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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看见过这个了。”
　　Annabelle眯起眼看着他，然后把软木屑里的甲虫又掏了出来，“把棋盘拿过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Jack坐在Hotch腿上咯咯笑了起来。

　　第　16　章

　　从警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暴雨倾盆，所有从现场回来的人都浑身湿透，一脸劫后余生的感激。
　　在警局和警长交换信息的Hotch自然幸免于难，翻着文件抬起头来看向走进来的Morgan，Rossi还有整个鉴证小组。
　　然后他皱起了眉，“Dr。　Graham在哪里？”
　　“哦哦哦，有证据表明尸体的右臂被雨水冲走了，”Jason稍稍一挥手就甩出一地水，“她顺着痕迹去找了。”
　　“一个人？在这种天气里？”Hotch眉头皱得更深。
　　“又不是有人能阻止她。”Jason无所谓地耸耸肩，拎起他的鉴证箱往楼下走去。
　　可见Annabelle的性格有某种剧烈的传染性。
　　走了两步到远离众人的地方，Hotch拨通了Annabelle的电话。他皱着眉抿紧嘴唇，面向空墙不动声色地焦急。
　　“她对Hotch来说是不是太活泼了点？”Morgan抬高眉，叉着腰往那里看过去。
　　Rossi摆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茫然，“是吗？我没看出这方面他们两个有什么差别。”
　　哼笑一声，Morgan摇摇头继续工作去了。
　　“嘿，Aaron，真高兴听见你。”Annabelle在噼里啪啦的雨水声中听起来格外欢快，“这地方的信号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Hotch抬起眼对自己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Anna，你在哪里？”
　　“大概——犯罪现场十英里以西。”来回转头查看的动作摩擦了雨衣，Annabelle的说话声里传来野外的空旷，“考虑到下雨的时间和每小时的降水量，我想我应该快到了。”
　　“Anna，”Hotch稍稍压低了声音，“你不该一个人出去。”
　　这鬼天气里还有别的人愿意在外面待着吗？
　　就是Anna自己也不太愿意，要不是再等可能就找不到手臂了的话。
　　“我找了一个警官开车跟着我的。”轻松地补充了重点，Annabelle把雨帽往下拉了拉，“所以安心工作不要一直打电话——啊，我看到了。”
　　然后Hotch就听到水花飞溅的小跑声响。
　　“你们会喜欢这个的。”想了想，Annabelle又纠正了一下，“不是说你们会喜欢残肢，只是这是个线索。好了我需要两只手取证，回警局见。”
　　有时候这世界上没有比繁忙的工作更好的东西了，可以让人暂时遗忘很多东西。
　　晃进BAU的临时会议室，Annabelle随手拿了块干毛巾擦着头发，“我把手臂送到法医室了。DNA匹配需要一点时间，但我和法医都认为这来自今天的这具尸体。”
　　再有一具缺了一条手臂的尸体也太惨了。
　　“上面也有那个圆形痕迹吗？”Reid立刻问道。
　　“同样的形状，同样的工具，但是关节处的缝线出了差错。”
　　所以被雨冲掉了。
　　这个过程充满了喜剧恐怖片的各种特质。
　　正说着，Annabelle擦头发的手一顿，视线歪了过去，“Agent　Hotchner，我身上有什么吗？”
　　否则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Hotch简单回答着合上了眼前的文件夹，转头看向Reid，“Reid，去检查一下残肢和痕迹。”
　　“那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Annabelle点点头从会议室退了出去。
　　午夜过后Hotch敲响了Annabelle的酒店房门。
　　“吵醒你了吗？”Hotch伸手贴在Annabelle脸上试温度，“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
　　Annabelle睡眼惺忪地蹭了蹭他掌心，“我没有不舒服。”然后在Hotch想抽手离开的时候抓住了他，“进来躺下吧。”
　　醒都醒了，就别折腾来折腾去了。
　　“累了？”Annabelle多少有点惊讶于Hotch的接受和正和她一起陷在床上的事实。
　　被雨水冲刷过一天之后气温有点凉，而这样很暧和。
　　半躺在床头，Hotch轻柔地拨弄着Anna的头发，“太累了。”
　　所以睡不着。Annabelle秒懂。
　　“我今天在电话里是不是对你太急躁了？”仰起脖子贴近他，Anna打着哈欠轻声问道。
　　“没有。”Hotch抹掉Annabelle眼角一点生理泪水，“你只是在做你的工作，在做你自己。”
　　更何况他们两个都是这样。
　　朦胧地眨了眨眼，Annabelle有点困惑了，“所以这不是为什么你在警局那么盯着我？”
　　这种眼神一点都不利于她专心工作。
　　Hotch对Anna笑起来，眼神里涌现出回顾过去的温柔，“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那半个血指纹不是我们合作的第一个案子。”
　　Annabelle歪了歪头显出倦怠，“当然不是第一个。在那之前我们小组就已经负责BAU的证据链好几年了。我只是不在报告里出现，FBI不喜欢太多人知道我能干什么。”
　　不像是暂时被好奇分了心，Hotch的问题似乎只是顺其自然，“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
　　Annabelle躺在枕头上摇摇头，把头发重新搞得一团乱，“我只是在公寓里把证据扔给你之前做过一个突击调查而已。”
　　“好。”　Hotch纵容地表示了屈服，“我想我更早以前在一个犯罪现场见过你。”
　　这实在说不上是什么线索。
　　又打了个哈欠，Annabelle忍不住揉了下眼睛，“哪一个？”
　　“我想那时候你在和一个意大利人约会。”Hotch答非所问，“他喜欢你的眼睛。”
　　啊？
　　困倦的大脑糊成一团，Annabelle睁大了铅灰色的漂亮眼睛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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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离公路的树林看起来很平静。头顶的枝叶遮挡不住太多阳光，脚下的泥土湿润而松软，任由了许多灌木覆盖地面。
　　这些都只是一场漫长悲剧的舞台背景而已。
　　“也许今天我们会走运吧。”Annabelle看了看周围起伏的地形，展开手上的地图。
　　如果她能搞清楚他们正站在哪里的话。
　　不远处当地警探正在把Hotch引上山坡，“我们很需要FBI的帮助，人手对于面积来说太少了。”
　　“这正是我们现在来这里的目的。”Hotch点点头跟上脚步。
　　路盲的Jason百无聊赖地看着Annabelle，“你在和佛罗伦萨警局来的那个意大利警探约会吗？”
　　“什么玩意儿？”Annabelle不解地扫了他一眼，动手爬上旁边一块高于他们脚下地面的石头，好看得更清楚。
　　Jason抱着手臂，抬起头来看Annabelle，“我昨天才听到他夸奖你的眼睛就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一样美丽。”
　　“真奇怪，”完全没听到他，Annabelle再次低头看了看地图，“如果地图没错的话，逃脱受害者藏身的那个湖应该就在我站的地方。”她说着往后退了两步，“但这里全是草。”
　　“奇怪的应该是这也算夸人的话。暴风雨前的天空美丽吗？”Jason自言自语着，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走向另一边的警官和Hotch。
　　响亮的哗啦一声。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哦哦哦，”Jason突然反应过来，“Anna！”
　　还没等其他人动身过来，湖里随即就传来另外的哗啦水声。
　　Annabelle撑住池边从水里出来，翻着白眼利落地爬到岸上，“看来我们找到那个湖了，还有受害人留下的踪迹。”
　　从石头上跳下来接过干毛巾，Annabelle擦着头发对Jason抬了抬下巴，“那一边，走吧。”
　　确认了他们的鉴证员活蹦乱跳得跟没掉下去过一样，Hotch就转过头继续和警探说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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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案子结果还算不错的。
　　Annabelle哼哼了两声，“我没和那个佛罗伦萨来的家伙约过会。只是有个案子要问，作为回报给他带了顿晚饭而已。”
　　“Lector的案子？”Hotch了解地低声问道。
　　“最终是的。”Annabelle打了个哈欠，“不过这说起来就太长了。先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第　17　章

　　“铁人三项？”Annabelle踩进高跟鞋，对着镜子带上耳环，“你给Jack的足球队当教练我很能理解，铁人三项也未免太——”
　　用力过猛了？
　　“像你说的，我在丰富业余生活。”　Hotch从身后给她整理好风衣领子，“你要参加吗？”
　　“还在考虑。我昨天才陪那些学员跑了一整个越野。”Annabelle回头去看Hotch，抬起头给他看自己的黑眼圈，“而且我觉得我要是再熬夜就要进化了。你知道我昨天梦见了一只跟房间一样大的雄鹿吗？他还舔了我手心。”
　　“我听出来你烦躁了，比通常的早上要多话多了。”Hotch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今天试着早点回家？”
　　“你也是。”Annabelle回头吻了下他。
　　两个人一起匆匆走下公寓大楼门口的楼梯，发现有个人半蜷缩着侧躺在停车场里。
　　一个衣着低调奢华的女人。
　　要知道Annabelle很少用这种奇怪的形容词。
　　“女士，女士，你能听到我说话吗？”Annabelle跪在她面前，把她的脸稍稍托起来查看生命体征。
　　Hotch在她背后打911，给出任何Annabelle能发现的信息。
　　“我想有人给她下了药，但是药效在消退，反应——”Annabelle这样观察道，然后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Hotch立刻在她身边蹲下来。
　　Annabelle的表情随即变得很古怪，“Aaron，我想这是Clarice　Starling，然后她刚刚给了我一条舌头。”
　　说着Annablle把手心展开，递给Hotch看。
　　那舌头很干净，从根部整齐地切下来。顶端又尖又小，就像她昨天在梦里见到的。
　　那种大小的雄鹿不该有这样的舌头。
　　这就像Hannibal　Lector在他的采访视频里伸出来的那种舌头。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视线。
　　“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救护车。”Annabelle抿了抿嘴唇，“反正现在我已经变成了证据的一部分，等会儿鉴证组的人可以来接我去总部。”
　　“Anna——”
　　“没事的，我带着枪。”Annabelle稍稍撩开风衣下摆，向他保证道，“我到了以后会把一切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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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Garcia说你们已经起飞了。”Annabelle坐在办公椅上来回转圈，手里拿着刚刚出来的报告，“我想你还是需要尽快知道。我有打断你们吗？”
　　“没有。你那里怎么样了？”Hotch站起身去了飞机后方，从众人身边走开一步。
　　“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好消息。”Annabelle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舌头和Lector的DNA匹配，而且被切下的时候已经没有活体反应。”
　　“他死了。”Hotch面无表情地确认道。
　　“Exactly。”Annabelle呼出一口气，“Starling一直在昏迷，等她醒过来我们会知道更多，不过眼下这就很好了。”
　　Hotch没有露出更多表情，不过显然放松了一点，“Lector的案子怎么办？”
　　“他逃跑后做的那些事上诉期还没过。他们想让我把它做完。”把报告扔掉，Annabelle不自觉地摸上小腹的刀疤，语气有点不满。
　　不需要太多Hotch就知道她在说什么，“工作量很多？”
　　“我知道得越多就有越多他们没有发现的。”摇摇头，Annabelle向后靠在椅背上，“你知道他杀了那个意大利的警探Pazzi，却根本没杀Mason　Verger吗？那是Verger的妹妹做的。我想她在什么时候和Lector达成了某种交易之类的。她以前也是他的病人。”
　　“别太着急。等我回来帮你。”Hotch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组员。
　　“嗯哼。”Annabelle应了下来，在转椅上又转了一圈，“那到时候见。”
　　一天忙碌的工作很快就自己过去了，直到响起来的手机桌面上转动，Annabelle才意识到时间过得有多快。
　　“Annabelle　Graham。”不知道谁还会在快下班的时候给她打电话，Anna还真的打算今天准点下班的。
　　这两天她太累了。
　　电话里的声音。
　　Annabelle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Jason注意到了Annabellle的不对劲。他们一起工作了很久，他没见过太多能那么触动她的事。
　　“是，是，我在这儿。”Annabelle舔了舔嘴唇，忍住不要让眼泪掉下来。
　　Jason给Annabelle做了个疑惑的手势。
　　抬起手让他等一下，Annabelle转过头看向另一边，“没事，我明白，我猜得到。”
　　用力抿住嘴唇，Annabelle用手腕擦掉了眼角涌出来的眼泪。
　　“嗯，听着，我马上要下班了。等我回去再打给你，再看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Annabelle一点都不想在她工作的地方放声痛哭。
　　挂掉电话，Annabelle脱力地退了两步，撑住桌面试图平复自己狂飙的呼吸和心跳。
　　“你还好吗？”Jason站了起来。
　　“不，我想不。”突然撞进神经的尖锐疼痛立刻让她冷汗涔涔，Annabelle用力捂住小腹。
　　她胳膊里的力量在流失。
　　然后整个世界都开始陷落，她的视野逐渐滑入了黑暗。
　　“Anna——”
　　Annabelle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就像很多年前妈妈在后院叫她回家一样。

　　第　18　章

　　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了乐趣。
　　Annabelle靠坐在升起的病床上，咬住指甲望向天花板。
　　她以前读到过这么一个小故事，有个老妇人在荒野迷失了很久之后回家，长期饥饿让她在一天内吃了很多东西，结果很快撑死了。
　　现在她就有这种感觉。
　　“Willy，Willy，你得停下了。”Annabelle终于忍不住制止了她哥的絮絮叨叨，“别逼着我从床上跳下来和你打一架。”
　　“不行，你才结束手术，你不能下床。”Willy紧张地凑上来试图安抚住她。
　　Annabelle放弃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病房外。
　　Hotch的及时到达让她眼睛亮了起来。
　　“你还好吗？”Hotch焦急的表现很微小，但是对Anna来说够明显了。
　　搞不好有一天她会连这个人晚饭想吃什么都能看出来的。
　　“已经没事了。”Annabelle用力握住Hotch的手安慰他，“只是内出血而已，医生一开始就说过有这个可能性。他们找到了出血点把它堵上，然后就一切都好了。我基本都不记得什么了。”
　　“你忘了过度疲劳和剧烈情绪波动。”站在病床另一边的Willy凉飕飕地插嘴道。
　　“对哦，”一脸恍然大悟，Annabelle转过头来看他，“那后者应该要感谢谁呢？”
　　没加入对话，Hotch只是来回抚摸着Annabelle的头发。
　　闭嘴熄火，Willy转而抱起手臂警惕地打量着Hotch。“所以这就是那位男朋友？”
　　CIA的训练，哈，就用在这种事上。
　　还有这都是什么眼神？
　　同一个年龄组的两个人有什么好互相嫌弃的？
　　心理上Annabelle突然开始觉得好累，“Aaron，这是Willy，我哥。Willy，这是Aaron　Hotchner，我男友。”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Willy抬起下巴地质问道。
　　“可能是因为要不是你突然决定打电话给我，我现在大概不会躺在这里？”Annabelle从床上坐直起来瞪着他，“不要因为你自己是个混蛋就把所有人当混蛋。”
　　一旁Hotch安抚地按着她的肩膀，Annabelle用力闭了闭眼。
　　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Willy看起来毫不在意，“我非常非常抱歉，Anna。我保证我一定会把一切解释清楚的。但是现在，有什么我能做的？”
　　“出去给我找点吃的？”转过头不去看他，Annabelle放松下来躺回去，“天知道我的护士是不是想让我绝食。”
　　连她的主治医生都在查房的时候强调别吃太多东西。
　　她到底给这群人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
　　松了口气，Willy点点头转身出去。
　　走之前他还瞪了Hotch一眼。
　　“这感觉不对，但我还是对他很生气。”Annabelle抬头看向Hotch，眉眼里透出沮丧。
　　“这很正常，已经过了这么多年。”Hotch的手还落在Anna的肩膀上，“重要的是他现在回来了，你们总能把这一切搞清楚的。”
　　Annabelle忍不住凑过去靠在他身上，“一切都会变好的，是吗？”
　　“是的，会的。”Hotch回拥了Anna，安抚着她的后背，“不过你得停止这样到医院来，我会做噩梦的。”
　　“嗯，我接下来会推掉一部分顾问的工作和代课。”Anna轻声应道，抓着他的西装外套，闻到来自室外那种风尘仆仆的气味，“你要知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这么做。我可以预见到Foyet的计划。这点伤对我来说实在太值得了。”
　　所以尽管很难，停止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