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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防守自然不成问题，虽然人数上少了点，拉出去打野战何锐自忖也不会吃大亏，就怕被人偷了城，通辽历经几年，已经积累起一笔极为可观的财富，蒙古骑兵来去如风，若是被人偷了城，到时候可就欲哭无泪了，何锐不敢冒这个险。

通辽不缺马，派在外面的探子多如牛毛，乌泰的骑兵还在七八里外便被发现报到通辽城来。一展平地，视野开阔，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打伏击。

“该死，这么多大炮！”孙勇看到七八百米外，十数尊钢铁怪物被蒙古人的马拖曳着一线摆开，炮口正对着通辽的五米多高的城墙。不由吃了一惊，在奉天讲武堂呆过一段时间，恶补过火炮的知识，孙勇一眼便认了出来，75MM野炮，大声道：“大家快躲起来！”

轰，轰，轰，地动城摇。城墙在炮火下颤抖。一颗颗炮弹接二连三的或者砸在城墙之上，或者飞入城中一幢幢建筑在炮火的肆虐下轰然倒塌。

城墙主体由红砖彻成，外面裹了一层水泥，当初考虑到蒙古话没有火炮等攻坚能力，这种城墙已经是蒙古人无法逾越的天堑了，哪想到乌泰一出手便是十几门火炮，即便是叶重吞掉第二混成协之前也没有这么大的手笔。这样一来，城墙就岌岌可危了。

“旅长，这些蒙古人的炮火出奇的准，除了少数外，大多都砸在了城墙上，再挨几炮城墙便撑不住了。”孙勇让卫兵将这边的情况快速报到何锐的旅指挥所。

“蒙古人不可能拿出这么多大炮，也不可能有这样精准的炮手。”何锐沉着脸在指挥所里面来回的踱步，炮手培养的困难何锐深有体会，当初叶重从王怀庆那边里挖过来的刘文明等人由于炮弹紧缺，实弹练习是很奢耻的，缺乏练习下即使是他们也难以达到眼前的精准度，更何况这些蒙古牧民。

“给警察局的任局长传令，维护城中秩序，不得让人引起骚乱，非常时刻遇到趁机起哄的人可以就地正法。”何锐忽然站定道：“让孙团长将士兵从城墙上撤下来。等炮停下来了再上去，调机枪手堵住城墙的缺口。”

“另外再给兴帅发一份电报，蒙古叛军中出现十四尊75毫米野炮，并且炮兵素质堪比日俄。”

快笔记录的通信兵手一抖，差点写错，何锐这样说无疑是指这伙炮兵是日本正规军了。

轰地一声巨响，一发炮弹砸在指挥所的屋顶，顿时指挥所的屋子踏了小半边。

两个卫兵被生生活掩埋在其中。剩下的七八人从地上爬起，来不及拍身上的灰尘便快步赶向指挥所。

“旅长…。。”

“慌什么，我还没死。”何锐一抹脸上的灰，将军帽扔在地上，“把机枪抬起来，跟我走！”

平时在常人看起来高大的城墙此时在剧烈的炮火下颤抖。

“王八蛋！”孙勇看到三个运气不好的士兵被一炮炸飞，只剩下几根残肢断臂抛飞，一拳狠狠地砸在身前的掩体上。

也许是炮弹不够，两三百发过后，垮塌了一段七八丈的城墙之后，炮火稀疏了下来。

孙勇吐了口唾沫湦子道：“快把机关枪给我抬到那里，把缺口给我堵住，敌人马上要入城了，干死这些狗日的。马营长，你带人上城墙。”

“是，团长！”马占山一挥手，数百个人猫着腰分别来到另外尚未倒塌的城墙之上。

“炮怎么就停了？巴图，你过去问一问那边的日本人。”乌泰向身边的心腹道。看着敌人的城池在己方的肆虐的炮火下煎熬，有着一种莫名的快感，乌泰巴不得这样一直打下去，虽然会打烂通辽城里面不少东西，但到时候抢起来却能少死一些族人，当然也更容易一些。

“是，郡王。”巴图拉着一个翻译来到日本人的炮兵阵地，十四门75野炮。160余个日本炮兵，此时穿着蒙古牧民的服饰，看上去和普通的蒙古牧民没什么两样。只是眼里看乌泰这些人的不屑才能看出这些炮兵与蒙古骑兵的不合群。

巴图听着翻译和日本人乌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得到结果后向乌泰赶来道：“郡王，日本人说他们这次来的时间有些匆促，带的炮弹不够，快打完了。”

“妈的，看这些日本人的神气样，老子还以为他的炮兵能包打天下，到头来还不是要靠咱们这些骑兵。”看到刚才扑天盖地的炮火，乌泰虽然打心眼里对日本人畏惧，但仍然说了两句粗话来壮胆，“城墙已经倒了，给我杀进去，钱，粮，美酒，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杀！”

乌泰拔出刀柄镶着蓝宝石的弯发朝前一指。

留下了五百多人看护炮兵，其他四千余骑跨着战马放风一般的朝通辽城涌来。

数千匹马踩在大地上发出闷雷一般的响声，蒙古骑兵吆喝着跃过城墙，瞬时间几十骑相继进入。

“给我打！”孙勇大喝一声，手中的白浪宁卑摞倒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一时间墙上墙下发出炸豆子一般的枪响。

几挺隐藏起来的重机枪也吐着火舌，露出锋利的獠牙。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顿时撞得头破血流。

“狗日的，让你们再打炮。”机枪手焦冲骂骂咧咧的将复仇的子弹倾泻到蒙古骑兵的头上。

“呯！”一颗流弹不知道从哪里窜过来，从焦冲的左眼处穿过。

“焦冲！”替补的机枪手听到焦冲闷哼一声软趴趴地倒在了机枪上，顿时双目充血，搬开了焦冲的躯体，重复着焦冲刚才的动作。

第三卷　第65章　战通辽（二）

城墙缺口处尸首枕籍，堆积如小山的尸体也成为了蒙古骑兵进城的障碍。这些平时的牧民缺乏训练，战斗意志远比不上正规士兵。

孙勇已经率部将涌进缺口的敌人尽数消灭，将枪关枪抬到了城墙之上，机枪扫射之下，人仰马翻，眼见没有攻入城中的希望，终于有几人畏惧那几条吞噬人命的火舌。开始往后退，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然后十数个。最后丢下近一千几百条人命之后，蒙古骑兵的阵势如同雪崩一样土崩瓦解。

“混蛋，这些没用的东西。”乌泰低骂了一声，为了防止城中的军队突然杀出，带着保护炮兵的五百人缓缓向前驰来。

“旅长，我带人杀出去！”孙勇看到何锐也向这边赶来，几步上前大声道。

何锐没有说话，径直走上城墙，看到乌泰迎面而来的五百余骑摇头道：“不行，我们之前采取守势，短时间内没办法将人集结起来。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了。出去只会变成一场硬仗。援军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抵达，若是咱们这些人拼光了，谁来守通辽城。”

“所有人立刻撤下城墙，防止敌人炮击。”何锐下令道。

“是，旅长。”孙勇也知道何锐说得在理，不过看着眼下追击的机会白白的流失实在让人惋惜，若是能有三千集结完毕的骑兵也足以借着这种良机一锤定音。

果然，正如何锐所说的那样，乌泰带着退下去的骑兵离开没多久，日本人报复性的炮击接踵而至，不过炮击密度明显比上次要稀疏了不少，只打了百来发就彻底熄火了。

“乌泰，要不要再派人冲一下？”拉喜敏珠尔问道。

乌泰摇头道：“算了，你看这些人，有些都被吓破胆了，还是等日本人后面的炮弹运到了，多打几炮咱们再破城吧。”刚才死的人大多是乌泰的部族，乌泰此时还有些肉疼，看着那段垮塌了一大断的城墙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一道张开的血盆大口，这么短的时间内，一千几百人居然就吞没了。

“那些日本人在说什么？”乌泰向懂日语的手下问道。

翻译脸色有些为难，自然不敢将日本人的原话说给乌泰听：“他们说让郡王马上攻城，奉天叶重的军队马上要增援过来，今天若不破城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

乌泰脸色有些不高兴，他请日本人来是当帮手的，不是想请回来当爹的，教自己怎么做事：“你跟他们说，从奉天没这么快过来，再说了，叶重不是去阜新了吗，日本人怎么也要拖住他几天吧。”

见识过了日本人火炮的威力，按乌泰所想，守在城中的军队拿他们没办法，但出来对阵，在那无坚不摧的火炮下援军也断然无法抗衡。

“妈的，没炮弹了吧，还以为你要打一整天呢。”孙勇兴奋的爬上墙头看着如同潮水般退去的蒙古骑兵。

“兴帅！”王厚纯急冲冲的找到叶重。

叶重看到王厚纯有些担心的表情道：“出什么事了？”

“这份通辽过来的电报你看一下。”送电报这种事本来不会由王厚纯来干，不过事态紧急，王厚纯第一时间向叶重这边赶来。

叶重拿过电报细细地看了一遍，“好，好得很，日本人竟然按捺不住亲自出手了，居然出动了十几门75野炮。”

王厚纯有些担心地道：“兴帅，后面该怎么办，都快一个炮营的编制，以通辽的防御没办法挡住如此强度的炮击的。”

“不用担心，何锐没有发别的电报说明眼下应付守住通辽暂时还没有问题。”叶重拿着电报略一沉吟，然后道：“发电报给陈干和黄见文，将通辽的情况向他们说一下，催他们尽快赶到通辽。有了那十四门老式火炮，就算打不过，也可以还击一下。”

“好，我这就去。”王厚纯点头道。

“急什么，另外发一份电报到洮南，问一下那边怎么回事，十几门火炮几百炮兵混到蒙古叛军里面了居然一无所知。”叶重叫住王厚纯道。虽然通辽能守住，必然也会有不小的伤亡，通辽在火炮下的损失暂时也不得而知，情报的不到位让叶重此时也有些不满。

“市明兄，你先看。”陈干十分礼让的将自阜新发过来的电报递给了黄见文这个在奉军中比自己资历要老得多的团长。

“明侯兄何必如此礼让，在兴帅军中可不兴这一套，兴帅看重的是能力与军功。”黄见文摇头接过了电报，扫了一眼，又递给了陈干。“日本人插了一脚，这事有些复杂了，兴帅催咱们快点赶到通辽。明候兄如何看？”

“原本就没指望过日本人会初手旁观。”陈干一笑道：“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明侯兄直说无妨。”黄见文道。

陈干目光有些狡诈地道：“咱们这么多人行军，又带着不少辎重，日本人以为咱们至少还要一天多才能赶到通辽，不过如果时间缩短一半，刚好今晚就赶过去，你说结果会怎么样？”

“今晚就赶到通辽？”黄见文也经过了几次不大不小的战斗，能做到团长本身能力也不低，听陈干这么一说马上反应过来道：“你是指扔下辎重，然后一人双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通辽？不，只是赶到通辽用不着如此用心良苦，你是指…。”

“不错，今晚夜袭蒙古叛军！”陈干低沉而有力地道。

黄见文眼睛一亮，微笑道：“这个想法真够大胆，好，这事咱干了。”

陈干道：“不过要事先弄清楚叛军的驻地才成。要不要发电报到通辽，让他们派出探子盯一下？”

黄见文摇头道：“电报不要发了，咱们的密电码并不高明，说不定日本人能破译出来，叛军仗着火炮之利想要明天继续攻打通辽城，离通辽城不会太远，几千大军吃喝拉撒的，没有水源可不行，我在洮辽呆过不短的时间，对那一带十分熟悉，叛军必定在西辽河的上游。”

“那最好不过了，你是兴帅事后会不会怪咱们自作主张？”陈干笑道。

黄见文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只要打赢了，兴帅不会怪我们的。事不宜迟，赶紧行动吧。”

事情决定下来，安保骑兵一团与骑兵二团分成两批，一批改成步行，押着十余门火炮继续前往通辽。

另外一批两千四百余人则带着两门比较轻便的57过山炮，和几挺机关枪带着五千余匹快马向通辽上游的西辽河一路疾弛而去。

江南临近二月中旬已经是春意盎然，不过科尔沁草原却仍然冷风如刀。马蹄踏着地面的雪沫腥子飞速地前进。夜色每浓一分，陈干与黄见文的马队便离通辽上游的西辽河越近一分。

“停下来，给马喂食，弟兄们也补充一下体力。”马不停蹄的赶路是件辛苦活，时间进入到半夜，西辽河已经在望，黄见文让马队停了下来。

陈干边吃着干粮边喘着气道：“你说蒙古叛军会不会发现我们？”

黄见文摇头自信地道：“应该不会，我们连通辽那边都没有通知，另外行进的路线又在距离西辽河上游，离通辽足有近三十里，就算防备，乌泰和拉喜敏珠尔也是防备南边通辽的方向，绝想不到咱们从北边夜袭。而且现在刮的北风，咱们顺风突击，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希望运气站在咱们这边。”陈干点头道，仅管考虑已经十分周密，不过夜袭的变数还是太多，战场上经常一个小小的变故会成为成败的关键性因素。

经过短暂的休整后，黄见文和陈干带着士兵再次起程，不过除了最前面的探子外，后面的大部速度却开始放缓下来。

“陈团长，黄团长，发现敌人了。将见帐篷的规模，还有四千余人左右。”探子回来向喘着气向陈干和黄见文道。

“很好，看来他们白天攻打通辽城损失也不小嘛。”黄见文笑道：“明侯兄，下面便要有一番恶战了。”

两千五百余人缓缓拔出马刀，看着远处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的帐篷。

“杀！”随着黄见文一声令下，原本沉寂下去的马蹄再一次狂乱起来。

“敌袭！”日本人的反应比起乌泰组织起来的牧民要快了好几倍，不过不到两百人在汹涌而来的骑兵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无力。

“快，将炮推到前面，用炮拦住他们！”腾原三郎大声叫道，虽然没有了炮弹，不过这些大炮却可以做障碍物，避免被踩成肉泥的悲惨结局。

如雷的蹄声，成群结队的骑兵像凛冽的北风一样从叛军的驻地上掠过。

“哪里来的敌人！哪里来的敌人。”乌泰连衣服都没穿好，便跑出了帐篷，看着黑丫丫的骑兵群，不由脸色惨然。

“郡王，咱们快逃吧，现在逃还来得及。”巴图也是大惊失色地道。敌人来得太过突然，此时以这些叛军的素质，哪里还能组织得起有效的反抗来。

第三卷　第66章　战通辽（三）

“逃，该往哪逃，敌人从北方杀来，往南又是通辽城。”乌泰不知所措地道。

“先往西，然后往北，咱们回自己的驻地，到时候总能拉到一些人。草原这么大，我就不信叶重的军队能将整个草原封锁住。”乌泰的大帐在最核心处，陈干和黄见文还没杀进来，不过说话间的功夫，又拉近了不少，部下仓促下的抵抗是如此的无力。此时就算是成吉思汗再生也无法挽回乌泰的败局。

巴图心急地催促道：“郡王，要快，不然来不及了。”

“好，咱们走。”乌泰一咬牙，在心腹的护卫下，翻身上马，却发现拉喜敏珠儿早已经先行一步，带着一百多人仓促西去。

“妈的，平时脑子转得比猪还慢，逃命的速度却是比谁都快。”乌泰低骂了一声带着两百余骑也匆忙地跟上。

拉喜敏珠儿和乌泰的逃走，更是让叛军彻底丧失了抵抗意志。有的甚至徒步四散奔逃。

陈干和黄见文各自领着一千多人将叛军驻地杀了个通透，然后来回的又剿杀了几次，才分出一千几百来人追击溃散的敌人。

剩下的一千余人将160余个躲在大炮摆成的小圈子之内的日本炮兵围得水泄不通。

“明侯兄，刚才杀了多少敌人？”胜局已定，黄见文心情大好，向陈干问道。

“三十多个吧。手都砍软了。”陈干将马刀换了只手，甩了甩有些酸软的右手向黄见文问道。“这些日本人如何处置？”

黄见文道：“抓回去，看兴帅怎么发落吧。”

“也好。”虽然杀了解气，能让日本人吃个哑巴亏，不过日本人极为记仇，将日本人得罪狠了，也将动摇到叶重在奉天的地位。若是袁世凯顶不住日本人的压力，给奉天换一个督军，十有八九是个亲日派，可未必能做到叶重有进有退，主权问题上毫不含糊。“就怕这些日本人死硬到底呢。”

黄见文冷笑道：“死硬到底？当真以为咱们的刀不能杀日本人吗？乱刀砍死几个，我就不信日本人没有软骨头。”

果然，在包围之下，十三个日本炮兵被乱刀砍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之后，渗人的惨叫声让其他的都老实了下来。

是夜，黄见文和陈干押着包括147名日军在内的1600余俘虏和收拢的3400余匹战马以及3000余杆各式步枪，130余万发子弹，还有十四门日造75野战炮入驻通辽城。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何锐和孙勇等一干军官听到捷报，纷纷向城门口迎来。

“好家伙，居然闷不吭声地就将这些叛军都解决了，还抓了这么多马回来。”孙勇一拳擂在黄见文的肩上：“居然都不给我留点。”

“信成兄，你轻一点，我看我没死在叛军的刀下，倒是要死在你的拳下了。”长时间的赶路，又经过了半夜激烈的厮杀，黄见文疲惫不已，被孙勇一拳擂得晃了两下，苦笑着道：“后面还有一千多俘虏，要不你看着不顺眼，逮几个砍了？”

“杀俘虏算什么本事，我才没兴趣。”孙勇摇头道：“对了，那些日本炮兵你们逮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