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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归梦满清山-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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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察觉,事隔一十五年之后,眼前这个他们自以为熟悉无比的耿家小姐,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冒牌货。
“玉儿,小阿哥有八岁了吧,你怎么也不带回来给额娘看看?”
“小姐,人家都说四阿哥是出了名的‘冷面王’,听说他一待在府里,夏天都不是很热的哦?”
“对了,玉儿,外面都传皇上要立十四阿哥做太子,是不是真的啊?”
……
在我被丫鬟伺候着洗了澡换了衣服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之后,各种各样的八卦问题便接踵而来了。正琢磨着该如何把我亲爱的老公从空调的范围里抢救出来,一个十分不屑的声音钻进了耳朵:“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旁的反击已经吹响了号角:“男人,你的头发也没比女人短多少吧?可这见识呢?在皇城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还不是连个皇上的毛也没看着?人家一问,还非得抢着说,‘皇上,不就是戏台上那样,明黄的衣裳,一个鼻子两只眼’这还用你说,谁不知道,长三只眼的那是马王爷!”
“嗯嗯…”我捂着嘴正想要笑,却被那个男人丢过来的你笑一个试试看的眼神吓了回去。只好吞了口干沫,赔笑道:“阿玛说的是常理,常理嘛。呵呵!”
他挑着眉毛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不过目光转向旁边的那一位,就明显没那么神气了,只张了张嘴,咬了咬牙,然后无可奈何的把一肚子的怨气咽了下去。
“老爷!”一个完全不清楚状况的小厮突然从门口闯了进来,正好对上男人正四处乱窜的火气。
“你老爷我耳朵好得很,用不着叫这么大声?”
“是。”站在门边的人答应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的对着众人,很小声的嘟囔了起来。
一下子静悄悄的,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怎奈有人似乎是铁了心,貌似很狗腿的坚持着耳语的分贝。
“臭小子,你要是再这么扭扭捏捏的,明儿就给我滚到鸡棚里跟母鸡学打鸣!”我亲爱的阿玛终于怒了,已经开始分不清鸡群内部的分工状况。
那已经被吓傻了的小厮则抬出一脸的哀怨,仿佛是在说:我怎么不晓得府上新来了会打鸣的母鸡?不过这一次嘴里倒是利落,清楚地答道:“老爷,是半山腰上的庄子,丢了个丫头,问咱们府上见了没?”
空气仿佛一滞,把我刚刚放松了的心态又重新纠结在一起,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我的阿玛,他正捋着下巴上有数的几根胡子,慢慢的漾出一抹窃笑,“半山腰,就是上一回喝完了酒不给钱的那个老家伙?”
“就是他,老爷,不过,他不知道酒馆是咱们府上的。”
“那你就告诉他,人是没看见,不过我有只发情的母鸡前两天跟人私奔了,要不他顺便一块给找找?”
“哈哈哈…”还没等那小厮退出门口,一屋子的人都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我跟着应承了几声,心里却还有些闷闷的。毕竟,被人“追杀”,总不是件好玩的事情,不过现在,算不算已经多了过去呢?
“丫头,你男人怎么没送你回来啊?”一片笑声中,一个大大的问号蓦的横在了我的眼前。
“啊!”我下意识的一愣,碰上对面的老爹看似轻描淡写的眼神,赶忙答道,“他,太忙,太忙,那里抽得出时间?”
“那也总该派个人送送你吧?”那个声音继续顽强的穷追不舍。
“嗯…这个,是我,我叫他们,回去了。”吭哧了半天,终于编出一个实在蹩脚的答案。可我总不能承认,自己根本不是他家的乖女儿,而是被门口的一大票男人追捕的对象。
“听说,新任的四川总督好像是姓年,他妹子也是在四爷府上吧?” 穷追不舍的人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嗯,是。”我一边答着,一边下定决心,这个话题,最好还是不要再继续下去,那就只有在他继续发问之前,摆出一副孝顺女儿的态度,“额娘,你们刚才不是在斗雀儿牌吧?女儿难得回来一次,要不陪您玩会儿?”
“真的?”
没想到自己献殷勤的行为竟然招来如此巨大的质疑,弄不懂有什么不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怎么,额娘还舍不得赏玉儿点压岁钱啊?”
“舍得,怎么会舍不得。来来来,坐你额娘下首。刘嬷嬷,你给小姐看着点牌。”沉默了一下下的阿玛突然开了口,笑眯眯的张罗着座位。却在我得毫无戒备下,丢出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还好,估计是自己终于蒙混过关了,心头一松,也就任由自己跌进这乱七八糟毫无头绪的温暖里。可是我的四爷,一个失踪了快一个月的人,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想念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真得站在我的面前,我又该怎样解释这段离开的日子呢?
不能再想了,我今天太累了,面对着眼前有些模糊的牌影,我极力用斯佳丽的名言来安慰自己。明天,明天就是另外一天了,我也会有时间把这一大串的问题搞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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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臭四四,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接我回去?
某白:困,等我睡醒了揭晓谜底。
易水潇潇(下)
满贯,清一色,杠上开花…今晚的手气好像特别好,对面三张晴朗的脸色虽然只是偶尔多云一下下,不过只怕心里,早已对我如此热衷于打牌的举动暗暗皱眉了吧?
眼前的铜钱越积越多,似乎很配合的隆起呈一座小山的形状,竟让我能伛偻着身子,躲在铜墙铁壁之后,一边暗暗兴奋,一边悄悄的看着那一圈圈涩涩的涟漪,自心底荡起。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传说中这么俗气的自然规律,难道真的要和我扯上关系?
“咱们,是不是别打了?”为了彻底打消心里的种种疑虑,我小心翼翼的合上手里的牌,越过眼前黄澄澄的诱惑,忍痛问了出来。
“好… 啊,不好!”我亲爱的阿玛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硬生生的把一个哈欠瘪了回去,“丫头,咱们不是说打好了通宵的嘛?”
我抬手指了指眼前,笑着说:“只怕要是再打下去,嬷嬷的私房钱就都进了我的口袋了。”
“瞧小姐说的,左右不过几吊铜板,我老婆子还输得起。”刚刚接替了老公下场的刘嬷嬷强撑着一张胖墩墩的圆脸,笑得有些尴尬。
“那,你们,确定,还要继续…”我摁了摁手里的纸牌,声音也带了几份犹豫。
“丫头,罗嗦个什么劲呢,你的庄,出牌出牌。”
“你们可别怪我…”我小声嘟哝了一句,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摊,轻声道,“和了。”
“啊?!”
“哦?!”
“什么?!”
……
一大串的感叹词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我不好意的低下头,心里却不免生出丝丝得意。天和!自从会打牌的那一天起,我都只是把它当作一个幻想去看待的。不过今天,第一次碰见,竟然这么巧,是在自己身上。
“玉儿,你今天的手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呢!”额娘的语气淡淡的,搞得这夸人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叹息。
“是啊,好得实在是有点过头了!”阿玛仿佛是怕我怀疑,沉痛的加重了语气。
“是,是呢。我也觉得有些怪呢。”我不由自主地附和着,头也垂得更低了。
“……”
“老爷,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赌场得意过了头,情场就…”
“失意呗。”想也不想便接上了下句,一下子又觉得不对,猛地抬起头,正看见刘嬷嬷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憋得满面通红,而早已跳起来的阿玛和额娘,一人一只手,气急败坏的捂住了她说话喘气的工具。
怪不得刚才阿玛会提到年氏,难道,他们真的以为…
“哎呦!”一阵疼痛,我忍不住伸手抚了头顶。咦,刚才明明是坐在牌桌前面的,怎么这回子却躺在一张坠着锦帐流苏的大床上,后脑勺还紧紧地顶着雕花的床栏?
难不成刚才是在做梦?没想到我还真是本事,打着雀牌,竟也能睡着了?
“玩得乐不思蜀了吧?”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屋子里,闷闷的,和话里的内容似乎有些不搭调。
“啊?”我一愣,抬眼望了望,帐子外面一片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一个人影。
又是一个梦吧。我闭了眼,忍不住安慰自己。可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接二连三的跌进一个个古怪的梦里。
“你,打算到底躲到什么时候?”又是那个声音,不过低沉的腔调里混进了一些气愤,而且,好像,很像一个人…
“四爷!”随着我失了声的调子,床前的幔帐被人掀了起来,而那张许久未见却又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缓缓的逼近,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原来,窗外的天空早已晴得一片湛蓝,只不过是他霸道的身影,把透窗而入的阳光一丝不剩的遮住了。
屋子里寂静得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听得他的呼吸越发粗重起来。沉默,似乎不是个太好的兆头,我虽然并不惧怕他发脾气,但如果攒了一个月的脾气一股脑儿的倾泻在我身上,那可就该称得上是一场灾难了。更何况,我理所应该欠他的那个解释,根本连影儿还没有呢?
“你,怎么在这儿?”各种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个遍,最终还是选择先开口,可说出来的这句话,真不是一般的失败!
“没想到,还是压根就不想看见我?”对面的人面无表情的望向窗外,手指的骨节却被摁得“咯咯”作响。
“四爷,我,不是…”
“四爷,不是阿禛吗?你要是真的懂规矩,就不要你呀我的乱叫。”刚想要解释,就被他毫不留情的堵了回去,冰冷的眼神从我的脸上一掠而过,竟让我凭空哆嗦了一下。
怎么办?脑子里乱得仿佛飞进了一窝小鸟,叽叽喳喳的炸开了锅。而不争气的思维,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竟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转动着。坦白吧,昨天晚上之前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也不想说出口;不坦白,那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准儿会来找你?”眼前突然一亮,才发现整个人竟被他拎了起来,而那恶劣的语气,也毫无遗漏的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是,不是…”一下子软弱的避开他发狠的眼神,才发现盘旋在自己头上的这顶问号,还真不适合给出答案。
“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敢休了你?”又一顶更大的问号,差一点把我压趴在地上。
“……”
“说话呀!哑巴了,你?”一只冰冷的手死死的捏住了我的下巴,让我被迫抬起头,对上那黑眸中跳动的怒火。
“阿禛,我,不是,故意的。”嘴里传出的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就连眼前的人影,也瞬时间变得模糊。
“是吗?”四爷的眉毛一挑,手上的力气似也重了几分,“那你为什么话也不留一句,就一个人跑回娘家来?”
“而且,你阿玛还冠冕堂皇的跟我说什么,小女刁蛮任性,不守妇道,竟还,还建议我最好休了你!”不给我任何辩解机会,他已把刚才的气愤彻底升级成了咬牙切齿。可这骂人的话听上去,怎么好像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我…”
“不用你解释!”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了,一把把我扔回床上,转身拾起桌上的毛笔,龙飞凤舞的一蹴而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休书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施了法术般,牢牢地定在床上,顾不得鼻涕眼泪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只是不错眼珠的望着他,撩下手里的笔,转过身子,一张墨迹斑斓的宣纸,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你,真的,舍得?”我胆战心惊的问了出来。
可他并不答话,只朝着缓缓落下的纸片努了努嘴。
颤抖着接住,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出仿佛是首七绝……可那纸片后面冷若冰霜的男人,却又为何暗自勾起了嘴角?
心头蓦地一震,停滞的思维也在瞬间恢复了正常。也许,也许,可以试试…
猛地把那张该死的破纸揉成一团,然后撞进了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耳边,试探着说:“阿禛,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没有动静。
咬了咬牙,紧紧地环住他的肩膀,继续道:“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
竟然还是静悄悄的。
“阿禛,你肯定不会想休了我,是吧?”刚刚止住了的泪水再一次涌上了眼眶,让嘴里传出来的声音听上去都可怜巴巴的。
“这个嘛,倒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终于收到一句回应,却让我半悬着的心又往下沉了几米。
“那,那就是…”我回身指了指那张皱巴巴的纸,却死也肯把那个称呼说出口。
“这个啊,”抱着我的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手展开那页纸,硬塞在了我的眼前,“要不;你再仔细瞅瞅?”
我狐疑的抬起头,瞧了瞧他,然后把目光转向了纸上的字迹…
“瞧明白了吗?”耳畔的拖长声音似在提问,又像是在说:一共才二十八个字,你不用当是两千八百个字看吧。
想要答话,可脑子晕晕的,脸烧烧的,就连一向追随秒针节奏的心脏也放弃了原则。“我…”好不容易开了口,不争气的鼻子却又开始酸涩的抽泣,“你,你骗人,那不,不是休书。”
“我几时说过,要休了你?”背心忽然一暖,原来是一只坚强的手臂紧紧的围了上来。
“那,那我阿玛,跟你说的,不是…”
“其实,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他乌黑的眸珠突然一转,清冷的眼神里滑出几分调戏的味道,“不过暂时,我还舍不得。”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群山环抱的一马平川上,我倚在四爷的身边,遥望着蜿蜒的易水,萧瑟而荒凉的黄金台,几个时辰之前还被顽固的指尖拒绝触碰的字迹,如今已在唇边踯躅着不肯离去。
“你念了这么多遍,不腻啊?”身边的中年帅哥终于忍无可忍,高傲的嘴角微微翘起,不过,纵容的目光里却漾出一丝无药可救的叹息。
“难得你这么诚心的夸我,怎么能不多念上几遍?”我理直气壮的反问过去。
“夸你,哪里有?”帅哥有一点点迷惑。
“自然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
“这…”四爷不禁失声笑了出来,侧过身捧起我的脸道,“如果,玉儿的眉毛再弯一点,眼睛再大一点,鼻子再挺一点,嘴巴再小一点,那就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明知道他在说笑,心却一下子沉了下来,郁郁的想起梦里的一个影子,不禁脱口道:“你说的人好像年明丽。”
年明丽,这个名字实在是煞风景。胸中的悔意刚刚浮起,他温柔的目光,也已经暗了下来,手指踌躇着在我的下巴上游走。
“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记得,”我不自然的转开目光,抱着破罐破摔的心理,继续说,“可我也记得,今天之前的七十二个日日夜夜,你都陪在别人的身边。”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才跑出来?” 他的声音似乎并不气恼,却带出一点点挑衅的味道。
“我…”心理掂量着,不知道该怎样作答。只觉得自己也没有想到,我对梦里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竟一直是心存妒嫉。如果,那一天没有被劫走,那又会如何呢?
“恨我宠年氏?”那个略带压迫性的声音似乎一定要把我心里曾经可以忽略掉的东西挖掘出来。
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只好有些酸溜溜的说:“也说不上恨,只不过以后,就不能把别人都当作不存在了。”
“你呀!”他对这个答案似乎还算满意,但口气却有些无奈,“平时到不见你抱怨,怎么今儿个就较起真了呢?公羊传里不是说,诸侯一聘九女,天子一娶十二女。这是礼法规矩,难道都顾不得了?”
“什么公羊传,还不都是你们男人写出来糊弄女人的。”我很不屑的撇了撇嘴,“要是能有个女人写一本母羊传,肯定不这么说!”
“啊?!哈哈哈哈…”他一愣,随即松开手,喷笑了出来。
“难道不是吗?”心情突然大好,把手伸到他的怀里,搔他的痒。
“也许吧。不过我真高兴,玉儿,你又在我身边了。”他抓住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要是你的另外八个女人也跑了,那你是不是也会这么说,我的王爷?” 蹭着他紫貂皮的暖袖,轻笑着问道。
他沉下脸,一本正经的问:“那你以为我会为了别人,在大年初一的夜里就溜出京城?”
“不会吗?难道有什么两样?”我有点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不会。”他突然扳起我的脸,强迫性的对上他的眼睛,“你,不是别人,至少在我心里。”
心头蓦的一颤,仿佛注满颜色的彩盘在眼前翻倒,有斑斓蛊惑的的情感蒙住了我的视线。本以为经历太久的爱情终将归于平淡,可一次又一次,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却依旧可以让蛰伏在内心最深处的种子轻易的破土而出,既欢乐却又痛楚。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我早该明白这两句诗的意思。当他在追寻梦想的道路上前行,或许爱情,对他而言,只是偶然才会触碰的一种奢侈品。所以一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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