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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羽山庄的公孙羽一向自视甚高。当下不屑道：“既然泠云阁有意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为何一开始没有参加？”
　　公孙羽的意思非常明显。不过是一个新出江湖的小辈门派，既然想来凑热闹，就应该跟那些小门小派玩玩闹闹，有什么资格直接来和他们这些举重若轻的前辈过招？
　　颜歌行自然听出公孙羽的话外之音，不甘示弱道：“我们不想浪费不必要的精力。本打算只跟最后胜出的门派一较高下，不过，刚好我们阁中几位护法看得心痒难耐，都想活动活动筋骨……”
　　四位掌门人听闻此话，皆是面色一沉。琉璃宫宫主正要发作，被赵鹤鸣抢先道：“不知泠云阁打算如何进行比试？”
　　想送死，他自然来者不拒。
　　颜歌行飘然上台，负手而立：“我阁四位护法，分别是碧霄使花树年、赤日使薄阳、银月使颜歌行，就是本使，还有素星使朱溪，将与四派分别一战。如若我阁有一次战败，就退出这武林盟主之争，若是四战皆赢，就由我们来定这盟主的人选，不知四位前辈意下如何？”
　　琉璃宫宫主白玉瑛握了握手中的剑，不屑冷哼：“呵，好大的口气！米粒之珠也敢和日月争辉！”
　　声未落，朱溪已经移至白玉瑛面前，“那就由朱溪来领教一下琉璃宫的日月之辉吧！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哼，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你们这帮不知高低的后生晚辈！话说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赵鹤鸣思索了一下，泠云阁有意染指盟主之位，这场比试是无法避免的。朱溪与白玉瑛皆为女子，两人一战也正合适。随即点点头，“好，第一场就由两位来比试。”
　　朱溪颔首行礼后，便抬起长剑。手腕一抖，斜斜划下，使了一招“弱柳扶风”，直攻白玉瑛的右脚踝，白玉瑛慢悠悠地闪开，轻哼一声。就这种剑法，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直到朱溪使出第三招“风云突变”，白玉瑛的脸才微微变了色。剑法套路突变，剑气陡然凛冽，使她不得不收起轻敌之心，全神投入。
　　五招过后，“云起雪飞”一出手便杀气四溢。白玉瑛只觉得寒气直串脊背，逼人的杀气令她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防守。
　　而朱溪却步步紧逼，一招比一招快，剑花翻飞，剑芒抽动，令人眼花缭乱。只听“铮”的一声轻响，白玉瑛顿觉虎口大痛，手中的剑已被朱溪挑飞出去。
　　当年苏云起创立“泠云剑法”共有九式，每式又有九招。整套剑法只攻不守，以便抢占先机。
　　前六招一般人均能轻松化解，看似无用，但却令对方只能一味防守。如此一来，极其消耗体力。从第六招式开始便杀气外溢，虽难度增大，同时，剑法威力也在增强。如果功夫一般，躲避前五招会耗完大部分体力，第六招便无力招架。
　　他四人纵是天赋异禀，也只能将“泠云剑法”练至第八式。好在苏云起因人制宜，将第八式的九招依据他们自身特征，做了不同的编改，以求扬长避短。她在力度上不及颜歌行等人，却能在速度上一展所长。
　　白玉瑛面色惨白，黯然退下。若是败在赵鹤鸣和公孙羽手里，她也无话可说。可是如今当着这么多江湖门派的面，败给一个黄毛丫头，她不仅心有不甘，更觉颜面扫地。“这剑法叫什么？”　
　　朱溪收剑，道：“‘泠云剑法’。此剑法乃是我们阁主所创，共九式，八十一招。你刚才败在第七式上。”朱溪才不管白玉瑛的脸色现在有多难看，也不管台下人有多惊讶，径直走到秦泠雪面前，恭敬道：“属下幸不辱命。”
　　秦泠雪冲颜歌行点点头。
　　颜歌行了然，接着道：“不知接下来赵庄主、公孙庄主和周掌门，愿与本阁哪位护法一战？”
　　“还请银月使稍等，待老夫与两位掌门商量一番。”眼见白玉瑛这么轻易就落败，几人便知泠云阁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
　　周之庭道：“看来泠云阁的实力不容小觑。白宫主在江湖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居然轻易的败在了一个丫头手上。只怕这素星使还是几人中功夫最差的。”
　　公孙羽道：“他们的武功强弱应是根据名称来排的。素星使是最弱的，其次就应该是这银月使了。只要我们赢了其中一个，他们就不得不退出。我看，如果赵兄和他一战，定稳操胜券。”
　　赵鹤鸣问道：“周掌门以为如何？”
　　周之庭道：“我三人中，赵盟主武学造诣最高，这一战，赵盟主理应出手。”
　　赵鹤鸣颔首，虽然觉得有点不够君子，但他更不能让武林盟主之位落入他人之手，遂上前道：“就让老夫来与银月使切磋切磋。”
　　“好，能与赵盟主一战，在下深感荣幸。”颜歌行平日虽然吊儿郎当，但内力和功夫在四人中绝对是第一，赵鹤鸣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前面六招打的四平八稳，赵鹤鸣也接的轻轻松松。同样是第七招“流风回雪”，赵鹤鸣才发现，自己刚才对白玉瑛的埋怨真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颜歌行的招式虽不如朱溪快，可是杀气却暴涨。再加上颜歌行有很强的爆发力，身体协调性好，出招更是凌厉。赵鹤鸣越发吃力，脸也黑了一半。这第七招与朱溪刚才使的完全不同。赵鹤鸣心里一慌，又输了一招。
　　看来如今只有在内力上才能取胜了，思及此，赵鹤鸣便连发数招，招招都带着八成内力。偏偏到了颜歌行那里全被化解，令他有种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眼见玩儿的差不多了，再闹下去，副阁主大人怕要生气了。颜歌行便用了八成内力，使出最后一招，收工。屁颠屁颠的跑向秦泠雪，邀功献媚去了。
　　这一掌劲力雄厚，赵鹤鸣被震的连连后退，气血翻涌，一股鲜血涌出嘴角。他难以相信不过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请恕老夫多嘴，不知颜公子的内功何以如此之高？”赵鹤鸣擦擦嘴角的血渍，问道。
　　颜歌行转身，漫不经心道：“不高啊，我‘泠云心法’只炼到第八重而已。”
　　“……”只到第八重而已？赵鹤鸣觉得气血再次翻腾起来，“这‘泠云心法’是……”
　　“此心法亦为我们阁主所创，炼到第八重就是银月使这种程度。当然，第八重与第九重可是有着云泥之别的。”朱溪道。
　　“……”
　　当初与泠云剑法同时创立的，还有泠云心法。心法同样有九重，苏云起传于阁中弟子的只有七重，此心法能用非常短的时间，极大的提升修炼者的内力，但需要极高的悟性和修为。稍有不慎就容易走火入魔。他们四位护法能力有限，只能炼到第八重。即便如此，内力也是一日千里，精进良多。
　　观摩了两场后，公孙羽对泠云剑法的路数还是一无所知，甚至是一头雾水。薄阳的剑法没有招招连发、势如破竹的攻势，反而每一招都重如千斤，且直击要害。
　　八招打完，公孙羽踉踉跄跄下了台。此刻他的双手怕是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那“飞鸿踏雪”简直抽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花树年身体灵活，在与周之庭的对峙中，几乎没有花费过多的力气，轻松取胜。
　　众人皆沉浸在震惊中，四位护法就已经这般厉害，不知道两位阁主功力又该如何了得！这次武林大会上，泠云阁算是出尽风头，一战成名。
　　“这次武林大会看来很热闹嘛！”一位紫衣公子哥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从人群中施施走来。他的眼，狡黠地眨着，环顾一周，视线在秦泠雪的剑上转了又转，最终落在了朱溪身上。神色轻佻地说道：“这位姐姐真是漂亮，来陪本公子玩玩吧。”
　　朱溪神色尽敛，冷然道：“只怕你没命玩儿！”
　　那人道：“自古美人多淑女，姐姐真不一样，够味！本公子就喜欢这样的。”
　　“那姐姐就陪你玩玩！”
　　寒光一闪，朱溪的长剑便招呼到那人身上。他一个侧身，闪了过去。连转两圈，来到朱溪背后，握住她的手，顺势往旁边一带，朱溪差点跌倒。那人快步上前，扶住朱溪的纤腰，在她耳边邪邪一笑：“姐姐小心。”
　　朱溪面色通红，出入江湖几年，她何时受到如此羞辱，“你这个登徒子，我非杀了你！”又连发数招，却都被他轻松闪过。
　　秦泠雪面色渐沉，墨色的眼里透着阴沉。声音更是冷厉逼人：“素星，退下。”
　　朱溪咬了咬嘴唇，不甘地退到一边。
　　颜歌行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第六章　　武林大会（3）

　　秦泠雪眼角的红梅艳如夕阳，细长的眼里却冷若冰霜。
　　长身玉立，优雅入画，淡漠地望着那人。
　　那人亦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唇角微扬——这样的人，哪怕带着面纱都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
　　秦泠雪拔出凤翎剑，将剑鞘丢给颜歌行。通体金黄的剑身反射着夕阳的光芒，闪耀的令人目眩，剑柄那张扬的凤尾，让每个知道此剑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传言此剑乃是上古仙人的圣剑，失传已几百年。与龙渊剑本是一对，不仅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更能吸收天地灵气，助持剑者增加内力修为，乃天下刀剑至尊。
　　周之庭惊叹一声，问道：“敢问副阁主，这可是凤翎剑？”
　　“当然是凤翎剑！天下除了此剑还有何种兵器能配得上我家公子？”朱溪不无骄傲道。
　　“那朱姑娘可知龙渊剑……”
　　“凤翎在副阁主手里，龙渊自然在阁主手中。”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有了凤翎龙渊，泠云阁岂非如虎添翼？
　　“真是一把好剑，不知公子使着可还顺手？”那人戏谑道。
　　秦泠雪淡淡道：“在下泠云阁副阁主秦泠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盯着秦泠雪，答非所问，“我知道。”
　　秦泠雪不明所以，等了许久，见他没有报上名字的打算，正要出手，却听他道：“青鸾宫，江寒袖。”
　　青鸾宫？人群似炸开了锅。没想到传说中的青鸾宫也会来这武林大会掺合一脚。他们一直神秘绝俗，高高在上。传说那是上仙在人间落脚的地方，凡人只可仰望。江寒袖的到来，无疑把远离红尘俗世的青鸾宫，拖入人间追名逐利的斗争中。
　　江寒袖别有深意地望了秦泠雪一眼，取出别在腰间的紫玉萧，拱手含笑道：“秦公子，请！”
　　秦泠雪握剑的手有些潮湿，他不确定眼前这个人刚才的举动到底是天性如此还是故意要激怒他。“请！”
　　秦泠雪直接从第七招“流风回雪”开始攻击。他提起真气，气随剑上，挽出一个金黄的剑花。招式快如闪电，直逼江寒袖而去。江寒袖举萧迎上，挡住剑气，剑萧碰触，发出悦耳的清泠声。
　　见玉箫安然无恙，秦泠雪心头闪过一丝讶异。凤翎剑的威力他是知道的，按理说，玉箫绝挡不住他的功力，就算不是碎成数片，也会断裂成两半。
　　江寒袖似看出他的疑惑，笑道：“此箫乃我青鸾宫镇宫之宝，箫声可招青鸾，可引凤凰；刀剑难伤分毫。可惜，有些人不识货……”
　　秦泠雪闻言，手腕一翻，凤翎剑带着玉箫偏到一边。剑气击在武台边的木柱上，柱子当场爆裂，木屑噗噗落下。
　　于此同时，两人双双后退数步，秦泠雪发起第二轮攻击——飞鸿踏雪。
　　秦泠雪足尖点地，借力跃起。雪色的白衣在空中翻飞，如翩然起舞的蝴蝶。蜻蜓点水般掠向薛林慕，剑尖直逼他胸口。
　　江寒袖无奈，用紫玉萧架住他的双脚，往前一送。继而趁势转身，移至秦泠雪身边，出萧攻击其下腹。秦泠雪往后掠出一丈，躲过攻击。又欺身上前，收住剑气和杀气，突然剑光一折，凤翎剑在秦泠雪手中迅速反转，剑身朝后，剑柄向前，经过江寒袖身边时，悄无声息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快的令人应接不暇。
　　“第九招‘雪消云散’。我以为你能让我出到第十招。”秦泠雪放下剑，似讽刺般轻声一笑。
　　那朦胧飘渺的笑容让江寒袖呆愣在当场，许久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瞅着他，低声道：“如果刚才的剑气没有吹开你的面纱，我想你能出到第十招。”
　　秦泠雪闻言，双眸顿时射出冰冷刺骨的寒光，“如果你想死，本阁不介意成全你。”
　　江寒袖笑道：“绝代有佳人，遗世而独立。秦副阁主何必动怒？多少人求而不得，副阁主却视如草芥，江某实在佩服副阁主的胸怀。”
　　秦泠雪冷冷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江寒袖正要开口，一个黄衫少女飞上武台。她快步来到江寒袖面前耳语一番，江寒袖脸色一变，收起紫箫，别在身后。顿了顿，又转身走向秦泠雪，在他的耳边轻柔地说了三个字。
　　秦泠雪脸色瞬间惨白，眼里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定定地打量着他。
　　江寒袖却眉眼弯弯，转身离去的同时，丢来一句：“秦公子，请代江某转达对苏阁主的感激之情，感谢他这七年对本宫圣物的悉心照料。他日，江某定亲自登门答谢。”
　　经过这么一闹，赵鹤鸣有些琢磨不透眼下的局势。看样子，泠云阁和青鸾宫有些牵扯，他正盘算着能不能坐收渔翁之利，思路就被颜歌行打断，“既然四局四胜，我们也算完成阁主交代的任务了。撤吧。”
　　眼见一行人举步离去。赵鹤鸣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算什么？
　　“秦副阁主，这盟主之位……”
　　“哦，对。还有个盟主。”颜歌行截断赵鹤鸣的话。转头看看同伴，“你们谁有兴致？”
　　朱溪连退几步远。
　　花树年笑着摇摇头。
　　薄阳抬头看天，装作没听见。
　　至于秦泠雪，人家压根就没停下脚步。
　　“……”这绝对是来闹场的，赵鹤鸣愤愤地想。
　　“他们没兴趣。你继续当好了，不然你们接着比。”颜歌行耸耸肩。
　　“……”那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趁机出风头吗？！
　　结果就是——武林盟主依然是逍遥山庄的赵鹤鸣。
　　青鸾宫和泠云阁打了一回酱油，不过，这酱油打的倒是江湖中人人尽知了。
　　“阁主，刚才听你的话，‘泠云剑法’还有第十招？”颜歌行快步跟上。
　　“你掉了个‘副’字。”秦泠雪纠正道。
　　颜歌行一囧，这不是重点吧？“副阁主和阁主一样英明睿智，不相上下。兄弟情深，我想阁主是不介意与您同起同坐的。”
　　秦泠雪道：“别急，回阁后，阁主会督促你们勤加练习的。假以时日，你就能使出第十招了。”
　　颜歌行脸色一垮，“督促练习”？想到这四个字他就如芒在背。苏云起的督促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他可不可以当做没问过？
　　“副阁主，你能不能当做我们不知道还有第十招？”
　　“不能。”
　　“……”
　　夕阳艳红夺目，整个西边天空如同燃起了熊熊怒火。烧着的云彩低的快要压到地面，红彤彤的似乎要吞噬天地万物。连天的碧草都被渡上一层朦胧的淡红色。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古道上。
　　颜歌行见秦泠雪这两日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这次武林大会，副阁主有什么看法？”
　　秦泠雪睁开眼，看向颜歌行的方向，视线却越过他，落在外面的夕阳上。他微微眯起了眼，淡淡道：“周之庭的武功不下于树年，甚至你。赵鹤鸣则远在你之上，至于江寒袖，我想赢他并不容易。”
　　颜歌行震惊道：“这……怎么可能？”从头到尾他们都是轻松应对，胜的不费吹灰之力。如今秦泠雪的意思却是他们能赢，实在侥幸。颜歌行简直无法理解。
　　花树年不解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为何会佯装不敌？”
　　秦泠雪道：“周之庭会败，可能是因为他自知打不过赵鹤鸣，无法当上武林盟主，所以不想被人利用。赵鹤鸣连任武林盟主已近十年，怕是大多数门派早已不服。树大招风，他是想让我们当这棵大树，他也好乘凉。”
　　朱溪道：“难道他不想当武林盟主？如果我们选了人，他岂不是要退下来？”
　　秦泠雪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以他的为人，断不会将武林盟主之位拱手让人。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夕阳在秦泠雪的脸上染上薄薄一层绯红。他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那绯红的颜色似乎也跟着淡了下去。异常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连眉头都皱在了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树林。
　　车内三人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通常这种时候，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颜歌行问道：“怎么了？”
　　“林子里有杀气。”秦泠雪挑起车帘，对驾车的薄阳提醒道：“小心！”
　　

　　☆、第七章　归途遇袭

　　马车渐渐靠近树林。
　　这下连颜歌行也感觉到林子里弥漫的杀气了。
　　几人各自凝神聚气。
　　树林里异常静谧，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