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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人要一并处置了，马良感觉，自己上哪里去找来充足的人手？

　　　　何况，这些事情处理下来，可是又需要支出一笔钱的。南郡现在的财政，可谓是捉襟见肘了，益州的灾款也不是一下子都到齐的，他可要是精打细算每一分钱来花的。

　　　　所以，即使刘禅再度亲自前来，马良心里却已经认定，他是不可能同意刘禅的建议的。

　　　　但是世子毕竟是世子，马良也不是潘濬。他总不可能向潘濬那样，一遇到自己认为是错误的事情，立刻就板起一张臭脸，毫无顾忌地就要据理力争了。

　　　　所以，马良先生还是亲自出了自己的书房，和和气气地来迎接刘禅。两人见面的时候，马良先生甚至还不忘要跟刘禅开个小小的玩笑。

　　　　在马良这样的风格之下，两人气氛很是和谐地来到了他的书房。

　　　　两人各自落座之后，刘禅方才说明了来意。

　　　　马良心里暗叹一声，这个世子的来意，他先前果然是猜对了的。但是，自己当然是不可能同意的，总要将道理跟世子给说清楚了才好。

　　　　所以，马良还是微微一笑，问道：“世子，那么你需要多少钱呢？”

　　　　刘禅想了想，说道：“大概一二百金也就差不多了。当然，我主要是想要用这些钱，挑选出一条街道，买下一段路上并排相邻的建筑，将那些流莺都给安排进去。这样，她们将来也就不必再居无定所，我们官府管理起来也会方便得多的。”

　　　　马良并未立刻反对，而是点点头道：“世子这样做，说明世子实乃是个仁义君子，不忍看着那些流莺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不过，良这里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世子你愿不愿意听呢？”

　　　　刘禅本来以为马良对此事，根本就是毫不关心的。如今看马良的情形，似乎是自己看错了。他便问马良道：“先生若是有什么良策，请快点说出来吧。”

　　　　马良点点头，说道：“咱们南郡的财政，现在是非常紧张的，只怕是很难有资金去帮助那些流莺了。”

　　　　刘禅听闻此言，心里顿时感觉一沉，看来马良先生这次还是不同意的提议的了。

　　　　马良当然是看到了刘禅的神色变化，但是却故意视而不见，说道：“世子既然想要给她们安置下来，我看不妨将她们都充作军伎了。”

　　　　刘禅呆住了。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事情。但是这样做，则那些流莺们将来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因为，他是不打算给流莺们发放永久的许可证的。

　　　　刘禅设定的许可证，对特定的一个伎女，只能够发放两期。第一次，有效时间为三年；到期后，她们可以再申请第二期，有效时间为两年，然后就不再发放了。也就是说，某人当伎女的时间，不可能超过五年的时间。

　　　　而且，刘禅也已经想好了对她们的管理办法。为了不对她们构成太大的压迫，刘禅是准备划出特定区域，让她们实行自治的。并且，不准私人经营妓院，每个伎女都是以个人身份出来接客，以确保她们来去自由。

　　　　而且，刘禅可以让她们成立一个属于伎女们的自治团体，处理伎女们的行业规则和出面为伎女们发出声音。

　　　　甚至，为了确保伎女营业地点的秩序和安全，官府甚至可以允许这个自治团体，出面为她们自己招聘保安官。这就类似于后世西方国家很多小镇，自己招聘的警察了。

　　　　所以，有了这些制度保障，官府的官员的手就几乎够不到伎女们的身上，再对她们诸多压迫或者为难了。

　　　　真是难得刘禅为她们设想的如此周到了。

　　　　其实，刘禅此时并没有想到，如果此举成功了的话，那么天朝历史上第一个非政府的团体，将会是由一群伎女们给创造出来的。而这种团体身上，所体现出来的那种先进的自治精神，也将要由一群伎女首先体现出来了。

　　　　这真的是有些搞笑的意味。但是，无论怎么说，这都是非常好的事情。毕竟，在这样的背景下，官府的权力被限制到极小的范围内。

　　　　于是，为了争取马良的支持，刘禅便将自己的所有想法说了。

　　　　马良顿时是听得目瞪口呆了。

　　　　刘禅这次有些失策。他没有想到一点：马良乃是“体制内”的人，也是现今体制的既得利益者。

　　　　马良身为官府的重要官员，是难以容忍官府的权力如此被限制，以及官府的权威被如此削弱的。世子这样做，甚至是蔑视了祖宗之法的，怎么可以允许有人游离于官府权力的控制之外呢？

　　　　马良当然是更加不可能同意拨款给刘禅了。

　　　　这下子，刘禅是弄巧成拙了。

第564章　公共卫生（三）（）　
刘禅见马良先生死活不同意拨款给他，心里不由得真的急了。他面色一整，猛地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但是，刘禅接着想了想，感觉自己这样的表现，似乎是不对的，一些到嘴的话终究是吞进肚子里面没有说出来。

　　　　然后，刘禅便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两人随即都不再说话。马良是故意不说话的，他使用的是拖子诀，这事他是不会同意的，能够拖到世子死心了就最好。

　　　　刘禅之所以不说话，乃是因为他在冷静自己的情绪，然后寻思新的可以说服马良的办法。

　　　　但是，在这样的沉默之下，书房里面的气氛也就显得颇有些尴尬了。

　　　　半晌之后，刘禅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很淡定了，首先开口说道：“先生，既然南郡的财政吃紧，我是不应该再为难你拿钱出来的。”

　　　　刘禅此话一出，马良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拱手道：“多谢世子你的理解了，良这里真的是感激不尽。”

　　　　刘禅点点头，接着却又说道：“但是马先生，我这里有个提议，你能不能听听呢？”

　　　　马良微微一愣，心知世子居然还是不死心啊！但是，他依然很是和善地笑道：“世子有什么提议，但请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吧。”

　　　　刘禅看了看马良，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要以个人的身份为那些伎女们作保，请先生你从府库里面抽出二百金借给她们，去购买用来安置的地方。”

　　　　有刘禅这个汉中王世子作保，甚至可以说，在名义上他将来的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这样的信用是绝对绝对非常有保证的。

　　　　而且，马良见到刘禅这样说，他还真的不太敢跟刘禅较真了。为什么，因为刘禅的身份可是在那里摆着呢！

　　　　一，刘禅居然要出面为一群流莺做担保，这像什么话？世子的名声一向极好，也很得境内文士们的好感，此事若是发生了，对世子的名声的影响只怕是极大的。

　　　　二，对自己的名声的影响恐怕也不小。因为自己若是同意了世子的做法，必定会被人在背后说成是挟权力要挟世子，实在是犯上的逆罪之人了。

　　　　马良心里的为难，忽然更甚了。

　　　　刘禅接着说道：“我已经问过很多流莺了，她们其实都很渴望能够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最终也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归宿的。所以，官府即使是借钱给她们的话，她们将来必定是会乐意归还本钱和利息给官府的。”

　　　　马良现在有些心不在焉的，随口便问道：“她们那么多人，到时候要怎么归还？何况，那二百金我即使同意出借给她们，要怎么给她们，难道要拆开了之后，跟她们每一个人都签订一张借据吗？那又要耗费多少时间和人力？何况，她们想要买下某个地方的所有房屋，难道人家就一定会卖出去吗？”

　　　　马良的杰出实干政务才能，给了刘禅重新燃起的热情，狠狠地浇上了一盆冰水！

　　　　刘禅确实无法立刻回答马良先生的这一连串疑问。他叹了一口气，只好起身向马良告辞，表示他还会再来的。毕竟，马良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今天已经耽误他太多时间，刘禅总不可能还继续赖在这里了。

　　　　刘禅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时间已经是下午的黄昏时分，便径直进入了自己的书房。

　　　　诸葛乔、夏侯云和兰姨三人似乎都有听到什么风声，便时不时地地来到刘禅的书房，或带来文档，或送来些吃的东西，但是无一不带着关切。

　　　　刘禅显然是有察觉到大家有些异样的表现，他索性便放开了，干苦恼思索也是没用的。所以，刘禅就将诸葛乔和夏侯云两人都叫了过去，三人一起来到了府内花园里面的凉亭里面，大家开始聊天说笑了起来。

　　　　此时，白天的暑气还未完全消散，花园里面还是显得有些燥热的。但是，此时的夜色里面，其实已经有些风了。大家一起在外头坐着说话，确实要比闷在屋子里面要舒服多了。

　　　　开始的时候，诸葛乔和夏侯云两人都觉得，刘禅的现在的表现，真的是有些奇怪的。世子刚才回家的时候，绝对是紧皱眉头的，怎么现在忽然就变得开心起来了呢？

　　　　其实刘禅不是开心，只是放开了苦恼，想要放松一下而已。毕竟，弦绷得太紧了，是会断掉的。他现在既然暂时想不到办法，那就先将之放在一边好了。

　　　　刘禅别的可能有欠缺，但是乐观的精神倒是十足的。

　　　　过了一会儿之后，大家聊天的兴头都被刘禅调动起来了，也就越说越起劲了，凉亭里面，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后来，实惠从军队的医院回来之后，刘禅也让她过去聊天喝茶。

　　　　大家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方才是尽兴而归。

　　　　第二日，刘禅当真是又亲自来找马良。而且，他这次提出来的方案，还会较之昨天的更加大规模。这可是他昨晚想了大半夜的结果啊！

　　　　马良还是亲自出来，将刘禅给迎接进入了自己在府衙内的书房。

　　　　两人各自落座后，刘禅方才说道：“先生，你想必应该知道，我今天再度前来的目的了吧？”

　　　　马良笑了笑，世子这死缠烂打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点点头说道：“知道的。世子若是还有什么方案的话，良现在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了。”

　　　　其实是，他已经做好了要再度杯葛刘禅的妨碍的准备。

　　　　马良先生昨晚也是自己想了很长时间的。

　　　　最后，他自己也想明白了，世子既然能够为帮助别人，不顾惜自己的名声，那么他马良为了世子，也为了南郡的百姓，现在也顾不得自己的名声了。所以，他已经决定，自己是不可能赞同刘禅的任何提案的。

　　　　刘禅说道：“先生昨天的一连串疑问，禅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马良咦了一声，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世子你决定怎么办？哦，不，应该说她们应该怎么办。”

　　　　刘禅笑了笑，道：“先生应该还记得，禅昨日说过，可以让那些伎女们自己组织一个团体，以维护自己的权益和安全吧？”

　　　　马良点点头，他最为不能够赞同的，就是刘禅提出的这点了。

　　　　刘禅接着道：“所以，官府这次出借的钱财，不是借给那些伎女们个人的，而是要借给这个自治的团体的。到时候，再由这个团体出面，购买下所需要的房子来安置那些流莺，将来还钱给官府的，自然也是这个团体了。”

　　　　马良奇道：“那个什么团体怎么还钱？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他根本想不通，这个什么团体究竟要从那里搞钱，来偿还官府的本钱和利息。

　　　　刘禅笑了笑，道：“那些要安定下来的流莺，当然是每个月都要缴纳一定的租金给这个团体。然后，安定下来的流莺，是都要加入这个团体里面，成为其中的一个会员的，那么就要缴纳一定的会员费。这些钱合起来，一方面用来支付官府的欠债，另一方面用来维持团体和雇佣的保安官的运作。”

　　　　马良先生忍不住啊了一声，他真的服了这个世子了，一遇到钱的问题，他就显得特别在行。他其实不应该带兵打仗，他应该取代刘巴，去尚书令法正手下当尚书，管理蜀汉的财政！

　　　　马良想了想后，心意已经有所松动了。其实，现在又不是白白出钱救济那些流莺，加上一方面世子如此之坚持，另一方面，将来还有利息收回来，也不至于引起荆州官员太大的反弹。

　　　　马良便问道：“世子，二百金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何况，一旦二百金给出去之后，也可能不够，到时候我这边只怕还要继续追加借贷给她们的。你预计她们多长时间能够还完这些钱呢？”

　　　　马良果然是实干家，什么问题都想到了。而且，到时候二百金还不够的话，为了能够收回本钱，马良先生这边确实也只有继续往里面投钱了。聪明人，果然是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刘禅心里暗赞马良的睿智，说道：“我是觉得她们可以慢慢归还，可以让在她们三年内还完。”

　　　　三年时间，说短不短，但是说长也不长。马良点点头，勉为其难说道：“但是，请世子不要为她们做担保，这是我这边最起码的条件。我这边会另外给她们找保人的。”

　　　　刘禅笑了，事情成了。刘禅当然是立刻就答应下来了。

　　　　当天，马良便派人在街上四处张榜，告知所有人，要将流莺门组织起来的消息。

第565章　公共卫生（四）（）　
马良先生的榜单张贴出去之后，在城内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当然，反对的声音绝对是有的，而赞成的声音也是有的。

　　　　而马良先生则是以江陵城官府的名义，开始在城内物色将这么多流莺们集中安置的地方了。

　　　　不过，如同很多情况一样，那些流莺们的表现也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应该说比较有脑子的，知道了榜单的内容之后，很高兴地表示很乐意接受，并且主动到军营外头的医疗点，去接受身体检查。

　　　　但是有的流莺也许是脑子太差，或者说已经习惯了自暴自弃，对于榜当的号召，不是置若罔闻，就是非常排斥，甚至还鼓动别的流莺不要去检查身体。这样的人，真的是不想自己好，也不要别人好。

　　　　诸葛乔得知了情况后，便来向刘禅汇报。江陵城的流莺们居然出现这样的情况，诸葛乔汇报的语气里面，甚至带着颇为轻蔑的语气了。

　　　　诸葛乔的样子仿佛是在告诉刘禅：你看吧，她们这样的人，你根本无法跟她们交流。你对她们好，她们还起来反对你的！

　　　　刘禅当时就火了。

　　　　他对这些流莺们，一直本着善意与理解的态度。那些主动去接受身体检查的人，确实是非常好的，但是对于那些不接受，甚至还起来鼓动其他的流莺的人，他这次是绝对不客气的了。

　　　　也许刘禅这次真的是生气了，以至于连在江陵城的重建过程中，一直尽量避免使用过多官府权力，更是绝对那些拥有财富和粮食的富户动用暴力的态度，这次也发生了巨大转变。

　　　　刘禅居然让马良派出部分在城内位置治安的军队，将那些还在街道上面四处流窜的流莺们，一概驱赶到了军营外头的检查点去接受体检了。

　　　　可见，刘禅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只是非常厌恶对一般平民百姓使用官府的暴力手段而已。所以有时候，他解决问题的办法，更多的是采用了比较迂回的经济方法，效果可能会稍慢显现，但是效果和影响，却要比使用暴力好了很多。

　　　　应该说，这正是刘禅的仁善，以及对法治的固执坚持，坚决不跨过法治的底线。这是这个时代的人，所做不到的事情，比如马良先生。他确实是个人才中的人才，可是很多时候处理事务，也不免要流于随便动用官府权力之嫌了。

　　　　流莺们的数量实在太多，经过统计后，居然足足有三百二十一个人之多！这些人每个人都要经过医师们的细致的身体检查，那是非常耗费时间的事情。

　　　　而且，刘禅当时到军营里面去找这些医师的时候，是给他们对他们有所请求的。刘禅请他们，不要这次流莺们的身体检查，看成是一次单纯的诊治活动，而是要将之看成是一项难得医疗研究。

　　　　等到这次活动结束之后，他们要总结经验，为国人制定出来一项可以通用的身体检查的标准。这样，以后一般平民百姓无论生病与否，进行身体检查的时候，就可以按照这个标准来执行，就方便了医师们的操作。这必定会成为一件在医疗史上，非常有意义的事情的。

　　　　当时，那些医师们听到刘禅的这个建议的时候，全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们先前确实没有想到这点。毕竟历史上的天朝医师，诊治病患大多数人靠的是个人经验。以至于我们的医师的诊疗程序，完全就停留在操作难度极大的“望闻问切”四个步骤上面了。

　　　　所以，刘禅的这个想法，对他们的思想的冲击还是很大的。以至于，他们之中有些人，对刘禅的这个想法是很反对和排斥的，甚至忍不住讥笑刘禅对医术的无知。

　　　　但是刘禅没有生气。他虽然名义上确实是华佗先生和张方平两人的徒弟，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