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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景笑道：“你认为呢？”

　　　　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

　　　　因为苏景看出来了，柳如是现在虽然年龄小，但是心思却很灵通，她好像知道了缘由。

　　　　柳如是抿嘴笑道：“反正两位夫人，总不是让我回府去给大人做丫鬟的……”

　　　　说起丫鬟，苏景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便道：“你先前说起姚府的那个丫鬟春桃，现在在哪里？”

　　　　柳如是答道：“她在厨房准备晚饭，姐姐也很喜欢她……”

　　　　“姐姐？”苏景一愣，问道：“姐姐是谁？”

　　　　“自然是贞娘姐姐了！”

　　　　“你不是要拜她为师吗？”

　　　　“拜师了，但我觉得还是喊她为姐姐更好，因为贞娘姐姐比我也大不了多少，连十岁都没到！”

　　　　想不到，这丫头不在害怕之后，居然是这么一个有主见的人！

　　　　苏景很惊讶，但同时也高兴了。

　　　　这才是那个叛逆、大胆、刚烈、禀节的柳如是嘛！

　　　　柳如是突然看着苏景问道：“大人，此番见两位夫人不成，相信两位夫人还会要见我的吧？像贞娘姐姐，两位夫人或许还知道她的存在，否则这座宅子，估计她们早就寻过来了，对不对？”

　　　　“嗯！”苏景点点头，想起这些事情，就觉得有点头痛。

　　　　柳如是又问道：“那大人，究竟打算如何处置小女？”

　　　　苏景不敢回答。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柳如是却看出来了苏景的意思，她笑了笑，只不过这一次的笑容却显得有些苦涩，然后悠悠地说道：“这几日在修竹居，我与姐姐日夜相对，也听说了一些烟花之地的事情。若不是大人，只怕杨爱早已经沦落风尘了！十里秦淮、扬州风月，或许那欢唱便是我的家……所幸，现在大人给了我一切！”

　　　　苏景连忙摇头，说道：“我并未给你什么，甚至到现在为止连自由都没有给你……为何，你只是在修竹居待了几日，便变化如此之大？前几日，你分明连话都很少说的……”

　　　　苏景感觉很惊讶，难道之前的杨爱，其实一直都在隐藏自己？

　　　　其实，眼前这个人精一样的女孩，才是真正的她？

　　　　只是，因为家道败落，又经历姚府被抄家这样的事情，才把她吓到了，所以那几天她一直沉默寡言的，是这样吗？

　　　　那她这变化，也太快了一些。

　　　　才十二三岁，就已经这么懂事了，说话也很利落……

　　　　柳如是给出了答案，她笑吟吟地说道：“贞娘姐姐说了，大人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而且只要大人喜欢一个人，那不管此人在大人你面前说什么，大人都不会生气的，所以……”

　　　　苏景眉毛一挑：“所以什么？”

　　　　柳如是继续说道：“所以如是便想试一试……大人，如是与大人同床，现在的名字也是大人给取的，现在如是敢问大人一句，大人究竟会如何处置我？”

　　　　“这个……”苏景还真答不上来。

　　　　柳如是便道：“大人可是想将我养着，让贞娘姐姐教我本事，将来卖于青楼？”

　　　　苏景闻言连忙否认道：“瞎说什么，我苏景岂是这样的人？”

　　　　柳如是又道：“那大人，是想让如是将来登堂作妾么？”

　　　　“啊？”苏景被吓到了。

　　　　这个柳如是，也太……太直爽奔放了一些吧！

第417章　顾家父子（）　
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给逼问得额头上面都出了汗珠，苏景也是够丢人的。

　　　　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说出去他是总督江淮军务的锦衣卫指挥使苏景，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可是，苏景越是这样表现，柳如是却越高兴，都不用苏景回答，她便径直说道：“原来，大人你喜欢如是，因为大人你没生气！”

　　　　这是什么逻辑？

　　　　就因为苏景没有生气，便断定喜欢她，这也太儿戏了太幼稚了吧？

　　　　不过，如此一来苏景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他又发现了，柳如是的这种‘儿戏’和‘幼稚’，倒是非常符合她现在的年龄。

　　　　这才是十二三岁的女孩，该有的天真与率直嘛！

　　　　苏景笑了笑，摸着柳如是的脑袋说道：“你呀，现在还小，别想这些事情，什么妾不妾的……你就在修竹居，跟着你的贞娘姐姐呆一段时间吧！现在我得走了……”

　　　　柳如是连忙唤道：“大人，贞娘姐姐让你离开之时，去告知她一声的！”

　　　　苏景这才想起来，他朝柳如是不好意思一笑，然后匆忙往李贞娘的房里去了。

　　　　望着有些窘迫的苏景，才十二三岁的柳如是不禁笑了。

　　　　看得出来，小姑娘现在蛮开心的，至少比之前要开朗了许多。

　　　　重点是，前几日还在为性命担忧的她，现在的她，居然还能让苏景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如此窘迫……

　　　　苏景并没有在李贞娘的房中滞留，他只是让李贞娘多照顾点柳如是，便说衙门还有案子等他处理，离开了修竹居。

　　　　回到衙门，苏景和高路虎、方刚他们一起随便吃了晚饭，然后便开始提审顾家父子。

　　　　高路虎还是蛮了解苏景的，并没有怎么为难顾家父子，因为当时他接到苏景的命令，听说没有让杨全山去拿人，便猜到了苏景并不是要顾家家破人亡。

　　　　顾鸿昶今年十九，是国子监的学生，他父亲顾远诚四十二，早已经步入中年，算是半老的人了。

　　　　这个顾远诚身材偏瘦，脸如刀削一般，但双目有神，见到苏景之后连忙立马行礼，问道：“苏大人，误会，误会呀！”

　　　　“顾员外，你好呀！”苏景嘿嘿一笑。

　　　　然后，他看了顾鸿昶一眼。

　　　　顾鸿昶立马低头，不再像白天那样硬气了。

　　　　当时的顾鸿昶，还仗着自己的是国子监的贡生，非常嚣张的。

　　　　他以为苏景肯定不敢动他，但是却想不到苏景居然这么横，不但抓了他，还把他的家给抄了！

　　　　顾远诚连忙对苏景拜道：“苏大人，唉哟苏大人呀！真的是误会，都是在下这个不肖子有眼无珠啊！还请苏大人，能够看在小人的薄面上，饶过这一次……”

　　　　苏景问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顾远诚闻言神色一凛，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虽然他已经成了阶下囚，但凭借这许多年来经营的人脉，以及顾远诚他自身的举人身份，还是有些底气，不怕锦衣卫为难的。

　　　　苏景就是要顾远诚生气，他笑了笑，看着顾鸿昶说道：“顾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本官是粗鄙之人，是山野村夫，是个臭穷酸，怎么现在不说了？”

　　　　顾鸿昶不敢答话，只好像父亲求救。

　　　　顾远诚还能沉得住气，便哀求道：“苏大人，犬子有错，让他向你磕头道歉，如何？”

　　　　“好啊！”苏景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顾远诚推了儿子一把，说道：“鸿昶，快！”

　　　　“苏大人，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顾鸿昶真的跪了下来。

　　　　“没了？”

　　　　苏景看着顾鸿昶，然后摇摇头，说道：“就这些呀？”

　　　　“苏景！”跪在地上的顾鸿昶，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都这样低声下气了，而且作为一个文人，他这一跪等于就是抛弃了尊严和傲骨，将来这事要是传出去，他顾鸿昶连人都做不了！所以顾鸿昶很气愤，指着苏景责问道：“你……你还要怎样？”

　　　　“没怎样呀！”苏景笑道：“你们父子口口声声，都说是你有眼无珠，也没有说要怎样道歉赔偿，所以本官一直在等你们父子拿出十足的诚意来……可惜呀，你们父子都没有拿出任何诚意。”

　　　　顾鸿昶怒道：“那你想怎么样？”

　　　　苏景笑道：“很简单，你不是有眼无珠么？那就让你有眼无珠好了！”

　　　　“父亲……”顾鸿昶吓了一跳，不禁想起了望江楼那个小厮，当时苏景一句话，他的手下便把那小厮的眼睛给挖了！

　　　　顾远诚连忙将儿子护在身后，他还以为苏景是开玩笑的，还有商榷的余地，便陪笑道：“苏大人言笑了，虽然我儿多有得罪，但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

　　　　“父亲！”顾鸿昶浑身都颤抖了，他指着苏景说道：“这个人，他根本就是个魔鬼。今天中午，望江楼一个小厮的眼睛，他说挖便让人给挖掉了呀！”

　　　　顾远诚闻言一愣，这才发现原来苏景并不是开玩笑，他连忙改口问道：“苏大人，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我们？”

　　　　苏景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他哈哈一笑，便离开了。

　　　　“这……”顾远诚不明所以，只得对着苏景的背影呼喊。

　　　　可是苏景却不理会他，径直离开了大牢。

　　　　等苏景走了，高路虎却又来到这父子二人面，然后他对顾远诚说道：“你儿子的眼睛，暂时可以保住，但是要看顾员外你配不配合……”

　　　　顾远诚连忙点头，说道：“还请这位大人行个方便，小人绝对配合大人！”

　　　　“好！”高路虎点点头，然后他拍了拍手掌，便有两个亲随跟班端了笔墨纸砚进来，放在了顾远诚的面前。高路虎对顾远诚说道：“要想保住你儿子的眼睛，还有你全家老小的性命，只需要顾员外你做一件事情，就是把这几张纸都写满字！”

　　　　“写字？”顾远诚一愣。

　　　　“对！”高路虎点点头，然后又微笑道：“是写字，但不是随随便便写字，而是把你配合阮大铖他们陷害卞家，以及这些年来你所知道的所有关于阮大铖的事情，都要一字不漏地写出来！若是让本官发现你们少写或者乱写一笔，那你全家老小，便都见阎王去吧！”

　　　　说罢，高路虎带着手下，离开了阴冷潮湿的大牢，只留下顾家父子，面面相窥……

第418章　软骨头父子（）　
全家人的性命，现在都捏在别人手里。

　　　　顾远诚望着自己的儿子，眉头皱成了川字。

　　　　而顾鸿昶则是战战兢兢，根本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只不过是书生意气之争，想不到现在结果却闹成这样……

　　　　顾鸿昶很害怕父亲会朝他发火，然而他想多了，顾远诚倒是没有发怒生气，应该说脾气是有的，可没有顾鸿昶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顾远诚看出来儿子害怕，便说道：“此事倒也不怪你，就算没有你在望江楼之事，恐怕咱们家也免不了遭劫。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个苏大人，和阮大人是什么关系了！”

　　　　“莫非，我们还有一线生机？”顾鸿昶喜出望外。

　　　　顾远诚点了点头，高深莫测地说道：“儿啊，有些事情你不懂。你父亲我这么多年，岂能没有一点朋友交情？你别看这些锦衣卫方才如此如此，但其实为父若将与阮大人的交情攀出来，他们又能将我怎么样？”

　　　　顾鸿昶连忙说道：“父亲，那你为何当时不把你和阮大人的交情说出来呢？说出来，或许他们已经放了我们……”

　　　　“愚蠢！”顾远诚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说道：“阮大人乃当前形势下你我父子唯一的活路，岂能轻易道出？这张底牌，自然得到了绝境才可使用……只不过，他们居然主动要我招出与阮大人的关系，甚至还要……不对，他们究竟想知道这些事情干什么？

　　　　顾远诚突然间，露出了疑惑和迷茫的神色。

　　　　这一迷茫，就是一个晚上过去了。

　　　　第二天，顾鸿昶悠悠醒来，然后他立马前往察看被关在一起的父亲，然后他惊讶地发现锦衣卫送来的纸上，还是一个字也没有。

　　　　而他的父亲，却好像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还在思考着，纠结着。

　　　　“父亲……”顾鸿昶喊了一声。

　　　　顾远诚看了看顾鸿昶，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儿啊，为父不能……”

　　　　话音未毕，牢门便被打开。

　　　　然后高路虎走了进来，看了看顾家父子，他冷冷一笑，说道：“看来，顾员外这是打算冥顽不灵了！一个晚上，居然一个字也没写。”

　　　　顾远诚看着高路虎说道：“我要见苏景，必须要见他！否则，关于阮大人的事情，我半点也不会透露给你们！”

　　　　“看来，你们是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高路虎一愣，这个顾远诚年龄也不小了，居然还跟着愣头青似的，还吵着要见苏景？

　　　　苏景现在是什么人物，是你想见就见的？

　　　　高路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远诚，许久才开口说道：“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啊！”

　　　　两个锦衣卫来到了高路虎的身边，顾远诚大惊，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高路虎笑道：“干什么？这里是锦衣卫诏狱，你说我们要干什么，当然是逼供了！”

　　　　“你敢！”顾远诚警告道：“阮大人与我交情甚密，你动我一下试试！”

　　　　“不动你！”高路虎笑着回应：“我需要动你吗？”

　　　　不动顾远诚，那……

　　　　顾远诚不安地看着儿子，他儿子顾鸿昶也不安地望着父亲，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果然，高路虎大手一挥，两个锦衣卫便来到了顾鸿昶的身边，见他捆绑起来。

　　　　“父亲，父亲！”顾鸿昶不禁大喊：“父亲救我呀！”

　　　　“鸿昶……”顾远诚此时，已经是汗如雨下，都是冷汗！

　　　　可是，他还不死心，不相信锦衣卫的人，连阮大铖的账都不买！

　　　　然而，苏景为什么要买阮大铖的账？

　　　　不一会儿，旁边的牢房中，便传来顾鸿昶惨叫的声音。

　　　　顾鸿昶一脸悲痛，终于忍不住喊道：“住手，住手！我招，我全部都招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唯一的儿子遭受折磨，这让顾鸿昶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势。

　　　　高路虎回到牢房，对顾远诚笑道：“顾员外，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嘛，这对你家公子还没用刑呢，你就全部招了！啧啧，亏我二哥昨晚还教了我一套新的用刑手段，现在都没机会施展……”

　　　　原来，顾鸿昶只是被人绑在刑架上，见到那些恐怕阴森的刑具，便惨叫起来。

　　　　这两父子，倒是很像，也很有默契，都一样的是软骨头。

　　　　……

　　　　中午，高路虎来到了苏景身边。

　　　　正在吃饭的苏景，见到高路虎来了便说道：“坐，一起吃！”

　　　　高路虎坐下，问道：“二哥呢？”

　　　　“二哥和方刚被我派出去协助巡防，这不是李公公快要回南京了嘛，还有大哥也快回来了，这段时间城里太平一些更好……哦，许显纯也应该返程回南京了！”苏景笑着问道：“三哥，你说若是李公公和许显纯见面，这两个人会有什么反应？”

　　　　高路虎道：“李公公可不知道许显纯要对付他！”

　　　　“不知道？”苏景摇摇头，说道：“或许他早已经知道了！三哥，别以为咱们这位李公公这么没本事。俗话说得好，姜是老的辣！估计呀，咱们这位李公公，早已经知道了一切，现在正筹划着对付许显纯呢！”

　　　　高路虎闻言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苏景点点头，这才问道：“顾家父子都招了没有？”

　　　　高路虎笑道：“不费吹灰之力，都没用刑，便全部招了！那顾远诚与阮大铖确实交往甚密，不过用顾远诚的话说，他和阮大铖之间的事情，都是一些不为人知的，所以也一直没有人知道阮大铖身边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而且这个顾远诚也是一个狡猾之辈，他的存在，便是帮助阮大铖处理与东林的关系。此人暗中帮助阮大铖，陷害过不少东林人物，比如前不久被处以极刑的卞老爷，便是其中之一。”

　　　　苏景问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陷害卞老爷？”

　　　　“那卞老爷与东林党之中一些人物颇有往来，又和顾远诚一样都是阮大铖的好友，但因为看不惯阮大铖一些行径，便打算向人揭发，因此招致杀身之祸。”高路虎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苏景，劝告道：“四弟，愚兄觉得，这一次的浑水，可能不是这么好蹚的！”

第419章　大奸大恶（）　
蹚浑水本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以说只要是浑水，就不能轻易去蹚。

　　　　苏景显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觉得要想扳倒阉党，光靠他这一个卧底可不行。

　　　　所以，苏景必须得依仗朝堂的力量。

　　　　当然，阉党凭的魏忠贤在皇上那里得宠，才有如今只手遮天的权势，和朝堂并没有关系。

　　　　但是不能因为这一点，就放弃朝堂专攻内廷。

　　　　就算苏景有办法，将来让魏忠贤失去圣心，那他也要有能够和阉党抗衡的能力，这样才能够站到阉党的对面与之对立。

　　　　可是现在苏景远在南京，虽然身居庙堂，却离京城这个权力中心有千里之遥。

　　　　苏景应该怎样，打通和朝堂联系的桥梁呢？

　　　　很明显，毛一鹭和叶绍袁进京，就给苏景解决了这个难题。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