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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刚刚传来消息，我们埋伏在城中的人手尽皆遭到了袭击，损伤极为惨重。”

　　　　城中如狼烟扎起，何处才能容他存身？

　　　　“去河间府衙！”唐无涯道。如今城中大乱，想必府尹大人也不会安生，定会调河间府几百府兵严密护卫，而此刻府衙才会是最安全的。

　　　　数名残兵败将护卫着唐无涯，向府衙而去。而他们刚过去了不久，又有一人急匆匆的赶来。

　　　　李艾盯的很紧，决不能让唐无涯脱身。他先前到了出事地点，只见满地的血腥，和混战的人群，却并未见到邱远的身影。他当时不禁在想，是否洛南一骗了自己？

　　　　可随后，他便见唐无涯被几人护着冲了出来，如丧家之犬般的逃窜。

　　　　虽未见到邱远，可他却见唐无涯这人不一般，更有数名死士拼死护佑！若真是唐无涯设计害他们兄弟，那此人便极有可能是唐无涯！怀着这种猜想，李艾跟了上去！

　　　　眼见着唐无涯出示了凭证，顺利的进到了府衙，而李艾却只能无奈的在外面大转。如今府衙中几百府兵看守，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去？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个时候他竟又碰到了洛南一！甚至李艾都有些怀疑，是否洛南一始终都跟在自己身边。

　　　　“唐无涯可是进去了？”洛南一问道。他来的晚了一步，并未见到唐无涯一行人，却见到了紧随其后的李艾。

　　　　“不错，他身边的几个人几乎人人带伤！”

　　　　“正是时候！”洛南一脑袋里又闪现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强攻府衙，引更多的人回防。你去通知邱远，让他联络洛雨荷，准备出城！”无奈，原定三天后的计划要提前了！

第101章　情愿断臂（）　
“洛南一是个疯子！”李艾对他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不过这种疯狂的念头，却是李艾从未体验过的刺激感觉，比在京城劫夺囚车时还要刺激。

　　　　“我联系不上二哥，他现在也不晓得在什么地方。”李艾说道。

　　　　此刻，邱远已同杨旭分别。他刚一出府，便遇见了一人。不知今日怎么了，越是在紧要的关头，便越是有人喜欢挡他的路。这人也是如此。

　　　　来人是韩立，他同样不认得这个人。这韩立性子执拗，且头脑一向不太灵光，做出什么事情来也都不奇怪。只是邱远不清楚这些，更加不清楚对方为何会挡住自己的去路。

　　　　不过他很气恼，无论是谁面对此情此景，都会忍不住愤怒。

　　　　“你是什么人？”不成想，倒是韩立先开口了。而且他的话也令邱远为之一愣。

　　　　邱远道：“你即不知我是谁，为什么要挡我的路。”这一刹那，邱远甚至觉得韩立有些可爱。傻的可爱！

　　　　韩立说道：“我见你从这院中出来，便拦住了你。”他说的前后并无任何根据，可邱远却像是早就与他有了默契一样。“无论谁从这个院子里出来你都会拦住？你和这院子里的人有仇？”

　　　　韩立点点头。他和院子里的杨旭，简直就是仇深似海。在经过几天前的事后，他也知杨旭必然会更加警觉，自己下手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如此今日，他在知晓了杨旭所在的位置后，便悄悄来此打探。

　　　　一看之下，他却是也吓了一跳。前几日杨旭还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可今天却身边却已经满是听命与他的校尉，韩立一时无从下手，只能悄悄的隐遁在暗处。

　　　　正当此时，邱远从里面出来。他一见邱远浑身是血，又拿着一个如此怪异的铁手，必然不是普通人，便想拦住从他口中得到些什么。

　　　　“我和杨旭有仇，若你是他的人，我不能让你活着！”韩立是个死脑筋的人，却又是个分外执着的人。他心底在想，既然杨旭身边满是护卫，那么我就见一个杀一个，直杀到尽剩杨旭一人，他兄弟的仇便能得报了！

　　　　也是这韩立倒霉，第一个便撞见了邱远。若此刻落单的真是杨旭手下的锦衣校尉，必然难逃韩立的手心。

　　　　邱远急着去找唐无涯，便不愿多与他生事端。“我不是锦衣卫的人，你去找别人吧！”他转身欲走，可韩立却是从背后叫住了他。

　　　　“站住！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从这个院子里走出来，我就不会让你活着！”这一次，韩立身后背着一柄刀。就是河间府府兵常备的制式腰刀。即没有绣春刀灵巧、轻便，也没有边军佩刀那般的坚实厚重，却终归是算是一件还算趁手的兵刃。

　　　　韩立伸手抽出了腰刀，身子前冲间便已经猛力的挥出。他人虽然木讷，却不是真的傻，况且即便是再傻的人，也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韩立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并且还是趁着邱远转回身，眼角的余光也瞧不见自己时才下的手。

　　　　“叮！”

　　　　邱远的铁手不知怎么出现在了脑后，并且以一指准确的点在了刀锋上。

　　　　“出手便想取我性命，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邱远一脚向后踢去，韩立随之闪身退后，才拉开了距离。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两人且已刀兵相见，便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邱远本想尽快找到唐无涯，倘若韩立一直纠缠，自己行动必然颇多顾忌。干脆，自己花费些功夫将这家伙打发了！

　　　　两三个错身的功夫，邱远的铁手已经抓在刀锋上。随着他手腕用力，腰刀顺势断为两节。

　　　　这并不是说邱远的功夫照比韩立高出了许多，而是两人都拼上了命。若不以手中的刀身相挡，韩立此刻已经倒下了！

　　　　“这下子你满意了吧！”邱远问道。“我没空和你胡扯，也不愿追究你为什么杀我，总之希望你好自为之，为旁人、也为自己留一线的生机。”说完他转身欲走，可却又见韩立只顾呆望，真不知其脑袋里想些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报仇！”韩立呆呆的道，失望和没落都写在了脸上。他虽不自诩正义，可却觉得为至亲报仇乃天经地义之事，易是彰显天道之举。可他前番出手，却是上天不佑，半路杀出两个“逆犯”将杨旭救走。

　　　　今日他原本想要在周围剪去杨旭的人手、护卫，原本以自己的身手当是十拿九稳之事，却不想又出了变故。韩立很想问一句老天，难道我替亲人报仇不对吗？难道我那兄弟真的就白死了？

　　　　失魂落魄的韩立手握着半截刀锋，刀身反射的光芒清楚的映照出了他的脸庞。那影像好似在嘲笑他，嘲笑他的无能。

　　　　突然，韩立的手腕一挥，半截的刀锋竟然向着自己的脖颈划去。

　　　　这个固执、倔强的男子，竟想要以死明志。

　　　　“住手！”幸得邱远还没走。他的脚下硬生生踏碎了一块地砖，踢向了韩立处。砖石砸在韩立的肩膀上，让他的整条手臂顿时失去了力气，原本致命的一刀也不过堪堪划破了皮肤而已。

　　　　这固执的人还不死心，竟用左手再次举起了刀锋。可这个时候，邱远已经到了天跟前，铁手夺过了利刃。“你疯了吗？”

　　　　“不能为我兄弟报仇，我宁愿下去陪着他！”

　　　　“你不知道你兄弟是谁，也不是我杀的他。不过我刚刚救了你，难道你不感谢我一番便要去死吗？”

　　　　韩立一愣。这如同疯子般的逻辑，也只有同他这疯子才能讲的通。

　　　　“谢谢你……”韩立顺口应声。

　　　　“如此便算谢过了？你若死了，岂非连你兄弟的仇也报不了，而且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算起来我救了你两条命，如此大恩，难道就只值一声‘谢谢’？”

　　　　“那你要我怎样？”

　　　　邱远说道：“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许你死！现在我去办事，你踏踏实实找个地方睡一觉，我回来再告诉你做什么。”邱远算是安抚住了他。能够救人一命，邱远心底因为薛郎中伤重而留下的阴霾似乎消散了许多。

　　　　“恩公你要去哪里？”这韩立竟用上了如此恭敬的称呼。“你说的对，我不能死，我还要为我兄弟报仇，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在韩立的眼中，邱远便如同是老天爷过来点化他的人。“如果有我能帮忙的，请恩公莫要客气。”

　　　　如此，倒令邱远有些不好意思了。韩立此人虽性情执拗，做事狠辣，却并不妨碍他具有一颗赤子之心。或许，也只有似他这般固执、偏激的人，才最能保持住本心吧！

　　　　“我的忙哪里是你能帮的上？找个地方歇息去吧。”邱远已经决定，自此之后再也不与这人见面，他也绝不允许自己持恩要挟。

　　　　邱远打发了韩立，便想办法寻找唐无涯。可这城中如今乱糟糟一片，到处都是人，却又到处都充满了危机、仇恨。似唐无涯那般谨慎的人会藏在何处呢？

　　　　路上，邱远随便抓过了一人。这人行色匆匆，且目光中透着锐利之色，一看便是朝廷的暗探。

　　　　“我问你，唐无涯在什么地方？”

　　　　“我不认识什么唐无涯……”话未完，便被邱远一掌拍死！

　　　　一路上被邱远抓过了数人，可一丝有用的信息都不曾得到，一怒之下邱远便把这些人都杀了。此刻，他宛若行走在人间的魔神。

　　　　他的视线中都满是血腥的颜色，根本就辨不清被抓过的是何人，却只顾问一个相同的问题。“唐无涯在哪？”

　　　　前面又有一人，邱远铁手一挥便向着对方抓去。不想，这人身手不弱，他这一抓竟被对方躲开。这个时候他才看清，对方竟是一个和尚。

　　　　“是你！”邱远的眼球险些没被气炸了出来。面前这人，竟是那恶僧。让邱远没想到的是，对方不想着逃离，却还有胆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恨唐无涯，可他更恨这和尚。若非是受了他的一刀，薛郎中哪里会重伤，又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邱远知铁无常已死，他便猜想这和尚如此机警，十有八九会借此遁走，所以邱远才将这恨意转移到了唐无涯身上。可归根结底，薛郎中是伤在这恶僧的手下。

　　　　如今仇人见面，不需只言片语，邱远便已经准备出手。

　　　　“且慢！”和尚伸手一拦。“我知你在找唐无涯，我可以带你去，也可帮你杀了他！”

　　　　邱远道：“我虽要杀唐无涯，却也不会放过你！”

　　　　和尚又是说道：“我是被逼的！我被迫听命于铁无常，那些都是他让我做的。如今铁无常已死，我没有必要再去做那些恶事。”

　　　　“若你仍旧介意我伤了令弟，我可以以死谢罪。不过却不是现在，如今我们最要紧的是找到唐无涯。他和铁无常都是一丘之貉，而且这人精明的很，稍慢一步便会让他跑了！”

　　　　“老子信了你的鬼！”邱远不是一个小孩子。即便是一个小孩子，也不会随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更何况是一个“恶人”的话。

　　　　邱远这一支铁手抓来，袭向了和尚的右肩。这一击未中时，邱远脑中便预想到了多种变化。毕竟这和尚不是普通人，身手不在自己之下，若想躲开自己这随意的一击很容易。

　　　　这一次，又出乎了邱远的预料。和尚不闪不必，身上的肌肉都未曾绷起，体内的真气安静如常，一点也没有还手的打算。

　　　　等铁手触碰到他身上的僧袍，和尚口内喧道：“阿弥陀佛！”

　　　　同时，邱远的铁手已经插进了和尚的肩头，五根手指几乎没入了肉中，和尚为此眉头紧紧一皱，却硬生生咬牙不语。可见，这恶僧也的确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此刻，邱远只要再用些力，便可将和尚的右臂摘下。纵然邱远不再继续用力，怕和尚的这条手臂也已经废了，今后再难动作。

　　　　“阿弥陀佛！”和尚又一次扣喧了一声佛号。他的额头上滴滴答答的冷汗便没有停过，可想而知他右臂的伤有多重。“施主，可曾看出贫僧的诚意？”原来，和尚是拿这一条手臂，来证明自己的诚意，只为了让邱远相信他。

　　　　终于，邱远的铁手从和尚肩头抽了出来。随之的，是和尚面皮的又一阵抽搐。只不过，和尚心头是喜悦的。他知道，邱远相信了自己！

　　　　和尚的左臂还是好的，他连点身上的数个穴道，压制疼痛，也阻止伤口继续流血。“大侠请跟我来，切莫耽搁让唐无涯走脱了！”

　　　　“好！”邱远觉得，不妨先同这和尚合作。虽然和尚的背着“恶僧”的骂名，可其情愿痛伤一臂来求与自己合作，想必他同唐无涯之间必然是有着深仇大恨！

　　　　“我探听到唐无涯此刻已经在河间府衙，我们现在就过去！”和尚转身之际，眼底露出一丝笑容，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好似被邱远卸掉的不是他的手臂，而是始终背在其身上的“重负”。

　　　　河间府衙，如今府衙里满都是人，是顶盔挂甲的府兵和一些伤重的锦衣卫暗哨。无一例外，这些都是唐无涯的人。一日之间，他的人手几乎折损殆尽，余下的也是人人带伤，难以应对接下来的乱局。不然凭他堂堂的锦衣卫指挥检使，也不至于寻求一个府尹的庇护。

　　　　不单是府衙里，府衙外面也满都是人。这些足有数百人，都是被洛南一叫来的江湖人。

　　　　“少爷，快些进攻府衙吧。若是再拖下去，等河间府的驻军赶到，只怕事情就遭了！”

　　　　洛南一不语。

　　　　凭他这几百号人想要攻陷河间府自然不可能，城中府兵虽也就几百人，可离着河间府十数里之外却有一座边军的大营，想必府衙已经派人去向军营求助了！

　　　　介时朝廷派兵前来，任谁也讨不得好！

　　　　“城中唐无涯的人都被减除干净了？”洛南一问身旁的人。

　　　　“几乎全歼，且河间府的府兵多已被征调回防府衙，如今四门人手不足，公子的计划成了！”

　　　　洛南一本身的计划便是要调开四门的方防卫，好让洛女侠有机会出城。

第102章　不简单的唐无涯（）　
可尽管计划得再周密，也总归会有纰漏。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洛南一此刻只希望，洛女侠能够敏锐的抓住这个时机，趁着城中大乱脱身而去。

　　　　这原本就是洛南一的计划。至于他和唐无涯的交易，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他压根就不相信，唐无涯会老老实实的遵守约定。

　　　　唐无涯这个人，说话就如同放屁一样，发誓更是连放屁都不如！

　　　　随着洛南一的大手一挥，数百名江湖豪强蜂拥般向着府衙冲去。府门紧闭，他们便用手中大刀剑、利刃去砸。院墙高大，他们便搭起人墙，更有甚者便是飞身越过。虽只区区几百人，可声势却一点也不小，简直如同两军攻城一样的悲壮。

　　　　“真不知道，今日之后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洛南一一时间有些伤感。这些江湖人原本逍遥自在，不过是因为某种情分在内，才甘愿听从洛南一的指派。

　　　　李艾就在一旁看着。这是他与洛南一第一次的深入接触。对于洛南一眼角眉梢的感情流露，李艾深感意外。俱他的了解，洛南一是个冷酷的人，冷酷到可以向他授业多年的恩师痛下杀手。如此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在乎旁人的死活？

　　　　“难道说，洛南一是真的不惜一切代价助洛女侠出城？”李艾猜想。这至少也说明，洛南一心中还是存在着一抹温情的。单冲着这一点，日后李艾便会给洛南一一个公平的对决！

　　　　旁人不清楚，李艾和洛南一是不能共存的，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其中一个身死，或者是两败俱伤。如今所能做出的改变，便是其中的过程。这过程不会痛苦，对两人来说都将会是一场赶酣畅淋漓的战斗。

　　　　洛南一没有动，跟随他而来的护卫也同样都没有动。包括李艾，一行人仿若置身事外般，看着人群淹没了府衙。

　　　　这个时候，邱远到了！

　　　　他的铁手搀扶着和尚，否则两人也不会来的这么慢。

　　　　“已经开始了？”邱远自也没有想到洛南一会将计划提前。眼前这一幕，给所有人都带来了震撼。想必日后江湖上对于洛南一的评价，除了冷酷之外，还会多上疯狂二字。

　　　　“唐无涯可在里边？”邱远问道。

　　　　“在！二哥你这是……”

　　　　邱远道：“没空说那么多了！唐无涯伤了老五，我要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筋骨！”

　　　　说着，便见府衙的大门终于是被蜂拥的人潮撞开，邱远趁着这个功夫，在人群的头顶上掠过，直入其中。

　　　　他的身后，紧跟着的是和尚，而李艾怕他有危险，便也跟了上去。

　　　　外面，唐无涯转回了身，带着他的一行人离开。他做事虽然疯狂，却一定也不傻。

　　　　带人强闯河间府府衙，已形同造反。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他尚且可以浪迹天涯，可洛家却也会受此牵连。所以，他要在事情真正宣扬开之前离去。至于冲进府衙的人又有多少能后者离开，就全凭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等官军来平叛是我们就趁机离开。记住，我们从未来过河间府！”洛南一吩咐道。

　　　　府衙里乱做一团，府兵与江湖高手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