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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颂在他倒下的同时关掉了床头灯，声音很轻：“睡吧。”
　　　　林沈很乖的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但是怎么都睡不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许江，和自己这么些年来的挣扎。
　　　　翻来覆去数次后，唐颂伸手压住了他：“怎么了，睡不着。”
　　　　“嗯。”
　　　　“那就和我说说话吧。”唐颂笑笑：“比如说，许江生日的事情？”
　　　　“……”林沈知道这瞒不过他，倒是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问出来，皱皱鼻子：“他的生日……我肯定是要去的。”
　　　　唐颂嗯了一声，又问：“许江生日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八。”
　　　　唐颂想了想，就笑起来，伸手揉了揉林沈的头发，把话题岔了过去。
　　　　这晚他们聊了很多，大多时候是唐颂在说，林沈听着他用低沉的声音描述一个美好的世界，内心一片柔软，慢慢睡了过去。
　　　　等他呼吸变的均匀，唐颂停了声音，伸手把被子给他拉好，看着他的脸，轻轻笑了笑。
　　　　
　　　　第5章
　　　　
　　　　时日慢慢走，难得晴天。
　　　　出了太阳，气温稍稍回暖，这天林沈起得很早，出门去超市买了许多吃的，回来后和唐颂一起做饭，刚把菜洗好，外面就传来了门铃声。
　　　　林沈擦干手出门，拉开门，阴阳师先生站在外面，眸色很淡：“我找找唐颂”
　　　　林沈愣一下，笑起来，身子往后错一下：“进来吧。”
　　　　秦墨低声道谢，走了进去，林沈在他身后把门关上转身，唐颂恰好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秦墨笑了笑：“来了？”
　　　　秦墨嗯了一声，上前把身上的背包拿下来放在桌上：“你要的东西。”
　　　　唐颂眼睛一亮，眉眼间的欣喜一览无余，林沈在后面看了看，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背包，唯一的特别之处，大概就是上面画了一个太极八卦。
　　　　林沈有点好奇。
　　　　留秦墨吃了饭，后者没待多久就匆匆离开了，待他走后，林沈跟着唐颂进了书房，看着那个背包：“里面是什么东西？”
　　　　唐颂笑笑，打开了背包，里面的东西被放在桌上，林沈看过去，是一本线装书，旁边还有一沓符纸。
　　　　“我能看看吗？”林沈指了指那本封面上画着八卦的书。
　　　　唐颂眉毛微挑，点了点头，林沈拿起书翻开，里面空白一片。
　　　　再往后，依旧是空白。
　　　　林沈抬头看唐颂，被他看着的人笑起来，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这一本啊，上面都是鬼符，活人是看不见的，知道吗？”
　　　　林呆萌点点头，然后就看到面前的人笑意更深了一点。
　　　　“怎么说什么信什么，不是对你说过不要迷信了吗？”
　　　　“……”林沈怒视。
　　　　唐颂微笑着点点他的额头，语气很像哄骗小孩儿的怪叔叔：“乖。”
　　　　结果是林沈走进卧室，去然后利索的关门上锁，无论唐颂怎么说都不让他进门。
　　　　唐颂站在门外摸着鼻子忍不住笑着挑了挑眉。
　　　　小东西又忘了他不是人了。
　　　　这么想着，唐颂心情很好的弯了眼睛，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后，想着林沈差不多消气了，笑眯眯的飘了过去。
　　　　床上被子团微微起伏，很可爱，唐颂飘过去，发现林沈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他站在床边低头凝视林沈的眉眼，伸手虚虚描绘他无关一圈，嘴角扬起很暖的弧度。
　　　　他还记着刚来的时候，林沈总是睡不着，一是因为陌生，二是因为许江。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沈已经可以像现在一样毫无防备的睡着了呢？
　　　　这是好事情，唐颂笑起来，走到床边把窗帘拉上，再次看了看林沈的睡颜，出了门。
　　　　把一个装在心里七年的人隔出去，林沈需要时间。
　　　　而唐颂，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
　　　　十点的时候，林沈还是没醒。
　　　　唐颂看了看时间，去厨房穿上围裙开始做饭。
　　　　饭做好已经过了十一点，卧室房门还是闭着，唐颂把菜装盘放到桌上，满意的眯了眼睛，而后笑眯眯的飘向卧室，门还是锁着，唐颂撇嘴直接穿了进去，走到林沈的床边：“林林，吃饭了。”
　　　　然后就看到床上的被子团动了动。
　　　　唐颂失笑俯身戳了戳团子：“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排骨，你确定不起来么？”
　　　　被子团的衣角稍稍松了松。
　　　　唐颂笑眯眯的继续诱惑：还有饭后小甜点，芒果布丁……”
　　　　被子团消失了，林沈坐起来看着唐颂：“你……”简直犯规。
　　　　知道他的意思，唐颂笑起来：“不躲起来当团子了？”
　　　　林沈白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下了床，唐颂心情很好看着他，跟在林沈后面走了出去。
　　　　多好哄。
　　　　在唐颂心里可爱又好哄的人，此时一遍吃东西一边唾弃自己没出息。
　　　　唐颂坐在林沈的对面看他吃得开心，心里面满满的，唐颂想再没有人会像林沈一样，自己只是看着他，就觉着满足。
　　　　林沈不知道唐颂想什么，但那样灼灼的视线他也忽视不了，搅了搅碗中的汤，最终忍不住抬起头来：“你看什……”
　　　　后面的话在林沈对上唐颂眼睛的那么一刹那卡住了，林沈怔怔的看着唐颂的眼睛，乌黑的眸子中温柔宠溺和深情纠缠在一起，熠熠生辉。
　　　　林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见林沈发愣，唐颂的心情大好，笑着戳了戳林沈的额头：“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很帅很好很值得托付？”
　　　　林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呸呸呸，你这么无赖哪里好了？”
　　　　真可爱，唐颂笑眯眯：“好吧，我不好，但是我觉得林林很好很帅很值得托付，要不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林沈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想了想，最终决定低下头默默的吃东西。
　　　　林沈已经放弃和唐颂斗嘴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脸皮实在比不过人家。
　　　　就在这很和谐的气氛中，唐颂很满足的看着自家小孩儿吃饱喝足，收拾了碗筷放到厨房，坐在了林沈的身边：“下午还打算出去么？”
　　　　吃饱的林沈眯着眼睛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听了唐颂的话抬头想了想，才用不确定的口气说：“嗯……我想出去找工作，这么一直待在家里面总觉着怪怪的。”
　　　　唐颂没有反驳林沈的话，点了点头：“也是，不过你出去在晚上七点之前必须回来，如果碰到许江就糊弄几句或者干脆不要理，知道吗？”
　　　　林沈乖乖点了点头。
　　　　唐颂的心一片柔软，凑上去揉了揉小孩儿柔软的头发，叹气道：“如果我能陪你出去……就好了。”
　　　　语气中的落寞和无奈让林沈的心抽了抽，他看着唐颂的脸，犹豫片刻，慢慢的伸手握住唐颂的手：“没关系，我会小心的。”
　　　　唐颂微微的点头然后握紧了林沈的手，脸上落寞内心一片痴汉。
　　　　终于握到手了好柔软开心。
　　　　我家林林心疼我还安慰我，开心。
　　　　论坛上的攻略果然没骗我，多看看还是有好处的，开心。
　　　　装可怜这种招数，以后可以多试试。
　　　　嗯，就这么定了。
　　　　死了很多年的老鬼有一颗闷骚的心，绝对不是林沈这种呆萌受能匹敌的。不知道唐颂心里的小九九，感觉到唐颂的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只当是唐颂心情不好，为了让唐颂心情好一些，林沈想了想，最终伸出另一只手摸了唐颂的脸：“一切都会好的。”
　　　　唐颂点点头，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嘿嘿嘿嘿。
　　　　不过也不能太过分了，呆萌不等于傻，唐颂很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他伸手揉揉林沈的头发，柔柔一笑：“我没事的，你不是要出去么？记住了，早点回来。”
　　　　林呆萌嗯了一声，点点头松开了手，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边换了鞋，就要开门出去的时候突然被唐颂叫住了，林沈回头，唐颂拿着手套围巾耳罩笑着走了过来。
　　　　林沈看着唐颂眨了眨眼睛。
　　　　唐颂笑眯眯的给林沈戴好耳罩围好围巾，最后拉过林沈的手套上手套，整个过程动作轻柔，林沈看着一脸温柔的唐颂，再看看手上的手套，眼眶不由自主的就红了。
　　　　唐颂做完这一切，抬手刮了刮林沈的鼻子：“别冻着了，记得早点回来，如果回来晚了我可就让秦墨去捉你了。”
　　　　林呆萌红着眼眶用力点点头。
　　　　唐颂笑着打开门：“去吧。”
　　　　林沈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后回头，看见唐颂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见自己回头，笑眯眯的做出了一个口型。
　　　　——我，爱，你。
　　　　
　　　　第6章
　　　　
　　　　林沈在不呆萌的时候，也是个学霸。
　　　　于是找到工作并不算很难。
　　　　找到工作的那天，他回家路过楼下一家叫＇Dawn＇的蛋糕店，透过橱窗看到里面许多看起来很温暖的小点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钱包，很寒碜，但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他进来，站在柜台后的小老板笑着站起来：“有什么需要的吗？”
　　　　林沈低头看了看玻璃柜，最后指了指第一层的小蛋糕：“这个”
　　　　小老板把蛋糕取出来，用很好看的米黄色盒子打包了，递到他面前。
　　　　林沈付了钱，临走的时候小老板把一张名片递到了他手里，弯起眼睛：“这款蛋糕的名字叫＇憧憬＇，我想，应该很适合你。”
　　　　他嗯了一声，接过名片，上面有两个并排列着的名字，顾南，孟玺。
　　　　林沈把名片翻了过去，看到一行手写的联系方式，还有下面泛着银光的小字。
　　　　——你会拥有最美的黎明和最温暖的岁月。
　　　　林沈垂下眼睛笑起来，把名片收好，提着蛋糕回了家。
　　　　上楼打开门，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十分诱人。
　　　　林沈换了鞋关门，听到声音的唐颂从厨房探出身子，笑容很温柔：“回来了？洗洗手休息会儿，准备吃饭。”
　　　　林沈嗯了一声，把蛋糕放在桌上，洗手出来后饭恰好做好，帮着唐颂把菜装盘，林沈坐下，唐颂拿了晚给他盛汤：“玉米甜汤，尝尝看喜不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
　　　　林沈喝一口，对着唐颂弯着眼角笑：“好喝。”
　　　　他心情好，唐颂也开心：“这么高兴，是找到工作了吗？”
　　　　林沈点头，把旁边的蛋糕拿过来：“现在我还没什么钱，只能请你吃蛋糕，等我发了工资就买一堆好吃的，咱们一起做了吃，再叫上秦墨。”
　　　　“一起做了吃可以，秦墨就不用了。”唐颂十分理所当然：“好了，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林沈对他笑笑，很乖的嗯了一声，低下头去。
　　　　日子步入正轨。
　　　　工作了一周安定下来后，林沈回了一趟家。林父林母看他回家很惊喜，做了一堆好吃的，林沈在家里待了很久，陪家人说说笑笑，后来说到许江，林母就看林沈一眼：“你最近是不是和江江闹矛盾了？他说你一言不吭就搬了出来，也没怎么和他联系。”
　　　　“怎么会？”林沈笑笑：“他现在和女友同居了，人家要有自己的情侣生活，我再和他一起住怎么看都不大好，就搬出来了……而且现在我住的地方便宜，离上班的地方也近，挺好的。”
　　　　其他他明显不想多说，知儿莫过母，林母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也没多问，只是叹口气：“你从小就安静，但有些事也别总憋在心里，人这辈子不能总是压抑着，我和你爸到底是希望你快乐就好的。”
　　　　林沈心有些暖又有些酸，急忙低下头，嗯了一声。
　　　　林母也就不再说许江，又聊了一些家长，黄昏时林沈带着大包小包从家里出来，和父母告别后，登上了回家的车。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林沈抬头，看到自家的玻璃是亮着的。
　　　　唐颂每晚都会给他留灯，林沈笑笑，莫名觉得心里很柔软，提了提袋子，走了上去。
　　　　室内空无一人，电视却开着。
　　　　林沈放下东西，绕到沙发前面，才发现唐颂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
　　　　林沈几乎没有看到过唐颂睡着的样子，从前即使有有是他装睡。唐颂是鬼，不休不眠也不会觉着疲惫，而现在他靠着沙发，眉头尽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林沈蹲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唐颂的脸苍白到几近透明。
　　　　他突然想到之前唐颂说他有一天会消失的玩笑话，心不由得咯噔一声，再看向唐颂，发现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瞳孔看着他，比黑曜石还好看。
　　　　“怎么了。”唐颂稍稍挑眉：“我好看么？”
　　　　好看是好看，就是性子太恶劣。
　　　　林沈站起来：“你困了怎么不先睡？”
　　　　“我怎么会困，只是做做样子想看看你什么反应罢了。”唐颂声音含着笑意，说着，他站起来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这么晚了，你快去洗漱，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上班么？”
　　　　林沈被他推着走，呆萌性子起来早不会想太多，迷迷糊糊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等到浴室传来水声，唐颂低头看看自己苍白的过分的手，沉默一会儿，垂手把掉在沙发缝隙下的线装书捡了起来，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后，浴室水声消失，不久，林沈穿着睡衣走了出来，他的睡衣还是刚上大学的时候林母给买的，米色布料上印着一只熊猫，特别可爱。
　　　　他走过来，脸颊被浴室水汽蒸的微粉，眼眸湿漉漉看过来，配着毛茸茸的熊猫睡衣，萌的唐颂肝儿颤。
　　　　努力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唐颂拿起吹风机，对面前的呆萌招招手：“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他们的相处方式向来如此，林沈完全没觉得不对，走到床边坐下。
　　　　唐颂拿了毛巾把它头发擦到半干，才把吹风开到最低档轻轻给他吹头发，又时不时说些论坛上发生的事情，林沈听着他说的一些东西，乐的不行，等到头发吹干，肚子已经笑得有点疼。
　　　　他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唐颂讲的笑话，不自觉傻笑起来，笑一会儿又捂住肚子，愁眉苦脸：“不行了，笑得肚子疼。”
　　　　唐颂眼睛满是带着光点的笑意，俯下身把掌心贴在林沈肚子上：“还疼么？”
　　　　林沈看他三秒，突然笑得更欢乐了些，声音断断续续：“不，不，不疼了……可是，可是……我，痒啊，哈哈……疼……”
　　　　唐颂也忍不住笑起来，看着他在床上滚来滚去，手指稍稍动了动，林沈笑得眼角逐渐红了，抓住唐颂的手：“你……别动。”
　　　　“好啊，我不动。”唐颂从善如流，把手放开。林沈还没来得松口气，眼前突然一案，身上就被冰凉的感觉覆盖。
　　　　他抬起头，恰好撞进一双乌黑的眼眸，一愣，而后腰间便再次被碰触。
　　　　如此数次，林沈终于炸毛，趁着唐颂没注意的空当，伸手朝着唐颂腰间探了过去。
　　　　半小时后，一人一鬼以相同的姿势躺在床上，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幼稚。”
　　　　然后就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这么一闹腾林沈也累了，蠕动几下钻进了被子，唐颂关了灯在他身边躺下：“今天你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有些闷，怎么了？”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林沈看他一眼，哼一声。
　　　　能洞察人心思的鬼脸皮很厚：“现在呢，是不是心情好很多。”
　　　　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林沈还是点了点头。
　　　　唐颂趁机上前安利自己：“那么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对林沈说过这样的话，看着那双在夜色里明亮的灼人的眼眸，唐颂翻身把脸埋进枕头，没说话，无声笑了。
　　　　察觉到他心情变化，唐颂深情也柔和下去，伸手把被角掖好，微微一笑：“晚安。”
　　　　旁边的人呼吸很快均匀下去，唐颂轻轻碰触他柔软的头发，心里满是柔软。
　　　　不要难过，林林。
　　　　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不开心？
　　　　…
　　　　时日辗转，外面又积薄雪。
　　　　骤雪初停那日，十二月初五，距许江生日还有三天。
　　　　从前林沈每年都会送许江一块手表，意思不言而喻，但今年自然跟从前不同，林沈想了很久不知道该送什么，最后还是唐颂黑着脸出了主意：“送一个蛋糕就可以了，想那么多干嘛。”
　　　　送蛋糕似乎太随便了点，林沈觉得不大妥当。
　　　　但确实也想不出来该送什么，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林沈没办法，也就这样了。
　　　　初七下午，林沈下楼去＇Dawn＇订蛋糕，唐颂送他到门口，拿着手套围巾给他一一戴上。
　　　　林沈任他动作，有些无奈：“只是楼上楼下的距离而已，不冷的。”
　　　　“那也要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唐颂很严肃，把手中物件给林沈戴好后，才放松神情满意笑起来：“好了。”
　　　　“那我走了。”林沈对他挥挥手，转身下了楼。
　　　　他住的地方距离蛋糕店，满打满算不到十分钟路程。一路上林沈没想到许江，倒是一直想着唐颂的事情。
　　　　这些天唐颂精神明显不如从前，脸色比林沈第一次见他苍白了很多，眉间眼底尽是疲惫。
　　　　而且秦墨来得次数特别频繁。
　　　　秦墨是阴阳师，再想到唐颂现在的状态，林沈怎么都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