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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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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一飕,飘飘飖飖,雪花飞下来了。那位就说了,下雪怎么河还不冻哪?这是南边地方,雪倒可以下一半点,河可不冻。国南一见是身逢绝地,前边有一树林,就把带子解将下来,搭在树上,系了个扣儿,泪汪汪叫了两声苍天,把脖子往上一套,眼前一黑,渺渺茫茫。
  少刻又觉苏醒,依然坐在地上。旁边站定一人,青衣小帽,四十多岁,问道:“你为何上吊?”国南又不敢说真话,只可说:“我活不的了!”那人问:“你上吊,我救下你来,你有何事说出来,万一能管,我就管管;不能,你再死。”国南说:“我带着我家少主人上岳州府,上船教水手将我打下水去。失去少爷,我焉能活着?”那人说:“是两个水手,一高一矮?”国南说:“对了。”那人说:“我姓胡,排七,在酸枣坡开酒铺。跟我上铺子,我有主意。”国南听了欢喜,拿了带子,拧了拧衣服的水。胡七问:“贵姓?”回说:“姓武,排大。”
  到了酒铺,有个伙计让至柜房。胡七拿出干衣服与他穿上,暖了些酒,叫国南吃了。将要上门,进来一人,问可卖酒,回说卖酒。落坐要酒。来者的是艾虎,在墨花村听见信,冬至月十五日定君山,自己偷跑来的。到此已然十六日了,又下起雪来。要喝酒,入铺内,把酒摆上,自己吃用。忽听里面说:“得慢慢的办,谁敢得罪他?”艾爷就知必是恶霸。自奔到屋中问:“什么事?要有恶人,你们怕,我不怕!我可爱管闲事。”胡七说:“这位行了。”国南要与艾虎叩头,小爷拦住。武国南将丢公子的话说一遍。艾虎问:“掌柜的,你可知道?”胡七说:“有八成是他们。”艾爷说:“你说罢,不是也无妨。”胡七说:“他们二人,一个叫狼讨儿,一个叫车云,是把兄弟。狼讨儿有个妻子,是赶氏,暗与车云私通。二人摆渡为生,忽穷忽阔。武大哥所说就是他们,住在狼窝屯。”艾虎说:“我酒也不喝了,我同武大哥上狼窝屯。”给了酒钱,同武国南出来。
  胡七同着到了摆渡口说:“由此往西,他们住村外路北。”胡七说:“我回去了。”雪也住了。到了村外,看见墙内屋中灯光射出,教国南外等。进去时刻太大,方才出来,拿着公子的衣服、头巾与国南看。国南问了缘故,小爷说:“我到里面杀了奸夫淫妇的性命,就是车云、赶氏。狼讨儿背着你家公子,上岳州府卖去了,把衣服留下。剩这两个狗男女议论,要害亲夫,教我遇上杀了。男的问明,女的也就杀了,放了把火。咱们走罢,上岳州找去。”国南拿着衣服,又要叩头。艾爷不许。
  直奔西南,走有二里路,国南说:“有了。”艾爷问:“那里?”国南看这脚印子是他。艾爷问:“因何看的准?”国南说:“他穿的是大草鞋。”艾爷乐了。顺印儿找下来了。走着才问艾虎的姓。艾虎告诉他姓艾。找到一个门首无有了,细看进去了,院内挂着灯笼。艾爷问:“武大哥,这墙上是什么字?”国南说:“婆婆店。”
  艾爷上前打店,里面婆子出来,开门进去,问:“二位客官住西屋两间如何?”小爷说:“好。”将到院内,就听东屋内人说:“我找我武大哥。”国南一听,一着急,便拉了艾爷一下说:“艾恩公听见没有?”艾虎说:“你别管,有我哪!”婆子问:“你们作什么哪,拉拉扯扯的。”小爷说:“你别管,说我们的话哪。”来到西屋,国南出房外,听东屋的公子说什么。艾爷叫点上灯,问:“妈妈贵姓?”婆子说:“姓甘。”艾爷说:“原来是甘妈。哟,你是谁的甘妈?”甘婆说:“你愿意叫我甘妈。”艾爷说:“你那岁数,我叫你甘妈不要紧。”婆子说:“那可不敢当。客官贵姓?”“我姓艾,我叫艾虎。”婆子说:“你叫什么?”又说:“我叫艾虎哇!”“你再说。”“我本叫艾虎么!”婆子想其间有同名同姓的,问:“你在那里住?”艾虎说:“卧虎沟。”一听,眼都气直,气哼哼的问:“你们一沟有多少艾虎?”说:“全叫艾虎。”也是气,说一沟都是艾虎。婆子明知是买他的便宜,假充他们姑爷,问道:“客官用酒饭罢?”艾虎说:“拿去。”
  婆子出去,国南进来。国南说:“恩公,那屋里打我们公子哪!”小爷一听,钟麟说:“找我武大哥。”回答:“咱们这就找你武大哥去了。”遂将孩子“叭叭”的乱打。孩子直哭。婆子问:“你打这孩子是谁?”回答:“是我儿子。”婆子又问:“他武大哥哪?”回答:“是我们大小子。”艾虎说:“武大哥,他说你是他大儿子。”国南说:“他是我重孙子!”婆子进来,摆上酒菜,复又出去,说:“你别在这里管孩子,你一打,他一哭,人家还睡什么觉哇。”那人说:“我们走。”婆子说:“正好,我给你们开门去。”国南说:“他们要走。”艾虎说:“走才好哪!你这等着,我追他们去。”听着婆子给他们开门,等他们出去又关上门,读读念念往后去了。
  艾虎出院子,一拧身蹿出墙外,跟下狼讨儿来了。过了一射之地,前头有道山沟。书不可重絮,他先着狼讨儿搁下公子,过去一刀,结果了狼讨儿性命,扔在山沟,背着公子说:“我带着找你武大哥去。”
  回到店外,蹿过墙去,进了屋中一看,武国南倒于地上,口漾白沫。将钟麟放下,说:“你看,这不是武大哥?”钟麟说:“是我武大哥,睡着了。”艾虎说:“你叫什么?”说:“我叫钟麟。”艾虎说:“这是你们使唤人么?”回答:“是我们家人武大哥。”艾虎说:“你们那住?”答道:“我们在君山,我父亲叫飞叉太保,着人家拿了。我跟着我武大哥逃难哪。”艾虎暗暗欢喜,说:“你武大哥受了蒙魂药了。这是贼店,我把他拿了,交在当官。”公子说:“我懂,贼店害人。”艾虎说:“我拿他们,你可别言语,在这边躲着,小心着他们杀了你。”二番又把国南拉开,为的是地下宽阔,好动手。往当地一蹲,单等人来。妈妈进来,艾虎往当地一爬。妈妈过来一看说:“这你就不叫艾虎了——”“罢”这个字没说出来,腿腕子早教艾虎抓住,往怀中一带,婆子爬伏于地。艾虎起来骑上,扬拳便打,“淜淜淜”擂牛的声音一般。婆子嚷道:“姑娘快来!”兰娘进来。艾虎看见短打扮,绢帕罩住乌云,左手一晃,右手就是一拳。艾虎并没起来,还是骑着婆子,伸手一刁兰娘的腕子,刁住了腕子,一拢寸关尺,往怀里一带。兰娘往怀里一夺,艾虎往外一耸,摔倒在地,鲤鱼打挺飞起来就是一腿。艾虎单手一挂,就把腿腕用手钩住,往起一挂,兰娘复又摔倒,爬起往外就跑。婆子苦苦央求,艾虎方才起来。没过门的女婿打丈母娘,就打这留下的。
  妈妈说:“我们有眼如盲,你要不假充我们亲戚,我们也不能这样。”艾虎说:“你们亲戚是谁?”婆子说:“卧虎沟艾虎,是我们姑老爷。”艾虎一笑说:“怨不得哪!你见过你们姑爷没有?”婆子说:“怎么没见过哪!长的雪白粉嫩。”艾虎说:“冤苦了我了。有媒人没有?”婆子说:“有蒋四老爷。”小爷说:“呀,我四叔哇!这就好了。你只管打听,卧虎沟艾虎没两个,外号人称小义士,北侠是我义父,智化是我师傅。错了,我输脑袋。”婆子听了一怔,暗道:“这要是真的,比那个还好。结实足壮,本领强多。但这时难论真假,见了蒋四老爷再说。”艾爷说:“我们这个人如何?”婆子说:“容易。”随取了水来灌了国南。小爷叫取些好酒来用。妈妈去取。国南问公子的事,艾虎叫公子过来。公子见了国南,一扑大哭,连国南也就哭了。收泪与艾爷道劳。婆子拿了酒来,一看惊问:“这孩子因何在这里?”艾爷告诉了一遍,婆子方才明白。与公子穿了衣服。钟麟就将已往从前,说了一遍。一同吃酒,到次日起身,婆子店饭钱一概不要,有话见蒋四爷再说。
  这就到了十七日了。国南说:“艾恩公,咱们要分手了。”艾虎说:“上那里去?”国南说:“我们上岳州府。”艾虎说:“你陪着我多绕两步罢,上晨起望。”国南说:“就是不上晨起望!”艾虎说:“不去不行,我奉我师傅、义父之命,特意请你们来了。”国南说:“你师傅、义父是谁?”艾虎说:“北侠是我义父,智化是我师傅。”国南一听:“哎哟!害苦了我了!”艾虎说:“要去,你背着公子。你要不去,我把你杀了,我背着公子。”国南说:“这是我们主仆命该如此,跟我们寨主大家死在一处就是了。”言毕,一同起身。
  再说展南侠大众出君山上船,大家给展爷道惊道喜。蒋爷一点人数,少了个智化。谁也不知,惟独柳青说:“上小飞云崖口,听见‘哎哟’一声,大概是被捉了。”丁、展爷要回君山去救智爷,被蒋爷拦住,遂说:“他合我只要嘴能动,就死不了,不必挂心。”晨起望助威的人,由旱路而归,弃船登岸,背钟雄至路、鲁家中。
  到了次日申牌时候,智爷到,大家迎接进去,道惊道喜。将小姐搀下马来,把马拴在院内,把小姐带着,看看沙龙、南侠、北侠等。智爷问:“他天伦现在那里?”沙龙说:“现在西屋内,吃醉了酒,那里睡。”智爷明知,带着姑娘去看看,启帘来在屋中。姑娘一看天伦躺卧一张床上,眼含着痛泪,叫道:“天伦!”叫了两声不答应,就要放声大哭。智爷劝住说:“你还不知道,你天伦那酒性,喝醉了就睡觉,一叫他就打人,等他醒了再见罢。”叫路爷带姑娘到后边见路鲁氏,让鲁氏劝解。姑娘往后边去不提。
  大众到上房落坐,智爷就把自已被捉,已往从前说了一遍,问:“武国南可曾来到?”大众说:“没来。”智爷说:“他不来可不好办!”蒋爷说:“等一半日不来,我有主意。”到了十六日晌午,忽有人进来说:“外面有个叫艾虎的,找众位爷们呢。”智爷说:“教他进来。”不多一时,带武国南、公子一齐到屋中。艾虎给大众行礼,徒弟史云给他行礼。武国南把公子放下,与大众行礼。智爷说:“你今天才到,应了誓了没有?”国南说:“全应到了,活该死在这里。”智爷随即说:“叫路爷带公子到后边姐弟相见。”也叫国南到后边去。
  进来众人将钟雄搭至庭房,起了迷魂药饼,后脊背拍了三掌,迎面吹了一口冷气。钟雄悠悠气转,睁眼一看,七长八短,高矮不等,也有识认的,有不识认的,仍是问智化:“贤弟,这是怎么个缘故?”智爷双膝跪倒,就把已往从前诈降,救南侠,结拜,暗往里诱人,过生日无令,灌醉寨主、喽兵,用薰香,自已被捉,夫人释放,误走蓼花岗,救钟麟、武国南,杀武国北救小姐,武国南落水丢公子,国南上吊遇胡七解救,艾虎捉奸,娃娃谷杀狼讨儿,这些事细说了一遍。“哥哥,你在梦中,大宋洪福齐天,王爷如何能成其大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大势一坏,玉石皆焚。小弟等不忍坐观成败。你若降了大宋,小弟等的万幸;你若不降,小弟等一头碰死在你这面前,尽了交朋友义气,以后任凭你自为。我们口眼一闭,大事全不管了。”旁边连公子小姐同说:“爹爹降了罢。”钟雄点头,降了大宋。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寨主回山重整军务 英雄听劝骨肉团圆

  且说钟雄听智爷滔滔不断的言语,这才知道三天的工夫连儿带女受了无限的苦处,寨中也是大乱。这时要是自己一人在山,万不至如此。自己回头一想,如同一场春梦,糊糊涂涂的。难得智贤弟这般诚实,大众全跪下,一口同音劝降。钟雄说:“智贤弟,你为我可不是容易,心机使碎,昼夜的勤劳,可见你是钟氏门中大大的恩人了。头一件,祖父坟茔保守住了,祖父尸骨不能抛弃于外。第二件,大宋的洪福齐天,君山一破,玉石皆焚。第三件,救了你这一对侄男女。他们本是绝处逢生,多蒙贤弟保住钟氏门中一条根苗,铭刻肺腑,永不敢忘。”随说着话,钟雄早已跪下了,说:“众位老爷们,也有识认的,也有不识认的,我一介草民,叛君反国,身居大寨,已该万死,万死犹轻。如今众位必是看在我智贤弟的分上,不肯将我凌迟处死,怎么反与我罪人行礼,我如何担当的起?我今降了大宋,倘若口是心非,我必死在乱刀之下。”大众一口同音说:“言重了。”大家同起,哈哈一笑。
  蒋四爷说:“知时务者,呼为俊杰。”智爷说:“给你们见见,这是蒋四老爷,这是我盟兄。”对施一礼。钟雄说:“多蒙大人恩施格外。”蒋爷说:“有过能改,就是英雄。”所有没见过者,挨次都给见了一回。武国南过来给寨主磕头。智爷说:“不宜迟,早些回山,省的我嫂嫂提心吊胆。”智爷说:“咱们谁送回山?”卢爷、徐爷、蒋爷、展爷、智爷、艾虎、北侠、双侠都愿意送寨主回山。钟雄说:“我已是降了,怎么还叫我寨主哥哥呢?”智爷说:“你虽然是降了,君山的钱粮浩大,你此时虽降了大宋,大人也不能供山上的用度,总得听旨后由那里拨粮饷。暂且回山,仍称寨主,千万别教王府知晓;他若知晓,岂肯再供粮饷?哥哥,你若回山,不教寨主、喽兵扬言此事,你可压令得住,压令不住?压不住,公然不提。”钟雄说:“压令的住。我若不说,不瞒昧贤弟的好意。”智爷说:“既然这样,咱们急早回山。”钟雄说:“咱们回山,把你侄男女留在此处,然后再接他们来。”智爷说:“哥哥多此一举,你不是那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把侄男女寄在这里,以作押帐,这是何苦?若是怕你,还不叫你回山哪!教我嫂嫂早见儿女,早欢喜欢喜。”说毕,叫武国南背了公子,小姐到后面辞了路鲁氏,仍是上马。不去的,送出门来;送寨主的,一同前往。
  智爷用手一指说:“哥哥,可别叫他赵兰弟了。”钟雄说:“怎么?”智爷说:“此人松江府墨花村,姓丁双名兆蕙。”钟雄说:“是双侠呀!怎么不说真名姓哪?”智爷说:“诚心冤你。南侠、北侠、双侠皆投降,你不吃疑么?那时被你看破,就没有今日了。”寨主说:“你真乃高才。”随说随走,就到了飞云关下。钟雄说道:“喽兵听真,疾速报与众寨主得知,如今被我智贤弟劝说归降大宋。”智爷说:“哥哥有什么话,到里边承运殿再说不迟。”少刻间,压山探海,全山的寨主、喽兵,俱都前来迎接寨主,跪了一片,给寨主道惊道喜。然后如众星捧月一般,围护着寨主,走旱八寨进寨栅门,奔承运殿。
  寨主走了三天,山中乱了三天。谢充、谢勇在后寨,等到红日东升,才见婆子出来,疾忙过来一问,才知道夫人早将智爷放走。二人吓了一跳,自己把自己绑上,到承运殿请罪。众人也不肯结果他的性命,只可与他松绑。浑人们说:“不教他说话好不好?他也不能走了。寨主尽都教他哄信了,何况夫人?”你言我语,整乱了三天。这天报寨主回山,大家迎接入承运殿。
  智爷拉马奔后寨,至后宅门,叫国南放下公子,搀了小姐,拴了马匹,不多时,里面婆子出来,请智爷同国南带公子小姐进去。来到阶台石下,早见夫人出来迎接,智爷行礼说:“小弟智化,与嫂嫂叩头。”夫人说:“智五弟免礼。”智爷说:“小弟蒙嫂嫂不肯杀害,恩施格外,总算嫂嫂有容人的识量,若不是小弟逃走,我这一对侄男女也是身逢横祸。如今将我寨主哥哥劝说降了大宋,送回君山。我将侄男女交与嫂嫂,我还得同我寨主哥哥办承运殿中大事哪!”姜氏说:“智贤弟,也不在你寨主哥哥喜爱交友。交遍天下友,知心有几人?你是钟氏门中大大的恩人。请上,应受为嫂一礼才是。”智爷说:“不敢!折罪死小弟了。”姜氏叫亚男、钟麟,与智爷叩了头。智爷告辞出来。姜氏许持百日之斋,满斗焚香,大谢上苍,暂且不表。
  单提的是智爷,来到承运殿,寨主说:“正然等候智贤弟一同吃酒。”智爷说:“别忙,你可对大众说明降宋大事。”钟雄说:“被你一拦,我也不敢往下再说了。”智爷说:“这可说罢。众位,我替寨主说。寨主如今教我姓智的同众校护卫老爷们,劝说归降大宋。你们大众连喽兵等,若要愿降,一并归降大宋;如不愿降,请为一言,或投亲,或投故,或归原籍,或投王府,给你们预备盘缠,请早离君山。”言还未毕,见徐庆、艾虎每人抗顶一人,倒捆二臂,进门来摔于就地。三爷说:“拿来了两个。”大众一瞅,原来是赛尉迟祝英,还有他个从人。
  你道什么缘故?是智爷在飞云关说出归降的言语,就知此话说早了,准知祝英不降,他是王爷的眼目,因走在蚰蜒小路口,就把三爷、艾虎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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