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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拉2-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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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没有吃午饭,直接回了公司。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把脱下的外套挂好,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海伦问要不要帮她叫个外卖,想吃什么。拉拉说随便你做主吧。
阿姨敲了敲门聪明地送进来一杯热腾腾的立顿红茶,又轻轻地退了出去。拉拉把热茶捧在手里发愣,公司里的明亮整洁和外面的寒冷艰辛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办公室里的温暖让她的身体缓过劲来,软和的地毯,使得一种放松从拉拉的脚底升起,涌向她的四肢百骸。
拉拉呆呆地想:我干嘛非要折腾着跳槽呀,这儿多好呀。
这么一想,拉拉觉得浑身的劲道一泄,人都软了。
舒服了没几天,却又出来一件事情。原来,按公司规定,6级经理出差的时候才能住单间,拉拉是4级,得住双人房。曲络绎这次让助理凯莉和会务组打招呼,特意要求给拉拉留单间。
会务组的人觉得挺为难,说:“我们安排没问题,就怕过后财务那里审单通不过,要不凯莉你先去和财务打个招呼。”
凯莉找财务一沟通,果然人家不肯,说要这样安排的话,得特批。
虽然最后曲络绎摆平了这事,故事还是传到拉拉耳朵里,本来出国开年会挺高兴一件事,搞得她很没意思,生怕被销售部的人知道。
拉拉一咬牙,还是得跳槽!
拉拉的面试在继续中,中信里的一家欧洲公司的HRD对她非常有兴趣。此外,开发区那家美国公司也安排亚太区HRD面试过她了。拉拉这次对这两家公司都抱有很高的期望,她想,要是这两家又都不中,就停止面试先在DB熬着了。
12月20号那天,拉拉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当天A股收市的行情,万科当天的收盘价是l4块5毛3分。
小万同学最近四个月的走势一直很剽悍,基本是不歇气地涨,闹得拉拉卖也不敢买也不敢。拉拉想,受点折磨也挺好,这才更像“赚钱”,不像“捡钱”,免得有不劳而获的感觉,心里不踏实。
拉拉不由得回忆起当年六月,在薪酬宽带制的结果出来以前,自己强忍买车的欲望,把手上的22万现金一股脑以5块5买入了万科。
尽管陈丰明确建议“持股不动”,拉拉还是忍不住战战兢兢地想,快60万了,够我打三年工的!是落袋为安,还是抓稳不动?
随着万科的K线越来越陡,陈丰在拉拉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同时,拉拉越来越惶恐了——她听了陈丰的主意买了万科,现在赚钱了,不过私下里嘻嘻地叫他一声“股神”而已,就这,他也不爱听,怕给人知道他玩股票,要说他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假如她现在因为听他的持股不动,赚到的钱又亏回去的话,自然他也不赔的——还是那句话,盈亏自负。
卖还是不卖,拉拉是非常之患得患失了。
虽然陈丰有陈丰的见解,但是朗咸平有朗咸平的说法,谢国忠又有谢国忠的观点,而他们又都显得非常牛气。拉拉决定抓紧研究一下巴菲特和社保基金在干什么,她觉着自己如果要在股市中分享黄金十年的盛宴,总不能永远不自己拿主意。
从大学毕业起,杜拉拉就一直靠打工为生。她靠工资给自己买下了一套房子,靠升职坐进了经理办公室。
像杜拉拉这样的倔驴,当别人靠技术或者感觉炒股,她在靠理想和信仰打工,即使股票带给她丰厚的利润,她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了自己的思维模式。
因此,股票导致的喜悦和惶恐,没能成为杜拉拉生活的主流情绪,当她接到猎头电话的时候,这一点就尤其清楚明白了。
猎头告诉拉拉,结果出来了,中信那家和开发区那家的面试,她都FAIL了。
欧洲佬不要她,美国佬也不要她。
……
陈丰处理完邮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见拉拉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踱过去,站在门边问:“吃饭了没有?”
拉拉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懒洋洋地摇摇头。陈丰说:“走吧,我请客。”拉拉恹恹地说:“没胃口。”陈丰又提议道:“那去喝一杯?”拉拉想了想说:“好吧。”
拉拉站在写字楼的正门前,不一会儿陈丰把车开过来,接了她上车。陈丰说:“想去哪里?”拉拉信口道:“就‘1920’吧。”
两人走进“1920”,服务生引着他们上了二楼。由陈丰挑了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下。陈丰问拉拉喝什么,拉拉说百利甜酒,陈丰给自己要了喜力,因为两人都还没有吃晚饭,又点了几样吃食。
他们的座位离歌台不远,可以看清歌手是一个老年白人,六十开外的年纪,身形矮小,背也有点驼了。辨不清颜色的鸭舌帽下面,露出他已经灰白了的两鬓。看上去,这是个饱经风霜而生计艰难的老实人,奇Qisuu。com书露出老年人的无助和老态,全然没有李斯特们的腰直背挺红光满面。他自己弹奏着电子风琴,一面把嘴凑到麦克风边唱着,他唱的多为一些经典的英文老歌,瘦小的身躯随着音乐节拍慢慢地摇晃着,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两人欣赏了一会儿,拉拉忽然说:“这歌手很老实。”
陈丰笑道:“何以见得?”
拉拉说:“你看,他一首接一首地唱,一点都不偷懒。而且,每首都唱得很用心。”
陈丰赞同说:“那倒是。这些人应该是真的喜欢音乐。”
拉拉说:“你估计他是哪国人?”
陈丰观察了一下说:“英语应该是他的母语,可是我听不出他的口音。欧洲人居多。”
拉拉点点头说:“我也觉得不是美国人。他身上那种没落而源远流长的味道,不像美国人。美国是个几乎谈不上历史的国家。”
拉拉要求道:“陈丰,咱们请他喝一杯吧?”
陈丰笑了,在广州这样平民化的实在的城市,只有拉拉才会有这样小资的想法,他说“好”,一面招过服务生。拉拉朝歌台努了努下巴,问服务生:“老先生喜欢喝什么你知道吗?”
服务生诧异地朝歌台看了看,说:“朗姆酒。”
拉拉叮嘱说:“好,那就一杯朗姆酒,我们请客。请转告他,我很喜欢他的歌。”
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服务生:“你会说英文吗?”
服务生微笑道:“他能听懂简单的中文。”
一曲终了,服务生送过去一杯朗姆酒,和老人说了一句什么,老人往拉拉他们这桌望过来,眼神对上的时候,他咧嘴展开笑颜,很有礼貌地举杯致谢。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唱那首经典的RIGHT HERE WAITING
Oceans apart,day after day,
远隔重洋,日复一日
and I slowly go insane.
我慢慢地变得要失常
I hear your voice on the line.
电话里传来你的声音
But it doesn’t stop the pain.
但这不能停止我的悲伤
If I see you next to never.
如果再也不能与你相见
How can we say forever?
又怎能说我们到永远
Wherever you go,whatever you do,
无论你在何地,无论你做何事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就在这里等候你
Whatever it takes,
不管怎么样
Or how my heart breaks,
不管我多哀伤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就在这里等候你
I took for granted all the times,
我一直认为
That I thought would last somehow.
你我会情长谊久
I hear the laughter,
我听见你的笑声
I taste the tear,
我品尝眼泪
But I can’t get near you now.
但此刻不能接近你
Oh,can’t you see it,baby,
哦,宝贝,难道你不懂
You’ve got me going crazy?
你已使我发疯?
Wherever you go,whatever you do,
无论你在何地,无论你做何事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就在这里等候你
Whatever it takes,
不管怎么样
Or how my heart breaks,
不管我多哀伤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就在这里等候你
1 wonder,
我试问
How we can survive this romance,
我们如何熬过这浪漫情
But in the end,
但到最后
If I'm with you.
如果我与你同在
I'll take the chance.
我要抓住这个机会
Oh,can't you see,baby,
哦,宝贝,难道你不懂
You’ve got me going crazy?
你已使我发疯?
Wherever you go,whatever you do,
无论你在何地,无论你做何事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就在这里等候你
Whatever it takes,
不管怎么样
Or how my heart breaks,
不管我多哀伤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我就在这里等候你
Waiting for you.
等候你
别看这歌手身形单薄,却是个男低音,他的音质有点嘶哑,很是性感,大约只有像他那样历经了人世沧桑的人,才能如此充分地理解和演绎歌中的一往情深与伤感。
陈丰几杯啤酒下肚,一抬头,猛然发现音乐声中,拉拉低垂着的眼中含着一丝泪光,她沉默地望着桌面,泪珠在她的睫毛边令人担心地颤动。
陈丰吃了一惊,连忙隔着桌子关切地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拉拉?”
他这一问,拉拉的眼泪差点滚落下来,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半晌才轻声说:“我快崩溃了,陈丰。压力太大,我受不了了!”极度的软弱和疲惫从她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中泄露出来,雾气一样似有似无的飘忽在她的脸旁。
陈丰一听不对,慌忙起身挪到拉拉边上坐下,发现她的身子正像一片风中的落叶,在簌簌地颤抖着,陈丰犹豫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拍着拉拉微微耸动的肩膀,一面宽慰说:“拉拉,我能理解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失落?特别茫然?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太苛求自己。”
拉拉忍着哽噎,慢慢地说:“陈丰,我就是觉着吧,自己特别失败。我好想有个人能帮我一把,真的!我太累了!而且我没有人能说说心里话。”
拉拉泪眼迷蒙的样子,令陈丰心中大为不忍,他一边递过纸巾,一边说:“拉拉,我明白。你如果想说,可以信任我,我随时都在。”
拉拉听他说“随时”,慢慢地摇了摇头,一个要好的同事而已,上哪里去给你提供“随时”的便利。
陈丰不知道她在针对什么摇头,就保证说:“你知道的,我别的优点不敢说,嘴向来很严。”
拉拉轻轻地点了点头。陈丰感到拉拉身上那股认准目标就百折不挠直奔而去的劲头似乎给抽空了,剩下的只有她的无助和灰心。他鼓励说:“别灰心,拉拉奇*shu网收集整理。我觉着你一定能行。你是个很有毅力的人,你要是想做成一件事情,就会不怕任何困难去做到底。而且,你有一颗追求公正的心,你帮助过很多人,至少在南区,大家都尊敬你。我们需要你。”
拉拉还是没有说话,她生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拉拉努力克制着自己,好不容易情绪平稳了一些,她幽幽地说:“算了吧,我就是个笑话,一个笑话有什么值得尊敬的。地球离了谁还不照样转呀。”
陈丰开导她说:“拉拉,你很聪明,可就是心思太重了——你要放松一些。你看我,我就很乐观,对吧?”
拉拉失神地“嗯”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陈丰问拉拉:“你的万科没有卖掉吧?我看万科这几个月涨得挺好,K线很陡,都快要直立起来了。”
拉拉听了陈丰提到“万科”,虽然谈不上转悲为喜,情绪还是明显好了一些,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没动,一直留着。”
陈丰说:“就是呀,那不是挺好的。成功有很多途径,不见得非要不断升职。”
拉拉轻轻点了一下下巴,这个动作是那么的小,以至于陈丰都没有察觉。
陈丰观察了一下拉拉的反应,又建议说:“拉拉,依我看,你得先解决失眠的问题,最近你气色可是不太好。这人要是睡不好,记忆就会下降,反应也会慢几拍——只要睡好了,就有信心了。要不,你休几天年假吧?”
拉拉的眼泪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说:“没事了。来,喝酒。”
陈丰有些担心,告诫说:“你想啥呢?别想着跳槽呀!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跟你说,大公司都差不多的,跳来跳去没啥意思。你在DB都快八年了,放弃工龄的话太可惜了,补充养老金,房贴,工龄奖,那么多福利都是和工龄挂钩的。”
拉拉拍拍他的手背,笑道:“放心,我知道。”
但是陈丰能感觉到拉拉似乎铁了心要干点什么,他看着拉拉的眼睛忧心忡忡地说:“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我又要被抛弃了。”
拉拉咧嘴一笑说:“没有的事,你别胡乱猜疑。”
陈丰叹气说:“好吧,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的。”
拉拉突然说:“我知道,就像你不问关于王伟的事。”
陈丰无辜而镇定地反问道:“关于王伟的什么事?”
拉拉说:“陈丰,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不直率。但我确实非常感谢你一直什么都不问。”
陈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真的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拉拉笑道:“好吧,男人就是顽固,就算你‘真的不知道’吧。”
陈丰说:“哎,不是,什么叫‘就算’呀。”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发急。
拉拉不理会他,笑着低头看看手表说:“我们准备走吧,不早了。”
陈丰伸手做了个手势招呼人买单,一面对拉拉说:“回头我先去把车开过来,等我打你手机,你就下楼到门口上车。”
拉拉关心地问他:“你喝了酒,还能开车吗?”
陈丰说:“这么几杯啤酒不碍事儿,我心里有数。”
服务生过来说POST机联线不上,是否能现金买单,陈丰掏出钱包,点钱给人家。
服务生接过去一张一张地小心看过,然后抽出其中两张十元票还给陈丰,礼貌地要求道:“先生,能否麻烦您给换一下?”
陈丰诧异地问:“为什么?”
拉拉在一旁猜到几分,随手接过服务生手中的钞票察看,一边说:“假钞吧?”
陈丰愣了一下,另外拿出两张十元给服务生。服务生接过去一摸,说:“先生,麻烦您再给换两张吧。”
拉拉说:“得,还是假的。”
陈丰不讲话,马上又给人家换了两张,期待地看着服务生的反应。服务生接过去摸了摸,彬彬有礼地说:“先生,您怎么这么多假钞?”
拉拉哈哈笑了起来,一面从自己钱包里拿了两张十元递给服务生,一面对陈丰说:“幸亏你是和我在一起,我一看就是好人。不然人家报警了。”
服务生很专业地微笑着说:“这位先生一看就是好人。八成是让人给骗了。”
拉拉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问陈丰:“说真的,你哪里搞来这么多假钞?”
陈丰不信,把几张假钞翻来覆去地研究着,他郁闷地说:“TMD,前天晚上从上海回来,航班十一点多才到,我从机场打的回家,出租车司机找的。车费130多元,我给了司机两张一百的,他找了我六张十元,我觉着人家那么晚拉客挺不容易的,还自作多情地和他说零头不用找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当时太晚了,出租车里的灯光又很昏暗,我就没有细看。”
拉拉点头说:“嗯,主要你不坐出租已多年。”
陈丰说:“出租还是坐的,不过确实坐得不多,一般也就机场来回的时候坐坐。”
拉拉说:“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也无聊,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取车吧。”
两人起身,拿上包和外套,一起下楼。他们走出“l920”不多远,迎面两个卖花的小孩围上来一迭声地胡乱纠缠道:“先生,买把玫瑰花送给这位小姐吧,你看她多漂亮!”
两人不理睬,加快脚步朝前走,不料其中一个小孩用脏兮兮的手猛地抓住拉拉米白色的大羊毛围巾,另一个干脆蹲下身去抱住拉拉的腿,拉拉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陈丰!”一面自己挣了两下,没想到抓围巾那孩子的胳膊还有几分小蛮力,一时没挣脱。陈丰忙回身拨开小孩的手,护着拉拉快步走开。
说来也巧,邱杰克这晚恰好和王伟一起也在长堤附近一家酒吧应酬,他和王伟分手后,自己一个人沿着珠江边散步。本来,邱杰克在夜色中不曾留意周围,猛然听到前面拉拉叫陈丰那一嗓子,他愣了一下,一抬头,正看到陈丰拽开花童,然后一手护在拉拉背后,拥着拉拉快步走开。珠江上的夜风吹拂过邱杰克的脸颊,他若有所思地站住了。
……
王伟要回北京了,邱杰克去酒店送他。王伟把他引进房间,两人聊了几句,王伟很快就发现邱杰克今天有点心不在焉,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就笑着问他:
“你怎么了,干吗欲言又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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