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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秘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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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
“雷默,即使你想走,也得一星期以后,你总得给我留点面子。”白鸿儒好像在求我。
我心想,要走就明天走,夜长梦多,怕白鸿儒下不来台,我答应他考虑一晚上,明天给他回话。我和白鸿儒的谈话,除何大姐外,赵老板和楚楚并未察觉。
“白大哥,今天就到这儿吧。楚楚,饭后你陪雷先生找家酒店先住下,明天我们为雷先生租套房子。”赵老板诚恳地说。
楚楚这才似乎明白,这个雷默是个人才,不然赵老板不会一下子看好,赵老板可是商海精英啊。楚楚一下子对我热情起来。我们离开酒店,我与白鸿儒、何大姐、赵老板告了别,又上了楚楚的车。
夜晚的北京格外迷人,我的心却愈加忧郁起来,身边的这个女人离过两次婚,赵老板一个久经商海的人会白白扔给她二百万?白鸿儒看她的眼神就像于连看玛特尔。我不愿意再搅到是非中去。我的生活已经够糟糕的了,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楚楚把我送到一家小宾馆,一宿三百元,她要为我付钱,我拒绝了。办完手续后,我与她告辞,我望着她那娇小的身影儿心乱如麻。
在房间里,我思考再三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同意我回东州,“孩子,爸爸一辈子的经验就一句话,靠谁也不如靠自己,总会有出路的。”父亲鼓励说。
父亲的脑膜瘤让他很痛苦,隔一段时间就要抽一次,虽然吃着治癫痫的药,但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父亲的坚强给了我重新奋斗的勇气,我想我应该自己再闯出一条生路来。
我给杨娜打了电话,我相信妻子的第六感觉,灵得很。男人创造世界,而女人创造男人。我和杨娜是彼此精神的寄托。她最看不得我受委屈,她也同意我回东州。她说了一句很俗的话,但我听了觉得特有力量。
“雷默,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我躺在床上一宿没睡着,脑子里胡思乱想,仿佛看见了贾宝玉梦游的太虚幻境,一会儿丑儿飘了过来说:雷默,不乱财,手香;一会儿,米雪飘了过来说:雷默,不淫色,体香;一会儿,紫衣飘了过来说:雷默,不诳讼,口香;一会儿,陈梅飘过来说:雷默,不嫉害,心香。
烟雾缭绕,美人飘去,我突然想起,这四句话不是大戏剧家汤显祖的做人四香原则吗?汤显祖的《牡丹亭》我从小就读过,时人称他“文章超海内,品节冠临川”。难道我今后的路还会与戏剧有关系?果真如此,倒真是与丑儿有缘了。就这样,我胡思乱想了一宿。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我给白鸿儒和楚楚分别写了一封信,表达了感激之情和回东州的决心,早餐也没吃,便打车去了楚楚公司,一是要把信留在公司让人转交给楚楚,二是我的行李还在那儿。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小雨似乎是为我下的,我的心不再焦躁,我知道人一天也不能没有希望,它在人性中所扎下的根比回忆往事更深更牢。
我在去首都机场的路上给林大勇打了电话,解释了我的处境和回来的原因,并再一次表达了谢意。
林大勇表示理解,并说:“回来也好,我有两个朋友的公司缺副总经理,你回来以后去试试吧。”
我挂断手机,像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3·
第三章 岁月蹉跎
15。怅然若失
回到东州后,在《东州日报》上看到一个大消息,市政府要搬迁到黑水河南岸。据报纸介绍,这一壮举是几位人大代表联名提议的,目的是要把黑水河南岸开发成像上海浦东那样的开发区,市政府南迁可以起到开发带动作用。
前几年,黑水河发生过一次百年不遇的大洪水,为保东州炸了黑水河南岸的大堤,结果南岸乡镇一片汪洋,老百姓的房子淹的只露出一个房顶,有的连房顶都看不见了。
省委书记陆清坐在直升机里,面对被洪水淹没的乡镇痛哭,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省委书记面对老百姓受灾而流下伤心的眼泪,从那时起,我对陆清的印象就一直不错。陆清在我心里算得上是一位政治家。中国需要更多这样的政治家。
那次大洪水,我和张国昌在一线指挥抗洪,整整三十天没有回家,日夜吃住在大坝上,大灾大难可以净化人的灵魂,升华人的精神,那时的张国昌是可爱的,在老百姓心目中是个好官。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国家这些年一到雨季大江大河就要抗洪,那些百年不遇的大堤是怎么修的?市政府果真迁至黑水河南岸,相信经过十年二十年的开发一定会出现一座新城,我不知道到那时候再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是炸南岸,还是炸北岸?
黑水河南岸是一望无垠的良田,在那儿建一个所谓的东州的“浦东”,不知要毁掉多少良田。中国的良田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
东州是个老工业基地,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全部精力放在改造老工业基地上,让老工业区成为东州的“浦东”,而非要糟蹋良田沃土,这是不是决策者的政绩心理在作怪,仍然没有摆脱政绩工程、大项目工程、形象工程的怪圈呢?
针对薛元清的好大喜功,市委书记魏正隆非常忧郁,他反思一个道理,为什么东州专出搞大项目的干部,李国藩如此,薛元清也是如此。
为了弥补薛元清的不足,魏正隆亲自抓老百姓关心的一些问题,下岗职工关心的一些事情。他心里有本账:这些年东州标准化街路越来越多,但有些小街小巷依然难行;大马路越来越宽,但低洼地区雨后内涝却十分严重;高档的住宅小区越来越漂亮,但仍有少数居民窝居在棚户区内。
东州的生态环境略有好转,那是用大批下岗职工换来的,东州老百姓不仅日子过得苦,心里的苦就更多了。
魏正隆在视察小巷工程和棚户区综合整治工程时,激动地指出:“老百姓身边无小事,从现在起我们要用两年时间基本完成棚户区和积水点的改造工程,同时要大力拓展就业渠道,着力解决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
记得那次大洪水,魏书记亲临一线指挥,他九十岁高龄的老父亲感冒住院打吊针,魏书记抽空去看老父亲,老父亲却说,水火无情,然后把魏正隆赶向大堤。不料,由于无人看护,老父亲输入利尿药物过多导致肾衰竭。弥留之际,魏书记赶到医院,老父亲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他老人家走了。魏书记把老父亲送到太平间,又回到抗洪第一线,直到洪水退去才出殡。
这件事东州老百姓都知道,他们忘不了当大洪水淹没家园时,是市委书记魏正隆与他们并肩战斗在一起。
市委书记魏正隆原则上不同意市政府搬迁,因为东州市的当务之急是安置大批的下岗职工,让这些人有饭吃,得了病也能治。
可是议案是人大代表提出来的,必须要走民主程序。不过,林大勇告诉我,市政府南迁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我听了以后目瞪口呆。
林大勇说,薛元清之所以同意市政府南迁是由于有人提出,市政府的风水不好,连续死过两任市长,一任是李国藩的前任,在美国考察时死于车祸,因为有一位漂亮的女局长随同,而且一起遇难,还传出了许多偷情的绯闻;另一任就是李国藩,因贪污受贿被判处死缓,最终死于肝癌。
薛元清听后大惊,自己会不会是第三位?他让冯皓暗中操作,特意从西州找了一位大师。大师秘密地考察了东州市的地理地貌,认定黑水河南岸是风水宝地,而且有利于薛市长的仕途发展。薛市长听后下决心南迁市政府。为此,他暗中做了一些人大代表的工作,并多次请市人大主任康明建吃饭,才有了这份建议市政府南迁的议案。
很多冠冕堂皇事件的背后都有一个荒唐的理由,正如孟德斯鸠所言:“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薛元清也不例外。
我记得李国藩经常说:“否定才能有权威。”市委在讨论干部的提拔和调动的时候,李国藩经常使用否决权。他不同意的人基本上不能动。在全市一些需要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参加的重大活动中,经常是市委书记魏正隆和其他领导等他。有时候李国藩故意迟到,他不到,会不能开,以此在干部群众中显示自己的中心地位。在新闻报道上,版面的主次、篇幅的长短,李国藩都要与魏正隆相比,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大发雷霆。
我的许多同事告诉我,薛元清与李国藩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所以评价薛元清是因为他比李国藩更小家子气。他每天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望见耸立在市府广场上金光闪闪的凤凰翼雕塑,气就不打一处来。
凤凰翼是李国藩在任时费尽心机设置的东州市标志性雕塑,东州市民看见这尊雕塑自然会想起李国藩,市民们每晚都围在凤凰翼周围扭大秧歌。人们一看见凤凰翼,就会想起李国藩。这是薛元清所不能容忍的。
冯皓最了解薛市长的心思,他向薛市长建议:“市长,是不是把凤凰翼搬走?”【wWw。Zei8。Com电子书】
薛元清很喜欢冯皓这一点,聪明透顶,理解领导意图就是快。但是为什么搬走?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凤凰翼在东州太敏感了,老百姓已经接受了这一雕塑。凤凰翼几乎成了东州市的代名词。这也是薛元清最头疼的事。
每次在一起吃饭,林大勇对我讲这些事情都是一脸的无奈。他怅然若失地说:“李国藩、张国昌不腐败该多好,那时候干工作就是气儿顺。”
我心里也在想,为什么林大勇还怀念过去气儿顺的光景,那时候他只是个处长,而现在是办公厅副主任了。
“这茬领导来了拿机关干部不当人。经常半夜开会研究工作,连轴转,从来没有节假日。薛市长有个坏毛病,张口就骂人,搞得借‘李张大案’之机新上来的年轻干部纷纷效仿,上级骂下级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林大勇气愤地说。
看见林大勇的苦恼,同情之余庆幸自己成了自由之身。有了自由就可以天高任鸟飞,有了自由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雷默,光闲着也不是个事,先给别人打打工吧。”林大勇一直在为我工作的事操心。“我现在的身份不明不白,谁敢用我?”我无奈地说。
“我有个朋友,是个大老板,但很低调,缺个副总经理,我已经跟他打了招呼,你去试试吧。”
“他姓什么?”我警觉地问。
“姓杨,叫杨同。”林大勇认真地说。
“我以前听说过,但不认识。”我迟疑地说。
东州市的民营企业家早就有三“杨”开泰之说,三“杨”中的头两“杨”是家喻户晓的,一个是黑老大杨四,已经被判死刑,正在上诉;另一个是儒商杨儒斌,因行贿被抓尚无说法。第三个姓杨的指的就是杨同,据说是清江省建行行长的干儿子,靠贷款起家,资产超过了十亿元。我是不屑于这样的背景的。
黑老大杨四是靠走私而暴富的,与李国藩称兄道弟,他的赃车没有地方销售,李国藩就指令各委办局购买。李国藩去美国,杨四先行开道安排。
有一次,杨四酒后滋事,打了酒店保安,被派出所抓了起来,李国藩不仅打电话给公安局局长,要求放人,还要求对派出所所长和酒店保安人员进行严厉查处。杨四不发都不行,黑势力不大才怪呢。
再说儒商杨儒斌是典型的海归派,是个留洋的博士,我是朋友聚会时,在饭桌上认识杨儒斌的。后来他多次找我,想通过我认识张国昌。
我请张国昌和杨儒斌吃了顿饭,两个人就算认识了。我牵线搭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急剧升温。在滨海市海天白云大酒店,张国昌过生日时,杨儒斌送给张国昌和孟丽华一对“伯爵”牌情侣表,价值三十多万元,说是表示对张国昌和孟丽华二十年婚姻的敬意。
林大勇介绍说,这个杨同很低调。这一点倒是比杨四、杨儒斌更聪明一些,但是靠做人家干儿子贷款起家,却让人不能不防。
16。猫和鱼
我是不希望给自己再惹什么麻烦了,便暗自考察了杨同的企业,一座未完工的二十五层写字楼,坐落在东州火车站附近,只是个水泥框架,矗在那儿已经有四五年了;在黑水河南岸开发的一片大学园是东州理工大学的分校,虽然正在动工,但这是一个回报很慢的工程,谁开发,谁管理,谁受益。
我对于这样一个企业并不看好,但又不好拒绝林大勇的好意,便在一天中午,约好在四春阁大酒店的自助餐厅见面。
我和林大勇坐在靠窗的餐桌旁,我是喜欢靠窗户选座位的,心理学上说,喜欢靠窗户坐的人,内心光明磊落,喜欢进取和挑战。
“雷默,离我们不远处的那个餐桌旁坐的两位中,左边那个就是杨同。”林大勇用手指了指说。
我仔细观察一下,杨同三十二三岁的年龄,穿着高档T恤衫,好像正在和另一个男人讨价还价。我和林大勇整整等了他半个小时,他才送走那个男人。他走过来先喊了一声勇哥,对我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
“杨同,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雷默,你不是想选个副总经理吗?我觉得你要是用雷默是你的造化。”林大勇不客气地说。
“雷兄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一听就知道,林大勇并未告诉他我的身份。
“在市政府工作。”我敷衍道。
“在市政府哪一个部门工作?”杨同有些惊讶地问。
“杨同,你可真是孤陋寡闻,连雷默你都不知道,还他妈的做房地产呢,他就是张国昌的秘书。”林大勇轻蔑地说。
看得出来,杨同立刻肃然起敬。
“雷哥,你要是来帮我,我可太高兴了。雷哥,谢谢你!”杨同有些谦卑地说。
“雷默是理学硕士,又在主管城建的市长身边工作多年,当过好几年的处长,在‘李张大案’中经受住了考验,你上哪儿找这样的人才?”林大勇毫不掩饰地说。
“那是,那是。不过,雷哥,你得等几天,我回去上董事会通个气。”
“好说,好说。”我随声附和着。
我们在一起简单吃了点自助餐,又闲谈了一会儿便分手了。
晚上,杨娜上夜班,我一个人感觉寂寞,便独自去了东州的酒吧一条街,找了一家酒吧进去猛灌自己啤酒。
这时,米雪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用手轻轻地推了我的肩膀说:“用不用我陪陪你?”
很长时间没看见米雪了,在这样一个充满诱惑的夜晚遇见她心里有些兴奋。我们又重新要了啤酒。
“雪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脱口问道。
“雷哥,你不要我了,你不知道一个人的夜晚有多寂寞,有多冷。”
我一听这话心头涌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我们俩便使劲喝酒。在昏暗的灯光里,米雪像是只娇艳的蝴蝶,风情万种,但我看得出这娇艳背后的酸楚。
一个心中点燃爱欲之火的人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同是娇艳的花朵,可以壮烈地凋谢,也可以平凡地生长。米雪的人生选择了前者。
“雷哥,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我现在是只猫,一只玛丽莲·梦露似的猫。这酒吧一条街的人都知道我叫梦露,而不知有米雪。”米雪醉醺醺地说。
“米雪,你知道我是什么?以前我是一头猪,现在是一条没有刺的鱼。”
“猫可是会吃掉鱼的喔!”
“我就是一条被猫吃掉的鱼。”
“那你应该在我心里!”
“别别别,猫可不会游泳。”
“雷默,你即使是条鱼,也是他妈的凶猛的鲨鱼。”米雪突然大喊道。
“如果非要在水中生活的话,”我大笑着说,“我更希望自己是条海豚。雪儿,最近还有演出吗?”
“雷哥,跳舞就是一种发泄。”米雪用迷离的眼神儿看着我说。
米雪点燃一支香烟狠吸一口后,慢慢喷在我的脸上。我望着她手中烟头灰白之下露出的红光,心头的情绪便跟着那蓝烟缭绕而上,千头万绪也浮绕于心。
我对米雪是动过真情的,尽管真情对我是一种奢谈。我们的感情虽然没有《廊桥遗梦》似的优雅,却也有“杨柳岸,晓风残月”似的无语凝噎。米雪变了,她不再是一个淑女。
酒又一次迷醉了我们的灵魂,我们互相搀扶,晃晃悠悠地下了楼。她抬手打了一辆的士。我是想绅士般地送她走,可她一把把我拽进车里。我是顺势坐进去的,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是为了一点点温暖,为了这点温暖度过一个漫漫长夜……我忽然想起了丑儿,我记得丑儿讲过《红楼梦》中的一个“情”字,她说:“情情自是爱的根本,情不情便是人生的大境界了。你对我是情情,我对你却是情不情,情不情才是真情。”
我是不敢奢谈一个“情”字的,我和米雪算什么?我不愿意这个夜晚就这样醒来。梦醒了,面对的仍然是遗恨、遗憾和惘然。米雪睡去了。离开她时,我又望了她一眼,望见的却是一双婆娑的泪眼……
杨同一直没有消息,我心想,这些人本来就是不讲信誉的。一个星期以后,林大勇打来电话说:“杨同跑了,是携款潜逃美国。”我听后大吃一惊。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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