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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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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了,不过有人给我四百块。”他自我介绍是个副导演,来海南拍一个电视剧的,休息时间给客串评委。也许海口算不上大城市,不过,来海南拍外景的电影电视剧组,几乎每天都有。
  “又找我跑龙套呀,你还欠我五百块呢!”我早就闷得慌,没有朋友的日子对我是种折磨,尽管他算不上朋友,也同样令我兴奋。他经常介绍我当群众演员,钱不钱我无所谓,只要有戏可演。
  麦守田爽朗地大笑:“新账、老账一块算吧,这次我争取推荐你当男配角,导演和制片人被我拉来海南度假,待会安排你和他们见个面。”他说了一家茶艺馆的名字。
  我淋了一个冷水浴,穿戴整齐下楼,在美食城门外碰见符波,我正想找他。
  “哦,知道,在面前坡。走,我搭你去!”符波去开动他的“大黑鲨”。我向他打听茶艺馆的方位。
  “今晚不等啤酒小姐啦?”我知道符波看上美食城的一个啤酒小姐。
  符波给我一顶头盔,叹息道:“等也是白等。老大,很少见你晚上出去,不是去会女朋友吧?”
  “会男朋友晚上不行吗?”我坐上“大黑鲨”后座,这种摩托车在怀城,曾经是有钱人开的,而海口好像满大街都是。
  符波边开车边跟我说话:“喂,老大,像你这种人,女朋友肯定是排队等。”我说:“我来了这么久,你见过我跟女人在一起?”他稍稍放慢速度大声说,“你没看见那几个啤酒小姐,你每次经过,她们那样子像要扑上去。”我笑道:“靠!那太危险了,以后我不敢再走大门。”
  路途不远,十分钟后来到“面前坡”,符波将车停在一家茶艺馆门外。
  “来了?坐吧。”麦守田脸色深沉。认真地用开水淋浇面前的紫砂茶壶,又小心翼翼地端起茶壶,将茶水注入茶海中,直到滤完每一滴,末了,再端起茶海,斟满桌上的四只小杯。我站到他身前,他头也不抬。
  一股清新的茶香味沁人心脾,分不清是麦守田弄出来的还是其他地方飘来的,直让人想去拿起一杯茶品尝。
  “先别动!”麦守田没让我的手碰到茶杯,“你说说,这玩意你看是什么了?”他的眼睛向紫砂茶壶和茶杯游走了一圈,最后盯着我望,像个提问的老师,等待学生的回答。
  我看不出他在开玩笑,点燃一根烟,被迫仔细地打量了一遍那几样功夫茶具,迟钝地答道:“嘿、嘿,算是艺术品吧?陶瓷艺术。”尽管我也喜欢喝茶,但对茶道知之甚少。
  麦守田用一声冷笑否定我的答案:“哈,艺术品?外行才把这玩意当艺术品,真正搞艺术的人,眼里没有艺术,艺术是我们的生活,我们就是艺术。我们眼里看到的只有真实,这样才能创造艺术,你懂吗?”
  他的话高深莫测,我不懂。
  “唉!”麦守田长叹,“免费点拨你一下吧!再看看,这像什么?啊?”他提起紫砂茶壶,放在我面前摇晃,“看出来没有?像什么?唉,你呀,给艺术这两个字搞瞎了眼,这玩意就像男人的鸡鸡呀!要不要帮你解裤带对照?那么,茶杯知道代表什么了吧?”
  我根本不去考虑茶杯像什么,只是不想再喝茶了。他见我一脸茫然,把茶壶嘴戳进茶杯口,生气地提高嗓门儿:“这样你还不清楚?真是个笨蛋!茶杯就像女人的……”后面两字他压低了声音,只有我能听到,不过,旁边的茶艺小姐肯定猜出了他要说什么,白脸已变酡红。
  我也面赤耳热,当然不是因为麦守田把男女生殖器拿出来高谈阔论,我为我的艺术境界感到悲哀,为多年来自诩是个天生艺人感到羞愧。不过,我立即意识到他是借题发挥,我抬起潜水表看说:“接你电话到现在也就半小时。”
  “半小时?”麦守田声音激动,手里的烟头没够到烟缸,熄进了一个茶杯,“你知道一辈子有多少个半小时?啊,何况,刚过去的半小时,说不定是决定你命运的半小时!”
  我苦笑说:“怪我自己命苦,你着什么急。”
  “我着什么急?”麦守田双脚像要跳上茶桌,“亏你说得出口。我告诉你,这次他们来海南度假是我老人家全包的,你说我着不着急?”
  “你不单是为了我吧?”说是这么说,我心里也有点愧疚。
  麦守田重新点燃一支烟,叹道:“当然不止是为你。老弟,你有车子吗?你有房子吗?你出过国吗?你见过高尔夫会员卡吗?你知不知道有钱人喝多少钱一壶的茶,你想不想过上好日子?”
  我频频摇头,麦守田又说:“你今年多大了?能不能再活五十年?经济学家说,五十年后,我们的GDP够上得老美的四分之一,和鬼子的一样。也就是说,五十年后,好日子会从天上掉下来。就算你有那么一天,可七老八十了,好日子有什么用?那时绝世美女摆在你面前,给你一吨伟哥你也享受不了。”
  茶很淡,看来泡过多道。我对茶不讲究,食不知味地听麦守田长篇大论。他是名牌院校学编剧出身的,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随便什么小事都能引申出大道理。我一贯乐意当他的听众,说不清是对他五体投地还是因为大开眼界。
  “我见过的演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包括院校毕业的,有的女演员愿意陪我上床我也懒得给机会。我一眼就看出你丫是天生的演员,是活在戏里面的人。但是,没有我这个伯乐,你永远打不进演艺圈。我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少了谁都不行。”
  这家伙是我的知音,至少他扮演得很成功。从认识我那天起,他信誓旦旦要当国内最好的文艺经纪人,我也跟他讲过,想从三流演员变成二流演员,甚至一流演员。之间,有不少共同语言。哪怕他说的全是假话,这些假话也打动了我。
  “带钱夹了吗?给我看看。”麦守田突然话锋一转。
  我听话地掏出钱夹。
  “嗯,钱夹不错。一、二、三……才八百,不知道够不够?”麦守田低头查看钱夹,嘴里嘟哝,好像不大满意。我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很自然地收起我的钱夹,“我去安排一下,看人家还肯不肯见面,你喝茶等我一会儿,这里的碧螺春正宗。哦,我买过单了。”说完独自走了。
  浸泡多道的茶,喝起来不如白开水。茶艺小姐提醒另换,我干脆也起身离开。刚出门就看见符波。
  “老大!你再不出来,我走了。”符波的笑脸头一次让我感觉像朋友,“时间还早,老大,去迪厅坐一会怎么样?”我苦笑说:“改天吧,今晚换衣服,我没带钱夹。”
  “我带有钱,早就想请你了。”
  “好吧,对了,别老是叫我老大、老大,你喜欢当小弟,叫我山哥好了。”
  我心里连骂几句脏话。平时从没正眼看过符波,我也没什么值得他敬畏的东西。可是,我不能跟他说我不是东北人,更不是哪家大酒店的卧底流氓。那样,反而让他感觉自己当了一次傻瓜。
  是符波带我来这家通宵迪斯科舞厅的。算起来,我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享受这种久违的夜生活了,我打算跟他好好喝一顿,倒霉碰上同性恋,喝得更有理由了。谁想麦守田来电,说是安排好跟导演见面了。这可能是决定我命运的一次会面,我没办法,跟符波借了一百块钱,打了一部的士前往。
  “1121房,快、快!”
  海秀路上的一家四星级酒店,麦守田在总台前焦急地走来走去,我踏进酒店大门,他马上跑去按下电梯按钮。
  “你不跟我上去?”我站在电梯里望外面的麦守田。
  麦守田表情怪异地支吾说:“啊,你、你不要紧张,人家想单独见面。啊,看你的了!”
  我一个人来到1121房外,还真有点紧张,万一人家要求即兴表演怎么办?在舞厅喝了不少酒,根本找不到感觉。点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我才按门铃。
  “叮咚、叮咚!”门铃悦耳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没有人开门。我又按了两次,忍不住用手敲,门随手而开。
  房间里很昏暗,一盏床灯在亮,似乎被红布遮盖,整个屋内朦朦胧胧,还有一股香水味弥漫在空气中,我好像又回到了舞厅。沙发上有一个人逆光而坐,我看不清脸,刚想自我介绍,那人开口了。
  “关上门,把衣服脱了。”
  听说过许多导演行为怪异,我不敢多问,解下上衣。我的身材我是非常自信的,除了每天练功,我的饮食也控制得很好。美食城应有尽有,我隔天才吃一次肉。林重庆三人为此对我好感倍增,要不他们一定后悔给我开了免费饭票。
  “裤子也脱了!”
  那人第二个命令我也照办,身上只剩一条内裤。
  “趴到床上去!”
  第三个命令我迟疑了一下,心想,这个片子大概有床上戏,还是依言而行。那人见我趴好,走到我身后,我是从脚步判断的。突然,感觉内裤被一把扯到大腿上,我大吃一惊,想翻身扭头,长发已给那人挽在手中,脑袋一下被掼在床面上,鼻子撞得酸痛,眼泪也流了。
  强奸啊!我心下大骇,那人力大如牛,摁住我的脑袋让我嘴贴床出不了声。挣扎中,我眼睛的余光看见身后挺立的男人下身。听说过女演员为了一个角色,不惜爬上导演的床,这种事我竟然摊上,是女导演那也罢了,身后却是千真万确的男人。
  “你他妈想拍戏,给老子乖乖趴好!”
  我双手拼命反抓,那人无法得逞,松开了手,想诱我以利。我哪管他说什么,跳下床,拉上内裤,挥手就是一拳。那人比我更高大健壮,我从小缺乏打架的弱点暴露无遗。拳头在半空嘎然而止,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小腹反倒重重挨了一捶。
  我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符波在迪厅请我喝的“矮炮”像喷泉一样破口而出。想不到这帮了我大忙,喷出的秽物准确地击中那人的头脸。待他双手抚面,我顾不得疼痛,朝他已萎缩的下身飞起一脚。我只脱掉衣裤,高帮皮鞋还在脚上。
  这一大逆转,唤醒我小时候无处发泄的兽性。殴打我表哥那次,我个子比他大,加上亲缘关系,下手多少有所顾忌。这一次,我先是想听到哭声,完了又想看见流血,直到担心花了我两个月工资的高帮皮鞋损坏,我才放过那个比我高大健壮的人。穿好衣服后,气不过往那王八蛋身上撒了一泡尿。
  “谈了这么久,有门儿了吧?我在下面等不住了。”
  麦守田正走出电梯。
  我一言不发,颤抖地点燃烟。
  “嘿,嘿,你不会是第一次吧?”麦守田笑得很恶心。
  第一次?我原以为他不知情,看样子是他一手策划的。我吐掉烟,向他奔了过去,扣住他的胸襟,将他叉进没关上门的电梯。
  “我干你妈的娘,看你拉皮条,看你拉皮条!老子打死你这狗日的龟儿子!”我怒不可遏,连老洪的粗话也出来了,一拳打他鼻子,一拳打他肚子。
  “哎哟哟!”麦守田双手抱头,跌在电梯里,“别打了,别打了!听我说,老子以为你爱那个调调,哎哟!你他妈听我讲完再打好不好?记得那天在船上吗?有个女人找你……”
  “那又怎么着?”我奇怪他突然提起此事,住下手让他讲下去。
  “哎哟,他妈的,老子流鼻血了。”麦守田狼狈地爬起,边说边用纸巾堵塞鼻孔,“那晚上有个女的在船上,到处打听一个上尉,问到我,那神态跟丢失老公似的。我一琢磨,不是你小子还有谁?你小子有招,穿军装瞎逛一转,居然蒙了一个女人,还是有模有样的女人。我就纳闷了,明明你他妈你就站在那里,这天底下哪有老猫不吃腥的?”
  我再次扣住他的胸口,喝道:“去你妈的,你想说什么?就为这个你拉老子皮条呀?”
  “喂,喂!说好听我讲完再打的,我没完呢!”麦守田缩到电梯一角,“我给那丫挺的看了你的录相剪辑,丫挺的说,爱留长发的男人有同性恋倾向。我觉得有点道理,把你船上的事说了,丫挺的更加肯定,今晚非叫我约你不可。”
  我像给人捅一刀子,突然浑身无力,放开手说:“你拿我钱夹,是给这丫挺的开房?”
  麦守田一脸坏笑,掏出钱夹递给我说:“我帮你节约了,钟点房,只花二百块。”
  我差点没昏过去。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在迪厅被人错认成同性恋情有可原,要是刚才让那王八蛋给办了,我跳海自杀几次也活该。
  电梯下到一楼,我重新燃上一支烟,默默向外走。麦守田跟在一旁说:“你他妈别怪我,这种事是隐私,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只要事办成了,让你打几下,老子也认了,你放心,我保证守口如瓶!”他那神态似乎我和那导演已经有过一腿。
  我真想再捧他一顿,只是再也提不起力气,迟钝地走出酒店,拦了一部的士,我才过回头接他的话:“你去登报我也不反对。对了,最好去看看那丫挺的,晚了不定会死掉,那你就没有副导演可当了。”
  麦守田听我这么说,大吃一惊,转身又跑进酒店。
  我回到美食城的宿舍,近在咫尺的床,也遥不可及,一头栽倒在地,嚎淘大哭。女人在被迫中失去第一次,那种痛不欲生的惨状,大概不过如此。
  6
  “你不要胡思乱想,当我上错床好了!”江媚眼醒来,见我在望她,光溜溜坐起。
  我点燃一根烟继续望,烟是江媚眼的,“圣洛朗”牌。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床是我的。窗外已见晨曦,楼下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假积极早起练小号,惊了我一下,再也睡不着,只好研究江媚眼的乳房。那对尖尖的乳房,不怎么鲜嫩,宛如两只蒸过头的包子,我横看直看,垂吊的样子又像一个大写的八字。
  “傻了!”江媚眼抢过我口中的烟吸了一口,“嗨!小伙子,你不是爱上我了吧?”
  “我爱上你的乳房!”我说。
  江媚眼自我感觉真好。我的眼里只有性,没有爱,自从失去我的第一次后,不是没想过第二次,然而,我害怕老爹的铲把,况且还有许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是戏子,和婊子是一路货色,既然如此,顾忌什么?
  江媚眼把烟塞回我口中说:“你不是有个女朋友吗?和她上过床吗,是不是给人家甩了?”
  她不提这个还好,我一下给撩起欲望,随即吐掉烟,跨到她身上去。
  “嘻嘻嘻,可恶,真是条喂不饱的狗。啊呀,也不温柔点……啊!”江媚眼的身材相貌在艺术学院范围算不上出众,除了眼睛勾人外,有一付腻腻的嗓音。单单看她的裸体,我敢保证坐怀不乱,但只要她一开口哼哼,恐怕和尚也得破戒。
  “你小声点行不行,天亮了。”我虽然乐意有江媚眼的声音刺激,可这里是学生公寓。
  “人家受不了嘛,那你还不快点,啊!”江媚眼非但不小声,简直是唱起花腔女高音,像要跟楼下的小号相呼应。
  这种事不是说快就能快的,我扯下枕巾,堵住她的嘴,这才放心大胆地继续劳动。
  学校已放寒假,整个楼层没有别的人。我滞留不走,自然是因为许琴,干脆不回家,继续国标舞学习。昨晚吃宵夜路过女生宿舍,碰上江媚眼,她回来晚了,女宿舍大门已锁,管理员不知道跑哪打麻将去了。我逗她说:“我宿舍有床,免费给你住一晚。”谁知她向我抛个媚眼,人也跟来了。半夜里,她上卫生间,出来后,钻进了我的被窝。
  “重得像头牛,我骨架快散了!”江媚眼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手扶旁边的高低床。
  我倚在床头笑说:“没有吧?你那几任男朋友,比起我来,谁都是大象。”我话声刚落,一只鞋迎面飞来,差点击中我嘴巴。
  “你也这么说我,我去死得了!”江媚眼突然原地蹲下,哭声非常凄惨。我没猜错的话,她也刚失恋。
  我慌忙跳下床,赤脚走到她身前说:“喂、喂、喂!收声,收声!开玩笑的,当我学狗叫好不好?等下给人发现,两个都开除。”我根本没心情安慰她,我担心被人捉奸。
  “开除好了!我偏要哭。”江媚眼嘴是这么说,声音渐渐平息。
  我搀起她,愠言道:“快八点了,你是不是……”
  江媚眼擦拭干净泪水,抱住我的脑袋说:“看你嘴臭!”说完,牙齿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
  江媚眼叫江美燕,和我是同乡,也是某个三线工厂的子弟,整个怀城,考艺术院校的来来去去那么几个,未上艺术学院前,我和她就认识了。入校没多久,我发现她不像来读书的,像来找老公的。真正目的,无非是为了毕业后留在省城。一年半之间,她跟了三个男人,流过一次产。老实讲,当时我很同情她,她上错床后,我甚至想,如果她再来找我,我可能会跟她好。但她再也不找我,偶尔碰面最多开几句玩笑,和上错床以前没什么不同。毕业分配回剧团,她嫁给了一个卖服装的小老板,结婚不到一年,就给小老板戴绿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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