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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邵娟盯着她，往三楼阁楼努了努嘴，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在为三楼那只猫妖的性命忐忑不安吧？”

　　　　杨飞飞的脸色瞬间一红，恼羞道：“妈，既然你知道，还取笑人家！”

　　　　“我这不是取笑！”杨邵娟忽然将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神色严肃地说：“我很认真的跟你说，杨飞飞，这件事到此打住。我当作没听到，也没见过南宫元辰这个人。你赶快让他离开我们家。妈妈不管你怎么爱他，妈妈只知道，我也爱我的女儿，我不能失去你。”

078。蛇头人身的怪物

　　　　杨飞飞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跺足道：“妈，你怎么可以这样！想都不想就直接否决了南宫，你之前不是还说对他印象很好吗？”

　　　　杨邵娟抬眼看女儿：“前提是，他是人类。”

　　　　杨飞飞一窒，飞快地答道：“人和妖有区别吗？妈，无情无义的人类我见多了，可是这样重情重义的妖族，你见过吗？妖为什么就不能和人类恋爱？”

　　　　杨飞飞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料杨邵娟沉默半响，轻轻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我见过妖。有情有义的妖，和人类恋爱的妖。最后，下场都很惨。”

　　　　杨飞飞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妈妈，再看看爸爸，却见杨国安朝她点点头，走过来，扶着她，父女两个在沙发的另一边并肩坐下。

　　　　杨邵娟沉凝了很长时间，才缓缓说道：“那还是在二十年前。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在我们的村子里，老人们都得了一种怪病，手脚佝偻，不能说话，行动不便。村里请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这病。”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姑娘上山砍柴，在山上救了一个俊俏的男人。姑娘和男人就这么对上眼了。后来姑娘把那个男人带下山，回到家中，那男人见姑娘的父亲也得了这种病，拿出了一种药粉，让姑娘给她父亲连同开水喝下去。第二天，姑娘父亲的病就好了。后来整个村子的老人们，都喝了这个男人给的药粉，病情都好了。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后来呢？”杨飞飞隐约地察觉到，年轻男人的身份不简单。

　　　　“后来男人跟那个姑娘就成亲了，过了两三年幸福快乐的日子，一直相安无事。可是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游方和尚，和尚一见年轻人，就说他是蛇妖，要杀了他，姑娘当然不准。年轻人对村里人有救命之恩，村里人也不肯。和尚只好走了。谁知道过了一年，那姑娘怀孕了，要生孩子。等接生的稳婆接到一半的时候，活活吓死过去了！”

　　　　“怎么了？”杨飞飞惊恐地问：“难道……那姑娘生了个半人半蛇的怪物？”

　　　　杨邵娟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蛇头人身的怪物。若不是它父亲阻止及时，只怕它连自己的母亲都要当场吞了！”

　　　　杨飞飞骇然不已：“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杨邵娟抬眼看女儿，神色郑重：“所以，你现在懂了吧？我不管你有多爱南宫元辰，总之，我警告你，不准再和他来往。”

　　　　杨飞飞陷入了惊恐之中，半响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母亲，喃喃地问：“妈，您说后来他们都没有好下场，后来怎么样了？”

　　　　杨邵娟轻叹了一声，道：“后来，那年轻人才承认自己的确是千年蛇妖。他修炼道行不够，不知道跟人类相爱，会把妖气传染给那姑娘。村里人之所以得怪病，也是被他的妖气所感染。年轻人要带着那蛇头人身的怪物离开，但村里人认为太不吉利，于是从外地请了一个专门捉鬼的人，将这一对蛇妖父子给收了。”

　　　　杨飞飞呆了好半响，才道：“这一对蛇妖父子虽无心害人，可终归在人类世界是会扰乱秩序的，也只能收了。”

　　　　杨邵娟诧异地看着女儿，与杨国安对视一眼，怎样也料不到女儿竟然有天师风范。

　　　　“妈，那个姑娘后来怎么样了？”

　　　　杨邵娟摇头，似乎非常不忍道：“村里人思想封建保守，认为都是那姑娘带来了蛇妖之祸。那姑娘生下怪物的第二天，就被村里人活活打死了……”

　　　　“活活打死？！”杨飞飞忍不住惊呼出声。虽然杨飞飞自认为是个想象力丰富的网络小说家，但这种真实而残酷的事例还是吓到她了。

　　　　杨邵娟点头，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当年的那一幕，有感而发道：“有时候，人类的自私愚昧，远比魑魅妖魔更加可怕！”

　　　　杨飞飞随声附和道：“是啊，人类比妖魔更可怕……”她眼珠一转，立即凑近到杨邵娟身边，摇着杨邵娟的胳膊撒娇道：“妈，所以嘛，你也说了人类比妖魔更可怕。南宫虽然是猫妖，可是他对我是真心的，他比那些负心男人好多了呀！再说，我就算生，也是生半只猫出来，一点也不可怕……”

　　　　“闭嘴！”杨飞飞喋喋不休的时候，杨邵娟的面色却已铁青，站起身，朝杨飞飞怒喝道：“你这丫头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总之，你老妈今天不收了南宫元辰已经算那小子走运了，让他速度离开我家，从此不得靠近你半步！”

　　　　杨邵娟惊怒交加之下，忍不住说出了自己苦心隐瞒了二十余年的秘密。杨国安坐在沙发上，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看着妻子。

　　　　果然，杨邵娟话音落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时，为时已晚。

　　　　杨飞飞凭着敏锐的洞察力，立即追问道：“妈，你刚才说什么不收了南宫？难道你……”联系妈妈刚才所说的故事，加上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灵力，杨飞飞的大脑虽然混乱，但却逐渐有了些眉目，她站起身，问杨邵娟道：“妈妈，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吗？”

　　　　杨邵娟神色一僵，不耐烦地挥挥手，扭过头道：“没有！就这么说定了，你快让南宫他们离开吧！”

　　　　“妈妈……”杨飞飞焦急地喊。

　　　　杨邵娟却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丢下一句话：“再不走，难道要我亲自去下逐客令吗？”

　　　　杨飞飞求助地看向父亲，杨国安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我去劝劝你妈。”

　　　　“谢谢爸爸！”杨飞飞眼眶里有泪珠儿在打转。

　　　　杨国安看着女儿，认真地说：“你别也怪怨你妈。她就你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当年为了生你，付出了多少！现在你说你要跟一只猫妖过日子，你妈身为驱魔后裔，怎么能允许？”

　　　　“爸爸……？”杨飞飞惊愕地看着父亲，不敢置信地眨眼，问道：“你是说，我和妈妈，都是驱魔后裔？”

　　　　杨国安卖了个关子，道：“我不能多说，不然你妈会生气。我去劝劝她，你去招呼辰辰他们吃点东西吧。”

　　　　杨飞飞知道爸爸这么说必定有把握，粲然一笑，道：“谢谢爸爸的体谅。爸，你放心，你女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任何人欺负，不管是人还是妖。”

　　　　杨国安欣慰一笑，摸着杨飞飞的长发，语重心长地说：“飞飞，你长大了，知道保护自己爱的人，也知道体谅爱你的人。爸爸真开心我的女儿这么优秀。”

　　　　杨飞飞娇羞跺足，小女儿十足：“爸，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你是不是怎么看我都美呀？”

　　　　杨国安含笑点头。

　　　　“那我和妈妈谁更美？”

　　　　杨国安一愣，摇头道：“这可不能说，不然你妈妈会生气！”

　　　　“杨国安，你给我进来！”卧室中传出了杨邵娟中气十足的声音。

　　　　“来啦来啦……”杨国安应声走进了卧室。

079。劝服

　　　　杨飞飞回到三楼，脸色沉重。

　　　　南宫元辰见状，安慰道：“没事，我们离开这里也未必有事。刚才是我大意了，否则凭我们三个加起来上万年的道行，跟那个家伙斗，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杨飞飞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放心啦，虽然我妈不太同意，但是有我爸出马，一定会没事的。不过，南宫元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南宫元辰见杨飞飞神色紧张，不由得也慎重起来。

　　　　“你说，如果我们两个有了孩子，我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是猫头人身的怪物？”杨飞飞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南宫元辰。

　　　　嘎？

　　　　紫韵儿扬唇淡笑，轻轻拉了拉满脸不悦的离茜红走到一旁，默默地将位置让给这两个人。

　　　　南宫元辰忍不住狡黠一笑，揉了揉她乌黑亮丽的长发，颇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你现在就迫不及待想给我生孩子了？”

　　　　“人家是认真的啦！我妈说，她以前看见一只蛇妖娶了一个人类姑娘，后来那姑娘生了个蛇头人身的怪物，他们的下场好惨哦。所以我妈不愿意让我和你在一起呢。”杨飞飞说着吐了吐舌头：“不过我觉得她是在吓唬我，难道真的有人会生这种怪物吗？”

　　　　南宫元辰略一思索，才摇头道：“不，我想阿姨不是在骗你，应该是真的。”

　　　　“什么？”杨飞飞瞪大了眼睛看他：“这么说，那我和你如果生孩子也？……”

　　　　南宫元辰一脸正色，认真地说：“如果是一只修炼道行不够的妖，他还不能随意控制自己体内的妖气，与人类结合，必然会产生半人半妖的怪物。”看着杨飞飞瞳孔在收缩，他不由得坏坏一笑，爱怜地刮了刮杨飞飞的鼻子，道：“不过，我南宫元辰生来即是妖族，并非后天修炼而成。而这六千年的修炼，我早已过了元婴之期，也就是说，只要我想保持人类的样子，我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不会改变。所以，你如果想给我生孩子，也没有任何问题……”

　　　　南宫元辰说着，故意拉长了尾音，邪笑着附耳贴近杨飞飞，呵气如兰：“怎么，宝贝儿，你想给我生孩子了吗？……”

　　　　杨飞飞脸上一红，一脚朝他裆下踢去：“你去死！不要脸，谁要跟你生孩子！”

　　　　南宫元辰装作吃痛地夹住双腿，一脸痛苦的表情：“唉哟！痛死啦，这回真的不能生孩子了啦！”

　　　　难得看见他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杨飞飞忍俊不禁地笑了。

　　　　阁楼的角落里，离茜红却是一脸怨恨地看着杨飞飞，神情怨毒。

　　　　一楼杨邵娟的卧室中，杨国安正在对妻子谆谆开导着：“娟子，依我看，你就把一切实情都告诉女儿吧。何去何从，让她自己选择，这是她自己的人生，我们都不能干涉啊！”

　　　　杨邵娟红着眼睛，双拳捶在杨国安胸口，哭着说：“混蛋！那是我的女儿！我辛辛苦苦怀胎十个月生下来才一斤半的小不点儿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女儿！为了生她我失去了灵力，不能降妖除魔，待在家里相夫教女，好不容易盼到有点希望了，我为她牺牲了那么多，我凭什么不能做主？我只要她做个普通人，过平稳安静的日子，不要她大风大lang，我不干！”

　　　　杨国安听着妻子的话，何尝不是心如刀绞。他一把抱住了妻子，哄道：“我知道，我懂。我和你一样，也不想看到女儿设身险境，可是你看，她这不是已经爱上那猫妖了嘛？而且辰辰这孩子，看着也真不错。你说他对咱家飞飞要不是真心的，人家何必送我那么多古董字画？那没准儿是他从几千年前就开始收集搜索的东西，价值连城，却一声不吭送我了。还有你那个什么养颜丸，看来也不是普通的美容丸，人家这片真心，怎么会害了女儿呢？”

　　　　杨邵娟哭着哭着，突然一把推开丈夫，怒哼哼地说：“杨国安！敢情你觉得我女儿还比不上你那些破字画值钱是不是？为了那些字画你就把女儿给卖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一只猫妖！就算他不伤害飞飞，飞飞也会因为他而陷入各种数不清的麻烦之中，你懂不懂？！”

　　　　杨国安苦笑着点头：“我当然懂，就像你当年到处降妖除魔，还差点一掌结果了我一样。”

　　　　说到这个，杨邵娟的脸色果然好了一些，哭得已经不再那么凄惨了。

　　　　杨国安偷眼看妻子，继续道：“娟子，你看啊，当年你要不是天师，到处降妖除魔，也不会认识我，对不对？虽然普通人肯定都觉得你的职业很危险，可是你还不是乐不思蜀嘛？我记得当时向你求婚，让你嫁给我，你担心我不再让你出去替天行道而拒绝。直到我同意你继续降妖除魔，你才嫁给我是不是？后来你怀了飞飞，灵力开始慢慢减退，你还后悔过不应该那么早要孩子呢，是不是？”

　　　　杨国安的一席话，勾起了杨邵娟当年行走天下时的记忆，她顿时怔住了。

　　　　杨国安见状，趁热打铁：“现在工作不好找，让飞飞去学你那个什么法术，专门捉鬼除妖也是个好手艺，能赚不少钱呢！你不是总说她写那个什么网络小说不靠谱，这捉鬼除妖是你们驱魔后裔的家传绝活，总该靠谱了吧？”

　　　　杨邵娟听到这里，总算听出些苗头，她瞪眼斜睨着杨国安：“好哇！死老头子，原来是你做说客来了！你是跟女儿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吧，是不是？”

　　　　杨国安举手投降：“老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坚决和老婆大人同一个战壕！”

　　　　“那你说，我到底要不要跟飞飞坦白实情？”杨邵娟指着杨国安大声质问。

　　　　杨国安苦着脸道：“老婆，我只是觉得事已至此，隐瞒只会适得其反，不如让飞飞自己做个选择，唉哟你怎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杨邵娟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道：“你还是跟你那宝贝女儿合伙欺负我！”

　　　　“我没有，老婆我真不敢欺负你！”

　　　　“滚！跟你宝贝女儿一起面壁去！”杨邵娟板起脸发话了。

　　　　杨国安一瞧，杨邵娟似乎真的发怒了，只好背起身，不敢再说话，站直了身体向二楼阁楼走去。

　　　　阁楼里，杨飞飞听见父亲的敲门声，立刻打开门，欣喜地问道：“爸爸，怎么样？妈妈怎么说？”

　　　　杨国安哭笑不得地说：“你妈罚我跟你一起面壁，你说呢？”

　　　　南宫元辰歉意地看了杨国安一眼，道：“对不起，叔叔，是我们拖累你了。”

　　　　杨国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辰辰啊，叔叔很看好你。那几副郑板桥的字画我很喜欢，还没来得及谢谢你的礼物。”

　　　　南宫元辰谦逊地笑：“叔叔若是喜欢，南宫以后一定多多孝敬叔叔。”

　　　　杨国安听到这话顿时眉开眼笑，竖起大拇指道：“好小子，叔叔没看错你，果然有前途！”

　　　　杨飞飞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顿时无语。

080。学法术

　　　　而一楼阁楼里，杨邵娟盘腿在床上坐了许久。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挪动了身子，打开床底下的暗柜，取出一个枣红色的木匣子。木匣子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杨邵娟轻轻吹了一口气，用纸巾将残留的灰擦干净，然后抱着木匣子，又是一阵发呆。

　　　　年轻时四海为家，到处收妖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她一直以为妖魔鬼怪都该死，直到那次被那个山村的人请去，收了那只蛇妖之后，才发现人类有时候远比妖魔更可恶。从那以后，对妖魔的看法才稍有改观。

　　　　而南宫元辰……

　　　　他实在不像是一只猫妖。这不但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有灵力探知妖气，更因为他掩饰得体，与人类世界中的优秀男子太过相似。

　　　　罢了……如果自己看走了眼，也只能怪这猫妖掩饰太好，只能怪女儿情根深种。

　　　　杨邵娟起身，打开床头柜，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包裹，一层一层打开布包，最后掏出一根生了锈的银灰色的古老钥匙，将钥匙孔插进枣红色木匣子的锁孔里，只听“啪嗒”一声，锁被打开了。

　　　　杨邵娟一一检视着盒子里的东西，最后又珍而重之地关好木匣子。她将木匣子抱在怀里，一路走到二楼，敲了敲阁楼的门。

　　　　这回，杨飞飞怯怯地开了门，叫了一声：“妈。”

　　　　杨邵娟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飞飞，你跟妈下楼。”

　　　　杨国安脸上一喜，杨邵娟却立刻对他说道：“你，还有辰辰，还有你们这一只猫妖一只鬼，给我乖乖待在这里。”

　　　　说完，杨邵娟转身下楼，杨飞飞便也跟着她离开。

　　　　阁楼的门被关上，杨国安被妻子这一提示，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正和三只妖怪关在同一个房间里，脸色顿时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细心的紫韵儿发现这一幕，不由微笑着问起来：“叔叔，你害怕吗？”

　　　　杨国安挠了挠头，啼笑皆非地说：“有一点……呃，其实也不是害怕啦。不怕告诉你们，我老婆以前就是捉妖的，有一次，有一只妖怪俯身在我身上，她在捉那只妖的时候打伤了我，我们就是那样认识的。后来我一直追求她，她始终不肯告诉我她的工作性质。直到我们谈婚论嫁了，她才肯说她是天师，可是我一直半信半疑，想看看真正的妖怪，看她是怎么工作的，她不肯。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妖怪呢，可是你们实在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