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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暂时告一段落，我从陆景的宿舍搬了出来，李牧野也从假期里回了来，他见到我的眼神怪怪的。
　　“张冉，怎么我一个多月没宿舍，宿舍就成兰若寺了？”
　　“你以为你是宁采臣啊？我可不是燕赤霞，没事儿守着个闹鬼的破寺。”
　　“你没住宿舍？”
　　我想了想，觉得搬去陆景宿舍住这件事没有必要瞒着李牧野，于是说：“是啊，宿舍热得跟笼屉一样，你回家避暑去了，我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硬抗不是？”
　　“你的住哪儿？”李牧野杵到我跟前儿，气压很低地问。
　　“我搬到陆景的宿舍住了一个多月。”我说这话的时候，李牧野的脸色沉了下来，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你为什么住他那儿？”
　　“他宿舍空，而且离实验室近，怎么，你有意见？”
　　“没意见，走！喝酒去！”
　　李牧野这家伙真是特么蛇精病，才回来没几天就拉着我去喝酒，最后我拗不过他，跟他去了。
　　他跟疯了一样地灌我，又疯了一样地灌自己，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头痛地要裂开一样，整个人像被人拆过一样，尾椎末端的某处说不出的异样，当看到屋里的景象的时候，我整个人呆掉了——如果是一男一女，我能够接受发生了什么，可是在这个房间里的只有我和李牧野……
　　“张冉，我喜欢你。”
　　“滚！”
　　“真的，我喜欢你，我是gay。”
　　“滚！你是我不是！我喜欢的是女人！”
　　“冉，我们吧。”
　　“李牧野你有病！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当天我给陆景打了电话，搬去了他宿舍。
　　李牧野是不是gay我并不在意，可是，他竟然——
　　竟然……
　　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论坛里不知怎么的传出我和李牧野在一起的传闻，没等我闹明白，就有照片曝出来——我和李牧野同床共眠的暧昧照！
　　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谁照的？！什么时候照的？！
　　照片上看，我和李牧野像是在宾馆，在宾馆……
　　李牧野照的？！他想干什么？因为我不和他谈就只我于死地？！
　　这一组照片就是铁证，证明我和李牧野很早就在一起，而且还正照应了很早之前佟雨姗的说辞，我为了掩人耳目才和佟雨姗交往……
　　论坛里骂声四起——“渣男张冉人面兽心”、“张冉被迫出柜，前女友心酸史”、“知人知面不知心，冉gay难辨”……
　　我不敢登我的ID，那里有太多不堪的留言；我不敢去实验室，我怕他们知道这足以乱真的谣言；我也不敢到A大，我不知道怎么向我认识的人解释……
　　我窝在陆景的寝室，焦灼着。
　　幸亏这时候，还有陆景。
　　我学会了喝酒，那种晕沉的感觉真好，无论何时都像是在做梦，既然是在梦里，那发生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我应该是知道我在做什么的，但我不想明白，因为我不想知道陆景是不是愿意，而我只想让一些东西发生，就像那一晚李牧野执意灌醉我，执意发生了什么一样……
　　十三
　　临街的玻璃窗安静而明亮，外面是花花绿绿的人群，店内是柔和温馨桌椅，坐在吧台椅上看过去，仿佛落进了明信片里。
　　陆景搅着玻璃杯里的冰淇淋，不满地问身旁坐着的男生，“铭，为什么不去喝酒？”
　　男生朝窗外街对面努努嘴，说：“喏，酒吧在那儿，李牧野喝醉的酒吧，你去吧，我不拦你。”
　　“我醉了你扛我回去吗？”
　　男生摇摇头，舀了一勺带撒着奥利奥屑的冰淇淋送到嘴里。
　　“铭，你好没良心。”陆景歪着头望着男生，优雅地抱怨。
　　“我会像李牧野喝醉了一样；”“在这儿看着，然后给你小师弟打电话？”男生还没说完，陆景就接了下句。
　　铭没接话，低头想了一回，岔话说：“李牧野捅的这事儿，让小冉做不了人了…”，说着笑了笑，好像是看着陆景计谋得逞一样，“小冉现在只能躲在在你那里醉生梦死。李牧野倒好，老板出国他也跟着走了，可怜了小冉……”
　　“铭，我醉了你怎么办？”陆景见铭越扯越远，微笑着又给话题拽了回来。
　　铭歪头看看陆景，“我真不知道。或许我会陪你坐在街上，直到你酒醒。”
　　“为什么？”
　　铭拨了拨陷在冰淇淋里的巧克力豆，眼目低垂着，陆景看在眼里，心中是难以言说的心情。
　　己之蜜糖，彼之毒药，或许他们在彼此眼里都是毒药，但就是那无法描摹的臆想中的甜腻，让他们彼此靠近，又彼此疏离。
　　“景，我们是哥们。”
　　“是，是哥们。”陆景点点头，有些伤凉。
　　“我是直的，你知道。”
　　“我知道。”陆景低下头，对自己笑了笑，问：“铭，我是不是很贱。”
　　铭摇摇头，不想回答，只问说：“你准备和小冉走到哪一步？”
　　陆景笑，“我没想到李牧野会那么不顾后果，早知道，我…”陆景看看铭，他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陆景的心稍稍宽了，缓了口气，接着说，“该做的都做了……”
　　铭叹了口气，笑说：“人生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铭拍了拍陆景的肩，“你只是你，没有什么贱与不贱。我也只是我，也并不是那么君子。景，你我都懂得。”
　　冰淇淋慢慢融化，既不似最初绚丽，也并非奶油水那般不堪，它，就是那个你我都了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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