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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虫儿-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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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景瑞听明白了,老岳父这是要拽自己去打官司,心中一阵发怵,料到一经官司自己准得输,索性将心一横,说道:“岳父,跟您这么说吧,您今儿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得把人带走!无论什么事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在先,王豁子在后,这是其一;其二,我不是仗势欺人、强夺民女,您二老刚才都听见了,钰儿亲口说的,她愿意嫁给我!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今天我把钰儿接走了,姓王的那边一切损失由我包赔。求您让让,我是个行伍中人,愣手愣脚惯了,万一磕了您碰了您,伤了您的老胳膊老腿,就不老大好了!”
  颜朝相一下也犯上了横劲儿,瞪了眼,挺了胸脯,“怎么着,小子,想动武是吗?来吧,我还就挡在这儿了,有本事你从我身上踩过去!”
  颜钰急了,抬手照张景瑞的肩膀砸了一拳,“臭小子,你是娶媳妇来了还是打架来了?快着点儿走不就完了吗!”
  毽儿是个机灵鬼,心里深深同情着表姐,见此,忙上前拉住了颜朝相的胳膊,“姑父,您闪开,我帮您拦住他们,他们跑不了。”边说边朝瑞子二人使眼色,一挤一靠之间将大门让出了一道缝。
  借此机会,张景瑞腾身起步,冲向门口。颜朝相急着伸手拉人,一个没站稳,脚绊到门槛上,竟滚下台阶四仰八叉跌到了院子里。
  茹氏慌忙去扶老伴,却被他一把推开了,“老婆子,别管我,去追他们,快去呀……”
  张景瑞背着颜钰在前头跑,茹氏踮着一双小脚在后头追,皎洁的月光照在空寂的乡村小路上,摇曳出一长一短两道飘忽的黑影。
  茹氏长气不接短气断断续续喊道:“停一停,钰儿,瑞子,妈跟你们有话说……站下,听见没有……”
  颜钰拍了一下张景瑞的胸脯,“放下我,看我妈到底想说什么。”
  

欢喜虫儿第十二章(5)
缠着一双小脚的茹氏实在难以追上他们,到了跟前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你们俩放心,我跟这死老头子不是一个心气,我愿意你俩好!可我心里不踏实,不知道你们这会儿打算去哪儿?”
  只这一句便将二人问愣了,显然,此刻不能回张景瑞家,也不能把颜钰带到贤良寺去,考虑再三却也真的没有其他落脚处,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了主意。
  茹氏说道:“媒人孙福有个堂姐孙桂香就在这村上住,刚才咱家这么一闹,她一准能知道,待一会儿就兴许给孙福去送信儿,回头等王家带着人过来可就麻烦了。钰儿,我琢磨着,你俩可以先去观音寺你老舅那儿躲一躲,那地方清静,别人也不知道,等过了这几天消停消停再找个长久的住处,你们说行不行?”
  颜钰想了想,“我觉得行,就听您的。您赶紧回去照顾我爸吧,老头子这一跤摔得不轻。”
  张景瑞对茹氏叮嘱道:“我妈也暂时交给您了,她手里有钱,您先帮我照顾几天,当我们安顿好了,一准把你们几位老人都接了去。”
  正说着,毽儿也追了过来,把提的一个布包塞到颜钰手里,伏在她的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颜钰笑着骂了一句“讨厌”。
  眼见二人走远,张景瑞才问道:“钰儿,你哪儿又出来个老舅啊?还住在观音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颜钰一笑,“我这个老舅不是男人,是我妈的一个小表妹,在观音寺出家当尼姑,法名净慈,庵堂里就这规矩,不兴叫姨,得把她当男的看,管她叫舅舅。”
  张景瑞再次把颜钰背起来,“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真有点儿意思。观音寺在哪儿你知道吗?”
  颜钰回答道:“我跟我妈去过一次,就在大栅栏西边。不过,我想,咱们还不能去那儿,我妈这人嘴松,回头让人一逼问,她兴许就都秃噜了,那头儿人多势众,如此,咱俩还不让人堵个正着?”
  “那……咱们去哪儿?”张景瑞嘬了牙。
  颜钰沉吟片刻,有了主张,断然说道:“你只管带我走,听我指道,我另有去处。”
  张景瑞忽地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我还有匹马拴在我家门外,干吗非背着你费这么大的劲。”
  颜钰娇昵地用力搂紧了他,“人家就喜欢让你背……哪儿那么多废话……”接着,又说道:“这一会儿我都觉得饿了,你是不是也没吃饭?”一面说一面从手中的布袋里掏出东西塞到他的嘴里。
  “饺子?”张景瑞惊喜地看了她一眼,“真叫香!”
  颜钰自己吃了一个,又拿出一个递到他的嘴边,“喜欢吃,以后我天天给你包。”
  张景瑞慨然说道:“有你在我身边,即便是天天吃窝头就咸菜,我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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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虫儿第十三章(1)
孙福为了内弟王豁子这门亲事,的确是煞费苦心,眼见大功告成,终于松了一口气。
  目下,钱不缺,王世子奕详有话在先,用多少银子去账房支多少,就为让自己的手下亲信娶个黄花闺女。人手也不缺,猫三狗四残渣余孽的来了一大帮,连前门外有名的“一枝梅”麻福来也率领着自己门下的十几个混混儿赶到了这里。孙福特意为王豁子在王寡妇斜街买下了一处小四合院,里里外外粉刷一新,只等明天一早把新娘子抬过来便大功告成。
  北京人的婚丧嫁娶有着坐夜的习俗,即正日子头天晚上,故旧亲朋便会相约着过来,提前先热闹一个通宵。
  四四方方的小院里此时正灯火通明,无风无雨的孟春夜透着一派暖暖融融。露天地里,已摆下了喜宴的桌椅,喝酒的,讲笑儿的,打麻将的,推牌九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吵吵哄哄。
  大门外早停妥了一红两绿三抬喜轿,靠墙排列着二十四支金执事,一班吹鼓手围桌坐着,正在有一歇没一歇地吹打着小曲凑热闹。
  王豁子里外三新、满面红光,身穿一袭宝蓝色的棉纱袍,外面套着石青的江绸夹褂,头上戴一顶镶着攒花结子的红疙瘩黑缎帽,脚下是一双青缎凉里皂靴。原本那一张三瓣嘴平日就闭不上,这一回更是高兴得合不拢。
  “哥儿几个撒开了折腾,越欢势越好!”他站到院子当中朝四周转圈行了礼,“我姐夫说了,明儿一早还得仰仗各位卖力气出头助阵呢!”
  “听说新娘子不光青春年少,还是远近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人,我们哥儿几个就等着过过眼瘾呢。”麻福来一脸淫亵说道。
  他手下的“胎里坏”紧忙凑趣道:“光过眼瘾可不成,洞房之内无大小,怎么着王哥也得准许咱们过一过手瘾,要不,岂不是白来一趟?”
  另一个外号“一包脓”的家伙发出一声坏笑,“那是,咱得先替王哥验一验,看看新娘子是不是个白虎星!”
  王豁子已然有些挂不住脸儿,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身后的孙福拦住了,“没说的,少不了让大家伙都尽了兴。明儿个头午,我还专门请了说相声的王麻子和仓儿,让他们准备几段‘荤口’给咱们说说,这可是东西两庙花钱都听不着的玩艺儿,就为讨各位爷一个欢喜。”
  “一包脓”问道:“什么叫荤口呀?又不是开桌摆席,还分什么荤的素的?”
  孙福回道:“所谓荤口嘛,就是专说肚脐眼儿以下那点事,肉挨肉的乐子。”他顿了顿,又说:“对了,我们家世子爷还发了话,说是明儿下晌要和新娶的侧福晋奶奶一块儿过来瞧瞧,你们都说说,豁子这是多大的面子!”
  几个混混儿见孙福搬出了王世子,只好一时收殓了。
  这时,忽有一个村妇打扮的女人急急惶惶闯进院里,迎着孙福便是声嘶力竭的一嗓子:“兄弟,可了不得喽,出了大事了!”
  孙福见是住在姚家井的本家姐姐孙桂香,不由心内一惊,一部两磴跨下台阶,问道:“姐,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大喜的日子,你瞎嚷嚷什么?出什么事儿了?坐下慢慢说。”
  孙桂香气急败坏地将颜家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叙述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一听,心里可就冒了火了,连放屁的工夫都没敢耽误,找了头驴骑上就往这儿跑,好在我还知道这地界,要不然,非得找遍四九城不可。看来,明天一早这喜轿是发不成了,吹吹打打赶到那儿接不着人,那不是现了大眼吗?快想主意吧兄弟!”
  闻听这话,孙福的脸立时绿了,一屁股蹾坐在了台阶上。王豁子一气之下,下半边嘴唇也仿佛要裂开。
  孙福思谋了半晌,终于有了主张,故作坦然地对孙桂香说道:“这事好办,姐,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咱把媳妇儿让给那个瑞子就是,不就一个丫头片子嘛,人有话,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人满大街都是。你别着急,先跟这儿吃点儿东西,喝两杯酒,等天亮了再说。”
  见他如此表示,王豁子急眼了,红头胀脑说道:“姐夫,事情到了这份上,你可不能撒手不管了。实话说吧,那个叫钰儿的姑娘我头几天去姚家井偷着见过了,模样长得真是没的挑,什么是西施,什么是貂蝉?我没见过,在我王豁子眼里,她就是西施,她就是貂蝉。一个男人一辈子能娶这么个媳妇,死了喂狗都值!姐夫,冲我姐这一层关系,你怎么着也得帮我遂了心愿。”
  孙福站起身,掸掸屁股上的土,从桌子上抻了一根牙签,一面剔着牙缝,一面斜楞了眼看着他说道:“既然你这么说,这件事也不是绝对没有挽回的余地,现下,一切取决于你了。今儿这档子事你是主角儿,我们大家伙儿,包括你姐姐,全都是打旗儿跑龙套的,就看你是愿意站着走还是愿意爬着走了,你要心甘情愿当王八,谁也没办法,我和你姐姐立马就走,我们没有王八亲戚!反过来,你要是不愿意当王八,你明说,我这儿有招儿!”
  “瞧姐夫你说的,好不央儿的谁愿意当那玩艺儿呀!”
  “不当活王八?行,这才是我兄弟!齐了,你不用操心了,今天这事我孙福来帮你办!”说着,他一挺身站到了椅子上,朝着院子里的人说道:“各位,我想当面问大伙儿一句,今儿上这儿来的三老四少,有愿意捧我姓孙的没有?”
  

欢喜虫儿第十三章(2)
“这还用问吗,我们哥儿几个就是冲您来的!”麻福来响应道。
  “没错儿,孙哥,有用得着弟兄们的地方您发话,咱决不含糊!”“胎里坏”附和道。
  “今儿谁不捧孙哥,谁他妈是孙子!”“一包脓”借风放火。
  不管什么时候,流氓混混儿没有不喜好打架斗殴的,见此,一个个捋胳膊挽袖子表忠心。
  孙福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事儿得办,话也得说,明明白白告诉大伙儿,咱这可不是寻衅滋事、无理取闹,我兄弟是明媒正娶,龙凤大帖、三媒六证,一样不缺、一样不少。嘿,怎么着,眼瞧着咱轿也备了、棚也搭了、席摆了、房也刷了,花不楞登一个小媳妇让别人给戗了,这口恶气,有谁能咽得下去?麻爷,您能吗?还是‘胎里坏’你能?或者说‘一包脓’你能?我想,凡是站着撒尿的全不能!四品军功算个毬?李鸿章又有什么了不起?他有巡抚,咱有世子爷!再者说,李大人听他瑞子支使吗?所以,废话少说,是捧我孙福的,抄家伙,跟我上姚家井,出了人命我顶着!”
  话音未落,院子里的这帮人便忙活开了,厨刀、锅铲、擀面杖、桌子腿,一时全部充当了兵器,乌乌泱泱二三十人,抬着一顶红轿子,前呼后拥连夜直奔了广安门外。
  未用半个时辰,一伙人便进了村,将颜朝相家的小院围了个密不透风。
  “属虎的跟我上,属兔子的往后闪!”孙福吆喝一声,抬脚踹开了大门。
  颜朝相一直没敢睡觉,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听到响声,忙披上衣服从屋里走出来,见院子里此时已站满了人,一个个好似凶神恶煞一般。他壮着胆子问了孙福一句:“孙大管家,你们这么些人,大半夜的打算干吗呀?”
  王豁子强装着笑脸,抢上一步说道:“岳父大人,我们是来娶亲的。”
  听到这一声称呼,颜朝相借着火把的光亮朝他脸上看去,果然就是那晚相过的王厨子,只是鼻子下没有了手帕,清清楚楚亮现出来一个缝合得歪歪扭扭的豁子嘴!此刻,他差不点就背过气去,恨不能立时扇自己几个大嘴巴。
  不料,跟前的孙福却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恶狠狠骂道:“这老小子就是颜朝相,先把他给我捆了!问问他,把姑娘藏哪儿去了?”
  没容挣巴,颜朝相浑身上下便被绳子捆了个结实。一个混混儿手攥着尖刀顶到了他的脖子上,威胁道:“老家伙,今儿你是想活还是想死啊?想活,你就说句痛快话,否则,老子就一刀捅了你!”
  王豁子贴到他近前,满口漏风地说道:“岳父,你把钰儿到底藏哪儿啦?快说呀,说出来就没事了。”
  好个颜朝相,此时已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张开嘴将一口浓痰朝着那张丑脸啐去,“呸!谁他妈是你岳父?少跟我这儿套近乎!实话告诉你,钰儿让我那女婿张景瑞接走了,去哪儿了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兔崽子!”
  王豁子这辈子最怕人骂他“兔崽子”三个字,由不得恼羞成怒,二话没说,照着颜朝相的眼睛就是一拳,将他直挺挺打倒在地上。
  “给我搜!”孙福下了令,两只眼睛通红,像要往外喷火,“厨房、茅房,鸡窝、狗窝,一样别落下,我他妈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能飞到天上去!”其实,他心里明白,颜家的女儿早已经离开了这里。
  茹氏与毽儿也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不知是冷还是因为胆怯,她们的身体不停地打着哆嗦。孙福扯住茹氏的一只耳朵,把刀横在了上方,咬牙切齿地问道:“老婆子,你说,你那丫头去哪儿了?听清楚,我数一二三,不说,就把你的耳朵切下来炒了吃!”
  没等他数数儿,茹氏便毫无保留地全都招了出来,“饶了我吧,大、大爷,她跟小瑞子上观音寺她老舅那儿去了……她老舅是我妹妹,法名叫净慈,按出家人的规矩,女人落了发就算男的,所以,我们孩子一直管她叫老舅……那地方离这儿不远,就在大栅栏西口……你们上那儿找,一准能找着……”
  “豁子,你知道大栅栏一带有这么个尼姑庵吗?”孙福问。
  “有有,我去求过签,那儿的大当家的就叫净慈,我见过几面。”王豁子连连点头。
  “成了,咱们走!”孙福叫人给颜朝相松了绑,转过脸对他言道:“老梆子,你给我听清楚了,到观音寺找着人便罢,如果那里没有你家颜钰,二次回头我灭你满门!”
  鬼子母庙的志真和尚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到观音寺去了。
  这座庙虽然规模不大,只有他一个和尚,但却历史悠久,香火极盛。庙里供奉着鬼子母神,梵名叫做诃梨帝南,据说,她原是王舍城娑多药叉的女儿,嫁人以后,一共生下了五百个儿女,于是发恶愿要将城中别人家的小孩通通吃光,后经佛祖度化,转化为保护小儿之神。故而,每日里到庙中求嗣、求后代平安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此前,他的朋友朱少文一直在庙里借宿,晚间不是找他聊天,就是找他下棋,无意中限制了他的行动。好容意盼着朱少文搬回了石虎胡同他自己的家,不想紧接着又来了个云游僧到寺挂单,一住就是十几天,今日总算功德圆满,吃罢午饭终于拾掇了走了。
  他心里一直牵挂着观音寺的女尼净慈。他俩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彼此相悦已久,本想能成为一对恩爱夫妻,却谁知命乖运蹇,竟先后双双落入了空门。发丝没有了,可是情思还在,偏巧两座小寺庙距离得甚近,一来二去,交往数合,两个便偷偷做了一对暗地里的鸳鸯。
  

欢喜虫儿第十三章(3)
看看渐近亥末时分,大街上已断了行人,志真这才小心地闪出庙门,做贼似的前瞻后顾,沿着街边,往南行数十步,又向东一拐,很快便来到了观音寺跟前。只见庵门虚掩着,用手轻轻一推便开了,他知道,净慈此时正在她的房中等候着自己。他反手上了门闩,便朝着那一间亮着灯光的庵房走去。
  二人相见,顾不得说话,先自相拥相抱在了一起,亲嘴咂舌一阵温存过后,净慈嗔怪地问道:“贵哥,你还记得有多少天没上我这儿来了吗?”志真未出家之前名叫大贵,净慈名叫妞子,两个人在一起时彼此仍是这样称呼。“该不是有了新的相好,把我给忘了吧?”
  “你瞧你,”志真拉着她的手抚摸着,“凭良心,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你知道的,平日里,我那小庙磕头上香的人就不断,谁家没有孩子,谁不希望鬼子母神能保佑自己的子女平顺安康?我只能抽晚上的空。前一段说相声的朱少文一直住在我那儿,我俩是发小,打小他没少帮我,现在他有了难处,我总不能把他轰出去吧?前几次,我都是趁他喝醉了酒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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