么?”宝儿答道:“少爷今日天不亮就起身了,说是进宫面圣,倒没别的话,只说不知几时回来,叫奶奶不要等他吃饭。”夏春朝听闻,不禁自语道:“却不知有些什么事。”
  少顷,夏春朝穿衣梳妆已毕,正要动身出门。宝荷忽然走来,笑道:“奶奶,老太太说昨儿夜里着了风,今儿便有些不大舒服,叫奶奶自今日起不必去请安了。”夏春朝微微一怔,心中旋即明白,面上仍是关切问道:“老太太不舒服,可要寻大夫来瞧瞧?”宝荷说道:“老太太说这却不必了,奶奶家事繁杂,不必多有劳动。往后若当真不好,再请不迟。”夏春朝点了点头,叫宝儿向茶盘里将自家平日里吃的玫瑰饼拣了两个,包了与她做茶食,就打发了她去。
  宝荷才出门,上房的忍冬又走来,一样说道:“太太说头沉身重,不爽快,叫奶奶不必去了。”夏春朝听闻,便笑道:“这是怎么了,昨儿为着亲戚来,今儿赶巧都病下了。想必是为什么冲克了,街上有看卜的婆子,记得叫一个进来瞧瞧。”说着,就罢了。
  因她今日起的迟了,早饭吃的也迟,待宝儿将饭菜收拾下去,已是日上三竿。幸而今日并无要事,唯有管库房的家人媳妇进来,回说昨日动用的器皿一应收回,并无损坏缺漏。夏春朝又算了算昨日的流水,看无甚出入,便发放今日的筹子,打发人家中小厮采买酒食并预备明日上坟等事。
  这般忙碌一阵,时候已近晌午,夏春朝正同丫头说起吩咐厨房晚些送饭,二门上传话的小厮忽然飞奔进来,报道:“奶奶,朝廷打发了许多人,赏了两大托盘金饼儿来,还说封了少爷做什么将军。奶奶快去瞧瞧罢!”

  家道中兴

  夏春朝听了小厮来报,饶是平日里持家主事,此刻也免不得有些手忙脚乱,遂连忙吩咐道:“让管家先把来人让到偏厅里,酒饭款待着。打发人快到衙门里请老爷回来!”小厮得令,飞也似的向外跑。 外头一众仆妇听闻消息,都忙不迭进来道喜。 夏春朝平地突得喜讯,虽有几分手足无措,总还把持得住,当下就端端正正立在堂上,受家人恭贺。
  陆家小厮赶至衙门报了消息,陆焕成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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