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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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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错床以前没什么不同。毕业分配回剧团,她嫁给了一个卖服装的小老板,结婚不到一年,就给小老板戴绿帽,成了怀城有名的“风流人物”。离婚后,干脆明目张胆给一个煤老板当二奶。回想起来,说不清是她的不幸还是我的万幸。
  我承认,江媚眼上错床后,接下来好多天,我拼命说服自己不去找她。这很困难,多次忍不住去女生宿舍大门徘徊,幻想再次遇见她晚归进不去。这当然与许琴有关,她要是能在我面前重新出现一次,或给我打个电话一个传呼,我也不会越陷越深。而江媚眼上错床,又正如她所说,仅仅是上错床,就算和我一样处于失恋之中,她也不想与我同命相怜,这无异于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雷山,滑步……一、二……你怎么啦?”
  我跳舞走神了,从没有过的事。看来我想许琴到了失魂落魄的地步。
  “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和我说话的是肖老师,我的国标舞舞伴,我们正在跳FOXTROT(狐步舞)。
  “啊,没、没事,啊!”我如梦惊醒,平滑步到波浪步成了小跑,慌乱中勾到肖老师的脚。
  “呀!”肖老师一声轻叫,身子失去平衡,歪歪斜斜。我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虽是冬天,练了一小时舞,两人只穿薄薄在练功服。我感觉手心握住一团海绵,我知道那是什么。
  “你是跳舞呢,还是练擒拿格斗?”肖老师在我怀里微微扭动腰肢。我的手这才离开她的身体,很慢地,像笨拙,又像恋恋不舍。
  “对不起,肖老师。我、我……”我脸红了,头歪向一边,不敢看她,却看见墙上的镜子里有一张笑脸,而且那眼睛和江媚眼上错床时如出一辙。
  肖老师走近墙角的录音机,把舞曲倒了回来,落落大方地说:“打起精神,重头再来。”
  也许只是错觉,可错觉照样刺激了我。科学家说,人类的性欲是最恐怖的,别的动物每年顶多发一两次情,而人类却每时每刻都可以。我和肖老师合作半年了,我们配合很默契。国标舞不管是摩登舞还是拉丁舞,身体接触免不了,几乎每个部位都有过碰撞,尤其练习的时候。我对肖老师从无猥亵之心,虽然她年轻得像我的妹妹,但她是胡老师的女朋友,我也把她当老师。事实上,她不但身材高,容貌、气质也庄丽、高贵,跟文艺圈普遍娇娆的庸脂俗粉迥然不同,属于那种让人感觉高不可攀的美女。这也是我不敢对她想入非非的原因之一,毕竟,我是乡下人,我的自卑感时时提醒我,不要去捞水中的月亮。
  我完了!从头再来步伐是没走错,可肖老师的每个动作都成了挑逗,我越往下跳,动作越是僵硬,到最后几步,几乎是躲着肖老师。因为我的身体突然长出了一个多余的部分,我害怕这一部分碰上她。
  “好吧,今天到这里,看你满头大汗的。”
  肖老师和我分开后,我先是双手捂住下身,见她转头收拾东西,又狼狈地坐到地板上。
  “明天开始着装吧。”肖老师边说边换下练功鞋,“哦,你的服装准备好了吗?”
  “啊,我、我还没准备好。”
  国标舞实在是一顶奢侈的艺术,服装贵得吓人,而且不止一套,每一种舞的服装都不相同。我打算去租,租金没有落实,恐怕也很难落实。为了参加国标舞学习,我整整省吃俭用了一年,这还不够,又打电话骗老娘背着老爹给我添足,老爹如果知道我花一大笔钱学这种搂女人扭屁股的舞蹈,说不定艺术学院也不让我读完,别说租服装了。
  “你要是愿意,我那里有几套。”肖老师回头看我,眼神热切,变成了一个怀春少女,还带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羞涩。
  我并拢双膝,咳嗽了一声,尴尬地说:“那、那我先感谢你。嘿嘿,老实说,我是不打算着装的,不用说,你也知道原因。”
  肖老师甜甜一笑:“这才是乖孩子,我最讨厌那些打肿脸充胖的穷学生。”我叹息道:“唉,那我是你讨厌的那种学生了!学这种舞,对我来讲,已经是打肿脸充胖子。”
  “不能这么说。”肖老师穿上外衣,“撇开大道理不提,你算是一次投资,国标舞肯定会成为一种时尚,既能台上也能台下,目前会跳的人不多,跳成你这样水平的人更少。到时老师是你,我不信你免费传授。”
  我摇头说:“除非我留在省城,我们那小地方,才没人学这种东西。”
  “将来的事,学出师再考虑吧!”肖老师提录音机往练功房外走,“去我家试试服装。哇,你这么累呀,要不要我背你。”
  我的身体已恢复原状,从地上跳起拿了外衣跟上她。
  这里是省话剧团的练功房,肖老师是话剧团的演员,每天,练功房空闲,她会通知我来练舞。她不住话剧团,我们一般在练功房见面,这是我第一次去她家。
  “哟,六点多了,一起吃晚饭吧,你会做饭吗?”肖老师家离艺术学院很近。
  “我?我只会煮面,常常煮不熟。”我后悔没好好跟老娘学一点做菜的手艺。
  “哼,独生子,惯坏了。”肖老师似乎忘了我是来试服装的。
  “我不是独生子,是老幺,唉,穷人生的富贵命。”我奇怪我突然一点也不拘束。
  “咯咯,你倒有自知之明。我也不会,不过呢,比你强,煮面我最拿手。”
  一下午功夫,肖老师突然变成了女人,只不过比我大一点点的年轻女人。我一直当她是舞伴,和搂一根木头差不多,平时跳舞以外的话很少。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她就神魂颠倒,可能是“老师”这个称呼蒙蔽了我,我从小对“老师”是又敬又怕,“老师”在我心目中是没有性别的人。踏进肖老师家后,我开始胡思乱想。特别是这套两居室的房子,没有任何男人的痕迹。我的脑子里不再叫她肖老师,变成了她的名字,肖露露。
  “你先吃吧,我再去煮一碗。”
  肖露露从厨房端来一碗面。她已脱下外衣,只穿黑色的紧身练功服,我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我手握过的地方,更加肯定练功服里是空的。这不合常理,艺术学院舞蹈班那些疯丫头,练功不但戴胸罩,有时还用束胸勒得平平的。不是幻觉,半年来,我是瞎子,居然视而不见!
  “哇,这么快就吃完了,我的手艺不错吧?”肖露露再次从厨房出来,像个小媳妇。
  我不敢正眼看她,喃喃道:“好、好吃!要是,要是经常能吃上就好了。”
  “没问题。”肖露露嘴角含笑,脸色红润,“不过,你最好先去洗个澡,你今天的擒拿格斗练得真够累的。服装在沙发上,先换探戈,进去吧!”
  我是低头走进卫生间的,心不在焉冲了个澡,换上服装打开门,不经意看见门后衣钩上有一条黑色的蕾丝内裤和一只胸罩。不看则罢,手摸了上去。
  “不错,挺合身的,出来走几步。”肖露露站在客厅里看我。
  走出卫生间,我马上感觉要糟。肖露露的胸部牵引我的视线,低头又仿佛看见那条内裤。
  “嗯,稍微宽了点,这是我从歌舞团借的。”肖露露围着我转,“喂,你别乱动,把手放好。”
  “我、我不放,除非你闭上眼睛。”我的手紧紧交岔在两腿间,转动身体只让她看到侧面。
  “闭上眼睛我怎么看?”肖露露似笑非笑伸手靠近,摁住我的肩,“以为多好看呀?哼,这怪模怪样还跳了一曲狐步呢!”
  “是你害的!”我一咬牙,张开手紧紧箍住她。
  “你要干吗?”肖露露的声音很腻,“松手,我身上好脏,听话,别……”
  我不听话,嘴巴贴上她那两片烈焰般的红唇。这是我第一次亲吻女人,毫无技巧可言,全凭冲动行事,就像饿鬼遇上美食一样。
  “我、我喘不过气了。”肖露露有点慌乱地推开我,咬着我的耳朵说。我不敢看她的脸,掀起她的练功服,把脑袋钻进去,同时端起她的腿,将她放上沙发。练功服弹性好,我的脑袋可以自由移动,嘴巴左右磨蹭,舌头寻找曾经触摸过的“海绵”。
  “好了吗?你……嘻嘻,讨厌,不准使劲咬……”肖露露给我舔得痒痒,娇笑连连。
  可能是太激动,我憋得几乎窒息。腾出一只手,把练功服往上扯,两只骄傲的乳房终于暴露在灯光下。我毫不犹豫地抓住一只,咬住一只。
  肖露露搂着我的头不再说话,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的手得寸进尺,贪婪地滑入她的练功裤内。第一次被她抽出,第二次还是不能如愿,第三次我准备受阻便放弃,她却任由我继续。我的确笨手笨脚,事实上,我的经验并不丰富。江媚眼上错床,甚至以为我是第一次。过了几年,她曾私下里笑话我,为吃了我的“童子鸡”,占了我的大便宜而自鸣得意。如果有选择,我非常愿意把第一次留给肖露露。因为,我意外地得到了她的第一次,有落红为证。
  事后,我们用陌生的眼神对望,似乎不敢相信。
  “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大?”肖露露说。
  我说:“我踢足球打前锋位置,遇上防守松懈就打门。”
  我的话并不幽默,反而听着像嘲弄。引起她悲天恸地的大哭,附带动作差点把我揣下床。我想她是在自责,毕竟这种事我再大胆,没有她配合是不可能得逞的,况且,整个过程完成得十分美妙。我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虽然我没有自责,但心里是惊喜交加,又爱又怕。
  男人遇上漂亮女人会千方百计占为己有,女人遇上漂亮男人是不是也这么做?我不敢肯定。可能经过几个月的舞伴,我们的身体在频繁的接触中早已相互熟悉、相互吸引、相互刺激,进而如胶似漆、如鱼得水,无须征得大脑同意,我们是真正的身不由己。可惜,我当时笨得可以,一点不明白这个道理。非但没有安慰哭成泪人儿的她,还像做贼一样,手忙脚乱穿上衣服,准备逃跑。
  “你、你就这样走了?”肖露露发现我要溜,哭得更加惨烈了。我愣在当场,说了一句蹩脚的谎话:“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到这里,我不得不提到江媚眼。江媚眼说:“当我上错床好了。”如果肖露露一言不发,让我开溜,我和她只不过算是双双上错床,那样的话,最后伤心的一定是我。幸运的是,她把我留了下来,这如同雪中送炭。许琴与江媚眼两个极端的轮番重创,我征服女人的信心,几乎丧失殆尽,在肖露露身上又重新找了回来。
  寒假结束了,我不敢去上钢琴课。胡老师找到宿舍来,我想躲也来不及。我害怕见他,路上远远碰见,也赶紧退避三舍。我和肖露露的关系发展速度之迅猛,我也始料未及,整个寒假我们都在一起,有次,他来找肖露露,在客厅里说话,我就躺在卧室床上。虽然很刺激,但我的负罪感越来越强烈。肖露露跟我解释过,他和胡老师没有任何情感上的瓜葛,他只是她众多暗恋者之一。然而,我还是不敢面对胡老师,开学就打报告不再学钢琴。不过,要经过他的同意。
  “上星期怎么不去上课?”胡老师问。
  我说:“我的手太笨,我想改学别的乐器。”
  “你懂个屁!”胡老师很不高兴,“你的手笨不笨只有我知道,想听表扬是不是?那好,我告诉你,我教了这么多学生,像你这么大年纪才学琴的,我没见过有谁比你强,你小子是个天才,再练几年不比那些从小练的人差。”
  平常他没少骂我笨蛋,甚至殴打过我的双手,我还是头一次听他表扬。我当然舍不得丢掉钢琴,但我更舍不得肖露露,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胡老师还在循循善诱:“你的问题就是心太急,老是想一天变成贝多芬。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别胡思乱想了,走,跟我喝酒去。”他请我去吃饭,我不敢不去。
  我们在一家餐馆对饮,我的酒量不怎么样,喝了两瓶啤酒,脑袋晕头转向。胡老师也不行,喝到第三瓶,什么话都说了。
  “你说,我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胡老师像是有意买醉,“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打算请你的,我原先想请你的舞伴,她对我说,他有男朋友了。哈哈,我追了她三年,终于解脱,不用再活在幻想里面了。哈哈,我好开心,来,干!”他一点也不开心,就差没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回了一句“生日快乐”,多喝少说。
  胡老师接着说:“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吗?”他本来并不需要我回答,我居然听不出,可能是喝多了,也可能是心虚,傻呼呼地答道:“我、我知道,她的……她的男朋友是我。”
  “是你?哈哈!”胡老师笑得更利害了,差点把餐桌晃倒,“你也想当癞蛤蟆,哈哈,这小子喝糊涂了,你是她男朋友,我、我就是……”他发现我不笑,也突然不笑了,猛然站起抓住我的衣领:“真的是你?”我抱歉地点点头,他浑身颤抖,眼睛红得像要喷火把我烧死,仰天大叫一声,提起桌上的啤酒瓶,敲向我的额头。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7
  人的脑子如果具备电脑硬盘的功能,那就好了。随时可以抹掉不堪回首的记忆,甚至可以把所有的记忆通通删除,就像硬盘格式化一样,重新变成空白。是的,为了忘记险遭强暴的那一晚,我不惜放弃所有的记忆。
  我成了酒鬼,住在美食城,想当酒鬼十分方便。虽然再多的酒也洗不去我的屈辱,但酒能麻木我的脑子,让它休眠。每天,我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到楼下的总台拿酒,什么酒拿得顺手我就拿什么酒,没人敢说半句。我的样子像个从原始社会跑出来的野人,披头散发,满脸胡须,光裸的上身露出茸茸的胸毛,下身只穿一条内裤,浑身散发恶臭。别说服务小姐不敢阻挠我拿酒,保安碰上也躲之唯恐不及。大概是怕我把食客吓跑了,几天后,我开门就能看到一件啤酒。
  “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接到许琴电话的那天,我正准备打开第一瓶酒。她的这一句话,唤醒了我的脑子。和她通完电话,我把手里没打开的酒放回酒箱。在卫生间认真地洗了一个澡,刮干净胡须,梳理好长发,穿上很久没穿过的衣服。未了,端起那箱酒,下楼交还给总台,说了声,“对不起。”总台小姐比第一次遇上我来拿酒还要吃惊。
  许琴告诉我,她考上研究生了。这不见得是好消息,我不是为这个消息戒酒的,我是改变了主意,我发现我的记忆中,值得回味的部分比想要抹掉的部分多得多,不单单是许琴。犯不上为一个同性恋,损失我诸多美好的记忆,况且,我已经把那混蛋打得半死不活。我想我是太孤单了,以至于产生疯狂的自暴自弃。
  戒酒的第二天,我开始出门旅行。在我那部分属于美好的记忆里,许许多多是来自于旅行,我希望旅行能去掉身上的晦气,冲淡那部分丑陋的记忆。我先是就近去了文昌,那地方曾有个人生出了三个伟大的女儿,去过那人的故居,说不定将来生儿育女也能沾上点灵气。接着,我去博鳌观摩国际会议,遗憾的是,离会场两百米就被警察赶回头,只好下海游泳,算是到此一游。完了,我又去了猴岛,去了临高、通什、莺歌海,岛上玩腻了,我计划跟随渔船出海。临行前一天,我不该在三亚看日落,日落没看成,反而看到了“天涯海角”三个字,稀里糊涂联想起穷途末路的演员生涯,大大打击了我旅行的热情。这样,我取消出了出海计划,当晚便坐夜车返回海口。
  午夜十二点,美食城摆满了车辆,一二楼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不过,那是与我无关的热闹。符波已下班,没人理睬我,我像旅行期间住宾馆一样,提行李回到我的宿舍。洗过澡,肚子饿得慌,没把头发弄干就想去找吃的,刚打开门,吓得我差点尖叫起来。
  门外迎接我的是一支黑洞洞的手枪,拿枪的人是麦守田,他阴沉着脸用枪管顶上我的额头,把我推进屋里,反脚踢上门,口中喝斥道:“跪下!王八蛋。”
  我的双腿颤动了一下,准确地说,全身都在颤动,不由自主地屈膝,不过没有跪下,也不敢出声,默默合上眼睛。
  “砰!”我听到一声枪响,又听到弹壳落地的声音,好在身上没地方感觉疼痛。我想到警察,可是,楼下美食城歌声、吼声、嬉笑声嘈杂不已,即使开炮也没人在意。
  “哈哈!”麦守田放声狂笑,“他妈的,没尿裤子,算你小子有种。哈哈……我的枪不错吧?”我这才睁开眼睛,意识到这王八蛋是故意吓我,报复我上次对他的殴打。
  麦守田止住笑,坐上沙发,枪还握在手里,他跷起二朗腿,望我惊魂未定的样子说:“怎么,开玩笑不行了?妈的,不服气你也打我一枪。”他真的把枪扔给我,“打呀,打呀,打死不用你偿命!”我心有余悸地拿着那支枪,怎么看也不像假的,一咬牙把枪对准他,扣扳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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