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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绝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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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三个缩小的头,半打水晶球。一套盔甲靠在远处的墙上。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巫师的密室。

“喔,”得汶环视着四周说,“好酷的房间。”

左边,深紫色的帘子掩映着几扇大玻璃门,从那里能看到魔鬼岩壮丽的风景,月光下急流撞击着下面远处的岩石,波澜壮阔。

“是的,我想是。”格兰德欧夫人说。“我的父亲和祖父都是旅游爱好者,并喜欢收藏,这些小装饰品来自世界各地。”

“太可怕了,”得汶摸着一个头骨说。他的手像触电一样,迅速地缩回来。

“坐下吧。”格兰德欧夫人告诉他。

他们坐在壁炉前,格兰德欧夫人坐在一个有垫子的带扶手的椅子上,男孩子有些畏惧她,下意识地坐到沙发上。浑身又湿又冷的得汶,对着温暖的火炉感觉好多了。他的监护人、格兰德欧夫人注意到了这一点,抬眼看他一下。

“你冷吗?我给你倒杯茶好吗?”

“不用了,谢谢您。终于从风雨中走出来了,我现在好多了。”

“再次向你表示歉意。塞西莉真该挨骂。”

“不,请不要为此责备她。我不想和她有一个不愉快的开始。”

她叹了口气,“我曾试图让她守规矩,但那很难。她太任性了。我想你能敬重这个家族的规矩,是吧,得汶?”

“好的,我会尽最大努力。”

她两手相对,炉火发出的光照在她的头发和脖子上。得汶又一次被她的美貌所打动。他集中精神,想听一听那个声音会不会告诉他一些有关她的情况,但什么也没有。他在房子外面所感觉到的热量和能量都消失了,唯一能感觉到的是炉火的温暖。

“我想你一定渴望恢复你的学校生活。”格兰德欧夫人说。

他耸了耸,“是的,学期中间离开学校是不太好,我想在这里重新开始情况可能更不好。”

“如果需要,我会给你安排个家庭教师来帮助你。我和学校管事的谈过了,一切都安排好了,星期一就可以上学了,你不必担心。”

他笑了一下,“我不担心——一点儿也不。最糟糕的只是我不得不离开我的老朋友们。”

她脸上似乎有一丝同情的神情闪过。“对你父亲的去世我非常难过,得汶,”她温柔地说,“你们很亲密吗?”“是的,夫人。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去世了。我不记得她。我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

她点点头。“我明白。好了,无论你在这住多长时间,我们都会很高兴地欢迎你和我们在一起。”

“谢谢您,夫人。”得汶对她的话表示感谢,但是这些话背后没多少真情实感。“格兰德欧夫人,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和我父亲之间有什么协议吗?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他才把我送到这里?”

她的目光从火上移开,“坦白地说,得汶,没有。当布里得先生打电话告诉我关于监护权的事的时候,我和你一样吃惊。”

“那时,你可以拒绝呀。”

“是的。”她转过身凝视着他,“但我没有。”

“你怎么认识的我爸爸?你们曾经很熟悉吧?”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推断你父亲从未提起过乌鸦绝壁。”

得汶点头承认,“从没有。直到他临终前。”

格兰德欧夫人站起来,走近炉火,暖了暖手。“我想你父亲觉得我能给你他永远也不能给你的东西。在这里我们会很好地照顾你。”

得汶扫视了一下四周古老的、银制的各种用具和天花板上吊着的枝形大烛台,“是的,我想他是这样想的。”他自己的房子很小,全家只有四个房间:他一个,爸爸一个,一个起居室和一个厨房。父亲尽他所能地做机修和庭园整修工作,他每天不得不闻发动机油的味道,有时还得割草,他的手上总是沾满油污。他开着一辆破旧的别克车,只有一件运动夹克,得汶从未要过任何东西——食物、衣物、玩具——也没有过一个像托米那样的假期,和家人一起去迪斯尼乐园,上雪山滑雪或是去其他好玩的地方。

“这儿有一些规矩,得汶,”格兰德欧夫人说,“并且,我说完后,我希望你能遵守。”她像个女王一样挺直身体。“这是一所大家庭,只有一部分人生活在这里,所以东跨院没有用。决不允许你试图进入那部分房间。明白了?”“是,夫人。”

“另外,我母亲身体不太好。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了,我希望你这段时间不要打扰她。”

“好的。”在格兰德欧夫人给他定规矩的时候,他觉得手指尖有点刺痛,他活动了活动他的手指并把它们握在手里。她告诉他这里有些人不能见,有些地方他不能去,这引起了他的怀疑。

并且他意识到,她从未提及格兰德欧先生,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的丈夫。得汶很想知道他突然置身其中的这个家庭掌握着多少秘密。

“你还有个侄子,”他问,“一个小男孩?”

格兰德欧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的侄子,镇上的人们告诉你的,是吧?他们还告诉你什么了?”

“唔,老实说,夫人,有几个人告诫我不要到这里来。”

她笑了,把身子完全转过来,面对着他。“我明白了,他们告诉你有关幽灵的事,我敢肯定,并且说这里生活着他们不熟悉的,行为古怪的人们。”

“是的,”得汶承认,“他们是这样说的。”

“村里人说我是女巫。但是我对你像个女巫吗?”

得汶承认她不像。

“不要理睬那些有关乌鸦角的闲言碎语,”格兰德欧夫人告诉他。

她走到玻璃门前看外面的大海,与其说走,不如说滑行更合适,她站在那,全身沐浴在月光下。

她知道。那声音最后说。

“是的,”得汶同意。“她所知道的比说的更多。”他的手像充了电一样,他有一种想拿起架子上的一个水晶球,并凝视里面的欲望。“为什么不?”那声音问他,“它们是属于你的。”

这个想法震惊了他。“属于我的?真的吗?”他往前坐了坐,观察着格兰德欧夫人。关于他的过去,她知道什么?为什么她把他带到这里来?

“这是一个藏有许多秘密的地方,”她没有回头,像是在回答他没有说出来的问题,“所有的老房子都这样。曾有四代穆尔家族的人在这里生活过。每个住过这里的人都留下了自己的秘密。”她停顿了一下,“我们敬重他们,不要探究他们。记住,得汶。”

她转过身来,面带喜色。“但是告诉我你的情况。我很想更深入地了解你,以便我们能成为朋友。”

“除了你知道的,我没有更多的情况可说了。”他决定不提及他的力量或是那个声音。这有太多需要小心的征兆:他还不能确定是否可以信赖格兰德欧夫人。

但他不得不问她一个问题:

“格兰德欧夫人,你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听到这话,她脸色变得苍白。优雅的眼眉向上挑起,细腻的双唇微微张开。但转瞬间就回复了常态,说:“我不知道泰德不是你父亲。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想的?”

“他死前告诉我的,他说我应该知道真相。”得汶眯起眼看着她。“我不相信他决心把我送到这里和我的出身没有关系。”

她笑了,从她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有关的东西,“唔,我想不出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对于我是谁、或是我从哪里来你一无所知?”

她异常严肃地看了他一眼,“那正是我要告诉你的。”随后,她温柔地看着远方,“我很抱歉,不能给你更多的帮助。”

雷声突然响起,像就在房顶上一样。雨又下起来了,非常猛,月光也随之消失了。

“妈妈!”

一阵猛烈的风裹着雨从客厅里吹过来。前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色摩托车皮夹克的、长着红头发的、十几岁的漂亮女孩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脸刮得很干净的高个男孩。

如果不是蜡烛多的话,这阵风足以使他们陷入黑暗之中。马上,他适应了烛光,他能想像得到这个刚闯进来的女孩一定是塞西莉·格兰德欧,他那犯了错误的接迎者。

格兰德欧夫人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快速从起居室来到大厅里。“塞西莉!”她呵斥道,“你去哪里了?不是让你和西蒙到车站去接得汶的吗!但是我一晚上也没看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女孩的眼睛窥视着母亲的肩部,并偷偷地看着不知所措地站在起居室通道里的新来的男孩。得汶害羞地微笑着。塞西莉小声说:

“噢,对不起,妈妈,真的对不起。”她转向那个和她同来的那个男孩子。现在得汶看清楚了,在他鼻子上穿着一个金属环。“噢,D·J,我知道我忘记了一些事!我难道没说我忘记了一些事?”

“是的,格兰德欧夫人,她是那样说的,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格兰德欧夫人冷冰冰地说,“我想单独和我女儿说话。”

“是的,当然,没问题。”男孩不安地看着塞西莉,“我明天来找你。”

她点点头,就像她突然变得厌倦他一样,把他推到一边。她向前快速地吻了一下母亲,快得几乎没有接触到她的脸,就迫不及待地从母亲身边跑过,直奔客厅而去,D·J向格兰德欧夫人道了声晚安,就自己出去了。与此同时,他的女朋友,已经站在了距得汶不到几英尺的地方,专心地注视着他。

“他太漂亮了,妈妈,”她评价说,就像得汶是个小动物,或是一幅画,而不是一个能听懂她的话的人一样。“光彩照人。”

她微笑着伸出她的手,那姿势和她母亲一样高贵。得汶搞不清楚是握它还是亲吻它。他选择了前者。

“很高兴认识你,塞西莉。”

“噢,彼此彼此,真的。”她头发一晃一晃地走到沙发跟前,扑通一声坐在上面,“你认为这在这种情况下应出去多长时间?音乐会太吸引人了——”

“塞西莉,”她妈妈站在她面前说,“我明确地告诉你通知西蒙到车站去接得汶。可怜的孩子没有感冒就是很幸运了。他坐出租车来到这的,几乎都湿透了——”

“对不起,得汶,”女孩子说,“真的,我真的很抱歉。我会好好补偿的。”她眨着眼说,“我保证。”

“没关系。”他说,“能到这儿我就很高兴了。”

“您告诉他有关亚历山大的事了吗?”塞西莉突然问她母亲。

“我刚要说,”格兰德欧夫人说,她对得汶微笑着说,“你是不是来点儿茶?”

“这样很好,谢谢。请给我讲一讲这个家的情况。”他冲着塞西莉微笑,“因为我将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女孩子又向他眨了眨眼,并拍了拍紧挨着她的长椅。他坐到上面。

格兰德欧夫人又回到她原来的炉火边上的位置,她似乎在想她应该如何开口。

“亚历山大是一个……问题少年,”她开始说了。“在他四岁时他妈妈进了精神病院。他父亲到处旅游,没有时间管他。我们把他送到康涅狄格州的一所学校,那是一个男孩子的学校。他……在那种环境下,他做得不好。因为喜怒无常,他很不自信。学习成绩滑到平均水平以下。在去年春天……他放了一把火。”

她向得汶看了看,想看他有什么反应。他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扬起了眉毛。

“感谢上帝,没有一个人受伤。但那是很危险的。当然,他被请出来。我哥哥把他的监护权转交给了我。”

“转交不如说是驱逐更合适。”

格兰德欧夫人没有理睬女儿,“千万不能再把他送走,很明显他实在需要帮助。所以我决定让他在这里生活。”她明确地看着得汶,“我希望你能在某些方面帮助他,得汶。”

“我?”

“是的。布里得先生把你在学校的成绩单给了我,你是一个好学生。也许你能帮助、辅导亚历山大。不仅是辅导,也许在某些方面是他的指导者。他父亲又离得这么远,你要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他。一些来自男性的友谊也许对他有好处。”

得汶看了看塞西莉,她在发抖。

“好吧,我会努力帮他,格兰德欧夫人。”

“这是我的全部请求。”她叹了口气,“在这里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它将成为你的一部分。我要确保亚历山大不受任何伤害。保证他是安全的。”

得汶觉得她话里有话,“什么伤害,格兰德欧夫人?”

塞西莉尖叫,“来自他自己。他是个疯子。你会明白的。”她笑着靠近得汶,在他耳边说:“他几乎没有知心朋友。”

“大多数孩子都这样。”得汶说。

“问题是,”塞西莉仍靠着得汶,“在这所房子中你不能确定什么是你想像中的,什么是真实的。”

“好了,塞西莉,”格兰德欧夫人说。

但是她的女儿还忙着和得汶说。“我敢肯定那个出租车司机一定警告过你有关幽灵的事。

“是的,事实是——”

“他告诉你的是哪一个?”塞西莉问,“我想一定是老杰克森,他是我们最出名的幽灵。据说他是一个男巫。他经常为村里的孩子们表演真正怪异的魔法——”

“塞西莉,不要说了,”她母亲命令道。

女儿没有理睬她。“那时,杰克森的妻子,艾米丽——那样的不幸。”塞西莉站起来,指着壁炉架上的放在镀金像框里肖像中的那个身着灰色外衣、满脸连鬓络腮胡子、处在深思状态中的神情严肃的男人,“他就是我们的创始人,伟大的侯雷特·穆尔。在这样的暴风雨的夜晚,你将会发现他们的嚎叫从走廊里传出来!”

格兰德欧夫人叹息着走到窗前,似乎不想管塞西莉了,很显然,在他来这以前,她想管住塞西莉的努力都白费了。

“可怜的艾米丽就在那儿,”塞西莉说着又指向另一处,得汶转过身,看见稍远的墙上,有一幅一个渴望来世的女人的肖像。她是个可爱的、小巧玲珑的人,但她那圆圆的大眼睛里却透着悲伤,在白色的面纱和珍珠的后面一定隐藏着什么。

“是仿照她结婚那天的照片画的,”格兰德欧夫人深情地看着肖像。“她是所有祖先中我最喜欢的一个。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如此不幸的遭遇。她是从魔鬼岩上掉下去的…”

“我听说她是跳下去的,”得汶提出疑义。

“不论村民们怎样渲染我们家庭的悲剧,随他们去吧。”格兰德欧说,很清楚关于这件事她不会再说更多的情况。“我明天带你出去好好地旅游一圈,”塞西莉小声说,“我将把传说全部讲给你听。”

“我想得汶应该洗个澡,看一看他的房间,睡一觉,”格兰德欧夫人说。“明天早晨我们会变得更熟悉的。”

“确实,我真的有点累了。”他承认。

他们都回到了大厅。得汶的包还放在那。

“西蒙没有把你包拿到楼上去,”格兰德欧夫人说,“他能去哪儿呢?”

“我一整天都没见着他,”塞西莉说。“如果我看到他的话,我会记着告诉他我们必须去接得汶的。”

格兰德欧夫人生气了。“西蒙是我们的仆人,得汶。平常他是很能干的。把客人的包放在这不管,不是他的作风。”

“你知道,”得汶说,“我想我可能看到过他。当我从车里出来,我确信我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塔楼的外边。那个人也许就是西蒙?”

“不可能,”格兰德欧夫人回答。“塔楼在东跨院。我告诉过你,那部分房子已经封闭了许多年了。”

“但是我确实看见过一个男子——”

“那不可能,得汶。”格兰德欧夫人重复道。

“唔,那里有灯光。我真的看见塔楼上有灯光。”

她目光告诉他,他说法很荒谬。她微笑了。“那是地平线上的闪电,”她坚持说。“闪电能以最离奇的方式反射出来。”

像是强调她观点一样,闪电突然发生了,照亮整个房间,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塞西莉哈哈大笑。

“你会习惯这里的暴风雨的,得汶。”塞西莉告诉他。

“有时它们能持续几天。”

确实,暴风雨一晚上也没停。得汶把他的包搬到了楼上,在大厅和格兰德欧夫人道了声晚安,塞西莉带他看了他的房间,这是个很舒服的地方,透过宽大的窗户可以眺望大海,一个有四根帐杆的床已经给他铺好了,旁边的一个蜡烛已经点亮。

“好了,我会把你介绍给我在学校的朋友们,”塞西莉开始和他闲聊,“不用担心,你会适应得很好的。我已经和艾娜和马库斯说起过你,并且他们也等着见你呢。噢,家里有了我的同龄人,我太高兴了!”她对他微笑着。“为没有去接你,我再说一声,对不起。其实我完全有时间。”

“没关系。”得汶回答。“我是搭一个人的便车来的,他说他是你们家的一个朋友。他告诉我的一些事,我不想告诉你妈妈。”

“他是谁?”

“罗夫·曼泰基。”

雷声又一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暴风雨的第二次袭击。听了这话,塞西莉突然笑起来,为了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什么事这么可笑?”得汶问。

“仅仅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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