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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登湖-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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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时,传到森林里的声音是高贵而令人振奋的,那喇叭赞颂着光荣,我甚至想啐一口墨西哥人——我们为什么要忍耐这些琐事呢——于是我开始寻找土拨鼠或臭鼬,这样来显示我的骑士风采。这些军乐听起来就像巴勒斯坦那么遥远,它使我联想到地平线上的十字军东征,即使村庄上空的榆树梢,都被震动得发出颤抖。这是一个伟大的日子。虽然在林中的空地上远眺,天空就像往常一样没有边际,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
  长时间种豆,使我得到了一种特殊的经验——播种、锄地、收割、打谷、拾穗、出售等等——但是最后一件最难——我还要吃,因为我的确尝过滋味。
  我决心仔细研究豆子。在豆子生长时,我一般早上5点就开始耕地,这样一直到中午,剩下的时间一般用来做别的事情。你想,一个人竟然和各种杂草联系上了,而且还如此亲密——说起这些,真是很烦人,因为劳动的时候麻烦就已经很多了——首先是要残忍地把杂草那些的嫩组织捣毁,用锄头凶狠地将草分开,然后再将一种草清除,谨慎地去培养另一种草。这是罗马苦艾、那是苋草、那是酢浆草、那是芦苇草——抓住它拔掉,然后把根晒在太阳底下,一根纤维都不要留在凉爽的地方,否则它就会起来,不用两天,它又会长得像韭菜那么绿。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不是对付鹤,而是对付杂草——那些有太阳和雨水帮助的特洛伊人。豆子每天都可以看见我拿锄头来帮助它们,把它们的敌人挨个毁灭,沟里到处是死草。许多身体健壮,自以为是,比同伴都高出一截的赫克托都被我的武器打入了泥土中。
  在炎热的夏日,我的同胞有的为了艺术去了波士顿或罗马,有的为了整日思索而去了印度,还有的则为了做生意去了伦敦或纽约,而我呢,就和别的新英格兰农民一样,用心劳作,这并不是因为我想吃豆子,我天生就是一个毕达哥拉斯信徒,至少就大豆来说是这样,不管这大豆是意味着食物还是选举,或者是为了换大米。但是写寓言的人可能有一天可以使用这些材料,就像为了比喻和表达意思,必须有人在田里劳作一样。总之,这是一项很难遇到的娱乐,但是持续的时间太长,就可能浪费光阴。尽管我没有为它们施加肥料,也没有把它们周围的草全部清除干净,但是只要是我做的,我就做得完美,最后也得到了很好的报答。“实际上,”伊芙琳说,“任何复合肥料或者粪肥都不如持续地用锄头、铲子锄草松土。”她在别的地方还说:“泥土——特别是新鲜泥土,里面有一种磁性,可以吸引盐、力量和美德 不管你如何表达 ,把生命的气息给泥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不断工作,依靠自己的劳动来养活自己;所有的粪肥和别的复合肥料,不过是它的改良的替代品。”而且这是一片空闲的土地,肥力耗尽了,十分贫瘠,正在享受着安息日。或许就像科内姆·迪克比爵士所想的那样,它已经从空气中吸收了“生命力”,我收获了423.936升的豆子。

瓦尔登湖 第十三章(4)
有人抱怨说,科尔曼先生的报告,主要是针对乡村绅士的昂贵的试验,为了更加详细,我把我的支出列在下面:
  一把锄头       0.54   美元
  耕、耙、犁       7.50   美元(太昂贵了)
  大豆种        3.125  美元
  土豆种        1.33   美元
  豌豆种        0.40   美元
  萝卜种        0.06   美元
  篱笆白线       0.02   美元
  耕马及三小时雇工   1.00   美元
  收获用马及车     0.75   美元
  总计         14.725  美元
  我的收入   patrem familias vendacem,non emacemesse
  oportet 来自:
  卖出的317.952升12夸特的豆子   16.94  美元
  76.64升的大土豆                    2.50  美元
  317.952升的小土豆          2.25  美元
  草                 1.00  美元
  茎                 0.75  美元
  总计               23.44  美元
  正如我在别的地方说的那样,我还有8.715美元的结余。
  这就是我种豆实验的结果。6月1日,我播种了小小的白色矮菜豆种,3英尺一排,每排间隔18英寸,挑选种子时必须注意,种子要新鲜、圆满,不要掺杂别的东西。首先要注意防范虫子,要在没有出苗的地方播种新种子。然后要注意防备土拨鼠,因为假如这片土地没有遮挡,嫩叶长出来之后,土拨鼠就会把它吃光;还有,嫩卷须一出来,土拨鼠马上就会观察到,然后它们就会像松鼠那样笔直地坐在那里把蓓蕾和小的豆荚吃光。但是,至关重要的是,假如你想躲避霜冻,收获数量大而且受欢迎的作物,你就要尽量早点收割,这样就可以避免损失。
  我还取得了更好的经验。我告诉自己,明年夏天就不用这么辛苦地去种豆子和玉米了,而是要播种真诚、真理、朴素、信仰和纯洁的种子,假如这些种子还没有消失,看看它们是否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看看减少劳动和肥料,是不是可以养活自己,因为这些作物并没有把这片土地的肥力耗尽。啊!我告诉自己,夏天一个接一个地流逝。我必须告诉你们,亲爱的读者们,我播种的种子,假如它们真的是上面那些美德的种子,或者被虫子吃掉,或者已经没有活力,所以没有发芽。一般来说,父辈勇敢,儿子也会勇敢,父辈怯懦,儿子也就怯懦。几百年前,印第安人知道种植玉米和豆子,而且传授给了第一批移民,现在,在新年的时候,这一代人也做得和印第安人一模一样,似乎就是注定如此。
  前几天我遇到一位老人,他正在用锄头挖洞,他至少已经挖了70次了,并且又不想自己躺在里面,真令我吃惊!但是新英格兰人为什么不会试着做一些新的事情呢?为什么总是那么注重粮食、土豆、草料和果园,而不去种植一些其他的作物呢?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注重豆种,而不去关注下一代人呢?我们都同意,我上面提到的那些美德,价值远远超过别的作物,但是它们大多数都已经散失,假如我们遇到一个这些美德已经在他身上生根、成长的人,我们肯定会觉得满意、激动。现在,沿路传来了一种深奥的、无法言表的品德——例如,真理和正义——尽管数量少,然而品种新。我们应该要求我们的大使把此类种子寄回来,然后由国会分发到全国。对待真诚,我们不应该再注重什么烦琐的手续。假如高贵和友谊已经成为基础,那么我们就不应该再用无耻的手段,彼此欺骗、侮辱和排斥。我们见面的时候不应如此匆忙。许多人我都没见过,因为他们好像很忙碌,在忙着种自己的豆子。这种人我们不想与之交往,他们整日苦干,有空闲的时候就靠在锄头或铲子上,似乎这是一根拐杖,而不是一棵蘑菇,但是,有一部分在土地上挺立着,如同燕子飞下来,行走在大地上:
  他说着话,翅膀时不时地伸展,
  他想飞翔,但是翅膀又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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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登湖 第十四章(1)
我们以为和我们交谈的是天使。面包不一定可以养育我们,但是它永远给我们带来利益,假如我们不知道我们的病是什么,它还可以让我们的关节灵活,身体柔软,心情开朗,去感受人类或大自然的恩赐,去享受一切纯粹而高尚的幸福。
  古代的诗歌和传说表明,耕作过去是一门神圣的艺术,但是人们在耕作时总是急不可耐,或者鲁莽冒失,根本没有丝毫敬意。我们的理想是拥有大农场、大收获。我们没有节日、欢庆和仪式,即使耕牛大会和感恩节也是如此。本来农民们是想通过感恩节来表达一种职业的神圣感,或者追忆农业的神圣起源。现在只是报酬和美餐吸引着他们。他不是向耕作之神刻瑞斯和尘世的朱庇特奉献祭品,而是向阴间的财神普路托斯奉献祭品。我们每个人都如此贪婪、自私、无耻,把土地看成财产,或者取得财产的工具,于是,风景被破坏了,耕作也像我们一样堕落,农民们生活卑微,对待自然和强盗们一样。卡托说过,农业的利益是特别虔诚或者特别正当的;瓦洛则认为,古罗马人“把大地母亲和刻瑞斯用同一个名字去称呼,认为在大地上耕作的人的生活是虔诚而有益的,只有他们才是农神萨图恩的后代”。
  我们经常忘记了一件事情,阳光是公平地照射在我们的农田和草原、森林上的、它们都反射和吸收它的光线,而前者只不过是他日常见到的美景中的小部分。在太阳看来,大地没有区别,所有的一切都被耕耘得如同花园。所以我们应该信任、宽宏地去接受它的光和热。我注重种豆的收获,这又有什么关系?这片广阔的原野我已经看了很长时间了,但是它并不认为我是主要的耕作者,它抛弃我,去和那些灌溉它、使它变绿,与它更友好的力量接近。这些豆子的果实不仅仅是由我收获的。莫非土拨鼠就不应该收获它们的一部分?麦穗不应该是农民的仅有的希望。它的谷粒或果实也并非它的全部果实。那么,我们的谷物又怎么会歉收呢?尽管到处是杂草,但是它的种子却成为鸟儿的谷仓,难道我们不应该为此而觉得快乐吗?至于土地是不是可以填满农夫的谷仓,这也是无关紧要的。真正的农民不会因为这个而担忧,就如同森林今年是不是可以结栗子,松鼠根本就无所谓。真正的农民会每天耕作,但是不幻想收获农产品,在他的灵魂里,他不仅仅要奉献第一个果实,还要奉献最后一个果实。
  乡 村
  上午我耕完地之后,或者阅读书籍,或者写些东西,一般我还会到湖里再洗个澡,悠闲地游过一个小湾,把劳动积下的污垢洗掉,把阅读引起的皱纹抚平;下午是完全自由的。每天或者隔一天我都到村里散步,听一些传闻,这些传闻在口头或者报纸上传播,无穷无尽,如果听得少一点,倒还算有点意思,就如同落叶和蛙叫声一样。就像我在林中漫步,看见小鸟和松鼠,而现在我是在乡村散步,会看见的就是大人和孩子;车声辚辚代替了松涛阵阵。从我的住处向外望,一群麝香鼠在河边的草地上,在地平线的另一边——榆树和梧桐树下,是一个到处都是忙碌着的人的村庄。我觉得这些人们很奇怪,似乎是一些草原犬鼠,或者坐在洞口,或者到邻居家里串门、聊天。我经常到那里研究他们的生活习惯,我觉得村庄就像是个大的新闻编辑室,他们一边交换新闻,一边出售干果、葡萄干、盐、玉米粉或者别的食品来养活自己,如同雷丁公司在州政府大街上摆设摊子。有些人对前一种商品——新闻——需求极大,消化器官也很好,他们可以整天坐在大街上,一动不动,让新闻蒸腾,如同地中海的季风一般吹过他们——或者说他们吸进去的是乙醚——尽管不影响知觉,但使人感受不到痛苦,否则,听新闻经常会让人觉得痛苦。

瓦尔登湖 第十四章(2)
每次我散步经过村子时,就会看到这样的重要人物,他们一排排的,有的坐在梯子上晒太阳,身体前倾,两眼东张西望,似乎十分惬意的样子;有的则靠在仓库门上,双手叉腰,像个女神像柱。他们一般都在房屋外,只要有风吹草动,他们都可以听到。这里只是最粗糙的磨房,一切传闻首先都得在这里大略消化一下,之后才进到室内更小的漏斗里。
  我发觉,村子里最有生机的地方是食品商店、酒吧间、邮局和银行。此外,作为机器运转的必要部件,他们还在方便的地方摆放了一座钟、一门大炮,还有一辆救火车。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人的潜力,他们把房屋顺着巷子排列,彼此相对,这样,每个游客都会被夹击,男女老少都可以揍他。当然,那些距离巷口最近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别人,别人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他们是第一个揍人的人,为此他们付出了最大的代价;而住在郊区的几个人是零散的,距离他们还比较远。这样,游客就可翻墙过去,或者从小路逃跑,最多只需要支付一些土地税或窗户税。到处悬挂招牌的目的就是引诱,有的是引诱旅客的胃,像酒店和食品商店;有的是依靠嗜好,像干果店和珠宝店;有的则是依靠处理头发、鞋或者裙子,像理发师、鞋匠或者裁缝。还有更令人恐惧的是,他们总是请你去每一个家里访问,这时你就可以认识一些人。在大部分时候我都很机灵地躲过了这些风险,或者直接大大方方地向前走,到目的地去。遇到夹击的人也是如此,要尽量在脑袋里思考一些高尚的事情,就像奥菲士,“弹着七弦琴,高声赞颂诸神,从而淹没海妖的歌声,逃脱危险。”有时候我会快速走过,没人知道我的到来,因为我这个人不拘小节,即使是篱笆上的缺口,我也会一下子钻过去。我甚至还习惯于做别人家里的不速之客,别人对我也同样热情招待。我知道了一些很重要的新闻和最新的新闻,已经结束的事件,战争与和平的预想,以及世界是否可以长期和平,然后我就从后门溜回到森林去。
  我在城里逗留到很晚才回到黑夜之中,这样我感觉很高兴,特别是在有暴风雨的夜晚,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我从一个灯火辉煌的乡村家庭或演讲厅里出发,扛着一袋黑麦或印第安玉米粉,航行到我在林中的温暖的港湾,当外面全部扎牢之后,我就带着令人愉快的心情回到甲板下面,只让外在的我去掌舵;顺风的时候,就连舵也捆起来。
  “远航”的时候,我围着舱内的炉火,脑子里全是快乐的想法。尽管我遭遇了几次狂风暴雨,但是不管在怎样的天气情况下,我都不会出事,也不会觉得郁闷。即使在普通的夜晚,森林里也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黑。在漆黑的晚上,在森林之中,我要经常抬头,透过枝叶间的空隙,仰望天空,这样就可以找准方向。在没有车道的地方,我就用脚探路,或者用手去触摸我所熟悉的树,这样也可以辨别方向,有时从两棵松树间穿过,那里只有不到18英寸的间隙!有时我回家太晚,夜太黑,又闷又潮,眼睛无法看见,我就用脚探路,心不在焉地前进,似乎在梦游,直到我伸手开门才会醒来。但是我却根本记不起我刚走过的路。我想,即使身体的主人把身体抛弃,可能身体也可以自己回家,就像根本不用依靠什么,手也可以摸到嘴。有几次,客人正好逗留到晚上,并且是漆黑的夜晚,于是我只好把他送到门后的小路上,告诉他怎么走。如果要到达目的地,他就得用脚而不是眼睛探路。

瓦尔登湖 第十四章(3)
在一个漆黑的晚上,有两个小伙子在湖边钓鱼,我就这样告诉他们方向。他们住在森林对面一英里的地方,很熟悉这里。但是过了一两天,有一位对我说,他们走了大半夜,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但还是没有找到家门,一直到天亮才找到,而在这段时间,正好下了几场大雨,树叶全都淋湿了,他们也淋得像落汤鸡。我听说有很多人,即使在乡村小道上也会迷路,天太黑了,就像俗语说的那样,黑得可以用刀砍。有些人家在郊区,坐马车到城里来买东西,却只有在城里过夜。有的绅士淑女出门拜访客人,还不到半英里,就只能用脚来探路了,就连在哪里转弯都搞不清楚。不管什么时候,在林中迷路都是一件使人觉得惊奇、难忘的事,而且也是一种很宝贵的经历。在有暴风雪的时候,即使在白天,人们也会看见一条似乎很熟悉的小路,但是却找不出通向村子的路。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在这条路上已经走过1 000多遍,可是却一点痕迹都辨认不出,这条路对他来说突然变得十分陌生,仿佛是西伯利亚的小路。至于夜晚就更没有办法了。
  我们平常散步的时候,自己就像领航员那样,下意识地按照一些熟悉的灯塔和岬角前进,假如我们偏离了平时的航向,我们仍然可以记住某个邻近的海角;只有我们完全迷路了,或者转向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只要闭上眼睛,转个方向就会迷失道路——我们才能更深刻地领略到大自然的广阔和奇特。除非是睡觉,或者是不注意,只要清醒的时候,一个人就应掌握罗盘上的罗经方位。只有我们迷失道路,或者说只有我们失去了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才会觉察到身边的环境与我们之间的无穷联系。
  第一个夏季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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