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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秘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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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藩让孟丽华哭得心里直发毛,板着一副面孔说:“这个案子是省委书记陆清同志亲自点名过问的,都惊动了中纪委,我又没去澳门赌博,组织上又没有让我进去看国昌,我怎么知道他在里面的情况,这个忙我帮不了。”
孟丽华一听立刻翻了脸,她冷冷地说:“好,李国藩,咱们走着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匿名信就是你写的,国昌有今天就是你害的,我就不信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就不怕鬼叫门,从今天起,我就是那个鬼,我看你下不下地狱。”
孟丽华走后,李国藩如一只惊弓之鸟,坐立不安,他隐隐感到自己弄巧成拙要引火烧身,为防止东窗事发,他想起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李国藩有一个相处十几年的情人,他做得很隐蔽,外界知道的人并不多。这是他最神秘、最隐晦的一段隐私。
情人比他小二十四岁,叫陈梅。陈梅是李国藩当县长时认识的,梅是县办公室的打字员。梅长得美,充满青春活力,据说还报名参加过县里的选美大赛,是李国藩点的头名。
当时,李国藩看见梅的第一眼时,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梅对李国藩也从崇拜转向爱恋,与梅在一起的感觉是美好的,在梅身上李国藩有一种在肉体上取之不尽的东西,这种东西让他在精神上也感到愉悦。
自从认识梅以后,李国藩的灵魂就附属于一个特定的肉体,梅也为李国藩整日牵肠挂肚。陈梅离婚了,她是为李国藩离的婚。
但是,李国藩不敢离婚,他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他必须考虑政治影响,尽管他对眼前越来越粗鄙的妻子已经有些不屑,好在梅让他的灵魂与肉体有了沟通。
在办公室里,在酒店的房间里,在梅的家里,李国藩都颤抖过,他只顾说我爱你,疯了似的说我爱你,他说话的声音低低的,梅喜欢听他用男低音说话,做爱时他把梅想象成鸡、下流货,他就喜欢这样的爱,梅喜欢听李国藩做爱时满口的脏话。
梅认为爱情是无道德的,但爱情必须承受道德的衡量。所以寻找真正的爱情必须冲破道德的堤坝,爱情是道德的破坏者,婚姻是道德的制造者,但李国藩和梅的爱情不敢接受道德的评价,他们只能将爱隐藏起来,因为这种爱在道德面前还很软弱,梅顾及的是羞耻心,李国藩想的是政治生命,他们成了在道德边缘地带的人。
应该说,梅的爱是不顾一切的,那是一旦开始就要不可遏制地进行下去的爱情,爱本身是无辜的,但这种爱由于不敢接受道德的评价,只能默默地忍受,所以爱情一开始就带有悲剧色彩。
梅对李国藩的爱是不可理喻的,吻在身上,暖在心上,催人泪下。这种爱在悄悄地伤害着另一个女人,这就是李国藩的妻子林桂花。
林桂花出生在小县城,父母都是朴实的工人,苗红根正,而李国藩的父母都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门不当户不对。
李国藩大学毕业不久就变成了“臭老九”,一位热心的老工人牵线搭桥,李国藩终于与小他五岁,貌不出众的林桂花见了面。
初恋是不咸不淡的。起初林桂花的母亲对女儿的婚事是不同意的,一个“臭老九”,家里还有历史问题,女儿嫁给他,哪里有福享?
与陈梅一样,林桂花也是一眼就被李国藩吸引住了,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就是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林桂花沉浸在幸福的感觉之中。
在与林桂花相处的日子里,李国藩觉得林桂花土得很,离自己理想中的爱情差得太远,便保持沉默并有意疏远。
文化大革命对李国藩来说,每天都是绝望的日子,他是因为绝望而活着,那就是死亡近在咫尺地活着。李国藩把自己的智慧、怪诞、霸道、张扬全部隐藏在内心,内心生活是一条涌动不息的河流。
林桂花从他的沉默中感知了李国藩并不爱她,他怎么能不爱自己?他是高攀了自己的,桂花的自尊心受到强烈的打击,没有爱情便选择死亡,桂花割了腕,那血也变成涌动不息的河流。
桂花躺在医院里,是李国藩为她输的血。李国藩忽然间感动了,一个肯为自己去死的女人,一辈子能遇上几个?林桂花的自杀行为在全县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个小资产阶级的“臭老九”,敢甩掉苗红根正的工人阶级的女儿,是不是太狂了?
李国藩又多了一层舆论上的压力,他痛苦了很久,怀着对林桂花愧疚的心情,举行了婚礼。两个人结婚以后是有过幸福的,他们是从风雨中牵着手走过来的,直到李国藩遇到了陈梅。
陈梅怕对李国藩的政治前途有影响,毅然辞了职。自从遇见陈梅,李国藩的官运亨通,从县长升到副市长,又升到省里的厅长,省长助理,副省长,直到东州市市长。梅就是旺夫相。
世界上没有一次恋爱能代替爱情。李国藩认为与林桂花那种不咸不淡的恋爱不能叫爱情,真正的爱情必须有灵魂与肉体的对话,必须有疯狂的做爱,人们往往把性欲混淆为爱,真正的爱是离不开性的,但性完全可以离开爱。
李国藩不仅对偷情越来越老到,在官场上也游刃有余。他觉得东州是他实现人生价值的最好载体,他认为自己天生就是当一把手的料。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行事,自己可以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运筹帷幄,做出最英明的决策。
到东州后一切都挺顺利的,只有张国昌让自己总像有块心病,起初提名张国昌为自己的助手,是想为我所用,没想到此人工于心计,在东州根基雄厚,虽然还算俯首帖耳,但总让人睡不安稳。也难怪,如果圈子里除了一把手,还有一个全面型的二把手作为次级核心,那一把手晚上肯定睡不着觉。李国藩觉得张国昌就像幽灵一样,随时盯着自己。
感觉不好是政治斗争的开始。终于抓住张国昌境外豪赌的把柄,本以为可以拔掉眼中钉了,没想到天天都有鬼叫门。他想,或许离婚可以避免东窗事发。
林桂花素质低,平时就信个佛呀神儿的,无缘无故与林桂花离婚,她会跟自己拼命的,她可是说自杀就割腕的人。离婚只能智取不能强求。
李国藩让秘书陈建祥去北京拜访一位算命“大师”,事先向“大师”交代清楚怎么说。林桂花不仅很相信算命,而且很喜欢算命。
“桂花,我认识一位算命的高人,此人经常给名人政要算命,准得很,咱们两个是不是也让他给算一算?”李国藩对妻子说。
林桂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自从她耳闻丈夫与陈梅的事儿以后,她真想知道丈夫是不是能跟自己过一辈子。
陈建祥陪李国藩和林桂花去了北京,李国藩照例住昆仑饭店总统套。陈建祥请来了“大师”。
“你们二人现在遇上了血光之灾,如果不能赶快离婚,就会有一人必死无疑。如果离婚,两个月后再复婚,就会消祸化灾,平安无事,白头偕老。”
“大师”一张口便让林桂花大吃一惊。
从北京回来后,林桂花三天没说话,后来,她突然问李国藩:“大师算得准吗?”
“怎么不准?我看咱们还是照大师说的做,把婚离了吧。”李国藩怂恿地说。
“离婚以后,你会和陈梅结婚吗?”林桂花疑惑地问。
“天理良心,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市长形象开玩笑呢?”李国藩发誓跺脚。
可怜的林桂花,她不知道,今天,就连谎言也不再真实了。李国藩怕林桂花变卦,和她约定协议离婚后双方都不要告诉老人,更不要对外人说,两个月后悄悄复婚。李国藩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林桂花,自己净身出户。就这样,一对患难夫妻离婚了。
林桂花太善良了,她不知道自己用生命爱着的这个男人正在导演金蝉脱壳的闹剧。为了掩人耳目,林桂花仍然在李国藩有政治需要时随叫随到。
我是在李国藩与陈梅结婚后才知道他和林桂花离婚的。消息是孟丽华用电话通知我的。“雷默,我告诉你,”孟丽华兴奋地说,“李国藩上钩了,他坐不住了,他狗急跳墙了。他想金蝉脱壳,没门!”
李国藩与陈梅的婚礼是在西州市举行的,很低调,只有几个朋友在场。李国藩不觉得与比自己小二十四岁的梅结婚有什么不光彩,而是怕事情闹大了舆论的压力受不了。就连省委班子、市委班子的成员也不知道。
陈梅幸福极了。新房里,大红的喜字,温柔的烛光里,映照着李国藩和陈梅,两个人的目光里充满了柔情。
“国藩,为了这一刻,我苦苦等了你十年。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当夜阑人静的时候,孤独、更多的是思念就会爬上我的心头,伴着我的只有自己的泪水。”陈梅说着说着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梅,我知道,你真的不容易,你为我付出的太多了,承受的太多了!”李国藩激动地搂住梅说,“现在好了,你是我的妻子了,我们终成眷属,我会永远善待你的!”
陈梅还是有些不相信,“国藩,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傻丫头,这是真的。我们的爱情终于有了归宿,再也不漂泊了。”
“我总觉得是在做梦。国藩,除了爱,我什么都不要,我希望我还是从前的我,我希望和你平平淡淡地生活。”
“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市长夫人了。”李国藩有些自豪地说。
“我能做个好妻子,但还不会做市长夫人。”陈梅娇柔地说。
李国藩笑了,他知道梅向来是小鸟依人的,小鸟依人的女人很少有愿意过平淡生活的,梅与自己的苦恋本身就不平凡。他的最大心愿就是爱她、宠她、惯她,这也是自己的乐趣。林桂花没想到,离婚不到一个月,李国藩就娶了陈梅,离婚前她就有预感,但她没想到李国藩为了梅竟敢自毁前程。
林桂花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李国藩预谋好的圈套,他的秘书、司机都知道,只有自己蒙在鼓里。她快气疯了,她大闹市政府,哭诉自己的不幸,痛斥这个忘恩负义的丈夫,大骂梅是个臭婊子。
那些天,孟丽华高兴极了,她每天都给我打电话,说李国藩在东州市的威信扫地,连出租车司机都骂他不是个东西。
我的情绪越来越像一曲哀乐,将我赤裸的肉体彻底掏空,只留下一颗沉默的心,静静地体味着生命的苍白。舆论对腐败的人要么幸灾乐祸,要么落井下石,没有人对生命的失去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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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岁月蹉跎
13。心灵苦难
早晨,冯皓去常委大院接薛元清,在楼道里,薛元清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冯皓吓出了一身冷汗。
“冯皓,艳丽除了做房地产,还炒股吗?”
冯皓不知道薛市长突然问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心里顿时发毛起来。其实,胡艳丽做房地产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薛元清,每次为胡艳丽搞地皮,都是打着为朋友办事的旗号把报告递给薛元清,薛元清大笔一挥,冯皓就拿到了圣旨,接下来冯皓打几个电话,市发改委、市规划局、市国土局、市建委等部门就会为胡艳丽一条龙服务,立项批复文件、规划意见书、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建筑工程施工许可证,胡艳丽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接下来通过抵押批文和楼盘,从银行获取建设资金,然后用“假按揭”提前套取利润。胡艳丽的房地产公司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展壮大起来。
冯皓以为做的很巧妙,薛市长一定不会知道,没成想却被人家突然点破了,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薛市长都看在眼里,想到这儿,冯皓当然有些紧张。
“炒,薛市长,但是炒的不多!”冯皓惴惴不安地说。
“炒就好,冯皓,你告诉艳丽,多关心关心市领导的家属,一些退休的市领导家属,退休后无所事事,可以动员她们炒炒股嘛!前些日子,魏书记的老伴就退休了,为了找补差,发挥余热,跟老魏还闹起了分居,最近在女儿的劝导下,老两口刚刚和解。人一旦退了休,就难免有失落感,魏书记又是一个廉洁得连五脏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人,让艳丽去关心关心高校长,教老大嫂炒炒股,省得呆在家里挺失落的,整天跟老魏过不去。”
薛元清说得人情味十足,冯皓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理解领导意图是每个秘书必备的素质,冯皓比猴还精,他当然听出了薛元清的弦外之音,心里也为薛市长的韬略而折服。
“薛市长,艳丽做这件事再适合不过了,您放心,高校长的失落感很快就会消失的。”
冯皓说完,两个人会心地大笑起来。
杨娜回国后不久,林大勇请我俩吃饭,我对林大勇有胆量请我吃饭,心里很感动。“李张大案”发生后,没有人敢请我吃饭。林大勇选了一家东州市最好的鱼翅庄。他得知我工作仍无着落,很着急。
“雷默,下一步怎么打算的?”
“我考察了东州市的各行各业,发现状元路一带形成了职业装公司一条街,这些小公司做的都是低档次的职业装,高档次的职业装市场容量还很大,像杨娜所在的东州航空公司每年用于职业装的费用就达七百多万元。”我兴奋地说。
“注册资金从哪里来?”
我沉默不语,因为林大勇问到我腰眼儿上了。
“这一年多,我把自己的心境写成了一本散文集,起名叫《心灵的苦难》。”我故意岔开话题。
“这个名字很伤感,为什么不起一个积极一点的书名?”
“这个书名很能表达我的心境,因为文字来源于我灵魂的力量。”
我简单向林大勇介绍了书的内容。他很是感动。
“北京有家出版社的社长是我大学时的同学,过几天他来省出版局办事,你们见见面,或许他对你的书感兴趣。”
“是什么出版社?”我高兴地问。
“叫夏秋冬出版社。”
“这可是很有名气的出版社。”我甚至有些激动。
林大勇这么帮我,我和杨娜很感动。一番推杯换盏、推心置腹后,我们半醉半醒地分了手。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林大勇的电话。
“北京的同学来东州了,晚上去酒店见个面,具体事你们谈,我就不陪了。”
我放下电话好一阵感动。
晚饭后,我和杨娜如约八点钟到了酒店。这是林大勇的同学定的时间。我和杨娜按了门铃,没有人回答,便在门前等候。
一个小时过去了,林大勇的同学还没有回来,杨娜有些不耐烦,我说再等等。又过了半个小时,林大勇的同学还没有回来,我也不耐烦了,便给林大勇打了电话。
“大勇,你这个朋友不太守时啊!”
“白鸿儒是个社会活动家,朋友多,不过,半年前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不能喝酒,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了,再等等。”
“大勇,见了这位社长怎么称呼?”
“从我这儿论就叫白大哥吧。”
“初次见面就叫大哥是不是太俗了?”
“见他如见我,你叫我大哥俗不俗?”
我笑了笑挂断了手机。这时,过来一对很有风度的中年夫妇,男的微胖,戴着金丝边眼镜,女的不胖不瘦,穿的很像大学老师。
“是雷默和杨娜吧?”男的很热情地问。
“是白大哥、何大姐吧?”我问。
大家互相寒暄。白社长打开门,请我和杨娜进了房间。何大姐为我们倒了茶水,我们围坐在一个玻璃圆桌周围攀谈了起来。
我先把书稿递给了白鸿儒,“咱们先不谈书,谈谈你对自己前途的想法。”老白热情地说。
我介绍了准备开一家职业装公司的想法。白社长的烟很重,他一根接一根地抽。我本来是不怎么吸烟的,出于礼貌并受老白的影响,也一根接一根地抽了起来。看来何大姐很崇拜自己的丈夫高谈阔论。
“你的书需要放一放,”白社长若有所思地说,“你在清江省是名人,很敏感,在‘李张大案’的影响没消除之前,我建议先不要考虑出书的事。我这次来东州有两个目的:一是到省出版局办事;二是想见见你。大勇跟我介绍了你的情况,我和大勇是莫逆之交,文化大革命期间,大勇父母蹲牛棚,我和你何大姐给老两口送过饭吃。按我的想法,你不能再在东州混了,这么大的案子,几年之内也消不掉对你的影响,你应该从东州消失,跟我去北京吧。我一直想搞一个作家俱乐部,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才主政。”
“什么是作家俱乐部?”我很感兴趣地问。
“利用我在出版界的威望,把中国的知名作家都组织起来,每年搞一些有特色的活动,为作家们交流搭一个平台,同时掌握他们的创作动态,用最好的服务、最快的速度帮助他们经营作品,作家受益,我们也受益。我现在正在筹集资金。”
“这个想法不错,不知什么时候操作?”
“操作还要等一段时间,你可以先到北京,我帮你找一家公司先做总经理,打一段工锻炼锻炼,等我这边条件成熟了你再过去。这些年,我跟作家打交道,跟小说打交道,真正读懂的只有一本书,就是司汤达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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