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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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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允浩猛得回过身来，冷漠地甩开在中挽着自己的手，大掌一挥钎死在中下巴，将他一把拉近自己，把自己手中握着的东西放在了在中眼前晃动着，“看看这是什么？！”
在中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凝神顺着允浩的手看过去，看到了一枚手指甲大小的黑色纽扣状金属物，转目再看允浩时，却碰上了冻结的目光和冷峻的表情。
允浩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嘴角的上扬却毫无温情可言，倒带了三分绝望，七分暴躁，“不知道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个叫做‘长青藤’，是目前最先进的反侦察式自充电蓝牙窃听器。”
在中浑身一凉，脑中刹那间闪现了无数种设想，然后又一个个推翻，最后这些设想和被推翻的理由缠绞在一起，把在中的思路搅的一团乱，但口中却不由的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为什么？……金在中，那恐怕得问你了。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对谁都这么好，好到会把一个‘普通朋友’带到你的卧室里，带到你的床上！！好到可以让那个人从从容容的在这张床下面安上一个窃听器！！好到可以让他探听到我所有在床上跟你说过的话，好到让他可以把‘猎神’致于死地！！！”允浩的声音越压越低，低到几乎已经不愿意再从齿间流泻出来，与此同时，手间的力道却在不断加强，简直要捏碎在中的下颚。
在中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想要摇头，才发觉头颅已被制的牢靠，连轻微的移动都痛入骨髓，“你…你是说左眼吗……是他吗…？怎么会是他……？”
“怎么？这么快就对号入座了？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在床上待客的？你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他舒服来着？他又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你得了失心疯，连安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你也不知道的？还是说……你们根本是串通一气的？啊？！”允浩听到“左眼”这个名字从在中口中吐出，眼睛突然暴射出锐光，鼻翼也起伏的剧烈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也微微抽搐着，手指松开一些顺着在中下颚滑至他脖颈之间，慢慢停住了。
“…允浩……允浩……”在中摇着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而起，这枚窃听器，是支针，扎进了他心里，扎得他鲜血直流。
“…金在中……我对你那么好……我那么求着你留在我身边……原来我的身体…我所做的一切……并不能满足你……你骗我……你竟敢骗我……！！”允浩把整个身体都贴上了在中，一步步逼着他后退，退到不能再退的时候，手掌间已毫不留情的用上了力，在中马上感到呼吸急促起来，然而让他更窒息的，却是允浩那绝望到极点的双眼。
“允…浩……你…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错了…不会的……我不会的……左眼也不会的……”在中不去阻止允浩已开始收紧的掐在自己喉间的手指，却抬手缓慢爬上了允浩脸颊，“…允浩……相信我……相信我……”
“相信你？！我再这样相信你下去，我还能剩下什么？！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我，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真意和我在一起……原来我是个蠢货……我被人牵着鼻子玩的团团转，却还央求着人家别离开我……要我相信你？！那谁来相信我？！谁来相信亲手毁了‘猎神’的郑允浩？！？！”允浩展开长臂，把在中和自己推离。
在中只感到喉咙更紧窒，手中允浩的触感却消失了，两只手顿失所倚的在空气里探寻着，终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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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你的‘普通朋友’开脱，可是谁来为我开脱？！谁来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谁来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我到底还能相信谁？！？！金在中！金在中！！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比我还要高明一万倍，阴险一万倍的骗子！！！”允浩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在中，声音嘶哑的咆哮着，眼见在中因为缺氧而青紫的脸却毫不挣扎蜷起身子的样子，终是紧拧眉头放开了手，慢慢后退着，后退着，退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中像得了哮喘一样弓起身体锤着胸口向身体内部吸着气，难受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因为感受不到允浩而迫使自己跪在地上抬起了头。
“…允……。允浩……”呼唤着，仿佛听到了炉子上大酱已经炖好的声音。
“你就是用这双假装无辜的眼睛骗了我……骗的我好苦……”允浩站在卧室门口，脸上是阴晴不定的表情变换，握着窃听器的手也攥成拳头，抵在了胃部。
“……允…浩啊…‘猎神’怎么了……到底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你能不能…能不能耐心的告诉我……”在中的目光锁在允浩顶在胃部的手上，离也离不开，“你告诉我……告诉我……别不相信我……”边说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
“……谁来把我从这个可怕的地方弄出去……谁来帮帮我……”允浩不为所动，反而低声自语着。
“允浩……”在中磕磕绊绊沿着狼籍的家具向允浩走过去，“你别这样……别这样……”
“……这下你满意了吧？你当初让我回‘猎神’，其实就是想看到今天我亲手毁了它是不是？……我那么爱你……又怎么会不配合你把这出戏演下去呢？……可是你别忘了……我总有累的那一天…累得再也演不下去了……到时候，你再去看谁的好戏呢？”允浩斜睨着缓慢靠过来的在中，身体一直也没有停下微小的颤抖。
“我…从来没有让左眼进过这个房间……从来没有啊允浩……他是谁？…。他怎么可能撼得动‘猎神’呢？……允浩…你真的可能是弄错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更不可能和左眼串通一气欺骗你啊允浩……你仔细想想，你冷静地想想，一定是别人，一定有别的人从中作梗的……我…”
“住口！！”在中的申辩被允浩大吼着打断了，“别再跟我说这些了……我既然已经配合你到今天，你又何必再假惺惺呢？你如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去问问那个左眼吧，让你那个普通朋友亲口告诉你，他到底有多‘普通’！”说完转身欲走。
“允浩！！允浩！！我知道你是说的气话！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着急才这么说的对不对？！不管‘猎神’怎么了，我都永远和你在一起的，你还记得吗？我们昨天才说过的啊？！”在中急怒攻心，用力拖住允浩想要离去的步伐，拽住了他外套的袖子。
“是啊……昨天才在这张床上说过！昨天才在这个装着窃听器的床上亲口说过！！”允浩用手指着早已翻倒的大床，眼中血丝崩现，几欲流出血液，“我们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原来都是别人安排好的台词！！”
“不是！不是！不是！都是真心的！都是推心置腹的！允浩！！允浩！！这种时候，请你冷静冷静，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吧？！”在中从后面抱住允浩急欲离开的身体，竭尽全力想要留住允浩。
因为他突然有种预感，如果今天让允浩走了，恐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放开我…金在中……”允浩并不着力挣脱，只偃旗息鼓的冷下声音，把后脑勺留给在中。
“我不放！我不会放手的！如果你要离开，就把我的手臂砍断吧，让我再也抱不住你！那样，我就放你走。”在中把两手对接交叉而握，一门心思要留下允浩。
“收起你最擅长的苦肉计吧，我受够了。流血流汗那一套，是我的戏码……”允浩的声音，决绝，惨痛。
在中的心都要碎掉了，却执拗的绞的手指泛青抱着允浩，一言不发。
“想不到你这么喜欢看我不顺心，我想要干什么你就偏不让我干，连我想走你都不让吗？”允浩笑了起来，但那笑声，听起来，那么悲怆愤恨。
“……允浩…允浩……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给你做了料理……有香拌鸡翅和辣八带，还有你最喜欢吃的烤白古鱼、香螺，还有辣炒糕条和牛尾汤……我买了红酒，洗了杯子，我今天下午不去乐团了，你留下来，我这就做给你吃好不好？好不好允浩？！”在中勉强自己笑起来，一笑，就有咸湿的液体流进了嘴里。
“你……”允浩低声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给我滚开……”
在中愣住了，愣的彻头彻尾。
“滚”这个字眼儿，他的允浩什么时候对他说过？！
上身就那么僵了下去，允浩就在这时候，扒开在中的手指，甩掉他无力的身体，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在中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才想起一件事。
用被血污弄得已经不像样的手在乱糟糟的床单间找出手机颤抖着拨出那个号码时，在中的心还没有完全绝望，他还在想：幸亏我还记得这个号码。
“在中。”
电话接通后，没等在中发出半点声音，那边便有淡淡的呼唤，像是早就等着了一般。
“左眼，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在中觉得自己越抖越厉害了。
（）
“我？我是谁你还不知道么在中？”
“‘猎神’怎么了？你把‘猎神’怎么了？”不过是信口胡问的，想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那样的话，自己为这个人的开脱，就不会是掩护了。没想到，沉默了一会儿，那边却说：
“在中，想知道吗？”
在中连“想”字都不敢说了，只觉得嘴唇抖的快要控制不住。
“想知道就让我见见你吧。我可以告诉你全部。”
左眼的声音，一成不变的冷静，自信。
在中觉得，自己的世界，崩溃了。
——请真心爱这篇文章的人留下来，请只想等待你心目中结局的人走开。
——请真心爱这篇文章的人留言过来，请只想冷冷观望的人走开。 “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你。”左眼继续说道。
“我在乐团。”在中哆嗦着站起来，抛下满屋的狼籍，抓起外衣跑出了房门。
赶到乐团向团长请假的时候，得到的是冷冷的询问：
“恢复排练的第二天你就要请假了吗？之前的假期对你来说是什么？”
“对不起，我有苦衷。”
“假如人人都有苦衷，我们的乐团是不是就该解散了？”
“对不起。”
“金在中，你还是见习生的身份，这点请你记清楚了。”
“对不起。”
连声的“对不起”之余，在中心乱如麻，压根儿就没有办法体会团长的愠怒。
结果一下子被“准”了一星期的假，这在团里被叫做“冰冻期”，在此期间不能参与乐团的各项排练，说白了就是隔离反省。
祸不单行。
在中头昏脑涨地从乐团出来，左眼豪华的跑车似乎已恭候多时了。
车门打开，左眼妖惑的双色瞳浮现在眼前的时候，一种又愤怒又无力的感觉瞬间攫取了在中的意志。
左眼笑着，看着在中脸青一阵白一阵，并不发话让在中上车，而是和他默默对视着。
终于还是在中沉不住气，压制着胸口的郁结开了口：
“你要告诉我的事，现在可以说了。”
声音虽说是从自己嘴里发出，可是变的陌生而冷硬，还多少搀杂着些不安稳的波动。这让在中的情绪更起伏不定了。
“说来话长。上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左眼仍是悠然闲适的样子，往常看起来是沉着稳重的表情今天在在中看来，格外可恨。
“你又要耍什么花样？！有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吗？”在中握紧了拳头，扶在车门上的一只手已因过度用力而变了形。
“在中啊，郑允浩那一套激烈冲动的脾气可是被你学到手了呢。”左眼挑了挑眉，兴致盎然地注视着几欲爆发的在中。
在中被左眼一击而中。允浩的名字就像利箭穿心，杀人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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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更紧地攥着拳头，在中突然想一拳打过去，手臂抬起来，却只能失智地砸向车顶，即刻传递至心脏的剧痛终于稍稍缓解了他心中的悲愤与疾楚。“快告诉我……”随即腰部也软了下来的在中，半趴伏在车门和车顶之间，把脸埋进自己还在作痛的手臂里，轻微的喘息着，无奈灰暗到了极点。
看到这样的在中，左眼收起了惯常的笑容，反身打开车门下来，绕过车子走到在中身边，一手搭在他肩上轻拍着，一手抚过他手臂，伏在他耳边说道：“在中，听我的话，要解决问题的话，就上车。”说着就势把在中按进了车子的副驾驶座位里。
车门“啪”的关闭了。在中没来由的浑身一冷，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滑入一个深渊，或者说，早就已经滑进去了，只是这时候才开始慢慢察觉到。
一路上，在中不曾看左眼一次。左眼也一言不发，驾驶着跑车渐渐离开闹市区，进入西郊别墅区，最后在一幢掩藏在众多风格迥异的别墅群之后的小型单栋别墅前停下了。
住过允浩家的豪宅再看左眼现在引着进去的房子，觉得真是毫不起眼，哥特式阴暗高耸的建筑风格反而让人更加不适。
左眼还没上完台阶，高而长的大门就缓缓打开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穿着刻板但面料稀有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静立在门旁，微垂首迎接左眼。
“我的秘密都在这里了，在中。今天你来参观，我来做你的导游。”左眼上完最后一级台阶，转身向在中伸出手，微笑着等待。
在中仰着头看着左眼，左眼身后的中年男子，以及中年男子身后黑色的房间，刹那间有一丝恐惧。冷风在为数不多的房子之间肆虐穿行，发出“呜呜”的泣声，刺透了在中的胸膛。就在那时，在中突然不想知道左眼是谁了，他只想离开，想要时光倒流回从前的从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没有左眼，没有眼前这一切，没有……允浩……
最后的这个名字，还是给了在中勇气，令他认命般地偏过头，轻轻叹了口气，沿阶而上，没有理会左眼探出的等待的手，径直进了如洞口一般的房门。
大厅里有很高的屋顶，像教堂一般打着七彩琉璃，天花板是尖型的，吊着大型莹钻水晶灯，看上去淡漠无情。房间里很暖和，但是光线很暗。在中一进门，暗处角落里有两三个人马上闪身离开了，在中还没看清楚那都是些什么人，便从视野里消失了。
“他们是什么人？”在中凝视着那些人消失的角落，觉得他们像鬼魂一样，行踪诡秘。
“是我的助手，是我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不可或缺的养分。”左眼无声地跟上来，并不去碰触在中扫过来的嫌恶的目光，而是打开手臂示意在中上楼。
“这是你的家吗？你容许这么多奇怪的人和你住在一起吗？”在中站在原地，不肯顺着左眼指示的方向前进，不想任他摆布。
“在中，这个世界现在已经不需要孤胆英雄了。单枪匹马独闯天下只会让人头破血流。我们要学着与人合作，要学会利用，像利用工具那样去使用一个人。”左眼没有正面回答在中略带轻蔑的问题，而是耐心的伸展手臂等着在中启动脚步跟着他前行，口中淡然的说着。
在中打了个寒战，感觉脚趾尖慢慢凉冷下去。
“我也是你利用的工具之一吧？”
在中看着左眼，看着他听了这话慢慢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研究似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笑意融融地答道：“在中啊，这样傻的问题，只有你才问得出来。”
在中气的发抖，想要发作的当口，左眼已转回视线目视前方，还是那邀请前行的姿势：“答案就在这房子里，你干吗不边走边看呢？”
“‘参观’完你的房子，恐怕我们就会变成仇人了吧？”在中冷笑着，迈开了脚步。
“那也未必。”左眼与在中并肩而行，且行且笑。
“你是谁？你是干什么的？”在中拾级而上，脊背直挺，直接问道。
“我是左眼。我是隧甲地产公司的挂名职员，也是……”话到这里，中途截断，因为两人已站在二楼两扇装缀玄铁门饰的大门之前，左眼回头看了在中一眼，脸上笑容不变，停顿了一下，转动把手，重重推开厚重异常的双门，然后后退一步，意思是让在中进去。
一股古怪的味道从门内飘出，在中认得，那是福尔马林液的味道，腐朽，恐怖。
本能里也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但已没有后路了，在中吸了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里面比方才看到的大厅更阴暗，窗子被厚实的落地窗帘遮挡了大半，露出的部分也垂挂着白色的纱帐，在中站了很长时间，眼睛才渐渐适应了房间的光线，这才看出来，房间里摆放着许多大小相同的透明玻璃器皿，直径大概25公分，里面都是液体，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悬浮着。
在中不由地回头看了看左眼，看到他依然站在身后，面目却已看不清楚。
寂静拌着福尔马林液味道冲击着在中，原先的寒意，已从脚底直升上了胸口，憋闷得人喘不过气，在中控制不住地向那些器皿走过去，想要看清楚那里面漂浮的究竟是什么。
“我是隧甲公地产公司的挂名职员，也是‘左眼’杀手集团的执行董事。换句话说，在中，我是个杀手。”
左眼这么说着的时候，在中也终于看清楚，每一个玻璃器皿里面泡着的，都是一只人的眼睛！早已肌理剥落瞳孔浑浊血管松散附着在眼球上的人的眼睛！
一阵剧烈的呕吐感猛得翻上在中喉咙，让他浑身冒汗猝然向后退开数步，直到退进了左眼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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