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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云袖公主传奇》　　作者：花若然


特殊的看客


“……公……”
一出口即醒悟自己说错了话，不着痕迹地挥开一个直飞过来的人，也不管那人的死活，连多瞧一眼都懒得。
反正在这儿这种情况也太过于普通了，普通得人人都觉得再正常不过。
最多不服气的伤者，素质差点的，会骂骂咧咧骂上几句，在意的人呢，就回他几句，或者再加上一脚解解气什么的，更在意的呢，会来一场口水战，仅此而已。
平常，太平常不过！
这两天看多了，连他都知道其中的潜规则了！
挥开那个人后，青衣年轻人马上改口换称呼，小心地问坐在街边小茶铺、那破破烂烂小桌子旁的一位锦衣姑娘：
“姑娘，是不是该启程了，……大公子应该都已经走了两天了，……再不赶上前去，回京会晚了，到时……”
那姑娘在这人山人海的看热闹、还包括混战的人群中，是那般的出众！
就是想不出众也难啊！
这桌子破呢，就不说它了。
在这儿还有能安稳立在地上，能放上一壶茶的家具，简直可说是少见难得、十分奢侈的了，是要花大价钱、还要一大早才能占到的，在这个地方，无论多结实的桌椅，都会被不小心飞来的人砸破的。
而且，也先不说这张破桌子有多靠前，在这危机四伏、随时刀剑飞过来的危险场地，还随时都会有人被打飞径直撞来，如此靠前，想要人不注意都难！
也别说她一身精致到极至的锦绣衣裳，一看就与周边的江湖人士格格不入，浑身上下散发出浑然天成的娇贵气息，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无法言喻的尊贵气质。
她在一群粗汉和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爽朗侠女中，哪怕，就是号称武林的三大富豪的慕容、拓拔、温氏三大家族的姑娘们中，都会显得十分的特别！
不过，算是给江湖的姑娘们上了一堂什么叫衣着精致的课。
精致到何种程度？
精致到不放过一个小细节，就是举手投足间隐露出的里面几层衣袖，都看得出是绣了淡雅的栩栩如生的花朵！
连一向骄傲得像只凤凰，在一大群丫鬟簇拥下，傲视天下武林美女、睥睨天下武林帅哥的那个四大美人之首的牡丹仙子，都忍不住瞟了一眼她那身衣裳！
也别去说，即使在这么混乱的场面，她都一直保持娴雅从容，沉稳镇定，仿佛她只是在自家花园里赏花一般，娴静如花！
还别说她居然带着一顶有点夸张的纱帽，将自己的容颜完全给遮住，让人无法瞧见她的庐山真面目，只有透过那薄纱，能隐约猜见是一位妙龄少女。
所有以上原因都不说，就只一点，已足够引人注目了——
她，就在这个位置，一坐就是两天了！
除了人皆散去，广场变得空旷无人时，她才回这座叫蔚城的城市最好的“悦来客栈”就宿，天未亮，她就又坚守在那破桌子前了，就是三餐，也是史无前例地、很简单地在这破桌子上草草解决。
　
　
这让别人多少注意她的同时，也让她的随身侍卫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出言相询！　
可惜，问了也等于白问，那姑娘是晃若未闻，连眉头都不会动一下！　
青衣年轻人只觉得汗颜到极点！　
即使是隔着那层面纱，他不用看也知道他家主子，此时根本就兴趣浓浓、全神贯注，甚至可用痴痴地来形容，正目不转睛地在看前方竞技场中心的打斗，完全将所有一切抛诸脑后。　
包括，她的寿辰马上就要来临这件大事！　
如果让人知道，她，天璧王朝一国之公主，当今皇上龙天运最宠爱的、唯一的女儿——安平公主龙云袖，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看这种热闹，连他这个侍卫都要跟着觉得丢人！　
对，他虽然不属于她的储云宫，但他是她的侍卫头领，是负责保护她在宫外安全的。一旦她离开皇宫出外，他由来就守在她身边。　
但，还没有哪一次是像这次这样离谱过！　
更何况，皇宫里，照常会大肆准备替她庆寿的。　
她可是天璧皇室三代以来的唯一一个女孩儿，是皇室众人的掌上明珠啊，就是多少王子皇妃，都要上赶着巴结这个受皇上宠爱的小丫头。　
她的寿辰之隆重，那么也可想而知了，规格甚至与太子的寿辰庆典差不多，氛围就要比太子的热闹多了！　
到时，她这个小寿星不到，皇上怪罪下来，到底是谁会背黑锅、谁会被挨罚？　
是他啊！是他这个负责带着她，悄悄撤离车宁国，说好先一步回国，等太子一道回京的小小侍卫啊！　





月天涯


青衣年轻人无奈地再次挥开一个直飞向她的汉子。
这两天，他已不知道替她挡开了多少这种被打飞的人了，还以为看了两天，她该看够了吧，就是天大的好奇心，也该满足了吧，哪知道，她今天又一早来这儿报到！
这次，他决定豁出去，来个死谏到底：
“姑娘！”
他沉声在她身边喊了一声。
“没关系啦，赵离，今天再看一天，来得及的！”龙云袖纤手托腮，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心的那个十分引人瞩目的紫衣青年的一举一动，随口漫应道。
敢情她之前听见了他所说，却懒得理他？
真是让被称为赵离的青衣人泄气，好在，他有再接再励不懈的勇气：“姑娘，这儿情况太复杂，万一伤了您，那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跟他们没怨没仇，又没有利害冲突，他们伤我们做什么？”她头也不回、不以为意地随口道。
赵离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没怨没仇、没有利害冲突就不伤了吗？
这可是江湖，江湖由来凶险莫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
在这里，刀剑就是唯一的硬道理！
这两天如果不是他，打醒十二万分精神，在一旁小心守护，挡开那被打飞乱撞的人群，她都不知道伤了多少次了！
而且，他都要怀疑，好几次那些人，都是被人恶意往她身上飞来的，根本就是故意要惹事找茬、想探她底的！
大概感觉到了他的瞪视，她终于将目光移回，笑道：“就是伤了怕什么，你家姑娘我可懂点医，没事的！”
若伤了她，治了就没事了吗？赵离气结，看着她不说话。
“放心啦，真出了事，也就是一死而已，哪有万死那么夸张！”明白他意思，她安慰他道，“再看一天，就一天，看完咱们就去追大哥他们！”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他又不是猫，有九条命，一死就够他受的了！
赵离是哭笑不得，好在，得了她一天的保证！她还是非常讲信用，不会耍赖的，还只坚持这一天吧！
心里，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么多道路不走，他当时怎么就挑了这么一条路啊！
可是，也不能怪他啊，他是知道有个蔚城，就在天璧王朝境内，是在与车宁国、隆靖国三国交界附近，但他怎么知道就在这里嘛！
他也只是听别人说起过，说这是天下武林的圣地，其中的城中城——凌霄城，更是当今天下武林中，势力最大的帮会之一，仅此而已，其他的，他是一无所知！
他们可是尊贵无比的皇城卫士，跟这些草莽江湖界是两重天，而一般江湖人士对他们也是不屑的，因此大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由来极少往来。
所以，即使身为见多识广的皇城卫士，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水深水浅，哪敢带着公主在这儿多待，偏偏这小祖宗在路经这儿时，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再不愿走开！
　
　
两天了啊！　
多少人来人往，甚至周围多少张桌子被砸破了，唯有她，不变地守在那儿，一动不动，也唯有她的桌子，能够依旧立在那儿，上面还能稳稳地摆着她的茶和瓜子点心！　
在刚才邻座桌子被砸破后，这一带露天茶座，也只剩她这一桌了！她是不想出众都有点难啊，简直，要跟那场中心的紫衣青年一样地出风头了！　
不过，就是如此，要想抢那紫衣青年的风头，都好难！何况，这一带的都是江湖人士，在他们心里，至多对她稍有好奇，但大家更多的注意力，是在那竞技场中心的紫衣青年身上！　
那紫衣青年，年约二十来岁，身高适中，身架比例也适中到恰到好处，简直是上天的杰作了，容颜俊美中更是带抹不经意的邪魅，让他的独特魅力发挥到极至。　
即使在竞技场中心迎战了两天，他依旧淡淡含笑，悠闲而自得、镇静而从容啊，要是换着别人，就是不疲惫，也会早不堪其扰，露出不耐来。　
她痴痴地看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好难得啊！月天涯居然连续出来三天了！”　
一位实在站不住，不经许可、厚着脸皮蹭在她桌旁坐下的、有点寒酸的儒生打扮模样的中年人，激动地自言自语道，望着场中紫衣人的那眼神，简直是充满了崇拜和敬畏。　
看了两天，虽然不知道在为什么打斗，不，好像更像是一种挑战，一种有点无情的竞技，但她还是知道，月天涯，就是那个有着绝世风采的紫衣青年！　
“怎么，他一般不出来的吗？”　
既然说到同好，就算是同道中人，她自然很好奇地接口了……　





但为卿故


月天涯一般不出来吗？
这么说她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来看了几天，那紫衣青年就在场几天，简直是烧了高香来的了！
不过，也不好像都在，第一天月天涯在场的时间就并不是很长，害她还白白期待了很久，但昨天，他就是从头到尾一直在了，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凌霄城的。
她的问话，引得那中年人终于看了她一眼！
“姑娘不是这儿的人吧？”中年人问道。
她只看着他笑了一下，也不管他是否看得见隔着面纱她的这笑容，懒得回答这个白痴问题。
她看起来像这儿的人吗？
不用别人告诉她，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与这儿的格格不入！
可是啊，她就是被这儿迷住了！
从她第一眼看见月天涯，看见他轻松得如入无人之境，没什么动作就潇洒地打飞那、黑压压扑向他的、各派武林人的那一刻起，她就被这活力十足、张力十足的场面震撼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种充满奇异魅力的生活啊！
原来，除了她的生活外，还有这种日子！
这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如果不是她不小心走进这座城市，穷尽她一生，也不会知道，在人间，除了她所知道的世界外，还有一个叫江湖的地方，还有一群自称江湖人的人！
这跟她所熟悉、所了解的生活，是那般的不同，是一个她根本就无法想象的奇妙世界，而其中最最主要的是，她被那傲视天下的、风华绝代的紫衣青年深深吸引，不愿再移开眼睛。
哪怕，她后来知道，他居然是江湖第一魔头，也丝毫没有改变这种景仰、仰慕之心！
“这次三年一度争夺天下第一帮大战，由蝉联了三届的凌霄城，接受天下武林的挑战！在正式会战之前的这一两个月，会有不少人会向凌霄城的弟子们挑衅比试的！”那中年人不在意她的沉默，向她介绍道。
“大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才对这些不感兴趣，才不管什么天下第一帮，她更感兴趣的是月天涯，她不知道这人跑题的本领这么大，问东而说西，于是她很干脆地直接问：
“月天涯一般不出来吗？”
“要出来，就是平时偶尔也会出来的！”中年人总算回答她的问题，并接着道：
“但以前这种小挑战，也就出来一阵子，不一会儿就会离开，这么连续两天，在竞技场领着凌霄城弟子迎接这种挑战，还是首次！这可是难得的盛况啊！老夫运气真好，赶上了这个盛会，这可比往年的正式比赛都精彩啊！”
那中年人说着说着就又开始他的抒情了。
这让龙云袖直翻白眼！这人年纪才多大，看起来也就顶多四十岁出头，就不害臊地自呼“老夫”，居然还不脸红，这个江湖，可真是什么样古怪的人都有啊！
不过，她还真要感谢如今正戴着面纱，否则自己出现白眼这等不雅动作，真要被人瞧见了，会多不好！对于这面纱，她第一次有了一点好感！
说实话，她一点不想戴这面纱，但谁要这次她的容貌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她不得不用面纱将自己的容颜遮盖起来！
而且心里感叹，她自认不是那种艳惊八方的人，居然她这容貌，都有惹麻烦的时候啊！
这次，车宁国的太子行加冠之礼，作为盟国，天璧王朝被邀请前去观礼。
她提出要跟着一块儿去长见识，宠爱她、对她千依百顺的父母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随着身为太子的、同母同父的大哥出使车宁国。
哪知道，在观礼的时候，隆靖国的二皇子安琪，不知什么眼神，一见她就痴恋上她，不顾礼仪地对她百般纠缠，这才让她不得不戴上了面纱不说，为了避开安琪的痴缠，以免引起两国不必要的外交争端，由赵离率一队护卫，乔装护着她先行回国。
只是，前车之鉴，为了怕路上再惹麻烦，她继续戴着这面纱就是了。
如今有人愿意向她介绍她所不知的江湖的情况，她也乐得听听就是了，只是，这人跑题本领一流，她还是决定由她提问来保证谈话的质量：
“大家争得这般厉害，得了这天下第一帮，究竟有什么好处？”她问道。这是她比较好奇的，这江湖中的人，为什么这般看重这天下第一的称号，争得这般热火朝天？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每个帮派努力经营，自然是想分个高低上下的了！为了这天下第一的称号，多少人世世代代不懈在努力，你说值不值得争？”中年人一边看月天涯与一位蓝衫秀士带领的一群人缠斗，一边兴奋地向龙云袖介绍道：
　
　
“精彩吧！那穿蓝衫的，是武林首富拓拔家族的首领拓拔寒，排位在十大高手中的第八，连他都亲自赶不及地亲自上场领教了，盛况空前啊！还有那边”，他指着一中年男子：　
“穿黄衣的，才加入战团的，是西边快剑山庄的庄主柳如风，他的排位在拓拔寒之前，第七位！两位十大高手一起挑战月天涯，月天涯还这般从容，厉害！”　
是厉害，场中的争斗简直精彩到极点！　
就见月天涯已随手拿过一柄长剑，轻挽剑花，反而越战越精神，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之下，依旧从容地应付着，动作更是潇洒自如！　
而拓拔家族和快剑山庄的其他人，如同之前那些人一样，还未接近月天涯，就被月天涯的随从击飞了，还四处乱飞，这时赵离又不着痕迹地侧身挡飞一人。　
而偏偏这几家的姑娘们，虽然满脸羞怯，却粉脸红红地、崇拜地看着场中的月天涯，大部分矜持地看着，对于自家人的伤势，反而不甚放在心上！　
甚至更过分的是，有的还尖叫着替月天涯加油的！　
显然，也是跟她一样的对月天涯着迷的吧！　
只是，这些千娇百媚的江湖美女们的放电，月天涯却一点不为所动，甚至就当没听见一般模样，只专心沉着应战。　
好个傲气十足的男子，简直将各色美女当成了草！她心里暗自摇头笑笑，继续与中年人探讨。　
“就只为一口气？”那般辛苦修炼、经营，是值得争就是，但只为争一口气，是不是也太无聊了？这些人是每天吃饱了没事做吗？　
她，不是江湖人，真的是难以懂江湖人的心思！　
龙云袖一边与中年人一起看场中的比武，一边随口接着问道。　
好在，这两人的一问一答，倒也配合默契！　
他爱跑题散吹，她呢，意志坚定，可以随时引导他回到话题上来，还可以保证他们的谈话，一直沿着之前的主题谈下去，不致于被其他事岔开。　
“难道这口气不该争吗？那可是无上的荣誉！”中年人盯着场中人的一招一式，随口答道，没看见龙云袖不以为然的动作！　
荣誉能当饭吃吗？　





十大高手


这般热闹，只为争一口气？
荣誉真能当饭吃？
民以食为天！
她虽然贵为公主，自小锦衣玉食，不愁吃不愁穿，但她家父兄，时常将民生大计作为首要考虑，让她也知道，当个好皇上，首要的就是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
“这天下第一帮，你可别小瞧，咱们当今天璧王朝的皇上，势力范围就只有咱们天璧国，而一旦经过会战决出的天下第一帮，可就是整个中原武林的领袖了，比皇上的势力范围还大呢！”中年人道。
“这样啊！”龙云袖点头。
刚才他说西方的快剑山庄，从这里再西方，不就是车宁国了吗？
想来，这些江湖人士真的是来自五湖四海，不是一个国家的。
“不过，我们江湖人只管是非恩怨，一般不管、也不参与国家大事！再说了，每过三年来一次这种公开的会战，免却了大部分平时大家彼此之间的纷争，不是很好吗？”
“原来如此！”是为了江湖真正的安宁，才有了这种会战吧！
江湖，原来也有它的生存原则啊！
场上的争斗又结束了，拓拔寒与柳如风已败下阵来，好在两人败得还没有其手下那般狼狈，只不过拓拔寒的右肩有点小伤，柳如风的手掌虎口在流血，也不是很漂亮的退场就是了。
“看见没有，月天涯还没拿出真功夫来呢，他的惊鸿剑还未出鞘”，中年人得意地笑道。
“惊鸿剑？刚才那柄剑不是吗？”她不懂就问，甘当好学生。
“你什么眼神！”中年人不满地斜睨她一眼，当想起面对的是她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